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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祁恪竟像是恼了她一样,冷落了她好些日子,有空也只陪着烺哥儿。为今之计也只能把烺哥儿抱到正房中,才能让祁恪过来。
汀兰苑。
“哥儿,还请您随着奴婢过去。”来请烺哥儿的丫鬟不免有些焦急了。“王妃等着您过去呢!”
烺哥儿这日没在自己院子里待着,而是跑到了汀兰苑玩耍。丫鬟们又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汀兰苑,果然是个痴傻的,一个人只拿着几根破草,也不用人陪着,奶娘和丫鬟也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可烺哥儿似乎完全没听到她说的话,反而一心一意的玩着自己手中的草叶。
那丫鬟急了,怕被陈莹斥责连个孩子都哄不住,见烺哥儿又是一副痴傻的模样,劈手就要去夺烺哥儿手中的草。“哥儿,正房好玩的多着呢,快跟奴婢走罢!”
殊不知烺哥儿却攥得紧紧的不肯松手,甚至扭过了身子,不看她们。反而是她们两个,一个踉跄没站稳,险些跌倒,十分狼狈。
眼看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若是再不回去只怕被王妃责备,那丫鬟仗着烺哥儿不会学舌,竟用了大力气去夺烺哥儿手中的草,又要强行去抱他。
烺哥儿垂着眼,手中的草叶攥得愈发紧了。
“哥儿!”
只听“咚”的一声,院子里忽然响起了烺哥儿奶娘的尖叫。
原来是方才推搡间烺哥儿挣扎时没站稳被推倒了,正好跌倒在了草丛上。嫩草的汁液把烺哥儿月白色的小袍子弄脏了,且草丛里有小石子、小枝桠,烺哥儿的手掌也被割破了。
而烺哥儿也只是攥紧拳头,没有说话。
“哥儿怎么样?可曾摔坏了?”
被陈莹派来的两个丫鬟见奶娘快步跑过来抱住烺哥儿,心中都有些挥之不去的怪异感,却忙帮着扶起烺哥儿,帮他拍打干净身上的袍子,沾着的草叶可以弄掉,可被弄脏的痕迹却消不掉。
此时已经没有多余功夫能回去换衣裳了。
小孩子们玩耍怎么可能没有磕磕碰碰?那两个丫鬟已经想好了说辞,又对奶娘半是威胁的道:“你是哥儿的奶娘,没有看护好哥儿,王妃若是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你。如今见你可怜,若你是个识趣的,我们倒可以替你向王妃求求情!”
烺哥儿不哭也不说话,神色呆呆的,倒是奶娘被吓得噤若寒蝉,忙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两个丫鬟立刻便松了口气,指使着奶娘抱起来烺哥儿,把烺哥儿送到了正院。
幸而这回没再出岔子。
“烺哥儿来了?快到母妃这边来。”陈莹听到动静,摆出一副慈母的姿态,朝着烺哥儿招手。
而烺哥儿只是怯怯的躲在一旁,不肯过去。有人碰他时,他就拼命挣扎,瘪瘪嘴就要哭。
陈莹好不容易有点子耐心,也被他磨没了。她没好气的问身边的丫鬟道:“王爷可曾回府了?”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陈莹皱了皱眉,看着呆头呆脑的烺哥儿也实在是厌烦,便只让人带着烺哥儿先去碧纱橱中玩会儿,等到祁恪回来时再把烺哥儿给叫出来。
“你去给烺哥儿拿件干净的衣裳过来,脏兮兮的成何体统。”陈莹上下打量了烺哥儿一番,想要给祁恪个好印象,便要把烺哥儿照顾好了。她吩咐奶娘去取,自己命小丫鬟看着烺哥儿。
奶娘顺从的离开后,烺哥儿也没有再闹,乖乖的跟着人走了。
“真真是不让我省心!”陈莹不满的抱怨道:“这个痴傻的,白花我多少心血!只是浪费了!”
她身边的大丫鬟翠珠忙道:“王妃您别着急,你往好处想一想。虽然烺哥儿是原配所出的嫡长子,可他这样子,又如何能做王府的继承人?如今只有您肚子里出来的,才有这资格呢!”
这也是陈莹能容忍烺哥儿的缘故,烺哥儿永远都不可能被立为世子,除非祁恪疯了。
“这倒也罢了,幸而常玥那贱人的孩子没了,否则终究是隐患。”陈莹长长的舒了口气,神色微松。
翠珠忙奉承道:“可不是呢,亏得您足智多谋!事到如今,恐怕那常侍妾还觉得是她自作孽不可活呢!前些日子她作天作地的闹,这两日还不像个鹌鹑似得!”
陈莹听罢,脸上更露出几分得色来。
翠玉见状愈发奉承起来,两人都没把碧纱橱中的烺哥儿放在心上。
烺哥儿看似仍旧神色木然的攥着手中的草叶,眼见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耳朵却暗中竖了起来,用心的听着。
而当陈莹终于想起烺哥儿的时候,进来看时,只见烺哥儿已经在床上睡着了。看着他的丫鬟忙压低了声音道:“哥儿原本在墙角自己玩儿,奴婢看他一动不动觉得不对,去看时发现原是哥儿睡着了,便抱到了床上。”
看到烺哥儿身上狼狈的衣裳,陈莹只当他是疯跑了半日累了,所以才睡着了。
陈莹嫌弃的皱了皱眉,道:“等他起来后把这套被褥都扔了,还有枕头——脏死了。”
看守的丫鬟忙应了下来,陈莹命她仍旧看着烺哥儿,自己则是撩了帘子出去,专心等祁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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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常玥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时,她张口便想唤“珊瑚”的名字,听到动静过来的却是个笑容爽朗、模样俏丽的丫鬟,话到了嘴边便又咽了回去。
“您醒了?”那丫鬟笑语盈盈的道:“您又出了不少冷汗呢,奴婢帮您去投个帕子擦擦身上罢?”
常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却似乎浑然未觉,曲了曲膝,便自行撩了帘子出去了。
见她离开,常玥才仿若脱力的靠在了大迎枕上,身上早就被冷汗浸透。珊瑚早就被当成替罪羊交了出去,勉强保全了她。
常玥时常还梦到珊瑚哭着喊着哀求她就自己,那模样极为凄惨。
虽是如今她没了珊瑚的消息,可她知道背上如此重罪名的珊瑚定然没有好下场。纵然为了保全皇家颜面会将此事平息压下去,可珊瑚能否被保住一条命都未可知。
经过此事,她彻底落入了陈莹的摆布中。
陈莹趁机将她院子里好不容易安插进的几个庆国公的人全换了,眼下贴身在她身边服侍的那个大丫鬟,便是陈莹身边的人,名唤“蕙兰”的。
眼下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陈莹的控制,都在陈莹的监视之中,压根儿没有半点自由可言。
常玥神色木然的呆坐着,蕙兰已经手脚麻利的拧了帕子进来,果真帮常玥擦拭了一番,才恭恭敬敬的退下,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而她也失去了斗志,心中只有悔恨和愤怒。
那一双儿女是她心中最深的痛,是她的贪婪才让这对孩子丧命。若是没有这意外,她此时应该享受着侧妃的尊荣,身边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陈莹也只能看着她的脸色行事!
只怕陈莹连睡觉也要不安稳。
“蕙兰姐,王妃叫你过去一趟呢。”只听一道脆生生的女声从帘外响起。
常玥闭了闭眼,如今陈莹安插人亦是明目张胆,不必避讳。连叫她的心腹过去问话,都不避着自己,简直是□□裸的炫耀!
成王败寇,她又能如何?
“你给常侍妾把药送过去,服侍她喝了。”蕙兰应了一声,嘱咐道:“我去见王妃,去去就来!”
那小丫鬟笑着答应了,等到蕙兰离开后,才撩了帘子进来。
“奴婢来服侍您喝药。”那小丫鬟倒是个生面孔,常玥先前未曾见过。
常玥的神色自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对于陈莹派来的人,她本也不必有好脸色给她们。
“王妃特意吩咐奴婢,要服侍您好好的吃药。”小丫鬟声音清脆,仿佛还带着不知世事的天真,就像是真的对常玥关心一般。
她这般表现换来也不过是常玥更厌恶的冷笑罢了。
“来,您快趁热喝罢,补身子的。”那小丫鬟把药碗端到常玥面前,举起了汤匙。常玥照例想要打翻时,却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一句又轻又快的话:“您且配合些,奴婢有话跟您说。”
常玥不由瞪大了眼睛,那小丫鬟神色恭敬柔顺,举止药碗。常玥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听错了。
旋即还没等常玥动手,那小丫鬟倒先“失手”把汤匙打破了,落在脚踏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奴婢该死,还请您见谅。”她忙跪下来求情。
外头的丫鬟听到声音,进来清理后,又去取汤匙。而常玥似是看懂了,面色不虞道:“嘴里发苦,去给我取两块糖糕来。”
如此一来,除了跪着的小丫鬟,房中竟一时没了人。
第179章 开窍
“烺哥儿的奶娘去拿件衣裳怎么还没来!”陈莹眼看着时辰钟就要指向素日祁恪回府的时候, 不免有些着急。“派人去看看, 她是不是躲懒去了!她服侍小主子这样不经心, 我非得回禀了王爷,好生发落她才是。”
陈莹虽是嘴上说得严厉, 心中却颇有些不以为意。
连祁烺的身边人都如此轻忽,恐怕自知跟着这样的主子没前途,又不会在言语上学舌,才敢如此不用心。
她的话音未落,忙有丫鬟答应着去了。
可派出去的人才离开没多久, 忽然有小丫鬟来通报说王爷已经回府,正往王妃房中过来。
“奴婢去把哥儿叫醒带过来?”翠珠忙提醒她道。
陈莹本想答应,却想到烺哥儿如今这一身狼狈的模样, 倒不如让他在被子里睡着, 方能显出她的慈爱和关怀来。
“不要去,让他睡着。”陈莹犹豫了片刻, 还是没有让人去叫烺哥儿。左右有他在,总能把祁恪留下的。
主仆二人说话间, 陈莹早就在妆镜台前坐下, 让翠珠帮她整理好发鬓。她今日精心梳妆打扮了, 端得是艳光四射。她特意选了一套祁恪曾经不经意间夸过的红宝石头面,为了讨他的喜欢。
只是她忘了, 当时祁恪夸的只是头面好看, 而不是她戴上好看。
没过多久, 廊庑下便传来通传声, 说是“王爷到了”。
陈莹忙整理好衣裙起身迎接,祁恪已经自己走了进来,神色总说不上愉快。进门也不看她,只问道:“烺哥儿在何处?”
果然是为了烺哥儿他才过来的!
陈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面上却露出温婉的笑容来。“王爷,哥儿玩得累了,在我这儿吃过点心便吵嚷着累了,这会儿子正在碧纱橱里睡着呢。”
祁恪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似乎缓和了几分,他耐着性子,微微蹙眉道:“王妃有心了。”
自从上一次他发现烺哥儿被陈莹虐待后,他便甚少让烺哥儿同陈莹接触。只是陈莹毕竟是正妃,只要她一日在位,便不能明令禁止她接近烺哥儿。
说着,祁恪就要抬腿往里走,准备去看烺哥儿。
“王爷且别急。”陈莹见祁恪来了就只知道关心他儿子,心中愈发不快起来。只是她不敢在祁恪面前表露出来,只得耐着性子徐徐的道:“哥儿这会儿正睡着,王爷这会儿进去岂不是会吵醒他?”
陈莹的本意只想单独同祁恪多相处一会儿,听在祁恪耳中,却愈发的担心起祁烺来。
为何她拦着不让见?只能是祁烺或许又被虐待了也不一定。
是以她越是拿话拦着,祁恪便愈发坚定的要去。两人僵持到了里屋,还没到碧纱橱前,却只听到丫鬟一声低低的惊呼,旋即便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
祁恪干脆一把甩开陈莹拉住他的衣袖,陈莹没站稳险些撞到柜子上。
就在陈莹阴沉着脸要跟着进去时,两人见到烺哥儿揉着眼睛、赤着脚站在地上,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
“你怎么自己站在地上?”祁恪见状,忙心疼的把烺哥儿抱了起来,看起来虽是在问他,眼睛看的却是陈莹。
陈莹自知理亏,忙厉声斥责丫鬟道:“你们是怎么照看哥儿的!哥儿原本好端端的睡着,怎么自己下了床,你们都是死的吗!”
这回陈莹真真称得上冤枉,明明前不久她才看过,烺哥儿确实是好端端的睡在床上,她还派了自己的心腹丫鬟照看,怎么一转眼竟他自己跑了下了,两个丫鬟竟还看不住一个四岁的孩子!
那两个丫鬟慌忙跪下,口中认错不止。
她们没想到烺哥儿挣扎的劲儿不小,她们一时大意没有拉住。
祁恪心中早就认定陈莹对祁烺没有善意,愈发觉得是上行下效,她房中的人竟也敢对烺哥儿如此不重视。祁恪看着安静趴在自己怀中的儿子,愈发觉得心疼。
只是当他细看去时,忽然皱紧了眉。
烺哥儿身上的衣裳极为狼狈,皱巴巴的不提,还被弄得很脏,显然是在地上滚过的痕迹。
即便是烺哥儿自己弄脏的,陈莹也不该让烺哥儿就这样去睡,连件衣裳都没有换。
“王爷、王妃——”正在这时,烺哥儿的奶娘恰好拿着烺哥儿的一件新衣裳到了,见到如此场面,不由脸色发白。
陈莹正愁找不到人出气,好扳回一局。“你是怎么照顾哥儿的,去替哥儿拿件衣裳就去了一个时辰!我吩咐你办得差事你尚且敢如此拖拉,若是我不在跟前,你岂不是去自己享清闲,不好好的服侍哥儿?”
这奶娘可是祁恪自己找的人,祁恪总该觉得打脸罢?
殊不知祁恪还真不这样想,眼下祁恪只觉得陈莹是在演戏给他看,故意绊住了奶娘。若是陈莹真如她口中所说一般重视烺哥儿,为何她房中连件烺哥儿能穿的衣裳都没有?
做戏也该做全套才是。
正在陈莹期待祁恪发作的时候,却见祁恪拿过了奶娘手上的衣裳,只留下一句“我去给烺哥儿换衣裳”,便抱着烺哥儿进了碧纱橱。
陈莹不由瞪大了眼睛,感觉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
碧纱橱中。
烺哥儿乖乖的抬起胳膊,让祁恪帮他把衣裳脱下来。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祁恪看着儿子脏兮兮的衣裳,不免有些心疼道:“可是跌倒了?”
烺哥儿点点头,没有说话。祁恪知道烺哥儿不是活泼的性子,并不像同龄男孩一样调皮捣蛋,像今日的情形实属少见。
“来,把手伸开。”祁恪也只有在烺哥儿面前,才有难得的温情。他放柔了声音哄着烺哥儿,却见烺哥儿猛地摇头,拳头越攥越紧。
祁恪察觉有异,抓住了烺哥儿想要躲开的小手。
当摊开烺哥儿掌心的瞬间,祁恪只觉得心中一阵钝痛。烺哥儿白嫩嫩的小手,掌心竟是一道道被尖锐的东西割破的血痕,有的虽是愈合了,却也能看出是新近割破的。
“烺哥儿,是怎么回事,说出来。”祁恪心疼的看着儿子,柔声道:“别怕,有爹爹给你做主。”
可烺哥儿虽仍是没有说话,可泪珠却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滑落,仿佛受尽了了委屈,却说不出,也不敢说。
在外面的陈莹见祁恪和祁烺迟迟都没有出来,觉得奇怪,便进去一探究竟,才进门便愣住了。
只见烺哥儿身上的衣裳还没有换下,仍是脏兮兮的穿在身上。而祁恪闻声面色不虞的抬头,见来人是陈莹,面色更难看了几分。
“王爷,怎么没给哥儿换衣裳?”陈莹不明所以的看着祁恪,挤出一抹笑容来。“小孩子一时顽皮也是有的,若是哪里不妥当,请御医过来瞧瞧也就是了。”
没想到她的话说完,祁恪直接冷冰冰的回了句道:“不必麻烦了。”
“王爷这是生得哪门子气?”陈莹又是委屈又是不解,她不依不饶的道:“我是烺哥儿的母妃,关心他还有错了不成?”
她不说还罢,方一开口就被祁恪给打断了。
“关心烺哥儿?你素日对他如何,我不说你心里也应该有数。”祁恪把烺哥儿抱在怀中,就要带走他。“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疼爱,我倒宁愿你少疼他些!”
往日祁恪都顾及陈莹的颜面,从没有把话直接明了的说破。而今日见到烺哥儿凄惨可怜的模样,祁恪觉得自己先前的容忍简直大错特错。
陈莹又气又怒,面红耳赤的就要拦住祁恪,却被祁恪一下子甩开了手。
“你放心,这件事没完。”祁恪目光沉沉的看着陈莹,脸色难看极了。
话音未落,祁恪便抱着烺哥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只留下陈莹一个人气红了眼睛。
“方才谁去找祁烺的,给我滚过来!”陈莹眼见祁恪没有丝毫怜惜的抛下了她,心中的恼火无处发泄, 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只能是出在那两人身上。
正院中顿时乌云笼罩,一派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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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烺哥儿,这里没有能伤害你的人了。”祁恪把烺哥儿抱回到了他的屋子,亲手替他擦了身上的伤口,又涂了药,换了身舒适的小衣裳。祁恪把他抱在膝头,柔声问道:“告诉爹爹,今儿都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日子以来,烺哥儿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时不时还能蹦出几句完整的话来,令祁恪欣喜不已。
烺哥儿的眼神中有些胆怯,在祁恪鼓励的眼神下,他还是有些气息不稳的开了口。“我、我去院子里玩儿,有人叫我过去。”
话还没说玩,烺哥儿便又红了眼眶,他忍着泪慢慢的道:“我、我不,不走,不可以的。”
他虽是支离破碎的说了两句,却足以能让祁恪猜到事情的经过。
祁恪早就知道陈莹对烺哥儿不过是流于表面罢了,先前她还未嫁进王府便是如此,如今还是这样,甚至更过分了。祁恪本想着哪怕是陈莹想利用烺哥儿,只要对烺哥儿好,他就能容忍。可陈莹却愈发过分,忽视烺哥儿不提,还让他受了伤。
定是她强行派人带走了烺哥儿,烺哥儿是个性子有些古怪呆闷的,只怕会不从,两边走争执起来。
烺哥儿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罢了,又是王府的嫡长子,竟被人如此忽视!
“是爹爹不好。”祁恪抱着烺哥儿,听着他带着哭腔的话,心中像是被无数细针扎过,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爹爹向烺哥儿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说着,他就把烺哥儿抱紧了怀中。
烺哥儿看似懵懵懂懂的躲在祁恪的怀中,垂下的眼眸中,却闪过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冷意来。
祁恪心中有事,哄着烺哥儿睡下后,让奶娘仍旧守着烺哥儿,自己则是快步走了出去。
若是连烺哥儿都保护不好,他这亲王岂不是太窝囊了?既是陈莹如此不识趣,他也不必一忍再忍。
等到祁恪离开后,烺哥儿很快便睁开了眼,只是他保持着睡着的姿势没动,知道听见奶娘说:“哥儿,王爷已经走了。”
烺哥儿听罢便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哪里还有一丝睡意。
如今奶奶那个看烺哥儿,面上已经有了几分惧色。若是没有烺哥儿被庇护,她早就被王爷处置了。
虽说烺哥儿的奶娘有许多不如人意的地方,可烺哥儿很依赖她,还在自己面前给她求情,祁恪只得依了他。
“我听到她说,常侍妾出事跟她有关。”烺哥儿的小脸儿绷得很紧,完全不再像那个呆呆的孩童。“奶娘会弄清楚的吧!”
说着,烺哥儿便把陈莹和丫鬟的话学给奶娘听,而越听下去,她脸色越是发白。
奶娘并不是个蠢笨的,既是被烺哥儿的亲娘放在烺哥儿的身边,自是有她的过人之处。她轻轻的摸了摸烺哥儿的发顶,愈发下定了决心。
“哥儿放心,奶娘知道该怎么做。”奶娘看待烺哥儿再不像往日般,只当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奶娘发现他突然开了窍,连王爷都不知道。烺哥儿的聪明不亚于任何四岁的孩子,甚至他还要更强些。
烺哥儿的心思很简单,他一心认为是陈莹害了沈惜,所以要给沈惜报仇,才要一门心思的让陈莹在淑妃和祁恪面前失去好感。
可奶娘想得便更远了些,要知道以烺哥儿如今的聪慧,世子之位没有比他更加名正言顺的了。哪怕是陈莹真的生下了儿子,也要排在烺哥儿之后。
是以主仆二人各有各的心思,倒也算是想到了一处去。是以在汀兰苑,奶娘得了烺哥儿的吩咐,在他被刻意欺负时,并不上前帮忙,就是为了让陈莹以最快的时间失掉在祁恪心中的地位。
如今来看,他们离成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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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玥的心砰砰跳得厉害极了。
“您不觉得奇怪么?您一共才出了几次门,偏巧就能在寺中听到那番言论,说什么能生龙凤胎的法子。”许是时间紧迫,那小丫鬟一上来便开门见山的道:“这简直太巧合了罢!您难道就从没怀疑过是别人下了毒手?”
“王府中谁会这样做……相比不需要奴婢再多费口舌。”
常玥听罢,立刻怒斥道:“大胆奴婢,竟敢在我面前编排起王妃来!你这样别以为卖弄口舌我就能被你煽动!”
那小丫鬟并不害怕,她跪在了地上,神色却仍然是坦然的。她已经看出了常玥的色厉内荏,故而落落大方的道:“若是您觉得奴婢说的是混账话,便把奴婢交到王妃手上,奴婢只能自认倒霉,选错了人,托付错了前程。”
“好个伶俐的丫鬟,这样的牙尖口利!”常玥仍是审视着她,神色却稍稍松了些。她虚张声势的道:“你以为我不敢?”
她看起来面上镇定如昔,心中早就掀起了滔天巨浪。
难道她的眼下所遭遇的一切悲惨,竟都出自陈莹之手?
第180章 旧恨
常玥眼神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小丫鬟。
她的姿色中等, 看起来却透着伶俐劲儿, 虽是跪在地上, 却显得不卑不亢。常玥本能的质疑陈莹派来的人,可是这小丫鬟骗她恨陈莹又有什么好处?
只见她仍是神色镇定自若, 口齿清晰的道:“信与不信,在您一念之间。若是您质疑奴婢的话,尽管说奴婢服侍的不好冲撞了您,看在庆国公府和太后的面子上,王爷也会依您的。您只管自己派人去查, 自然知道奴婢的话是真的!”
常玥早把她的话信了一半,看她脸上不见一丝慌乱之色,心中更是觉得可信。
“你叫什么名字?”常玥终于收了方才虚伪的神色, 淡淡的问道。
便是这小丫鬟所说都是真的, 也有投靠的心,她也必须要知道缘由。如今陈莹既是正妃又受宠, 正可谓在府中地位稳如磐石。反观她,失了一双儿女, 祁恪本就厌恶她, 压根谈不上宠爱, 再加上她偷偷吃药的事,祁恪更是连门都不登了。
即便顾及着庆国公府, 祁恪只冷着她, 让她在小院子里了却余生, 她也束手无策!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奴婢名唤小莲。”那小丫鬟不须场常玥多问, 便机灵的回道:“奴婢自小没了父母,后来叔婶贪图银子把奴婢卖了。入宫被分到王爷处,那时还是王爷身边大宫女的绿萼姐姐对我很照顾,待我如亲姐姐一般。”
“两年前绿萼姐姐被传是偷了王爷一件要紧的东西,念在曾服侍王爷一场的份上,只是撵了出去。只是临走时她已经病了,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常玥听罢,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陈莹喜欢祁恪她早就知道,而陈莹借着和先王妃有沾亲的缘故,也时常来祁恪府上走动,自是对祁恪府上的情况一清二楚。
她还记得有段时间陈莹和她抱怨过,似乎祁恪身边有要爬床的大丫鬟,她觉得心里不舒服却苦于没有立场去追究此事。常玥已经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劝陈莹的,那次之后,陈莹便没有再提过,再见面时,陈莹已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常玥只以为是祁恪哄好了陈莹,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你是说,王妃谋害了绿萼?”常玥突然开口道。
小莲脸上露出一抹愕然之色,似是没想到常玥能猜出来。“是,奴婢偷听到王妃身边丫鬟的谈话,才知道当面绿萼姐姐完全是被王妃使计陷害的,她的病同王妃也脱不开干系。”
常玥原本只是神色淡淡的听着,小莲的话音未落,只见她变了脸色,勃然大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敢拿我当枪使?”
意料之中,小莲并没有被她吓到,反而抬起头来道:“奴婢冒死前来,却有需要您帮助的地方,不敢说没有为绿萼姐姐报仇的意思。若是您觉得不妥,想要处置奴婢,奴婢也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