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恪这么快就要娶王妃了?
常玥心中忐忑不安,她只得干巴巴的应了一声,连句“恭喜”都没说出口。
“往后你且放宽心,王妃最是个心善宽和之人,你们又是相熟的。”祁恪勾起唇角,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他声音悠然的道:“陈莹同你仿若姐妹,我也就放心了。”
安亲王妃竟是陈莹?
常玥顿时感觉脑内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手中的茶杯也没握住,摔到了青石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她慌忙跪下,看着神色淡然闲适的祁恪,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
“您知道的,妾身怎么敢算计到您头上!”常玥也是委屈,她再想不到祁恪竟会和顾清凑到一处,还喝了顾清的酒。她带了哭腔道:“妾身知道顾清和沈惜有私情,那日妾身本想借机试一试他们二人——”
常玥说她以为会让祁恪目瞪口呆的消息,可祁恪面上却是一派风轻云淡,不免有些灰心。
殊不知祁恪心中愈发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味,看来顾清果然惦记着沈惜……
只要想到若是常玥的毒计成功,那日被顾清占了身子的就是沈惜——祁恪看向常玥的目光不由添了几分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又蠢又坏的人。
“哥儿,您别过去,王爷这会儿有事。”忽然门外传来声音,让屋里的两人都住了声。
祁恪起身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是烺哥儿,奶娘焦急的跟在他身后。烺哥儿像是才哭过的样子,眼中还汪着着两包泪,十分伤心的模样。
“爹爹,她、是、坏、人——”烺哥儿一字一顿,声音十分清晰,看向常玥的目光中,倒同祁恪如出一辙,满是厌恶。
到底是谁教了烺哥儿这些话?
第126章 静夜
祁恪眉头微蹙, 招招手让烺哥儿走到他身边。
“烺哥儿。”常玥心头微颤, 挤出一抹笑容来。
她怎的竟忘了,烺哥儿这孩子跟她不对付!想起在御花园时, 烺哥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原先她再看不上烺哥儿,只因为她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同祁恪扯上关系。素日里对烺哥儿轻慢, 觉得他是痴傻呆笨的,碰着面了不过敷衍一二。
可这孩子偏生也实心眼,记恨上她,只怕轻易难以改观。
“她是坏人。”烺哥儿牢牢的记着这句话,仰着小脸儿望着祁恪,又重复了一次。
祁恪心中清楚, 从水榭那件事后,烺哥儿对常玥就没有半点好感。虽然他看起来不若同龄的孩童一样伶俐活泼,谁对他好或是不好, 他心里都清楚。
“烺哥儿, 我不是坏人。”常玥当着祁恪的面,自然是要装出一副温柔善良的模样。“上回只是跟你闹着玩儿罢了。你若喜欢那些草编的小东西,我可以让人去给你买。”
烺哥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一点儿情面都不给常玥留。
“王爷。”常玥眼底湿润,透出些泫然欲泣的柔弱来。“妾身——”
祁恪抱起了烺哥儿, 看向常玥的目光十分冷淡。
“从以往后,你只好好在院子里待着就是了,不要随意走动, 更不许出府。”祁恪不愿意让烺哥儿得知那些肮脏的事,当着他的面,祁恪没有多言,只是告诫常玥道:“也不要接近烺哥儿。”
常玥心中暗叫不好,想要分辩两句时,却摄于祁恪冷厉的目光,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等到祁恪父子离开后,常玥愤愤的摔了茶杯,又是又羞又怒。
难不成往后她还要被个傻子压一头不成?
瓷器破碎的声音隐隐传来,祁恪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放缓了声音,问怀中的祁烺道:“烺哥儿,为什么说她是坏人?”
他知道烺哥儿不喜常玥,可烺哥儿进去的时间太微妙了,偏生他去了常玥的院子,烺哥儿就追了过来。
烺哥儿又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她是坏人。”
见从烺哥儿口中已经问不出什么,祁恪便没有再问,让长随陪着烺哥儿去院子里玩,自己则是把他身边服侍的人都叫了过来。
首当其冲便是烺哥儿的奶娘。
“这几日可有人对烺哥儿乱说什么话?”祁恪脸色微沉,目光锐利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奶娘道:“本王把烺哥儿交给你照管,不仅仅是王妃的意思,也觉得你还忠心。若是你这份忠心没了,也不必在烺哥儿身边服侍。”
奶娘吓得当即变了脸色。
当初王爷身边的侍妾想要讨好祁恪,便买通了烺哥儿身边一个服侍的丫鬟,想着打探些烺哥儿的事情。
谁知被王爷察觉后,却是勃然大怒,处置了那侍妾。据说那侍妾被送走时,已经发现怀了身孕,王爷却并没有容情。
那丫鬟更是牵连了家人,一家人都悄无声息的在王府中消失了。
“回王爷的话,前两日小皇孙入宫时,碰到了陈五姑娘。”奶娘不敢隐瞒,如实道:“五姑娘带着烺哥儿去玩了会儿子,不许奴婢近身跟着。”
陈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安亲王妃,她对烺哥儿亲近些,便是祁恪在一旁还得夸她贤良。只是——
奶娘见祁恪仍是目光如炬的看着她,只得咬牙继续道:“奴婢仿佛听到些,陈五姑娘说常侍妾害了永宁侯夫人,是个坏人。又教了哥儿几句话,奴婢没有听真切……”
果然是陈莹。
祁恪心中一沉,她自知嫁到王府尚需要些时日,又怕祁恪宠幸常玥,便想到要用烺哥儿对付常玥。
而且还推了沈惜做借口。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成了烺哥儿受沈惜的挑拨,敌视常玥。常玥此时再不堪,也还是庆国公府的人,还是太后的侄孙女。
“往后不许烺哥儿再接触陈莹。”祁恪当机立断,旋即他又看着奶娘,目露威胁之色道:“别忘了你的主子是谁。”
祁恪知道如今府中的人慑于陈莹将成为王府的女主人,越发敬着陈莹。有些事便不敢做,不敢驳回。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了!”奶娘忙磕头不迭。
祁恪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他站在窗边,看着不远处烺哥儿手中拿着已经变得枯黄的草编蝈蝈,还是一副很珍视的模样,想到那日在水榭边那张苍白却难掩绝色的面孔,被他抱在怀中的娇软身子——
祁恪眼底罕见露出一丝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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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莹和常玥的事已经告一段落,沈惜暗暗佩服祁恪能把这两人给凑到一处去,往后安亲王府是要热闹了。
其实祁恪本该娶个温柔大度的妻子,能容下烺哥儿的。
沈惜轻轻的抚着自己的小腹,想到烺哥儿对她的依恋和慕孺,心里觉得难过。
烺哥儿自幼便没了母亲,祁恪身边的女人,至多只是侍妾之流,没人能以母亲的身份给他关怀。自己不过是对他温柔些、耐心些,他竟念念不忘至此。
“在想什么?”乔湛撩了帘子进来,看到沈惜愣愣的在出神,神色间还有几分凝重,忙快步走了过去。
沈惜抬头,唇边露出浅浅的笑容。“侯爷。您回来了!用过晚饭了么?”见乔湛点头,她才继续道:“我在想,娴姐儿就要出阁了,添箱时咱们送些什么好?”
方娴的亲事在即,沈惜如今显怀后行动笨拙了些,乔湛便轻易不许她出门。幸而有周氏时常带着樱娘和元哥儿过来,还有高氏也来看过沈惜一回。
高氏得知那日在客院发生的事情后,心中也是后怕不已,得知沈惜当日脱险的过程后,对沈惜也有些愧疚。若是她一直陪着沈惜,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万幸孩子没事,因为这个秘密,两人的关系便也更亲密了些。
这算是沈惜有的头一个自己的朋友。
“改日让她们拿了册子来,你挑些便是了。”乔湛是男子,对这些不大在意,觉得礼够厚就得了。
沈惜莞尔,却没有点破,微笑着点了点头。
乔湛自觉身上寒气没了,才伸手扶着沈惜回到床上靠好。他解开沈惜身上的大氅,房中地龙烧得温暖如春,沈惜里面只穿了丝绸的寝衣。柔软的衣料贴着她鼓起圆润弧度的小腹,乔湛把被子替她盖好,拿过一个大迎枕塞到沈惜的腰后,轻声问道:“孩子今日乖不乖?”
“动了两次,力道都不大。”沈惜笑着应了一句,旋即苦着脸道:“还有好久他才能出来呢。”
乔湛唇角微翘,他知道沈惜在抱怨什么。
到了冬天后,自己便不许她出门。整日待在屋子里,怕她也觉得闷了。
“等天气好了,我陪你出去转转?”谁陪着沈惜出门乔湛都不放心,这两日恐怕要下雪,天气不好,他不敢轻易带沈惜出门。
沈惜不过是抱怨两句,想到以她如今的状态出去游玩,只怕会十分麻烦。她还是乖乖的在家中,也不让别人操心。
“娴姐儿的好日子快到了,侯爷有空便多去舅母那儿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沈惜摇了摇头,又道:“只怕我去了,反而要让舅母麻烦。”
眼看方娴的亲事在即,沈惜倒是有心带着乔漪去了一次,反而让容氏百般费心照看她,怕家里乱,沈惜不小心磕了碰了。毕竟她肚子里的是乔湛的嫡长子或是长女,方家上下也十分看重这个孩子。
“娴姐儿出阁时,外祖父外祖母和二舅舅一家也会进京。”乔湛忽然压低了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喜悦。“是圣上亲自派人传的口谕。”
沈惜听罢,联想到前些日子乔湛的大舅舅才被擢升到户部任职,乔湛的外祖父也被召回京城——莫非这是要让方家起复?
“那就太好了!”沈惜由衷的道。
若是方家重回京城,乔湛也能放下一件心事。在乔湛和乔漪看来,太夫人算不得他们兄妹的亲人,曾经她想要乔三老爷争爵位的事,已经寒了他们兄妹的心。
方家在京中,他们也算是一家人重新团聚了。
“不知外祖父和外祖母何时到?”沈惜顿时紧张起来,要知道她曾经给方家留下的印象并不好,她可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才行。她不免絮叨道:“要准备好礼物才是。我记得二舅舅家也有个妹妹的。对了,还有大舅舅家的表哥也会来罢?还要见表嫂和侄子,我得好好合计一下。”
说着,她就要叫兰香去取她库房的册子来。
乔湛哭笑不得的看着神经兮兮的沈惜,忙制止了她。“先不急,还有些日子。这会儿夜深了,还是早些歇着罢。”
听了他的话,沈惜这才放弃了要下去找册子的年头。
沈惜有孕后身上本来就温度高,像个小火炉似的。乔湛怕自己身上冷,一直还没敢上床,只半靠在床边陪着她。
“侯爷,您怎么不上来?”沈惜轻轻的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看向乔湛。
墙角的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灯下的她愈发显得眉目如画,温柔静谧的神色中又透着说不出的妩媚来。
乔湛不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发晚啦,以后尽量调整到早上。
第127章 波涛
“侯爷?”见乔湛愣神, 沈惜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又低声催促了他一次。
乔湛这才回过神来,只说自己要去净房洗漱, 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沈惜不疑有他, 乖乖的滑进了被子里,自觉地到了里面等着乔湛回来。
很快乔湛便从净房到了里屋, 他先没上床,只怕身上的凉气过给沈惜。屋里烧着地龙,暖洋洋的,没一会儿他觉得身上暖和了,才小心的掀开一角被子,上了床。
“侯爷。”沈惜嘟囔了一句, 只觉得眼皮沉重,整个人却不自觉的往他怀中钻。自从沈惜有孕后,乔湛便发觉了她许多粘人的举动。
他自是很受用, 享受媳妇的依赖。可眼下温香软玉在怀, 只能看,碰一下都要小心,更别提吃掉了。
乔湛在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怕压到沈惜的肚子,两人只能侧着睡, 沈惜背对着乔湛,乔湛则是从背后抱着她。
这样一来,问题也出现了。
温暖如春的帐子里, 身旁娇软的身子似乎还散发这淡淡的馨香,不知是衣料的香气还是她身上的香味儿,乔湛自觉这些日子控制得很好,今日却有了些反应。
这样的姿势,缺点便是两人身体上的某些变化,很容易被对方知晓。
沈惜朦胧中感觉有什么东西顶在自己身后,随即又听到衣料窸窣声,是乔湛正要和她分开些距离。
这么冷的天——总不能让他去洗冷水澡罢!
沈惜顿时清醒了不少,她抓住了乔湛的手,不让他离开。旋即她松开乔湛,趁势往旁边翻了个身,扶着肚子,面颊飞红,垂着眼不去看乔湛,换了面对面的姿势在乔湛身边。
“惜惜,怎么了?肚子不舒服?”乔湛的头一个反应便是沈惜哪里难受了,就要披衣起身时,却再次被沈惜抓住了手。
沈惜羞于开口,只得用实际行动表示。
她扶着肚子往乔湛身边蹭了蹭,柔弱无骨的纤细手指却是顺着他的亵衣往下。
乔湛脑海中突然想起那日沈惜红着脸说过的话。
他侧过头看沈惜,只见她白玉般的面庞已经红透了,眼睑半垂着,两片小扇子似的睫毛不安的忽闪着,她秀挺的鼻尖儿上甚至透出细密的汗珠来。
说到底,头一回做这档子事,她又是羞怯又是紧张的,有些不得其法。
乔湛顿时心中柔软成一片。
他略显粗粝的手掌牵过她的手,引导着她慢慢往下。
沈惜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她抬眼望进乔湛含笑的眸子,忽然有种安心的感觉。她试着让自己放轻松,想办法取悦他。
屋外寒风渐起,帐子里却是另有一番融融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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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宅。
得知二叔家的妹妹方婧也要一同进京后,方娴倒先蹙起了眉。
“娘,这回婧姐儿来,总能歇了心思罢?”她不无担心的对容氏道:“表哥有多护着表嫂您瞧见了,我怕她再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反而让表哥跟咱们家生出嫌隙来。”
容氏见女儿思虑周全,心中觉得欣慰。
曾经在乔湛的永宁侯爵位不稳时,方家就曾提过把方婧嫁给乔湛。那时乔湛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并不想连累方家,便直言拒绝了。
再后来乔湛的亲事上受到太后的刁难,这回是方二太太想要把方婧许给已是永宁侯的乔湛,然而后头横空插进来一个沈惜,只得作罢。
这两回俱是征求过方婧的意见,方娴还记得,当初方婧含羞带怯的答应了,心中多半是情愿的。
“即是你祖父点了头,定然有他的考量。”容氏拍了拍方娴的手,口中安慰着女儿,心里也没底。
婧姐儿倒还罢了,只是个孩子,虽是爱慕乔湛品貌,毕竟离得远,统共没见过几面。若是长辈加以引导,她的心思总能回转过来。
只是——她那妯娌方二太太韩氏,同样是商家女出身,一门心思想把女儿嫁入高门。尤其是这些年方家仕途不顺,乔湛又是深得圣眷的永宁侯,她便动了心思。
哪怕是乔湛已经娶了沈惜为嫡妻,她却觉得沈惜的身份远配不上乔湛,一直都没歇了心思。在她的鼓动下,方婧对乔湛也始终念念不忘。
“希望如此!”方娴忧心忡忡的道:“我看等她们回来,让姣姐儿时常陪着婧姐儿些,若无事也少往永宁侯府去,免得生出是非来。”
容氏含笑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很是。娘记着这件事呢,你放心罢。”
当晚容氏把方娴的顾虑同丈夫说了,方则栋同容氏一样,一面欣慰女儿的懂事,一面同样有所担忧。
“圣上有重新重用父亲的意思,若是父亲母亲都回京,没有让老二一家留下的道理。”方则栋沉吟道:“到时候把吉祥胡同的宅子收拾出来,住在一起彼此也有个照应。等老二来了,我们兄弟好生谈谈。”
容氏应了一声。
只是韩氏和方婧尚且没到,倒不好随意下定论,只能等她们过来后,先观察一段日子再说。方家重回京城,还有一大摊子事,这段时日他们有得忙。
夫妻二人又说了会子话,方才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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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快到杨老太君的生辰,沈惜提前准备好了礼物,由乔湛陪着去了趟卫国公府。
见沈惜来,杨老太君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忙拉着她在身边坐下。“这么冷的天儿,你该好生在家里才是。你如今身子重了,更得加倍小心。”
才数落完沈惜,又对乔湛道:“你也别太宠着她了,凡事都由着她的性子来。”
“外祖母,这不是我想您了么!”沈惜半是撒娇道:“平日里侯爷看着我比您管得还严呢!您放心罢,我身子好着呢。”
乔湛虽是表情不多,在卫国公府神色却明显随和了很多,透着几分亲近。他听了杨老太君的话,才想辩驳几句,便听到沈惜先出言维护他,不由心中暖洋洋的。
故此他只是笑了笑,并没多言。
“祖母您瞧瞧,您才说了妹夫一句,我这妹妹就心疼了!”周氏在一旁打趣。
杨老太君见状,不由也莞尔。
屋里都是女眷,乔湛同杨老太君说了几句话,便由齐桉陪着去了书房。剩下杨老太君、卫国公夫人、周氏、沈惜在一处说话。
三人俱是生养过的,便关心的问起了沈惜的起居。
除了怀孕初期沈惜切切实实的遭了好长一段时日的罪,等到月份大了以后,沈惜怀相倒还好,并无什么不适。
“奶娘我都替你物色好了两个,俱是家是清白、行事妥帖的。”卫国公夫人关切的道:“等过些日子把她们送去侯府,若是你看合意就先用着,不合意舅母再替你物色。”
沈惜知道她办事自然是一万个妥帖的,连忙道谢。她原本计划着自己喂孩子,又怕到时候奶水不足饿着孩子,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不用跟舅母客气。”卫国公夫人笑着摆了摆手,忽然又道:“我看惜娘身子灵活,从后头又看着不显笨拙,怀的很像是个男胎。”
周氏也点头道:“我怀元哥儿时同惜娘也差不多。”
卫国公府自是希望沈惜一举得男,到底有了儿子,才能算是彻底站稳了侯夫人的位置。
“侯爷却说希望是个女儿。”沈惜眼角眉梢都透着温柔之色,她抿嘴笑道:“我觉得女儿和儿子都好。”
杨老太君听罢,眼底闪过一抹欣慰。
乔湛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足以证明他是真心疼爱沈惜的。乔湛年纪不小了,齐桉比他小一岁,嫡长子都已经三岁了。他还能想着宽沈惜的心——也是看在沈惜如今有孕的份上,她才暂时忍耐没对承恩伯府动手。
想起承恩伯府,杨老太君不由眉头微蹙。
“惜娘,你还记得你娘的养母家,有个舅舅么?”杨老太君轻描淡写的问道。
沈惜微怔。
她脑海中却是保留了那些过去的记忆。之所以原主的娘没有再同卫国公府联系,只因为她不知头部受过什么伤,把自己是谁来自哪儿全都忘了。而后便被买到了南边的一家尚且算殷实的商户家中。
那家已有一子,夫妻两个见齐馨生得模样不俗,又乖巧懂事,便权且当做女儿教养。
只是好景不长,儿子娶妻不久后,老两口便出了意外,过世了。那儿媳妇不喜齐馨,总觉得丈夫惦记着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便把齐馨偷偷的交给牙婆卖了。
幸而被沈惜的生父所救,两人在一起倒是情投意合,过了一段清贫却又温馨甜蜜的日子。好景不长,沈惜的生父上了战场后便音信全无,多半是死在了战场上。
只剩下齐馨带着沈惜艰难度日。
一时齐馨撒手去了,沈惜便成了孤儿。等她辗转被送回舅舅家时,却直接被卖给了沈德满家。
“记得的。”沈惜谨慎的点了点头,若不是杨老太君提,她都快忘记了。
杨老太君听罢,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冷笑一声,竟让承恩伯府抢先一步,找到了沈惜的这位“舅舅”。
只看先前刘氏的那些不堪行径——杨老太君心中不喜,她不会让刘氏再伤到沈惜半分。
作者有话要说:想起被锁的恐惧,点到为止,小天使们意会一下哈~
第128章 添堵
沈惜见杨老太君问, 心中觉得奇怪。这位名义上的舅舅和舅母她已是十数年未见, 音容样貌在她的记忆中都已经变得模糊了。
“外祖母,您找到他们了?”沈惜试探着问道。
杨老太君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含糊的说已经派人在查这些事, 只是问一问沈惜,让她别往心里去, 眼下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
沈惜只得点头应了下来。
说了一盏茶功夫的话,沈惜才送上了准备好的礼物。
几件由乔湛替她寻来的珍奇古玩是递了册子的,虽是贵重,却不能全然尽到她的心意。沈惜另拿出一件包袱来,里头放着一套由松江棉布做成的亵衣,看起来柔软又舒适。
“别的做不大好, 只敢做套里面穿的,好与不好,也不怕别人笑话。”沈惜面上罕见的透出一抹不自信来, 她面色微红的道:“您别嫌我手笨, 活计不够看。”
杨老太君又惊又喜,她拉过沈惜的手,不免又心疼的道:“如今你身子也重了,该好生养着才是,怎么又劳神?往后快别做了。”
嘴上虽是这么说, 杨老太君把那套亵衣展开,颇有些爱不释手的翻看着。周氏和卫国公夫人看去时,只见亵衣上只在衣角处绣了些淡雅别致的纹样, 看起来简洁大方。
婆媳二人忙凑在一处夸沈惜,一个说“果然是您嫡亲的外孙女,连喜好都同您一模一样呢!”
另一个说“惜娘手真巧,这衣裳裁得甚是合适。”
被夸了的沈惜不免心虚。
虽是她亲手缝上的,却是腊梅她们帮忙裁好了衣料;衣角上的纹样,只因为沈惜复杂的绣不来,便捡着容易些的绣上去。
不求最好,只求不出丑便是了。
“怪不得祖母多疼惜妹妹些呢,原先我气不过,如今也服气了。”周氏故意想要讨杨老太君高兴,便笑道:“惜妹妹这贴心劲儿,我便学不来。我看祖母该好好赏我这妹妹才是。”
杨老太君见沈惜同儿媳、孙媳相处融洽,心里自是高兴,便当即招了贴身大丫鬟过来,笑道:“去开了库房,把樟木箱子里收着的那些料子,拿来让她们姑嫂两个挑。别说我只偏心外孙女,不疼孙媳妇。”
周氏闻言,拉着沈惜的手用杨老太君和卫国公夫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道:“祖母这儿好东西多着呢,我今儿是沾了你的光。”
沈惜本想婉拒,可杨老太君赏下东西来的又不止她一人,只得作罢。
果真丫鬟抱了不少市面上罕见的料子来,比起贡上的料子都不差,甚至更好些。杨老太君格外大方,连卫国公夫人都有份分到。
是以等沈惜离开时,又是满载而归。
除了杨老太君的料子和各色补品,卫国公夫人和周氏也各自有礼物让沈惜带回去。
“等年节时咱们再送上厚礼便是了。”乔湛见沈惜若有所思的看着车中堆着的东西,猜到她心中所想。
沈惜笑了笑,点头应下。
她靠在乔湛怀中,心中所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安亲王大婚,按理她和乔湛都是该去的。方才在卫国公府还讨论过此事,更何况前些日子陈莹还送来一封言辞恳切的信来,只说她是受常玥的蛊惑,才起了要捉弄沈惜一番的心思,并没有想要害她。
毕竟陈莹不会拿安亲王来赌。
沈惜知道原委,自是一眼看穿她的谎话。后来安阳郡主上门亲自上门,也再三为此事道歉。
可她着实不想再搅和到祁恪的两个女人之间。
到时候该想个什么借口好些?
******
安亲王府。
随着婚期越近,陈莹悬在半空中的心方才又渐渐放回肚子里的趋势,等她掌管了安亲王府的中馈,后院那些侍妾中,头一个要收拾的便是常玥。
只是她最近觉得颇为不顺。先是几次在宫中都“偶遇”不到烺哥儿,她是待嫁之身,倒不好总往安亲王府跑,对安亲王府的情况便失了些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