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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周氏想让沈惜去卫国公府等消息,可琰哥儿还在家里,沈惜放心不下,便婉拒了她的好意,自己则是带着乔漪和容娘先离开了。
风雨欲来不安的气息染上了众人心头。
沈惜先是把容娘送回了承恩伯府,至于慧娘——在宴席上听说她和瑞亲王妃不知辗转攀了什么亲戚,沈惜懒得去关心,倒省了一份心。
乔漪心中亦是有些不安,在马车上时容娘忧心忡忡的问了沈惜,而沈惜知道她性子善良绵软,笑着安慰了她几句,并没有深说。
直到回了侯府,乔漪并没有回自己院子,直接在沈惜处更衣梳洗。
她还要奶娘把琰哥儿抱了过来,还拉着沈惜也在一处,似乎大家都在一起,才能让她安心些。
“阿漪,别担心。”沈惜摸了摸乔漪的头,把她揽到自己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琰哥儿还以为娘亲和姑姑是在同他玩儿,自己也爬到了两人中间,把自己的小胖身子也挤了进去。
见他天真可爱的模样,沈惜和乔漪的脸上也总算露出一丝笑纹。
“算着日子,哥哥快要来信了罢?”乔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道:“嫂子,派人去问问好不好?”
沈惜知道乔漪自从上次出事后便什么安全感,她点了点头,吩咐下去若是侯爷的信来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立刻送过来。
午饭还没用完,兰草让小厨房做些吃的送来。可乔漪没胃口,沈惜也吃不下去,只得作罢。
沈惜让乔漪躺在拔步床的最里面,把琰哥儿放在两人中间,哄着她们睡会儿午觉。乔漪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琰哥儿玩累了也睡了过去,沈惜看着两人,思绪却飞出了很远。
算算日子,这次送信的日子确实迟了些。乔湛知道她担心,最迟十日也会送信回来,如今已经过了十二日,他们这一路走的皆是官道,驿站都是极方便的。
沈惜不敢让自己的担心表现出来,乔湛不在家里,她还要照顾两个小的。
就在今日前沈惜还能骗自己,延迟几日也是寻常。可宫中仿佛出了什么事的样子,她心中愈发的不安,似乎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夫人,卫国公府送来了消息。”正当沈惜胡思乱想时,腊梅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沈惜顿时回过神来,听到她说话的声音,闭着眼在一旁假寐的乔漪也立刻睁开了眼睛。她压根睡不着,闭着眼睛只是怕嫂子担心自己罢了。
“快说!”沈惜压低了声音,急切的问道。
腊梅点了点头,声音又轻又快的道:“仿佛是圣上突然病了,皇后和淑妃娘娘分别召瑞亲王夫妇和安亲王夫妇入宫,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圣上病了?
想到宴席突然中止,祁恪夫妇、祁慎夫妇即刻入宫,这一定不是小病。
“卫国公已经奉诏入宫了。”腊梅又补充道:“世子夫人说了,有消息会再让人送来的。”
沈惜不由紧张起来,虽说这些日子圣上有些龙体欠安,可早朝并没有耽误,只是见人少了些。“舅舅入宫了……再去打听,还有哪些人也入宫了?”
腊梅忙点头,就要去办。沈惜又叫住了她,嘱咐道:“千万小心谨慎。”
与此同时,方家也派人送来了消息,说是乔湛的外祖父方阁老也奉诏入宫了。
到底是谁的诏命?皇后?太后?还是圣上……
乔漪此时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反而一言不发,只看着沈惜。而沈惜感受到她的恐惧,只得竭力镇定下来。“去问问乔三老爷和乔四老爷是否入宫了?”
这次倒是回的消息很快,两人下衙后,并没有得到诏命要入宫。
看来只是针对权臣。
这个认知并没有让沈惜松一口气,愈发提心吊胆起来。
正当她们惶惶不安之时,卫国公府和方家同时送来消息,只说圣上龙体欠安,传了口谕让两位亲王监国,是圣上请诸位大人过去的。
听到这个消息,乔漪拍了拍胸口,稍稍安心了些。
沈惜却并没有乐观,觉得古怪极了。
圣上让两位亲王监国理政,是匆忙下的无奈之举,还是要考验两个儿子?且监国只有口谕没有明旨——实在是有些危险。诱惑太大,不知两位亲王能否把持住。
此时若踏错一步,恐怕日后便于皇位无缘。
“顾清可否去了?”沈惜突然问道。
这倒难住了腊梅,好在不多时方家的人带来了更详细的消息。“内阁中的阁老们还留在宫中,顾清等几位深受圣上倚重的文臣也在翰林院没有离开。”
今日安阳郡主也去了安亲王府的宴席,只是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传言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
看起来顾清确实深受圣上倚重,太后真的能越过圣上,决定安阳郡主和顾清的亲事么?顾清和安阳郡主两人是否知道这件事?
正当沈惜还在苦思冥想时,忽然兰香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兰香急急忙忙的道:“宫中来了人,说是要请您入宫!”
这时候让她入宫?
沈惜愕然。
第211章 失踪
不仅是沈惜大吃一惊, 在旁边的乔漪也是满脸悚然。
“嫂子, 你不要去!”乔漪害怕极了,心中不好的预感渐渐扩大,她抓住沈惜的衣袖,惶然道:“就推说你身子不舒服,留在家里好不好?”
沈惜挤出一丝笑容来安抚乔漪, 柔声道:“别担心, 不会怎么样的。”
虽然永宁侯是超品的诰命, 可比她更有分量的世家贵妇还有好几位,且她并没有听到消息说, 哪位诰命夫人被传入宫中。
只怕今日是针对她、或是永宁侯府。
来传旨的人眼看就到了正厅, 沈惜让乔漪稍安勿躁,自己则是换上了去安亲王府时所穿的衣裳, 先迎了出去。
永宁侯府也曾数次接旨, 自然认得来人并不是什么冒充,真的是宫中传旨内侍。
“夫人, 太后娘娘请您即刻入宫。”
沈惜见状,自知没有机会推脱, 便让人好生看茶,自己则是抓紧时间做入宫的准备。
腊梅早就机灵的打出了打点的荷包, 找机会每人手中都塞了分量不轻的荷包。
正房内。
“嫂子, 我跟你一起去!”乔漪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忙道:“多一个人,总会好些罢!”
沈惜笑着摇了摇头, 道:“阿漪,听嫂子的话,乖乖留在家中。帮嫂子照顾好小葡萄,好不好?”
乔漪下意识的想要拒绝,许是方才的声音大了些,琰哥儿竟醒了,扁着小嘴要哭不哭的,还张开小胳膊要人抱。
“小葡萄乖。”沈惜把他抱了起来,在自己臂弯哄了哄她,虽是对琰哥儿说话,眼睛却是看着乔漪的:“来,让姑姑抱你好不好?”
还不等乔漪回答,沈惜便不容置疑的把小葡萄放到了乔漪怀里。
琰哥儿圆滚滚的小身子分量不轻,乔漪顿时感觉自己怀中一沉。而琰哥儿平时也习惯让乔漪抱着,此时乖乖的在乔漪怀中没有哭闹。
沈惜借机抽身,让人给她准备入宫的衣裳。
正式入宫是要按品大妆的,沈惜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裳,穿戴好后,在乔漪担忧的眼神中,便匆匆出了门。
临走前沈惜让人悄悄去卫国公府和方家送消息,乔漪心中害怕,却又不想让沈惜担心,只能强撑着笑脸,让沈惜千万小心保护好自己。
沈惜安抚似的拍了拍乔漪的手,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多说什么,来传旨的人已经在催促她,她只得带了腊梅和兰香匆匆出门。
马车已经在大门外备好,沈惜上车前发现,来接她的人不仅仅是宫中的内侍,竟还有十数个宫中护卫。
这阵仗未免有些太大了,难道她还能跑了不成?
就算她有这想法,也绝对没有这执行力。沈惜暗暗腹诽,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上了车。腊梅和兰香跟着上来,两人俱是有些紧张,拘谨的坐在一旁。
马车外头看起来大气低调,里面的布置却十分奢华。浓烈鲜艳的颜色,精致的绣工,价值不菲的料子,各色软垫引枕便已晃花人的眼睛。紫檀木小几陈设在车窗边,角落中悬着的香囊,散发出柔和的香气。
这香味闻起来很舒服,沈惜觉得有些熟悉,一时间却也想不起来。
马车很快平稳的行驶起来,被留下的兰草不由自主的往前追了两步。
希望夫人能平安顺利的应付过去!
永宁侯府上前顿时笼罩着一层愁云惨淡,而马车上的气氛亦是压抑至极。
“夫人,太后娘娘——”兰香坐立难安的想问些什么,沈惜却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在还没弄清楚让她入宫的原因之前,沈惜决定谨言慎行,不留下任何把柄。
“虽说你们不用跟我去见太后娘娘,入了宫就要懂得规矩。”沈惜轻声道:“若是失了礼数,难看的就是咱们永宁侯府了。”
因为常玥的事,沈惜自己清楚,太后一定不喜欢她。尤其是那日宫宴时,圣上借太后之口给了自己封号,只怕太后心中不大痛快。
圣上龙体欠安,此时宫中的实际掌权人便是太后。可就算太后对她心怀不满,也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发作。
她实在是想不出来缘故。
“夫人,若是有人欺负您,您就叫我。”兰香忍了又忍,就在马车要停下之时,她在沈惜耳边又轻又快的低语一句。
沈惜原本紧张复杂的心情,倒叫她这句话给安抚了。
兰香还是一贯的耿直,可她不知道,哪怕她真的有超出常人的力气能保护自己,可在宫中却是万万无法施展的。只是这份心意,却熨帖了沈惜的不安。
腊梅听了这孩子气的话,也不由弯了唇角。
“好。”沈惜轻笑着应了一声,面上一派风轻云淡。
这次下车的地点是沈惜先前入宫时没有来过的,似乎比先前的地点离内宫更近了些。
一乘轻便的软轿已经准备好。
在此处候着的人是两个红衣内侍,沈惜忙塞了两个荷包过去,两人看起来倒是和和气气的,也没有推拒,收下后直接塞进了袖子里。
“夫人请,太后娘娘正等着您呢。”内侍的声音略显尖细,沈惜含笑点了点头,另一内侍上前为沈惜撩起了轿帘,请沈惜进去。
沈惜没有急着打探太后让她入宫的用意,内侍的态度看起来和平日里无异,只希望是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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烺哥儿被常玥的丫鬟所伤、宫中传出圣上病重的消息,几乎是一前一后送到了祁恪和陈莹面前。
当烺哥儿被丫鬟抱着进来时,他的小脸儿已是脏兮兮的,手掌已经被磨破了,尘土中混着血丝,尤其是对比别处白嫩嫩的肉皮儿,更显得触目惊心。
陈莹怒不可遏的就要发落,却突然接到淑妃让她们入宫的消息。珊瑚这事只得暂时作罢,可这仇她记下了,换言之她抓住了常玥的把柄。
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陈莹舍不得放弃,一面自己立即梳妆更衣准备入宫,一面让人把烺哥儿的伤处简单的处理过后,准备带着烺哥儿一起入宫。
祁恪同时得到了消息,因为惦念着烺哥儿,罕见的同陈莹、烺哥儿共乘一辆马车入宫。
果然自己做的没错,手中有烺哥儿,祁恪大半的心就要留下。
陈莹一面想着,一面添油加醋的说了常玥的恶毒心肠。
祁恪蹙了蹙眉,轻轻的挽起烺哥儿的衣袖,见到还未完全包扎好的伤处,不由一阵心疼。
“皇祖父是生病了吗?”小孩子都最是怕疼的,可烺哥儿却一声疼都没喊过,反而满脸担心的问起了自己的皇祖父。
比起陈莹借机落井下石的行为,祁恪愈发觉得自己儿子乖巧懂事,大手抚上了他的发心,轻声道:“这就去看皇祖父好不好?”
烺哥儿用力的点了点头。
祁恪欣慰的把烺哥儿抱上了自己的膝头,也没理会陈莹几次欲言又止,而是陷入沉思。
母妃派人传了话出来,皇后也派人叫了祁慎入宫,想来他们父皇生病是真的了,难道是什么急病不成?
想到这儿,祁恪的心猛地一跳。
陈莹见祁恪一副思索的神色,也知道此时不是发落陈莹的最佳时机,只得暂且按捺下来。
内宫前。
祁恪夫妇和祁慎夫妇几乎是同时到达了,祁恪和起身两兄弟一同去了帝王寝宫,徐氏和陈莹则是去了太后处候着。
太后似是也受了不小打击,神色怏怏的。这次祁盛的病来势汹汹,她当初眼光极准的从一众皇子里选中了他,换来了这数十年的尊荣。
如果祁盛这次真的出了事,在祁恪和祁慎中,她该选择哪一个?
虽说她有意确实曾有意帮祁慎拉拢安阳郡主一脉的势力,可她并非完全中意祁慎。
祁慎此人看起来虽是耿直勇莽,实则私下里动作不断,下手稳准狠,逼得祁恪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
祁恪始终未曾离开过京城,先是养在元后身边、长大后才回到自己亲娘淑妃身边,在权术中浸淫多年,也非等闲之辈。
此时太后心中也不能断定,在祁盛心中,皇位的继承人更属意哪位皇子。
且祁恪娶了常玥——太后原先心中是偏向祁恪多些,奈何祁恪待自己和庆国公府始终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加上常玥实在是不争气,屡次惹祸,让太后的信心开始动摇。
她知道此时此刻最忙的除了祁恪和祁慎,便是淑妃和皇后,两人为了自己的儿子,终于要不择手段的动了起来。
太后心中纷乱如麻,也懒得应付陈莹和徐氏,只让她们各自去皇后和淑妃宫中,她要休息片刻。
“哀家恍惚瞧着,安亲王世子被抱了来?”太后靠在大迎枕上假寐了片刻,忽然睁开眼,问身边的女官道:“陈莹怎么把烺哥儿带了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本来今日陈莹便有意把这件捅破,起码要让淑妃知道。只是陈莹有些急切,一个不小心便让知道的人多了些。此时太后问起来时,她身边的女官也能大致说出缘由来。
“这个蠢货!”太后听罢,登时坐了起来,戴着鎏金护甲的手狠狠拍在一旁的小几上。“她还有没有脑子!”
她原先以为常玥是子孙辈中极伶俐聪慧的一个小姑娘,故此便多疼她些。甚至太后当初想让她嫁做皇子妃,哪怕常玥自己想要嫁给乔湛,太后也是依了她,给乔湛施压不少。
可太后万万没有想到,常玥竟愚昧至极!把烺哥儿伤了她以为能推到陈莹身上不成?只能让本就是被迫把她收入府中的祁恪更加厌恶她,只能让祁恪与庆国公府越走越远!她已经沦落至此,竟还不懂得生存之道!
太后恨得咬牙切齿。
“竟是天意么。”不过片刻,太后难看的脸色缓和下来,她喃喃道:“这下倒不用再选了。”
太后定了定神,缓缓的道:“请皇后娘娘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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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沈惜进了太后宫门时,见到的不仅是太后,还有坐在她下首的皇后。
太后和皇后能同时找她有什么事?
沈惜很难想象这两人能达成共识,只是她不动声色的上前行礼,动作稳重又不失轻盈,面上也不见丝毫慌张之色。
“臣妇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太后今日的态度倒是出乎她意料的和蔼,她和颜悦色的道:“平身罢,给永宁侯夫人看座。”
沈惜谢了恩,再次福身行礼后,在宫女搬来的绣墩上只虚虚的坐了一角。
“今日叫你来,不为别的,有一件事太后娘娘与本宫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告诉你。”皇后在一旁缓缓的开口了,沈惜注意到,皇后说话前似乎往太后处看了一眼。
两人是在最后确定些什么吗?
沈惜低眉敛目的应了一声,突然和善起来的两个人,让她只觉得心中愈发不安。她的双手仍是优雅的交叠于膝上,只有她自己才清楚,看似放松的手掌已经渗出了冷汗。
“固城送来消息,说是乔侯爷已经失踪两日了。”
第212章 夜雨
“给母后请安。”皇后似乎已经猜测到了太后此时叫她过来的缘故, 身边只带着两个贴身宫女。
安亲王府的那点子家丑, 在宫中已经不是秘密。且陈莹本身并没有想要遮掩的意思,故此不仅淑妃知道了常玥做的好事,皇后和太后也都知道了。
常玥小动作不断、陈莹处处打压,两人不可能和平相处,安亲王府中只能留下一人。如今陈莹在立祁烺世子上出力不少, 无论是淑妃、祁恪心中都对她高看一分, 再加上她原本就是正妃, 怎么看都是陈莹的嬴面更大些。
故此一旦继位的人是祁恪,他本人倒还罢了, 陈莹便会疯狂的打压报复常玥以及她背后庆国公府。
当初在安阳郡主府上发生的事, 陈莹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常玥。
太后就算原意是想要支持祁恪,如今也不能了。别说太后如今身子骨硬朗, 不想当一个空有尊名的太皇太后, 即便是为了家族,她也不能同皇后交恶。
皇后猜到了这一点, 尤其是太后匆忙派人叫她过来更是印证了她的想法。
她眉眼间隐约透着几分志得意满的神色来。
她入宫三十余载,竟有大半时间都是在元后的阴影下生活。别的事她都可以不计较, 唯独在儿子祁慎的事上不能释怀。
自己已经贵为中宫皇后了,自己的儿子本该是嫡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可他在圣上心中位置, 竟还比不过被元后教养过几年的祁恪。
若祁恪是元后所生嫡子, 她自是没什么可说的。可祁恪的生母身份不高,还是因为生了祁恪又主动把他抱到了元后处,才晋了妃位。
她怎能甘心?
眼见在宫中祁慎难以有建树, 她和娘家哥哥商量后,决定让祁慎另辟蹊径,以军功来作为他争夺东宫之位的资本。
皇后娘家便是凭借着军功起家的,在军中素有人脉,为祁慎积攒些军功不是难事。
当祁恪在安阳郡主府上同常玥传出丑闻后,皇后本以为太子之为十拿九稳都是祁慎的了,尤其是祁恪被封了安亲王,手中实权失去了大半之后。
可没过多久,皇后发现祁恪手中的权力在慢慢的恢复,她才彻底心寒了。
祁慎若是不能得到圣上的宠爱,进而被封为太子的话,那一切就需要他自己去争、去夺。
她临来太后处前,祁慎和王妃徐氏都在她宫中,听到太后在这时召见皇后,必是已经有了决断。
“也不枉费咱们的安排。”皇后一贯贤良的神色中终于松动,她温和的笑容中透出一丝狠决之意。“太后娘娘那样聪明的人,自是该知道如何选择。”
祁慎和徐氏在一旁亦是有几分得色。
“母后,皇祖母就算表示对咱们的支持,也只是口说无凭。”祁慎也不再伪装出一幅宽厚耿直的模样,他冷笑道:“她想左右逢源是不可能的。”
在常玥还没有彻底令太后失望之前,太后便已答应帮忙让安阳郡主下嫁顾清,打得是祁恪和祁慎两边都不得罪的主意。
“王爷的意思是……”徐氏很快明白过来,她压低了声音道:“让太后没机会再反悔?”
祁慎眼底染上得色,他清了清嗓子,道:“那是自然。”
皇后思忖了片刻,觉得儿子说得有理。
“眼下便有个好机会。”祁慎挑眉,道:“请太后娘娘放出永宁侯乔湛失踪的消息。”
乔湛失踪了?
皇后和徐氏皆是一惊。
永宁侯府亦是以军功起家,乔湛更不仅仅是靠父辈的庇荫才继承了爵位,他如今的地位都是自己挣出来的。若是等闲纨绔子弟,到了边关等荒凉之地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很容易被摆布。既是朝中都还不知道乔湛失踪的消息,可祁慎却能确信无疑的说出,只能说明这其中少不了祁慎在其中动手脚。
“乔湛自是一柄绝世宝剑,可若不能为我所用,只能除去。”祁慎的眼底闪过一抹狠绝之色,他冷声道:“只可惜那次齐珏突然出现坏了事,若是乔漪顺利被□□至死——定能激起乔湛心头之恨,彻底站在我这一边。”
皇后神色还好,徐氏听罢呼吸不由一窒。祁慎竟如此狠心,她原以为祁慎达到嫁祸祁恪、拉拢乔湛的目的也就罢了。
“定是当日之事被齐珏察觉到了什么,提供线索给乔湛。”祁慎道:“乔湛已经快查到我身上了。”
徐氏在一旁屏息等着,不敢开口说话。皇后眸中的神色变换了几次,终于下定决心道:“就依你所言。”
说罢,皇后便立即带人去了太后宫中。
果然没有令她失望,太后对她的态度忽然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你还未入宫时,哀家就觉得你贤良懿德堪配中宫,后来哀家没看错。”太后笑得慈眉善目,她絮叨着往事,仿佛只是寻常的叙旧。“自你入主中宫后,哀家也觉得轻省了不少。”
这世间真真是风水轮流转。
皇后在心中冷笑一声,说话间太后为了抬举她把元后踩了下去。先前可不见太后对她这样的客气,也未曾听过这样的夸赞。
“母后过誉了。”皇后微微一笑,口中谦虚着,那神色却是欣然接受。“妾身可不敢比肩姐姐。”
两人又寒暄了几乎,太后终于转到了正题。
皇后也没有矫情,毕竟眼下圣上还没有归天,祁慎也不是太子,宫中若有太后帮忙,她们行事也能容易些。是以皇后大大方方的道:“眼下有件事,还要请母后帮忙。”
太后扶持今上登基,对自己的眼光亦是极有信心,下一个三十年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皇后直说便是。”太后态度很是痛快,“哀家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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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她心中,乔湛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开始她惧怕乔湛,如今她信任依赖乔湛,她还从未想过,乔湛会发生意外。
见沈惜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太后和皇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着到底是从小没有被精心教养过,经不住事。
“仿佛是遭遇了敌军的一股势力。”太后看着像是被吓傻了的沈惜,和颜悦色的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固城已经发动了不少兵力去寻人。”
沈惜此时才像是回过神来,恐惧之色漫上了她的面颊,她不免有些惊慌失措的道:“侯、侯爷真的失踪了?”
皇后又耐着性子扼要的说了一次,见沈惜仍是满脸惶惶然,最后有些不耐的道:“是兵部送来的消息。本宫和太后娘娘叫你来,倒不是让你担惊受怕,若是这些日子侯爷不往家送信时,你别胡思乱想就是了。”
到底沈惜做了快三年的侯夫人,知道在皇后和太后面前不能失态,才止住了泫然欲泣的泪,哀哀戚戚的应了下来。
才一开口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拿出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水光,却不及泪珠滚落的速度。
这副梨花带雨的哀伤模样,再配上那张绝色的面庞,甚是惹人怜惜。也难怪当初乔湛不顾她的身份,非要娶她做嫡妻。
单凭容貌,常玥的确比不上沈惜。
太后看着沈惜,在心中暗暗的想着。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自从下定决心后,她就越发频繁的想起常玥来。到底是她曾经真心实意疼爱过的小辈,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她亦是有些不忍。
等沈惜缓过来时,太后和皇后又安慰了沈惜几句,见她实在是失魂落魄也听不进什么,便让她回府了。
直到上了马车,沈惜整个人都是木然的红着眼圈,一副魂不守舍的颓然模样。甚至在上马车时,她双腿一软,险些踩空小杌子,从马车上摔下来。幸而兰香在一旁守着,稳稳的扶住了沈惜。
还从未见沈惜如此失态过,兰香和腊梅吓了一跳。可是碍于还在宫中,两人不好问什么,只得把沈惜好歹搀上了马车。
“夫人,您哪里不舒服么?”当马车行驶起来时,兰香按捺不住,急急的问道:“还是出了什么事?”
沈惜只是小声抽噎着摇头,外头跟着的内侍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便竖起了耳朵,可等了好一会儿还是只沈惜的哭声,便放弃了偷听。
而他没看到的是,沈惜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摆了摆手示意兰香和腊梅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