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见她功夫小有所成,便同意了。
女扮男装进了军中,只能远远望着裴晟的身影,心想着该如何与他接近,哪怕是说上一句话。
都要怪父亲,整日在她耳边一直喃念着裴晟的名字,说起他在战场如何智勇双全,那些丰功伟绩早已熟记于心中。
却好巧不巧的,那一晚她单独遇见了裴晟,却是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遇见了。
军中皆男子,她女扮男装的身份不能泄露,便只能在深夜众人熟睡后去河边洗澡,可她正洗到一半时,身后突传一阵脚步声,她暗叫糟糕,立刻上岸欲穿衣服。
“谁!”这一声厉喝让她慌了神,便弯腰捧着衣衫便落荒而逃。
幸好她轻功不俗,才得以摆脱来人,未曾泄露自己的身份。
可第二日,军中便传出有女子混入的消息,那时她才得知,昨晚在河边所遇之人正是裴晟。
她在心中不断暗暗自责,为何不晚些下河洗澡,或者早些洗好,这样就能与裴晟来个偶遇,或许能在这河边夜色畅聊一番。
最后,军中进了女子之事却不了了之,而她直到打完这一仗,都没有机会与裴晟单独说上一句话。
第75章 进宫
澹青菡忽然从梦中醒来,闯入眼中的是满目红罗帷帐,龙凤巨烛仍旧扑哧扑哧燃烧着,窗外已蒙蒙亮,门外传来一声细微的敲门声,“主子,该起身准备上朝了。”
澹青菡侧首,对上裴晟那双明亮如鹰的眸子,看来已醒了好一会儿。
裴晟垂首看着转醒的她,问道:“吵醒你了?”
澹青菡摇头,笑道:“做了个梦。”
裴晟道:“梦到我了?”
澹青菡惊奇道:“你怎知道?”
裴晟的指尖抚摸着她那光洁的香肩,眼中闪烁着熠熠光芒,“你在梦中喊我名字了。”
澹青菡大窘,“真的?”
裴晟看她这番模样,笑着俯身在她唇边落下一吻:“骗你的。”说着便起身,披了件里衣便冲着外头道:“进来吧。”
大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只见梓雨领着几名小丫鬟轻手轻脚地进入,澹青菡只觉昨夜动静闹得有些大,有些不好意思地钻入被窝中,却侧耳倾听着屋内的动静。
裴晟洗漱罢,目光瞅了眼钻入被窝不见人影的澹青菡,便朝榻边走去,一把将她从被窝中掏了出来,“躲被窝里做什么呢?”
“睡觉啊。”澹青菡有些心虚地说道。
裴晟知她害羞,便也不点破,低声道:“昨夜累坏了你,现在时辰还早,多睡会儿。”
澹青菡只得乖乖点点头,心中却怎么都想不通,为何在裴晟面前,她就像个小女人似的,遥想当年与凌玄素和轩辕璟相处时,她总是占上风的呀。
裴晟走后,澹青菡却在床榻见翻来覆去的怎么都无法入睡,一直到阳光从窗户射了进来,她才缓缓爬了起来。
梓雨早已备好了热水,为她沐浴更衣时,只见她的身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吻痕,在一旁的朝夕见了顿时有些脸红心跳。
梓雨却司空见惯似得,一边为其洗净身子,一边道:“奴婢已为夫人备好早膳,主子交待,若夫人醒来便带您熟悉一下府上,待他下朝便与您共同拜见老太爷。”
澹青菡听到这里,便点点头,她认识裴晟这么久,倒还从未见过他的父亲,据闻裴晟的母亲在当年产下裴瑾时便血崩而死,独留着裴晟父亲一人常年久卧病榻。
梓雨突然想到什么,忙道:“还有将军的几位姬妾,将军已交由夫人您来处置。”
澹青菡疑惑,“处置?”
梓雨笑道:“其实将军早有交待,待新夫人进门后,一众姬妾便自行领了银子出府,虽然将军交待下来,但毕竟您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一切还是由您来下令遣散的好。”
澹青菡想起数月前裴晟对他的承诺,心中暗暗惊诧,他倒是说话算话,当真要遣散府上姬妾。
朝夕闻言,满脸欣慰道:“姑爷是真心疼爱小姐。”
“奴婢在主子身边伺候多年,还不曾见过主子将哪位姑娘这样放在心尖尖上呢,都道大将军冷漠,可他对夫人您可是热情如火呢。”梓雨也开始调笑了起来。
“他那样也叫热情如火?”澹青菡一脸无奈。
“对于那样冷漠的人来说,这算是热情如火了。”朝夕却忙着附和。
……
屋内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守在屋外的婢女们听着也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看来将军府的新夫人是个好相处的。
沐浴过后,澹青菡便用了早膳,用到一半便闻外头一阵骚动,梓雨眉头微蹙,正想出去看看是何人在外喧哗,却有人未经允许推门而入。
“何人敢在夫人面前放肆!”梓雨厉声斥道,目光也将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凭衣着可辨是个公公。
来人的身后竟随了十六名带刀侍卫,他笑着冲澹青菡打了个千,“小的乃朝阳宫总管李全,奉皇上之令请裴夫人入宫。”
澹青菡见这李全虽然表面恭敬,可神色却凌厉,语气中有着说不尽的强硬。
“如今正是早朝,皇上为何要请夫人?”梓雨直觉不大对劲,戒备地问道。
“裴夫人去了便知。”李全未透露丝毫口风,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澹青菡放下筷子,用帕子抹了抹嘴角,这才缓缓起身,虽然她不知皇上召她入宫何事,可看李全这阵势,是必然要请她入宫的模样。
“小姐……”朝夕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忙上前一步,“我随小姐一同入宫。”
“皇上只召裴夫人一人进宫。”李全冷声相斥。
“可是!”朝夕还想说话,却被澹青菡打断,“行了,你们且在府中候着,阿晟也在宫中,不会有事的。”当然,这句话只是安抚朝夕与梓雨的,她自然知道如此阵仗必然是出事了,否则皇上怎会在裴晟的新婚第二日便召她入宫,还让太监总管李全带了十六名带刀侍卫来请,分明是以防她不肯入宫可强行将她押入宫中。
·
澹青菡在宫中侍卫的团团包围下离开了将军府,坐在马车上的她感觉到这速度极快,颠簸的厉害。她的心却愈发紧了起来,直觉猜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事,可她却不敢往下想。
心中一直在朝好的方向想,兴许是此时已退了朝,皇上想见一见她,仅此而已。
可进入宫中后,李全却是径直带着他朝金銮殿走去,这时她的心已掉落谷底,看来皇上正是召她上朝。
她的手紧紧握拳,指甲狠狠掐入掌心,即便疼痛蔓延整个手臂却依旧未松开。
“澹青菡到——”金銮殿外的守卫朝殿内高唱着,一声声竟是如此刺耳。
在外头候了片刻,李全才低声道:“裴夫人,进去吧。”
澹青菡深深吸了口凉气,定了定心神,便迈入金銮殿内。
自她迈入殿内那一刻,只见偌大而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密密麻麻站了百名官员,而所有人的目光皆是用异样的目光审视着她,金銮殿内气氛已冷凝到了极致。
她早已无暇去观察这两侧所站的是哪些官员,只是迈着沉重的步伐快速朝正前方走去,目光正深深对上了大殿正中央的凌玄素。
第76章 殿审
凌玄素正用异常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走近的她,嘴角露出一抹彻骨的笑意。
澹青菡站定后便跪地拜道:“妾身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朝天子轩辕弘韬手中紧紧捏着方才凌玄素上奏的折子,眼中蕴含着无尽的冷凛,“澹青菡,你可认得你身旁的这位女子?”
澹青菡这才注意到身侧跪着的一位青衣女子,她疑惑地朝她望去,待见其容貌时,当即怔住。
这青衣女子与她分明生着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容,但细细分辨却还是能看出几分不同,她的面色不及澹青菡红润有光泽,整个人毫无生气,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此人不是澹霖真正的女儿小菡又能是谁!
当年她便是冒用了这小菡的容貌与身份成为现在的澹青菡,而澹霖当年信誓旦旦的说已将小菡藏在一个没有任何人能找到的地方,可如今她却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这金銮殿上。
澹青菡虽然满心惊诧,却还是平静地答道:“虽然她生得与妾身有八分相像,但妾身确实不知她是何人。”
凌玄素却笑道:“裴夫人,事已至此你还想隐瞒吗?”
“敢问裕王,妾身隐瞒了什么?”澹青菡仰头,冷冷对峙凌玄素。
“你从头到尾就是冒用了她的身份,你根本不是澹青菡!”凌玄素的声音凌厉,字字句句皆是质疑。
澹青菡依旧笑得平静,镇定自如道:“我知道王爷您一直认为父亲的死是裴晟做的,所以你对他怀恨在心,便在民间找了一个与我容貌相似的女子,想以我的身份来攻击他,以泄心头之恨。”
凌玄素道:“裴夫人真是一如当年,巧言善辩,可事实就是事实,任是你怎样都磨灭不了。”
轩辕弘韬不愿在听他们继续分辨,便道:“裕王,今日这道揭发澹青菡的折子是你上的,你要求朕当着文武百官面前殿审,那便要给足充分的证据,让所有人得以信服。否则,你这个王爷就不要当了!”
凌玄素却极为淡然地说道:“既然微臣敢在这金銮殿上揭发此事,必然有十足的证据。小菡,你告诉皇上,你是谁?”
小菡怯怯地抬头,颤抖着声音道:“我是澹霖养在外十六年的私生女,父亲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给我,母亲只是唤我为小菡。”
凌玄素又问:“你可认识身边这位姑娘?”
小菡深深瞅了澹青菡一眼,低声道:“认识。”
“怎么认识的?”
“三年前,父亲突然带了一个与我长相十分相似的姑娘到我所住的小村,他告知我,今后这位姑娘将用我的身份代替我活下去。父亲强硬,我自然不敢拒绝,便由着他将我藏到益州的湾里,并派了两名武功高强之人将我严密看管起来。”小菡回忆起当时的一切,怯弱的眼神中闪烁着浓郁的恨意,“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未尽到一分父亲的责任,不仅如此,却还找了另外一个人代替我,并将我终日看管起来,这三年来,我活在荒无人烟的湾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这些都拜我的亲生父亲所赐——”
小菡说到这里,冷冷的目光直射向一旁的澹霖,“澹霖,你不配做我的父亲!”
澹霖看着小菡眼中的恨意,心中充满的愧疚,却不得不狠下心上前一步,怒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谎话连篇!自以为有了与青菡神似的面容便能成为本官的女儿吗?简直痴心妄想!”
小菡看着澹霖面庞上那绝情的神态,眼眶凝聚着的泪水滚落,终是泣不成声。
“王爷的证据只有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女子吗?这似乎并不足以服众。”澹青菡虽对小菡有愧,却仍旧明白,若她并非澹青菡此人的身份被做实,那她与澹霖便犯了欺君之罪,这是要被满门抄斩的。
凌玄素笑道:“你放心,我会让你心服口服。”说着便向皇上禀报道:“微臣还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证,他早已在外候着,只等奉诏进金銮殿。”
轩辕弘韬看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便低声道:“宣。”
片刻间,只闻身后传来一个稳健的步伐,众人纷纷朝来人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手捧两幅卷轴朝大殿内走来。
唯独澹青菡与澹霖的脸色大变,不为别的,正为了来人正是人称圣手神医的陆亦铭。
澹青菡的这张脸,正是这个陆亦铭给换的,澹霖当年声称这陆亦铭是他的挚友,必然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更何况他根本不知姚丹青的身份。竟不知凌玄素竟有这样的本事,顺藤摸瓜的寻到了陆亦铭身上,并且能够请动他来到金銮殿对他们当朝对峙。
“草民陆亦铭,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陆亦铭虽然年近七十,可他的身子骨却显得极为硬朗,下跪时动作利索灵活。
凌玄素道:“这位陆亦铭,便是天下第一圣手神医,澹青菡这张脸便是他操的刀。”
“世上真有这等神奇之事,能将一个人的容貌改变的与另一人如此相像?”轩辕弘韬似乎极为感兴趣地问道。
“启禀皇上,草民不才,虽不能将其容貌变得十分相似,却也有八分相似。当年这位澹大人带着一位受了重伤的姑娘带着这副画找到草民,”说到这里,便将其中一幅卷轴缓缓摊开,展现在诸位朝臣面前,“他要我照着这副画像中女子的容貌给其换脸,我与澹大人相识多年,他要求的事,我自然不会拒绝。”
这幅画中之人与殿上所跪着的澹青菡与小菡一般无二,满朝一阵窃窃私语,纷纷开始怀疑起澹青菡的身份。
澹霖怒指他道:“陆亦铭,你口口声声说我们相识多年,却为何要污蔑我!”
“我并非污蔑,只是将事实说出来。”陆亦铭面色淡然,直勾勾盯着皇上禀报着,“裕王爷找到我时,这才明白,原来当年那个被我换了脸的女子已是大将军裴晟的夫人,那时我才惊觉澹霖的野心,他妄想偷龙转凤,成就他的野心!”
第77章 你是姚丹青
“我当年只是区区一个江州刺史,能有何野心?况且,将青菡嫁给大将军为妻,又能成就什么野心?”澹霖愈发愤怒,只觉被自己的挚友背叛感到悲凉。
“你的野心我自然不知,我只是不想再与你同流合污,必要当庭将你所做的事揭发出来。”陆亦铭一脸惋惜,“当年我因与你的交情才一时心软,帮了你这个忙,而如今事迹败露,我可不愿因这事被你牵连,求皇上明察。”
澹青菡陆亦铭的话,深深地明白,凌玄素早就谋划好了一切,只要愈往下说去,便越对他们不利。当年澹霖说起裕王府的情报势力天下第一时,她还隐约有些不大相信,可今日却当真领教到了,只要裕王府想查,那么他必然能够查个水落石出。
可不论后面还会有多少证据,她都不可以承认自己的假身份,不能牵连到有恩于自己的澹家,更不能牵连到裴晟。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便开始找寻裴晟的身影,只消片刻便在右侧首位寻到裴晟,正对上他那冰冷如霜的面容,此时的他正深深凝望着她,眼中有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猜想,他也是在怀疑她的身份,怀疑她嫁给他的目的吧。
她苦涩一笑,缓缓收回目光,平定眼底的落寞,冲凌玄素笑道:“王爷请了两个人证来,看似坐实了一切,可终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完全可以说你用重金收买了陆亦铭,请他帮这位小菡姑娘换了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
凌玄素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继续问陆亦铭:“那你可还记得,她本来的面貌?”
陆亦铭点头:“我这一生仅仅换过十张脸,而我有一个习惯,每为一人换脸前会请一个画师将其本来面貌画下来,保留下来,而这位姑娘的面貌,自然记录在这画卷中。”说着,便高举另一个卷轴。
澹青菡未曾想到,陆亦铭当年为她换脸时还留了这样一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而澹霖却冲上前一把夺过画卷。
“澹大人,你想在金銮殿上放肆吗?”凌玄素出言冷嘲。
澹霖紧紧握着画卷,手臂微微颤抖着,却始终不肯松开,“单凭一副画又能证明什么?我完全可以说这一切皆是你的计谋!”
凌玄素气定神闲的反问:“那你何故如此害怕,不敢将这画卷公诸于朝呢?”
轩辕弘韬愈发觉得事有蹊跷,厉声道:“澹大人,既然画在你手上,便由你亲自将画卷展开吧。”
澹霖眼底流露出慌乱之色,手心已冒出冷汗,可面对皇上的逼迫,终是缓缓展开了画卷。
满朝文武皆纷纷探出身子朝画卷上望去,只见里头是一张清丽无双的秀丽容颜,眉宇间尽是飒爽英姿,神采飞扬。
大多数人觉着这张脸孔甚为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这时忽然有人惊呼:“是姚从兴之女,姚丹青!”
一语惊醒梦中人,朝臣纷纷附和着:“是,我见过姚丹青,正是她!”
瞬间,满朝沸腾,议论声愈来愈大。
正坐九龙宝座的轩辕弘韬听闻有人高呼“姚丹青”,倏然起身,大步朝前走去,一双如鹰的眸子死死盯着画卷中的人,却看得不是很清晰。
李全立刻奔上前,将画卷从澹霖手中接过,呈给皇上。
轩辕弘韬紧握画卷,这才看清画中之人,不是姚丹青又能是谁。
他胸口忽然涌现一股怒意,竟是将这画卷狠狠朝澹青菡掷去,怒喝:“澹青菡,你作何解释!”
澹青菡没有闪躲,任画卷直击自己,她依旧否认道:“妾身不认识画中之人,我的的确确是澹青菡。”
凌玄素却道:“我记得,你有一身绝顶武艺,善使剑。当年的姚丹青征战沙场,也有高强的武艺。”
澹青菡扬眉反问:“那又如何?”
凌玄素道:“试问一个体弱多病,养在小村中的私生女,又是如何学会那绝顶的武艺?”
澹青菡答:“我曾遇见高人,是他授予我剑术,自从学了剑术,我的身体便好了许多。”
凌玄素问:“那么,那位高人呢?”
澹青菡答:“高人于数年前逝世。”
凌玄素笑了笑又道:“记得当年你曾对我说过,我是你做澹青菡以来的第一个朋友。”
澹青菡否认道:“我不曾说过。”
凌玄素又道:“你曾赴青州查姚家灭门之案。”
澹青菡再次否认:“我没有。”
凌玄素肯定道:“你根本就是姚丹青!”
澹青菡依旧否认:“我不是。”
……
凌玄素一连质问了许多问题,可澹青菡始终紧咬牙关,从头到尾的否认着,即使漏洞再多,她也不曾松口。
“裕王!”一声厉喝传遍整个金銮殿,只见一直沉默的裴晟缓步走了出来,站在澹青菡的身畔,冷声道:“我与青菡成亲之日,你抬着灵柩挡我迎亲队伍,一再挑衅,我们再三相让,而今你却用此等荒唐的事污蔑我的妻子,居心何在?”
凌玄素终于等到裴晟站出来的那一刻,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朗,“我没有任何居心,只是在揭发裴夫人的真实身份。”
没等裴晟说话,凌玄素继续道:“如果大家觉得这些证据还不足以证明,那么我再请一个人来这金銮殿上,证实你的身份。”
“宣!”此时的轩辕弘韬眼中已被怒火燃烧,分明是已逐渐认定了澹青菡是姚丹青的事实。
而此时,走进金銮殿的人却是澹青菡认定永远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人,可她却这样出现在金銮殿之上。
“民女朝夕,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低沉的声音,平缓的语调,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
“朝夕?”轩辕弘韬疑惑。
“澹霖十年前曾对朝夕有救命之恩,便以这份恩情让朝夕在澹府,为他办事。后为了在帝都安插眼线,便将朝夕留在裕王府三年,在本王身边办事。两年前,这位假冒的澹青菡出现了,澹霖便将朝夕放在她身边为侍女。可以说,朝夕是澹霖与澹青菡最信任的人,她完全可以作为证人来证明澹青菡的身份。”凌玄素简单而明了的对皇上解释了朝夕的身份,而朝夕,也是他最后的一步棋。
第78章 谁敢动她
轩辕弘韬指着澹青菡,冷声问朝夕:“那你说,她究竟是不是澹青菡?”
朝夕侧首,对上澹青菡那张苍白的面容,只觉心脏沉重又艰难的跳动着,几乎无法承受她那饱含质问的目光。
朝夕咬了咬唇,终是收回那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很坚定地答道:“不是。”
澹青菡心中仅剩的一丝信任瞬间破灭,她嘲讽地笑道:“依稀记得方才听皇上召我入宫时,你脸上的焦急与担忧之色,究竟是我对你太过于信任,还是你的戏演的太好?”
朝夕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金砖铺就的大殿,始终未发一言。
“若她不是澹青菡,那又是谁?”凌玄素追问道。
朝夕的手紧紧握拳,遥想这两年来与澹青菡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她们也曾一同欢乐过,而澹霖当年对她的救命之恩依旧历历在目,但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不可能再回头。
“说话!”轩辕弘韬厉喝。
“姚丹青。”朝夕平缓的吐出这个名字,却是那样清晰入耳,“若非她是姚丹青,半年前在午门问斩澹青菡时,姚丹凤又怎会冒死前来相救,当众为她澄清真相?”
满朝顿时又起阵阵骚动,这么多人证都直指澹青菡乃姚丹青的事实,而澹青菡的辩驳却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终于,澹青菡不再说话,只是静静跪地,手脚麻木,自知如今证据确凿,她再如何辩驳都是枉然,看满朝文武的表情便可知,已有七分判定她的身份。
“若你还是不认,那就只有滴血认亲!”凌玄素气定神闲的想了个法子。
澹青菡闻言,嘴角露以嘲弄一笑,将冰冷的目光对上凌玄素,那一刻的她才发现认识凌玄素两年,终抵不过这一日,也唯有此时此刻才能将他里里外外看的透彻。
这所有的一切,不单单是数日便能调查的如此详细清楚,也许在裕王死前,又或者更早。
她的心早已凉彻骨,原来这么些日子,凌玄素一直在谋划揭发她的身份,不早不晚,正好是在她嫁给裴晟的第二日,他无疑是想给裴晟一个致命的重击,让她的欺君之罪牵连到裴晟。
若此时的裴晟站出来替她说话,抑或是要力保她,便更称了凌玄素的心意,这样裴晟的罪责便更大。
既然事已至此,横竖都是欺君之罪,那她也没有任何顾虑了!
“不用验了,我确实不是澹青菡。”她倏然起身,傲立在金銮殿之上,冷漠地目光正对上满脸愤火的轩辕弘韬,一字一句道:“我是姚从兴之女,姚丹青。”
轩辕弘韬心中本已判定她是姚丹青,但听她亲口说出来那一刻,胸口却突闪一阵绞痛,他捂着胸口,竟是用狠辣凌厉的目光射向裴晟。
一直在朝堂上看戏的轩辕煜,眼看着澹青菡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心中顿时流露一抹惊诧,半晌才将目光投递在一侧的律文灏身上。
只见此时本该与轩辕煜一样看热闹的律文灏却静静伫立在原地,目光翻涌,眼底所有的情绪却似掩藏在层层浓雾背后,紧握着的双拳似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轩辕璟眼底的诧异与狐疑好不掩藏,目光全然是满满的不可置信,遥想当年与她初次见面,她正是为了查姚家灭门之案来,他曾以为不过是为了对付律家,却不知原来她是姚家后人。所以,即便是在刑部受了重刑,临死前亦不忘求他帮她查出真凶。
站在人群中的段韶却如梦初醒,想起与澹青菡初次见面时,她眼中对自己莫名的敌意,好不掩饰的鄙夷。若她的真实身份是姚丹青,那么一切也就好解释了。
轩辕弘韬突然剧烈的咳了几声,随后却努力平复心中的翻涌,指着她问道:“既然你是姚丹青,为何在逃脱后要以澹青菡的身份重回帝都!”
“我尚且不知谁真凶是谁,贸然回到帝都,只会成为凶手的刀下亡魂。我唯有用澹青菡的身份回到帝都,我要找到姚家灭门的真凶,要为姚家一百多口枉死的性命报仇。”澹青菡说到这里,眼中昭昭恨意涌现,“我知道冒用朝廷命官之女的身份,甚至嫁给裴晟为妻,乃是欺君大罪。而澹大人之所以相助,只因我以当年父亲对他的恩情相迫,他逼不得已才帮了我。而裴晟……”
说到这里,澹青菡才将目光看着裴晟,一字一句道:“他亦是被我所骗,我只是想利用将军夫人的身份,更方便探查当年姚家灭门案,他从头到尾皆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