繁星璀璨,明暗澹澹,一轮新月照亮深深后宫。
一个鬼祟的身影溜进了白露宫,绿衣早早便等在了宫外,引着着她进入了慕昭仪的寝宫内。
寝宫内只燃了一根红烛,寝榻上的慕嫣然一见来人便立刻起身,问道:“你是哥哥安插在合欢宫的人?”
“回娘娘,奴婢金玉,在合欢宫已三年,前几日慕将军传来指令,让奴婢细查惠妃。其实这三年奴婢一直在合欢宫,未发觉惠妃有任何奇怪之举,更未发觉她对魏国有任何异心,只觉她对皇上极为用心。经慕将军这一提醒,奴婢趁收拾惠妃寝宫时,多留了几个心眼,几日的细查下来,果真有些发现。”金玉压低了声音细细答道。
“发现了什么?”绿衣忙问。
“惠妃的寝榻下边是一条密道。”
“密道?通往何处?”一直在替慕嫣然打扇的夏澜玥佯作惊讶地问。
“这便不知,那时人多耳杂,奴婢并不敢细查,便来白露宫禀报娘娘,再作打算。”
此时的慕嫣然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意,纤柔的指尖抚过颈间一缕发丝,眉目间闪过精锐地光芒:“定要查出这条密道到底是通往何处,最好还能找出一些她暗中通信的证据,这样才更有把握。”
“娘娘就这么确定惠妃有异心?万一是白忙一场…”金玉有些担忧,毕竟她在惠妃身边三年都未曾发觉惠妃有异。
“你只管去查,本宫自会调查真假。”说到此处,慕嫣然别有深意地看了夏澜玥一眼,勾起嘴角淡笑道:“即便白馨她无异心,本宫也能让她有异心。”
夏澜玥的嘴角亦是扯出一抹淡笑,她一直都知道慕嫣然对白馨的敌意,已不是短短一日两日,而是早有积怨,且不说白馨本就是夙锦安插在夙宸身边最重要的棋子,即便她不是,终究有一日,慕嫣然也会将白馨变成细作。
慕嫣然是聪明人,对于当初她说的话也不全信,想必背后会调查一番。
但有时,太聪明的人就更容易犯糊涂。
“既然娘娘发话了,那金玉必会尽全力帮娘娘查出些东西来。奴婢出来久了,该回去了。”金玉恭敬地向她福身见礼。
“澜玥,送金玉出去。”慕嫣然淡淡地吩咐,目光随着夏澜玥与金玉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直至二人步出寝宫后,绿衣终还是按捺不住,问道:“娘娘才接触夏澜玥多久,竟这样相信她吗?”
“我相信的不是她,是元妃。”慕嫣然冷冷地瞪了一眼绿衣:“本宫昨日亲自去了采薇宫,问过元妃。元妃跪地恳求本宫一定要还她一个清白,更要当众揭发惠妃的真面目,保全魏国的大好山河。”
绿衣未想到她竟亲自去了采薇宫,心中便暗暗责怪自己竟然没有先娘娘一步去询问元妃,那样便能在娘娘面前立一功了。


☆、第38章 花事了(2)

  花事了(2)
“本宫身边的人,也就你绿衣最忠心,能信的也就只有你一人。夏澜玥有一点你永远比不上,她永远不需要主子吩咐,便能猜透主子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若有夏澜玥一半的聪慧,本宫也不用旁人办事。”
“娘娘,绿衣定会用心学的。这一次,一定会助娘娘您扳倒惠妃。”
“你少给本宫添乱就好。”慕嫣然抚了抚额头,便挥手屏退了绿衣。
寝宫内静谧无声,只燃了一根红烛的寝宫光亮微弱,只见重帷深深影绰,慕嫣然躺在寝榻上辗转反侧不得入睡,一闭上眼便是八年前在燕国那一幕幕的往事。
哥哥叛变燕国的那一刻,她也同时被燕皇发现了,被抓进了冰冷的牢房。那时的她才九岁,每日有许多的官员来审问她,各种威胁,各种恐吓,抽打与辱骂不断折磨着她的身心。而那段日子,便成为一生永远的恐惧。
自此后,她就很怕黑暗,每天夜里必须点燃许多烛火才能入睡。
她不再想一个人承受这份黑暗中的孤独,她需要宸哥哥的陪伴。
可是宸哥哥却时常被白馨霸着,她一定要将宸哥哥从白馨手中夺过来,让宸哥哥只对她一个人好——

  一场雷雨惊破了黑夜的苍穹,盏盏宫灯水汽氤氲,宫砖之上洒落着沉寂的华影,玉石上湿意斑驳。那被风吹过的冗廊中,衣袂飞扬,空气中带着些许寒意。
惠妃身边的宫女紫蓝打着把伞,在黑夜中急匆匆地前行着,才出了合欢宫,便见两名侍卫挡了她的去路,她一惊,立刻捂着怀中就要跑,却被拦截而下。
紫蓝张嘴就要呼救,却被侍卫捂住嘴,不由分说地便将她拖走。
浑身湿透的紫蓝被秘密拖进了白露宫的刑房,刑房内烛光明亮,映得慕嫣然的脸上一阵寒色。
绿衣捧着从紫蓝身上搜出的一封信递给慕嫣然:“娘娘,这是从她身上搜到的信。”
慕嫣然接过,抽出里边的信,一边看,嘴角一边露出冷冷的笑意,看罢后,望着紫蓝:“你可知这封信里写了什么?”
“奴婢不知。”此时的紫蓝已是浑身狼狈地跪在冰凉的地面,发丝凌乱,尽显凄哀。
“这封信是送给白炎的吧?字字句句写的都是皇上要攻打齐国的讯息,你们想做什么!”慕嫣然放下手中的信,指尖拨弄着护甲。
“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紫蓝咬着牙,始终不肯说出慕嫣然想知道的一切。
“既然她说不知道,那便打到她说知道为止。”慕嫣然一声令下,两名侍卫已将她按在地上,抡起长棍便朝她狠狠地打了下去。
一声声痛苦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刑房,夏澜玥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场景,只觉慕嫣然这一次是铁了心地要从紫蓝口中问出她想要的答案,然后拿着这封信与紫蓝的证词去揭发白馨。
人,若是心急了,那便是步步错。
慕嫣然此时就在犯这样的错误。
直到打了一百多板后,奄奄一息的紫蓝终于松口了,她无力地喊着:“娘娘,奴婢说,什么都说…”


☆、第39章 花事了(3)

  花事了(3)
寂静的夜唯剩下那阵阵狂风骤雨,慕飘羽依旧没有睡下,负手立在窗前,目光冷寂如冰。
“将军,这么晚还不歇下吗?”岚远看着站在窗前许久都不动分毫的慕飘羽,终是出声提醒道。
“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慕飘羽的声音伴随着雨声在整个书房内回荡着。
“什么预感?”岚远不明所以。
“昨日我们派去的人从白炎的书房搜到的一封与齐国来往的信件,总觉得来的过于简单。若我是白炎,怎会将如此重要的信件留下,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慕飘羽越想越不对劲。
岚远听到此,恍然,忽而道:“小的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这件事容我再去细查一番。”
“必须查仔细了,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嫣然知道。嫣然性子急躁,若是知道了,定然忍不住先动手。”
“小的明白,将军您就安心吧。”
慕飘羽不再言语,垂首望了眼始终捏在手中的信,心中暗暗道:白炎,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翌日,雨势依旧不见停,整个皇宫皆被那白如烟雾地雨帘笼罩着,水汽飘然,远远望去只雨雾不见路。
在太后的和宁宫中,皇后、馨惠妃、宁淑妃、慕昭仪以及九嫔在位的宫嫔皆静候在太后的寝宫,众人的表情皆是一阵沉寂,唯独慕昭仪的脸上显露喜色。
夏澜玥与绿衣伺候在旁,也不敢乱作声,只待传令。
“皇上驾到。”寝宫外宫人高唱,众宫嫔齐齐起身见礼。
夙宸大步迈入,也未正眼瞧过在场之人,只是于太后身边入座。
“今个儿一大早慕昭仪便对哀家禀报有关于惠妃之事,哀家以为此事非同小可,便召集众妃与皇后一齐商量。”太后的眉宇间尽是柔情高雅,威严不足,柔美颇多,令人见了便觉亲切:“慕昭仪,你将同哀家讲的当着皇上与众妃的面再说一遍。”
慕嫣然悠然起身,眉目别有深意地瞅了眼白馨:“惠妃对皇上有叛逆之心。”
白馨倒是显得极为冷静,不疾不徐地问:“此话从何说起?”
“我的手上握有惠妃写给白炎的信,信中写的全是皇上的一举一动,还有关于攻打齐国之事。”慕嫣然说罢,绿衣便将信恭敬地呈了上去。
夙宸接过信,草草地看了一番,未曾说话。
“带惠妃身边的宫女紫蓝上来。”慕嫣然知道光凭一封信并不能让夙宸完全相信,便扣下了紫蓝,已说服她指证白馨。
满身是伤的紫蓝被带了上来,此时的她根本不能直起腰,只能趴金砖铺就的地面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奴婢紫蓝,昨夜奉了惠妃娘娘之命,带着信交给白炎大人。入宫这几年来,一直都是奴婢为惠妃与白大人传信,信中内容皆是皇上的行踪举动。奴婢隐约知道,惠妃与白大人是假降魏国,只为有朝一日联合齐国灭魏国。此次魏国要攻打齐国,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泄露行军布阵图,让魏国战败。”
听着紫蓝娓娓道来的声音,在座众妃的脸上满是惊讶,目光纷纷投递至白馨的身上,而白馨越往下听便越是冷静,仿佛此刻慕嫣然说的一切与她无关。


☆、第40章 花事了(4)

  花事了(4)
“馨惠妃,你有何话说?”太后也不急着发怒,只是等着白馨的解释。
白馨从椅子上起身,目光看向夙宸:“皇上可否将那封信给臣妾一看?”
夙宸面无表情地将信递给白馨,她接过后看了一眼便笑道:“这字迹虽像我写的,可并非出自我手。”
“此刻你自然只有这句可解释,但这信可是从你身边的紫蓝身上搜出来的,所有的一切紫蓝都招了,你解释得再多都没有用。”慕嫣然满脸嘲讽。
“皇上自可派人去合欢宫取臣妾平日里抄写的佛经,与这字迹一对比便知真假。”
“安遥,去合欢宫取惠妃的字迹。”夙宸挥了挥手,安公公不容怠慢,即刻朝合欢宫而去。
此时的云嫔倒是站出来为白馨说话了:“皇上看看已被打得不成人样的紫蓝,区区一个弱女子,哪能承受这般刑罚,难保不是屈打成招。”
“我不打她,她能招供吗?”慕嫣然立刻为自己分辨。
“酷刑之后的招供能信几分?”云嫔冷言以对。
“行了。”太后冷声打断,目光投向慕嫣然,问道:“除了这些,你还有何证据?要知道,谋逆之事非同一般,万不可草率定罪。”
“臣妾知道,所以臣妾的哥哥慕飘羽也派人在白炎的书房搜到了一封他与齐国的通信,信中全是白炎通敌卖国的证据。”
夙宸眉头微拢,瞅了眼自信的慕嫣然,只道:“传慕飘羽进宫。”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安公公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叠惠妃抄写的佛经,分成两叠,分别递给皇上和太后。
夙宸将信件与抄写的佛经仔细对比了一番,太后也侧目看了过来,仔细对比许久才道:“两封信的笔迹确实很相似,但形似神却不似,你说是吧,皇上?”
夙宸将手中的信与佛经递给慕嫣然:“你自己瞧瞧。”
慕嫣然有些惊愕地接过,低头将信件对比了许久,确实形似神不似,这一点她万万没有料到,更没有作任何准备,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只能道:“也许是惠妃故意的,她要防的就是这一招。”
白馨不理会慕嫣然的解释,径自走至紫蓝身边,轻声道:“紫蓝,本宫知道你定是受了某些人的威胁,所以才在重刑之下污蔑本宫,现在当着皇上与太后的面,你不用怕,可以放心大胆地说出来。”
紫蓝仰头,含着泪看着惠妃:“娘娘,奴婢对不起您!求皇上为奴婢做主!”
太后即刻道:“有什么委屈,尽管说。”
“奴婢昨夜在回去的路上被两名侍卫挟持去了白露宫,慕昭仪让奴婢指证惠妃通敌卖国,奴婢万万不敢做出此等污蔑娘娘之事,她便对奴婢用了重刑。重刑之下,奴婢不得不妥协,只能按照慕昭仪教我的说。奴婢方才说的一切皆不是真的,其实惠妃娘娘一直深爱着皇上,又怎会背叛皇上,甚至做出谋害魏国之事呢?皇上一定要相信惠妃…”
“你这贱婢!”慕嫣然未曾想到紫蓝突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怒极:“这封信本就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方才你所说的一切,全是昨夜你自个儿招供的,本宫几时教过你说这些!”
“慕昭仪,你好狠的心,为了污蔑本宫,竟然这样对一个弱女子,即便她是奴婢也是人!”白馨字字句句说得真切,看不出丝毫假意。
此时的转折让在场的宫嫔不免一阵狐疑,看着二人的争锋,一时也难分辨到底谁真谁假,也不敢乱发话,只能静观其变。


☆、第41章 花事了(5)

  花事了(5)
“皇上,慕将军到。”宫人的传话打断了慕嫣然与白馨的争执。
只见还未换下朝服的慕飘羽走了进来,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恍惚的慕嫣然,心中愈发沉重。
此时的慕嫣然看到慕飘羽来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即刻上前拉住慕飘羽的手臂道:“哥哥,你来得正好,快将你从白府寻得的信给皇上看看,我说白家通敌叛国,皇上竟不相信我…”
“娘娘,臣不懂你在说什么。”慕飘羽疑惑地看着慕嫣然。
“不是你告诉绿衣,在白府搜到了白炎通敌叛国的证据吗?”
“臣这几日根本没有见过绿衣,怎会告知她这些?”
“绿衣!”慕嫣然狠狠地瞪着在一旁仓惶不知所措的绿衣。
“娘娘,不是奴婢…奴婢,奴婢是听夏澜玥说的!”绿衣猛然跪地,指着夏澜玥便控诉着。
夏澜玥亦是缓缓跪地道:“奴婢与绿衣向来不和,又怎会告诉她这些。若是奴婢真知道这些,为何不亲自告知娘娘,非要告知绿衣呢?”
“好一个歹毒的女人,故意让我偷听到你与芩心的对话,借我的口告诉娘娘这些,将一切罪名嫁祸给我!”绿衣急红了眼,此时已是冷汗淋漓。
“谁真谁假,娘娘自有分辨。”相比绿衣,夏澜玥倒是比她冷静许多。
此时的慕嫣然早已听不进她们二人所说的话,只是无力地后退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即刻道:“惠妃的寝榻下边有一个密道,皇上可派人去查一查…”
“够了!”夙宸狠狠地拍了一下桌案,怒视慕嫣然:“真有本事,连朕秘密为惠妃建的密道都知道了。你想知道那密道是做什么的,今日朕就告诉你,告诉在座所有人,那条密道是通往御书房的路,为的是让惠妃与朕共商国事。”
太后听到此,不免动怒:“皇上,你这也太不像话了!后宫不得干政,哀家提醒过你多少次了!”
“正是因为母后你提醒过多次,未免朝中人非议,朕才有此举。今日既然说开了,朕就挑明了说,朕的朝政,惠妃可以参与。若今后再有人敢对惠妃的出身非议,朕定不饶恕!”夙宸狠狠地下令,那份气势谁也阻挡不住,他那阴鸷地目光环视了一圈在座所有的宫嫔,最后落至慕嫣然身上:“慕昭仪密谋诬陷惠妃,设计争宠,扰乱后宫,打入冷宫,永不复出。”
此刻的慕嫣然已全然明白,自己早就被人设计在一个谋划好的圈套内,等着她一步一步地朝圈内跳下去,她忙道:“皇上,臣妾也是遭人陷害,这一切都是白馨与紫蓝演的苦肉计…”
“够了,拖下去。”夙宸不愿再听下去。
她已不再辩解,只是绝望地问道:“皇上!你当真如此无情!”
“朕念你年纪小,不懂事才处罚得这样轻,若换了旁人,朕定不轻饶。”
“臣妾敢问皇上一句,若有朝一日,白馨也犯了重罪,皇上是否也会秉公处理,不念私情?”
“不会有那么一日。”夙宸说得肯定,可慕嫣然却笑得悲戚,她眼中含泪,深深地凝着夙宸,低声道:“从未想过,我的宸哥哥,有朝一日会这样对我。”


☆、第42章 花事了(6)

  花事了(6)
“还记得我与你第一见面吗?在燕国的天牢中,那时的我满身是伤,几天几夜滴水不进,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在我最绝望的那一刻,是你走进了天牢中,将濒临死亡边缘的我救了出来。那一刻,你在我心中不仅仅是救命恩人,更是我一辈子不可能忘怀的人。自此以后,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等待着你迎娶我进宫为妃的那一日。就在数月前,我终于等到了,一瞬间我像是到达了天堂,可只有那短短数月,你便让我从天堂到了地狱。我虽然年纪小,可是我爱你的心却是真真切切。我入了宫,你的心仍旧在白馨的身上,你虽然对我好,可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心中没有我,你只是将我当成妹妹。我恨白馨,恨白馨抢走了你全部的感情!”
“嫣然,不要再说了。”慕飘羽抓住她的手,平静地看着有些疯狂的妹妹。
“哥哥,你也不信我吗?”
慕飘羽深深地看着满脸泪痕的她,手紧紧握拳,却始终不曾说一句话。
白馨看着夙宸的目光不再冰冷,便道:“你恨我,所以就要污蔑我吗?若非今日有皇上和太后为我做主,枉死的那一个岂不是我?”
“白馨,你不要再装了,今日的一切,都是你主导的对吗?密道,信件,让绿衣传假消息…这一切都是你早早谋划好的,你为的就是除掉我!”
“将慕昭仪拖下去。”夙宸冷冷地下令。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钳制住慕嫣然,将有些失控的她带出和宁宫,慕嫣然挣扎着,大喊:“白馨,今日的我就是明日的你,我会在冷宫等你的…”
那一声声尖叫声传遍整个寝宫,直至那声音远去,寝宫中终于恢复了一片静谧。
“皇上,这个夏澜玥和绿衣如何处罚。”一直未曾说话的皇后万辰君终于开口了。
不等夙宸开口,白馨倒是狠狠地丢出两个字:“仗毙。”
夏澜玥一听到这两个字,猛然抬头,冷冷地望着白馨,不曾想到此时此刻的白馨会吐出这样两个字。
看来,白馨的心早已不在他们这边了,她今日是要铁了心表明心意。
“绿衣伙同慕昭仪谋划今日之事,仗毙。”夙宸淡淡地下令。
可白馨却不依不饶:“为何夏澜玥不处置?”
“此事与夏澜玥无关,朕不想错杀无辜。”夙宸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夏澜玥,不再想听任何话,只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慕飘羽,随朕走。”
夏澜玥望着紧随夙宸而去的慕飘羽,心中倒是暗暗佩服了他几分,他看得很透彻,今日之事本就是一个圈套,若他真承认了手中握有白炎与齐国通信的证据,他便如慕嫣然一般,难逃革职查办的下场。
即便是在亲妹妹面前,他依旧是那么滴水不漏,亦可以冷静地看着慕嫣然被打入冷宫,而一句情也不求,这才是自保。
反观今日的白馨,竟是那样急着想要夙宸处死自己,她的反心已有,那便不得不除了。


☆、第43章 一念灭(1)

  一念灭(1)
慕嫣然被打入冷宫,白露宫的宫人皆惶惶不安地聚在一起商量着今后的去处,想起上午因与慕嫣然伙同而被仗毙的绿衣,宫人深怕受连累也会受到处罚,或是今后被派遣入浣衣局成为三等宫人,一时间白露宫炸开了锅。
夏澜玥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却在暗暗疑惑为何不见芩心的身影。
转头,望了望窗外那依旧不停的雨势,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入心间。
忽而,一名宫人兴冲冲地冲了进来,口中还大喊着:“不好了,又出事了。”
众人皆侧目凝望,静待他的下文。
“采薇宫出了大事,方才皇上齐去了采薇宫,咱们宫中的芩心也被带去采薇宫问话了,据说是因今日慕昭仪被打入冷宫之事。”
听到了芩心的名字,夏澜玥猛然出声问:“芩心?她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听御前的宫人说,绿衣在被仗毙之前,皇上亲自问了她一些话,绿衣似乎提到了元妃。但不知为何芩心会牵连进去。”
夏澜玥的思绪飞转,未曾想到此时此刻扳倒了慕嫣然,却牵扯出了元妃与芩心。
定然是夙宸查出这些年芩心月月会去看望元妃,夙宸是何其多疑之人,定然是怀疑芩心与这次的事有牵连。
果然,夙宸能走到今日的位置,并非浪得虚名,借由慕嫣然的事,竟然能够往元妃身上查,这一点她倒是忽视了。
只恐这一次的事会连累到无辜的芩心,她什么都不知道。
忽然几名侍卫来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目光在人群中巡视了一番,问道:“谁是夏澜玥?”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递至夏澜玥的身上,她倒是显得很平静,只道:“我是。”
“跟我们去一趟采薇宫,皇上有话要问你。”
雷雨依旧,低低的云层掠过苍穹,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似要将整个采薇宫撕裂。
夏澜玥被几名侍卫带入采薇宫,闯入眼帘的便是跪在地上的元妃与芩心,殿内只有皇上就坐于主位,几名心腹宫人伺候在旁,尽是凝重冷寂的气氛。
“奴婢参见皇上。”夏澜玥于芩心的身边跪下。
夙宸却仿若不见般,目光依旧冷冷地盯着跪地的芩心。
“今日皇上给你机会,识时务者为俊杰,否则大刑伺候。”安公公眉目间尽是威胁。
“奴婢无话可招。”芩心恭敬地跪着,身上有些哆嗦。
“朕在绿衣口中得知,慕昭仪之所以会有今日之举,只因元妃告诉慕昭仪,惠妃是细作。而你,每个月都会来一次采薇宫。”夙宸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手边的桌案,一声一声夹杂着雨声传遍整个寝宫。
“元妃是奴婢的恩人。”芩心在说这句话时,声音中有着难得的决绝。
“恩人?”夙宸嘴角勾勒出一抹残忍地弧度:“安遥,把查到的东西给她好好瞧一瞧。”
安遥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卷轴打开,赫然闪现的是一副画得栩栩如生的丹青,里边一个妙龄少女,她在花丛中笑得天真烂漫,明媚地笑颜暖人心弦。


☆、第44章 一念灭(2)

  一念灭(2)
“朕派人查过你的底细,你的身份是苏州商人张言的庶女,因不受宠而被送入宫为宫女。但朕派去的人却查得这幅画像,是张芩心及笄之年时画师为其作的画像,你看看,里边的人与你有一点儿相像吗?”
听到这里,夏澜玥的脸上亦是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芩心的侧脸,此时的她有着从未有过的傲气,她不知,一向胆小怕事的芩心,在此刻面对皇上,竟然冷静至此。
“皇上真是好本事,我隐藏得这样深,你也能查到。”芩心的目光闪现精锐,目露杀意地盯着夙宸。
“说,你到底是谁?你背后的人又是谁?”他骤然发作,脸上透出冷玉般的寒意。
“到死,你都不可能从我口中问出一个字。”芩心猛然起身,两侧的侍卫警觉性地立刻拔刀冲向芩心,未免她伤及皇上。
夙宸看见芩心眼中的决绝,分明是求死之心,立刻道:“留下活口。”
几名侍卫立刻收刀,反手钳制住芩心,正欲将她押跪回去,只见她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她服毒了!”安公公大惊。
只见芩心无力地跌倒在冰凉的地面,她的目光含笑地盯着夙宸道:“入采薇宫时我便知此次在劫难逃,我知你对细作的手段,所以我在牙内藏毒了,我不会让你有机会逼问我的…我会带着我的秘密离开。”
“你的主子,值得你如此。”夙宸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