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青菡摇头:“不,我明白不能走,若走了澹家和裕王府都要遭殃。”
凌玄素微微自嘲一笑,却问:“你的伤势都痊愈了吗?”
澹青菡点点头:“差不多都好了,就是没了功夫,以后再也不能欺负你了。”
凌玄素闻她这一句调侃的言语却笑不出来,目光却静静凝望着她发髻上的玉簪,正是在她成亲当日,他亲手送给她的。
“一年多来,我被困在律府,也没有机会和你说声谢,那日若非你来,也许此时此刻我已没命站在你面前说话了。”
“你和律文灏是皇上允的婚,他不可能真杀你。”
“没死也会丢了半条命,若因大刑终身瘫痪,我也不会苟活于世的。”
“瞎说,只要有一口气在,都不能轻生,我认识的澹青菡可不是那样软弱的女子。”凌玄素眉头深深拢起,眼中有那化散不开的沉郁。
“一年多不见,你倒是成熟了很多。”
“而你,却似乎少了些锋芒。”
“那是自然,没了功夫嘛,还能用什么压你一头?”澹青菡轻笑起来,脸上尽是温淳,再说起一身被化去的内力,已是云淡风轻。
凌玄素终是露出一声爽朗的笑,微微朝她靠近了几分,笑道:“难怪我觉着今夜的你与往日不同,原来一身酒味,怕是醉了吧。”
澹青菡见他靠近,戒备的后退一步,“别以为我没了内力,你就可以占便宜。”
凌玄素趁势又上前一步,“这么好的机会我怎能放过?”说罢,竟快速在她唇边落下轻轻一吻,并迅速抽离。
澹青菡只觉唇边一阵温热,眼疾手快的一巴掌朝他挥了过去,凌玄素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挡住这呼面而来的巴掌,“又想重演第一次见面打我的场景吗?我可是堂堂世子,岂能被一个女人接二连三的打!”
澹青菡瞪着他一脸无赖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哼哼道:“堂堂世子爷,竟轻薄有夫之妇,好不害臊。”
本来愈渐轻松的气氛却因澹青菡这句话而逐渐冷却,凌玄素握着她手腕的手忽然一松,敛目低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阵寒风乍起,吹得满园梅花纷纷飘落,红艳的花瓣落在他们肩头,像是人间最美的迤逦风光。
二人一时间竟相对无言,唯剩下风声至耳边吹过,似不愿打破此刻的美好。
“裴将军,缨绯自幼便听着你的丰功伟绩长大的,一直视你为心目中的大英雄。今日能得一见,三生有幸。”清脆爽朗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沉寂,澹青菡与凌玄素觉察到有旁人的到来,便悄悄躲了起来,以梅林之枝叶挡住身形。
“方才在大殿之上若律大人不拒婚,我也会拒婚的。”夏缨绯跟随在裴晟身后,笑得一脸娇羞,“我,我……一直都期盼着能够嫁给将军,此生无憾。”
“我没有成亲的打算。”裴晟的声音似这冬日的寒风,冷到极致。
“我知道,将军戎马半生,只为安邦保国,可如今北胡十年不会再犯……”夏缨绯的话没说话,只见裴晟冷声道:“如果夏小姐约我出来,只是为了说这些,恕不奉陪。”
夏缨绯今夜本因律文灏当众拒婚面上有些挂不住,如今约见裴晟表明心意却被他这样冷面相待,心中顿闪怒意,想她堂堂夏家千金小姐,何曾受过此等奚落。
眼看着裴晟就要离开,她淡淡笑道:“将军就不想知道,裴瑾小姐这些日子与什么人在一起吗?”
裴晟这才停了步伐,“你知道什么?”
夏缨绯道:“我才来帝都几日,只不过偶然在夜里见到裴瑾与楚亲王在一起罢了,二人有说有笑,动作暧昧。”
裴晟眼底迸射出一抹寒光,盯着她,静待下文。
夏缨绯得意一笑,眉眼尽是锋锐的笑意:“我还知道,将军你到青州找过李达,过问姚家灭门案的事。”
“那又如何?”裴晟冷声反问,丝毫不觉这件事有问题。
“若楚亲王知道这件事,必然认为将军你是打算与他为敌,这么些年将军一直明哲保身,到如今还想因此事再惹争端吗?”
“你威胁我?”
“不,只是提醒。”
“夏小姐好意,裴某心领。至于阿瑾的事,我自有决断,不牢你费心。”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夏缨绯依稀站在原地,凝视着裴晟那越走越远的身影,眼中顿露冷色。
躲在树后的澹青菡与凌玄素则是将他们二人的字字句句听在心中,尤其澹青菡听见了夏缨绯说起裴晟查姚家的案子,心中不免徒生几分疑惑。
第33章 裴将军,好巧!
待夏缨绯离开后,澹青菡便匆匆和凌玄素告别,朝另一条路匆匆追逐而去。
凌玄素却依旧站在梅树之后,凝望澹青菡那逐渐远去的身影,身上似乎还残留着澹青菡身上的淡淡清香,他的嘴角流露出一抹温淳的笑。
澹青菡这一次跑的很急,因为没了内力,才一小段路便已累的气喘吁吁。
她看着正缓步朝这边走来的裴晟,心想着还好,总算赶上了,于是平复了喘息,折下一支红梅便攥在手心,悠闲地晃荡出去。
正好对上迎面走来的裴晟,她顿时笑得一脸讶异,“裴将军,好巧!”
裴晟却一点不诧异,淡淡道:“不巧。”
澹青菡一愣:“呃?”
裴晟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说道:“气息紊乱,发丝凌乱,看来你一路追来,算好了要与我巧遇。”
第47章 傲雪寒梅
澹青菡被他看穿,便嘿嘿一笑,“我……我只是一直仰慕将军您的威名,所以……”
“嗯,所有接近我的女子都是这样说。”裴晟似笑非笑,步子未作停留,依稀缓步朝梅林之外走去。
澹青菡忙紧随其后,“我与那些女子不一样,我是真的仰慕您的威名,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把你当做我的目标。”
裴晟也不看她,只问:“哦?你与她们怎么个不一样法?”
澹青菡答道:“她们接近你是想勾引你,我接近你是想和你学习兵法。”
裴晟突然间失笑,冷毅的脸上无端出现了几抹温润之色,“你想学兵法?”
“对呀,我从小就很希望上战场保家卫国,只恨自己投错胎,不是个男儿。”
“那倒可惜了,若当初你嫁给我,就能天天与我研习兵法,征战沙场了。”
澹青菡听他旧事重提,且说的一派认真,好似真的很失望一般,她干笑几声:“好吧,其实我是来还将军你的貂裘的。”她将身上的貂裘解下,递还给他。
他接过,一把披回了身上,那动作干脆利落,看在澹青菡眼中甚是潇洒。
二人齐步走在梅林间,一时间沉寂了下来,气氛有些冷凝。澹青菡觉得裴晟性格孤傲冷漠,便想着法子与他找话题。
“将军这么有兴致,一个人来梅林赏花吗?”
“我和夏缨绯的话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裴晟的一语道破,让澹青菡再次愕然,哑口无言的看着裴晟,心想着他怎么又知道了?难道她和凌玄素躲在一旁偷听他一直都知道?
这个裴晟,看似一介武夫,怎么此等精明?
既然裴晟都已看穿,她也就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听夏小姐说,将军去青州查姚家灭门案?”她尽量让自己问的平淡无奇。
“你对姚家灭门案很感兴趣?”裴晟却反问。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一路气氛冷凝,找点话题不至于那么尴尬嘛。”澹青菡说的一派无辜。
裴晟闻言,望着林间那条深深的小道,须臾,才开口:“我一直很敬佩姚将军,我早年从军都是在姚将军麾下。”
澹青菡了然,这个她倒是知道的,后来裴晟在战场上大放光彩,得皇上重用,这才脱离了父亲,往后便亲自带兵打仗。
“所以你因为敬佩姚将军,才去查灭门案?”
裴晟不回答,反倒说道:“我倒是更欣赏他的女儿,姚丹青。”
澹青菡愣住,忽然想起十二岁那一年,初次与父亲出征,裴晟也在军中,那时候的她女扮男装,深夜偷偷溜入湖中洗澡,却被裴晟逮个正着……
除了这一次,她都再无裴晟有过任何交集,他竟然说欣赏姚丹青?
自幼仰慕的战神竟然说欣赏她?
澹青菡几乎要得意忘形,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裴晟,似乎想辨别他说这话的真假。
她戎马一生,只看上过两个人,律文灏是一个,另一人就是裴晟。
之于律文灏,是情真意切的爱,之于裴晟却是打心底的崇拜,只因她征战多年,听了太多裴晟的丰功伟绩,父亲也常在耳边念叨裴晟的名字,这让她打小就将裴晟当作信仰,更是目标。
但可惜的是,自十二岁那一年跟过他出征后,便再无幸随他出征,反倒是一直与父亲走南闯北,历经沙场生死,也不失为她人生中的一大憾事。
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如何能让这样大名鼎鼎的裴晟欣赏啊……
“我说大都督怎么突然没影了,原来是与佳人私会去了……”一名大臣摇摇晃晃的走来,一副大醉的模样,酒气冲人。
澹青菡因此言回神,这才发觉不知不觉竟已走出了梅林,到了朝天殿外,陆陆续续已有大臣起身离宫。
“这是律太尉府上的侧室,菡夫人。”段韶适时出现,声音略带冰冷的提醒着。
此人虽醉,却还有些意识,觉察自己酒后失言,忙赔礼道歉。
裴晟径自步入殿内,澹青菡则朝站在殿外的律文灏走去,低声问:“要出宫了吗?”
律文灏侧首看了眼她手中的梅花,神色漠然。
见律文灏瞅着自己的梅花出神,澹青菡便朝她递了过去,笑道:“你喜欢就送你了,当我给你与姚丹凤大婚的贺礼。”
律文灏淡漠的脸上出现一抹轻笑:“收过许多礼,却第一次见有人拿梅花当贺礼的。”虽是这样说,可律文灏还是伸手接过,垂首嗅了梅花的香气,“傲雪寒梅,倒似你的性格。”
第34章 是时候该放手了
晚宴直到亥时才结束,雪天路滑,宫人纷纷为归去的官员掌灯,澹青菡也尾随律文灏的身旁一齐归去,临别时也没与轩辕璟再说上一句话,只听说他酒醉已被早早扶了下去。
出宫时,轩辕煜与律文灏走了一道,见他两粗略的谈了几句朝政之事,她立刻识趣的走到后面,不去细听他们的谈话。
约摸离律文灏有五步之遥后,才发觉段韶也走在后面,她不禁又慢了几步,打算远离段韶几步,却发觉他亦放慢了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正当澹青菡疑惑间,便闻段韶问了句:“菡夫人在躲我?”
“段大人何出此言?”澹青菡不答反问。
“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对我有敌意,很是疏远。一直找不到时机问个缘由,今日正好,想请菡夫人释疑。”
澹青菡在心中冷笑一声,想起当年与他成亲那一日,那个让姚家颜面扫地的段韶,心中自然充满了厌恶与抗拒。
她问:“听说段大人去年娶了夏大人的二女儿夏婧语?”
他答:“是。”
“想当年那个段韶,因心爱之人死去,胆敢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与征西大将军之女姚丹青退婚,当年我还特别钦佩段大人的气魄,不畏权贵。可现在看来我错了,你的爱人才死去短短一年,你就另娶他人。”
他听了这样一番言语,恍然大悟:“原来菡夫人是因此事对我有敌意。”
她一声轻笑,笑声中尽是嘲讽。
“世上根本没有苏墨妍此人,那不过是演得一场戏罢了。”
段韶的一句话,让澹青菡的步伐猛然停住,她不可置信的望着段韶,近乎于尖锐的问:“你说什么?!”
第48章 真相
澹青菡的声音很大,让走在前边的律文灏与轩辕煜亦回首,凝望那有些失态的女子。
“我以为菡夫人是太子一党,应该知晓此事。”段韶耸了耸肩,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如此激动。
澹青菡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忙定了定神,“此事我确实不知,不过段大人好手段,竟敢在姚将军面前上演这样一场戏。”
“单凭我一人哪敢,自然是律大人授意。”段韶回答的毫无顾忌,如今姚家灭门,此事早就已不是忌讳。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段大人就已经是律文灏的人了。”她喃喃低语,突然间已将整件事联系在一起,“你退婚的目地就是为了给姚明轩难看,用退婚来阻止太子与姚明轩的结盟,而你身为太子近臣,便可因此事来挑起姚家与太子的矛盾。于是……”澹青菡的声音渐渐消逝在口中。
于是,才有了第二日律文灏来姚府提亲。
那时的她以为,律文灏是因为还喜欢着她,才来府上提亲。
甚至想过要告诉父亲,这么多年她所喜欢的人一直是律文灏,想求父亲同意这桩婚事。
可原来,这从头到尾都是律文灏设下的一个圈套。
授意段韶在成亲当日退婚,在父亲对太子产生疑虑时入府提亲,趁机拉拢父亲。殊不知,父亲却刚正不阿,不肯妥协。
所以,律家怒极,就要铲除父亲,一夜间灭了姚家满门吗?
律文灏朝这边走来,看着神色异常的澹青菡,便问段韶:“你们在说什么?”
“与菡夫人提起当年与姚丹青退婚之事。”段韶淡淡回应,却让律文灏目光微眯,睇着澹青菡。
她淡淡一笑,却没有说话,径自越过他们二人,朝那条深深的大道走去,任黑夜将她笼罩其中,那背影显得那么苍凉。
回到律府,却见身着单薄的姚丹凤伫立在府门之外等候,律文灏揭帘下了马车,眉头微笼,解开身上的貂裘便为她披上:“这么晚,怎么还在府外,不去歇息?”
姚丹凤的目光闪烁着浓郁的甜蜜,笑着说:“我,只是突然很想见到你,想等你归来。”说罢,便小鸟依人般的靠入他的怀中,低声道:“我听说,今夜你在宫中求皇上赐婚了?”
“消息还挺灵通。”律文灏感觉到她身子微微颤动,微微推开她一些,只见她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你怎么哭了?”
姚丹凤却是一边笑着一边说道:“我,只是太开心了……三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以为,你不会娶我,以为你当我只是责任……”她语无伦次的说着。
此时的澹青菡亦从马车上下来,却伫立在他们身后,静静凝望着这旁若无人两人,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人。
一个曾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一个曾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爱人,这样两个人能走在一起,也不失为人生一大幸事。
这六年来苦苦追去的那段虚无飘渺的感情,是时候该放下了。
第35章 一切罪孽,我来背负
律文灏与姚丹青的婚事定在正月十六,律府上下各位重视这次的大婚,早早的开始张罗成亲当日所需的一切,下人脸上皆洋溢着浓浓的喜悦之色。
正在书房,姜澈将一封刚收到的书信恭敬的呈给律文灏,“大人,这是裕王府传来的。”
律文灏接过,迅速将心中内容看了一遍,眼底微闪失望之色,“看来,是我多虑了,她的的确确是澹霖的女儿。”
姜澈却是满脸不解地问:“大人还在怀疑菡夫人?”
“我总觉得,她的身份不该只是澹霖的女儿这么简单,她太聪明,性格太像丹青……”说到这里,律文灏重重将信放至桌案,眼中隐约有几分不甘。
“大人,死者已矣,不要自欺欺人了。”姜澈微微叹息着,“咱们查菡夫人也有一段时日了,就连裕王府所查到都仅仅只有这些,为何还要坚持。”
律文灏深深闭上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再次睁开时已掩去眼中的一切情绪。
“既然已确定了澹青菡的身份,那我也没必要再手下留情了。”律文灏眸中顿闪一抹冰冷的寒意,“姜澈,吩咐下去,按原计划进行。”
姜澈怔了怔,才道:“是。”
细雪纷飞,随着姚丹凤的婚期越来越近,澹青菡思虑再三,这才决定亲自去找姚丹凤一趟,即使如今的她已是澹青菡的身份,却终究不能改变姚丹凤是她妹妹的事实,也许有些事该在今日做个了结。
姚丹凤的贴身丫鬟紫翠一见澹青菡的到来,眼中尽是满满的戒备,朝夕则是冷冷地说着:“去禀报你们的丹凤小姐,菡夫人要见她。”
“怎么?看我们小姐马上要成为律夫人,便来挑衅滋事吗?”紫翠笑得一脸讽刺。
“只是想和她说几句话,不会很久,速去禀报。”澹青菡话语平静,却暗藏一抹冷凛,让紫翠略微感觉压迫。
心想着,这菡夫人再不受宠,也是大人的妾室,眼珠骨碌一转,便进里屋去禀报。
姚丹凤倒是大方的在正屋内见了澹青菡,时至今日,她马上就要成为律文灏的正妻,自然不会放过羞辱澹青菡的机会。
二人于红木桌案相对而坐,桌案上的熏炉散发着袅袅轻烟,檀香阵阵缭绕四周,紫翠则端了壶刚泡好地大红袍,为二人斟上。
“朝夕,紫翠,你们先退下,我有些话想单独与丹凤姑娘说。”澹青菡淡淡吩咐了一句,紫翠却略有不满。
“紫翠,你退下,难不成还怕这个没有功夫的女人对我做什么?”姚丹凤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紫翠这才撇了撇嘴,与朝夕一齐退了出去,顺手将屋门关好。
屋内再次陷入静谧一片,沉寂的有些森然,姚丹凤冷声问道:“本来,我是打算去见你一面的,没想到你倒先来了。说吧,这样神神秘秘找我何事?”
“只是想来恭喜你,即将如愿以偿,嫁给律文灏。”
“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说的言不由衷呐?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妒忌。”姚丹凤抿唇轻笑,端起面前冒着热气的茶盏,轻吮一口。
“丹凤,我是真心的。”
“住口,丹凤两个字岂是你喊的?”
第49章 下毒
澹青菡见她的怒意,依旧笑得平常,“看得出来,你很爱律文灏,可你是否确信律文灏如你爱他那般,那样爱你?”
“他不爱我,为何要娶我?”姚丹凤嗤鼻一笑,“你不要枉费心机了,我知道你不甘心,可你在律府终究只是个废人。”
“你可曾想过,若姚家灭门的真凶是律家,那你便是嫁给了仇人。”
“你还真是坚持不懈,旧事重提啊……你说律家是凶手,那你拿出证据来。”
“我是说,如果,如果是律家呢?”澹青菡迫切的问。
姚丹凤看她眼中的真诚,却没由来的心中一动,认真的考虑她所说的话。她的眼底闪过复杂的矛盾之色,半晌才缓缓一笑,坚定地说道:“如果真的是律家,我也爱他,只是他的夫人。”
澹青菡闻言,心中五味陈杂,无数的苦涩笼罩心间,却化作云淡风轻的笑颜:“我明白了。”
“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姚丹凤看着她的笑,心中充满无限的疑虑。
澹青菡从怀中掏出一块璎珞环佩,玉佩上清晰的刻着一个“律”,“这是在豫州,律文灏亲手交给我的,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律家的定情信物,我一直想找机会还给律文灏,可始终没有找到适当的机会……其实,也是因为我舍不得还给他,还想自欺欺人。”
澹青菡拉过姚丹凤的手,将玉佩放置她的手心,低声道:“如今,这玉佩连同我对他的感情,一齐转交给你。”
姚丹凤感受着玉佩在手中沉甸甸的,眼中尽是不解与困惑,只觉今日的澹青菡实在奇怪,“澹青菡,你究竟什么意思?”
“丹凤,只要你喜欢的,我不会与你争。”澹青菡的眸子里,水汽匍匐,却隐忍着,始终不肯掉落。
姚丹凤闻言,彻底怔住,眼中满满是不可置信,耳畔依稀萦绕着的是当年姐姐对她说的话:丹凤,你放心,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不会与你争。
怔怔盯着缓缓起身的澹青菡,只见她决绝的转身欲离开。
姚丹凤猛然喊住她:“你,你究竟是谁?”
澹青菡步子一顿,回首对上姚丹凤面容上的激动,一如当年对妹妹般,宠溺地笑道:“我是谁不重要,只要你幸福,一切的罪孽,我来背负。”
姚丹凤的泪水轰然滚落,低声喃喃道:“姐姐?”
话音至此,姚丹凤忽觉胸口一阵锥心的蚀骨疼痛,她捂住胸口,一口献血喷洒而出,溅了一地血红。
“丹凤?”澹青菡大惊,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姚丹凤,“你中毒了?”
姚丹凤靠在她的怀中,挣扎着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含着泪怔怔地看着澹青菡。
门扉被推开,紫翠冲了进来,失声喊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朝夕也尾随而入,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只听得紫翠冲门外的侍卫喊道:“快来人,菡夫人给丹凤小姐下毒了!”
几名侍卫即刻了进来,一把将澹青菡制住,并命人通知律文灏。
律文灏闻讯匆匆赶来,眼看着倒地不起的姚丹凤,眼中顿闪怒意,转身朝一脸漠然的澹青菡挥了一巴掌。
澹青菡被侍卫制住,根本躲不开迎面而来的巴掌,硬生生的接下,顿时半张脸红肿起来,唇边有血迹微微渗出,可见其用力之狠辣。
尽管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她却咬着牙,倔强地盯着律文灏。
“贱人,为何要毒害丹凤!”律文灏怒极,狠掐她的颈项,眼底的森然仿若要将她扒皮抽筋都不解恨。
澹青菡始终不发一语,更不曾为自己辩解一句。
“大人,大夫来了!”姜澈匆匆带了数名大夫入内,“快给丹凤小姐救治!”
大夫不敢迟疑,忙上前视察,“幸好,中毒不深,还有得救。”
律文灏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一把甩开澹青菡,冷冷地吩咐道:“将澹青菡送入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第36章 那浮生一片,终落幕
澹青菡押入刑部大牢后,刑部侍郎亲自带了捕快去律府勘察,很快在桌案上摆放着早已冷却的茶水中发现了毒,判定姚丹凤是饮了茶导致中毒,好在只用了一小口,发现的及时,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并审讯了朝夕与紫翠,紫翠的口供说到,今日澹青菡突如其来的来找姚丹凤,并遣退了下人,二人在屋内也不知谈了什么,她是听到屋内有动静才破门而入。
朝夕虽然不相信会是澹青菡下的毒,但却也只能如实将今日发生的一切禀报。
种种迹象,皆表明了澹青菡下毒的嫌疑最大。
“没想到菡夫人会如此极端,竟因妒忌而要加害丹凤小姐。”刑部侍郎叹息一声,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律文灏,“律大人……这个案子该如何处置?”
“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律文灏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律家不幸,娶了澹青菡如此恶毒的女人进门,今日险些酿成大错,这封休书你带到牢中给她。但我猜测,澹青菡一个女子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毒害丹凤,背后必然有人指使。”
刑部侍郎当即接过,颔首道:“卑职明白了。”
“定要从她口中问出主使人。”
“大人放心,但凡进了刑部,重刑看她说不说!”
第50章 休妻
很快,澹青菡谋害律文灏未来夫人的事传遍了整个帝都,澹霖暗叫糟糕,带了银子上刑部打点,欲见澹青菡一面,可整个刑部却无一人买他的帐,显然律文灏已交待过,不允许任何人探视澹青菡。
澹霖认定澹青菡万万不可能因为妒忌而毒害姚丹凤,深谙这是律文灏的一场阴谋,他是要以澹青菡为引,将太子抑或是湛亲王牵连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