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繁站起来往外走:“今晚上妈妈煲了乳鸽汤,我给你端过来。”
钟意喝完汤,在床上坐着发愣。
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梅蕴和发来的短信,言简意赅,是他一贯的风格——
【这周六去婚纱店。】
钟意回复了一个好字。
刚放下手机没多久,窗户旁忽然响起了声音。
叩叩。
是有人在敲打窗户。
钟意猛然一震,快步走过去,拉开窗帘。
俊朗的男人就站在她的阳台上,一脸笑容:“小闹钟!”
是徐还。
钟意大为吃惊,忙拉开了窗子,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徐还一猫腰,利索地从窗户里进来,“坐了十一个小时的飞机,可把我累坏了。”
钟意家的房子旁边,就是徐还的家,两个人的卧室刚好挨着,都有着一模一样的室外阳台。
从初中时候,徐还就喜欢借着阳台偷溜过来,找她打游戏解闷。
这也是两人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徐还衣着单薄,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衣,他一进来,裹了一身的寒风。
钟意把自己的电暖宝递给他,好让他暖暖手。
徐还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小沙发上,抱着暖手宝,翘着二郎腿,斜睨着看她:“怎么,小闹钟,那个老男人还纠缠你吗?”
“你别一口一个老男人叫人家,”钟意说,“我和他要订婚了。”
“你玩真的?”徐还大惊失色,嘴巴毒的要命,“你家里人真把你给卖了?”
这话一出口,徐还才觉出不太妥当——他看见钟意眼睛闪了闪,抿抿唇。
刚刚看到他时候的那点欣喜,已经从她脸上消失不见了。
徐还说:“你别嫁给他了,小闹钟。我和父亲聊一聊,你家欠多少钱?我帮你还。”
“这事用不到你们操心,”钟意摇摇头,“我觉着梅蕴和人挺好的。”
徐还蹭的一声,从沙发上弹坐了起来:“小闹钟,我知道你脾气好,但这是大事,不是过家家……你和梅蕴和认识才多久?这么急吼吼结婚,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蕴和?你怎么站在这?”
门外忽然响起宫繁的声音,惊住房间里的两个人。
刚刚还在愤怒的徐还,瞬间冷静了——
这大晚上的,他一个大男人,突然出现在钟意的房间里,她未婚夫还在外面——
钟意和他当然可以解释,只是梅蕴和相信的可能性有点小。
钟意慌乱地与他对视一眼,在门把手响的瞬间,迅速拉开旁边的衣柜门,把徐还塞进去。
刚刚关上衣柜门,钟意背后的门开了,她回头,看见了身穿白色衬衫的梅蕴和。
宫繁站在他旁边,笑着开口:“小意,蕴和来看你了。你们好好聊,我去切个果盘过来。”
钟意惴惴不安地请梅蕴和坐在小沙发上。
“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的意见,”梅蕴和平静地开口,“远郊的那个房子你也见过了,婚后你打算住在那里吗?如果你觉着交通不便的话,我就再寻个住处。”
“挺好的,”钟意干巴巴地开口,“那边环境挺好,空气也好……不用麻烦了。”
梅蕴和“嗯”了一声,他的手指摩挲着沙发边缘的棱角,说:“今天过来,也就是想看看你。”
钟意忐忑不安地应了一声。
她的手指绞着衣角,暗暗祈祷这个大佬赶紧离开——她好把徐还从衣柜里放出来。
可今天,梅蕴和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和她聊了许多——与他平时的寡言少语不同,他今天话出奇的多,包括在哪里举办婚礼,想要几克拉的婚戒……
都是些琐碎的事情,钟意左耳进右耳出,一直点头应好。
中途宫繁上来,把果盘送了上来,香橙切成小块,大枣都挖去核,佐以甜瓜脆梨。
不过两人都没有碰。
梅蕴和终于止了婚礼的话题,看看手上的表,站了起来,微笑着说:“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钟意立刻来了精神,站起来:“我送您。”
梅蕴和点点头。
他刚走到门口,手触碰到门把手,忽然间又收回来。
“对了,”他平静地说,“昨天我让人把定制的旗袍送了过来,应该挂在衣柜里。我现在想看一看,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恢复日更~
第10章 舅公
钟意先走到衣柜前,强挤出一丝微笑来:“当然可以。”
她背对着梅蕴和,手指颤抖,满脑子的怎么办怎么办。
一只土拨鼠在她的脑袋壳里尖叫。
她缓缓打开衣柜,只开了一条缝,快速扫了一眼——里面徐还面色铁青与她对视。
钟意装作翻找衣服的模样,一一拨着衣服,用身体和拨乱的衣服挡住徐还。
——里面没有旗袍。
钟意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哦,对了,”背后,梅蕴和的声音响起,温和无害,“我记起来衣服好像在我那边,忘记给你送过来了。”
“呵呵。”
钟意干巴巴地笑,反手关上衣柜,“梅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
她心里舒了口气,往前走了走,准备送梅蕴和出去。
但梅蕴和却在这时候大步走过来,没等钟意反应过来,他已经拉开了衣柜门——
钟意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捂住了嘴巴。
梅蕴和面如寒冰,一双沉静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里面的徐还。
徐还觉着梅蕴和随时会上来捅他两刀。
僵持的气氛中,忽响起了敲门声,是宫繁的声音:“蕴和,怎么了?”
“没什么,”梅蕴和眯着眼睛看着徐还,“一只老鼠而已。”
在宫繁推门进来之前,他关上了柜门。
宫繁大惊失色:“老鼠?怎么会有老鼠?”
钟意脸色煞白地坐在床上,在宫繁眼里,自己的女儿肯定是被吓坏了。
“这里有段时间没人住了,一时大意,有老鼠也不奇怪,”梅蕴和淡淡地说,他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阳台,随手关上了窗户,“明天我请人过来收拾一下,是我的疏忽。”
宫繁不好意思了:“这哪里是你的错,小事而已,就不麻烦你了。”
梅蕴和摇摇头:“不是小事,万一下次那老鼠再进来,吓坏小意怎么办。”
宫繁心里只以为他在关怀钟意,更加开怀。
她没有打扰这对年轻人培养感情,看到女儿和梅蕴和相安无事,就下楼了。
待宫繁走后,梅蕴和忽然发了怒,他拉开衣柜,一把把徐还揪了出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滚。”
他突然的怒火吓住了钟意,钟意拼命向徐还做口型,示意他离开。
说起来,这事也是徐还理亏——他大半夜闯进人家姑娘的房间,此时面对钟意的未婚夫,他确实硬气不起来。
但一看到钟意那惊慌的样子,徐还自己脑补了发小被老男人欺负的模样,胸膛里一股怒火就烧了起来。
“梅蕴和!”徐还愤怒地叫他的名字,“你打我可以,别对小闹钟发脾气。”
梅蕴和单手拎着他的衣领,徐还只觉自己双脚离地——谁也没想到,梅蕴和看上去一副文弱的模样,竟然有着这样大的力气。
梅蕴和大力拉开窗子,将他丢到了外面的阳台上。
徐还闷哼一声,尾椎骨磕碰到碎石,钝钝的疼痛。
梅蕴和站在屋内,如同看一只老鼠般看着他:“再敢过来,腿给你打断。”
徐还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来,彻底炸毛:“你凭什么?”
“凭什么?”梅蕴和扯着嘴角笑了笑,忽然问他,“你奶奶的名字是梅静娴,对吧?”
徐还喘着气,不回答。
梅蕴和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抚平刚刚因剧烈动作产生的褶皱。
他好整以暇地开口:“若是论起来,我应当叫你奶奶一声堂姐;算一算,你该称呼我什么。”
——舅公。
梅蕴和轻描淡写:“就算你想对你舅姥姥表孝心,也不用半夜翻墙过来,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徐还因为这句话,彻底蔫了。
确实,夜会舅姥姥,听上去就十分大尺度少儿不宜……
梅蕴和关上了窗,从中扣上,拉好了窗帘。
钟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其实,他就是想过来找我说说话……”钟意手足无措地解释,“没别的意思,我和徐还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初中时候他也经常过来……”
青梅竹马,经常过来。
她止住了口,因为随着他的解释,梅蕴和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钟意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又踩了他的雷点。
“我也没别的意思,”梅蕴和面无表情说,“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钟意送他离开。
一直到梅蕴和上了车,他都没再回一下头,看她一眼。
钟意:“……”
她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是不是需要哄哄他?还有,该怎么哄?
涉及到感情方面的问题需要求助,第一个想到的人,自然是云凝月了。
钟意发了简讯过去,不过一分钟,就收到了回音。
【没有什么是一次啪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两次。】
⊙_⊙
钟意回复:
【有没有纯洁点的?】
【一哭二闹三上吊。】
……还真是云凝月的风格啊。
钟意掏出自己的小爪机,打开搜索框,开始寄希望于广大网友的智慧。
她先搜的是“怎么哄男人”。
出来的,都是一些青葱少男少女的烦纠缠,譬如上运动课时候和别的男人说话惹他不开心啦之类的。
想了想年纪,觉着梅蕴和已经三十多了,应该不适用这些。
钟意重新搜——
怎么哄三十多岁的男人。
下面跳出了关联搜索,她顺手点进去。
怎么哄中老年男人。
——“当然是送礼物啦,送保暖内衣,送保温杯,剃须刀也成。”
嗯,送礼可成,记下来。
——“给他捶捶背揉揉肩什么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呃……
钟意回想了下梅蕴和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思忖,应该不喜欢和她有肢体接触吧?
——“父女间哪里有隔夜的仇,你先服个软。”
嗯……啊?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钟意往上翻,点开了问题详情——
【因为男朋友的事情和爸爸吵架了,我该怎么办?】
(ノД)ノ┻━┻
……
第二天,梅蕴和去接梅景然回家的时候,梅景然乐呵呵地拿了一个盒子递给他:“二叔,这是小婶婶送给你的。”
梅蕴和眼睛亮了亮,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淡淡地应了一声。
回到家后,他拿着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
钟意会送他什么东西呢?他很好奇。
一层层拆开包装,他终于把东西拿了出来。
一个玻璃的保温杯,老干部风格的,双层,表面玻璃上印着一枝梅花。
梅蕴和沉默了。
这……是什么个意思?
他打电话给狗头军师孟阳:“你知道女孩送你杯子是什么意思吗?”
孟阳那边很吵,这个家伙不知道又在哪里厮混,他声音很大:“啊?大概是‘送你一辈子’,想和你过一辈子的意思吧?”
但是为什么是保温杯呢?
梅蕴和问:“那送保温杯呢?”
他这问题问的,连孟阳也愣住了。
孟阳努力想了半天,不确定地回答:“难道是‘保证跟你过一辈子’的意思?也可能希望‘一辈子温暖’……啊,反正也就那个意思吧。”
梅蕴和说了声谢谢,关掉电话。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啊。
梅蕴和愉悦地摩挲着杯身,心里不由得涌上一阵暖流。
难怪说,少女情怀都是诗啊。
作者有话要说:梅蕴和就喜欢以辈分压人~
关于称呼的问题,就是奶奶的堂弟应该称呼什么,百度来的答案是舅公,舅姥爷,舅爷爷。
如果有错误,还请指正~
第11章 花
送的礼物终于收到了成效,钟意能明显感觉到,梅蕴和对她的变化。
送保温杯的第二天,兼职传话筒的梅景然小同学就给她带了一束百合花,还神神秘秘地告诉她:“这是二叔大早上亲自去花房里选的哦。”
百合花开的很好,香气淡雅,白如霜雪,钟意寻找了个玻璃的瓶子插上,顺便往水里投了枚维C。
朱莉看了眼热不已:“瞧瞧,钟老师这班主任当的就是好,刚教了没几天的学生就开始送花来了……”
钟意对她语气里的酸溜溜充耳不闻。
钟意脾气好,性格软,但也没软到是非不分的地步。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心里明镜一样。
当班主任的事情还是挺多的,班级上有孩子吵架拌嘴,事情报到她这里来,她就得过去调停,劝解。
梅蕴和在第二天就往她家里派了人过去,把原本的开放式阳台弄成了封闭的——边缘和顶都以玻璃封住,边缘也摆了不少盆花,开的灿烂不已,唯一不太合适的是……都是菊花。
钟意总算明白了,她和梅蕴和之间是真真切切存在代沟的。
雪姨的婚纱稿早就拿了过来,总共有两版,一个露背的,人鱼一样的裙摆;另一个是露肩的,有点像公主裙,十分梦幻。
梅蕴和和钟意一起挑选,他果然更喜欢那个露肩的公主裙。
——典型的老干部偏好。
钟意默默地在心里下了结论。
转眼到了周六,钟意睡了一整个上午。
徐还约她出去钓鱼,她给拒了。
上次徐还翻墙的事情,两家人仍不知情。不过徐还发短信给她告状,说梅蕴和去了他家,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父亲就要把徐还给送到临市的子公司历练,下周就该走了。
徐还这次回国,是彻底结业了——他提前修满了所有的学分,熬过了教授的答辩,成功拿到了毕业证。
钟意钦佩不已。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梅蕴和的车准时停在了楼下。
这一次,倒是没有梅景然。
钟意好奇不已,询问梅蕴和。梅蕴和解释:“他今天跟随我爷爷出门做客了。”
“爷爷?”钟意没反应过来,“爷爷也住在陆林市吗?”
梅蕴和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次,梅蕴和直接带了她去了Purity——一家著名的高奢礼服店,宫繁有一件白色的小礼服,就是从这里订的。
里面的人事先接到了上面的电话,自然是恭恭敬敬地带两人去了贵宾接待室。有专门的人过来,捧着各色布料,向他们介绍,询问喜欢哪一种。
钟意的脑子被这些陌生的名词弄的乱糟糟的,她于搭配一事上不甚精通,开始懊恼没有叫上云凝月了。
梅蕴和看出了她的窘迫,替她做了大部分决定——最终选了塔夫绸。
这设计稿上面,婚纱的裙摆上坠了不少珍珠,梅蕴和眉头都不眨一下:“全要海珠。”
那人笑的眼睛弯弯:“一定给您选最好的。”
钟意到了这时候,才发现结婚有多么麻烦。
选完了婚纱的材料,剩下的就交给匠人手工缝制了——钟意都不敢想这件婚纱的价格。
梅蕴和又带她去试婚鞋,她最后挑中了一款银白镶碎钻的尖头猫跟鞋。
钟意穿不惯高跟鞋,这鞋的鞋跟原是有六厘米,她走路颤颤巍巍的。
梅蕴和招招手,唤来经理:“这双鞋子,跟稍微矮一些……嗯,3.5厘米吧。”
钟意脱掉鞋子,坐在沙发上,有人过来拿软尺给她量脚,另一个人拿小本本,站在一旁,记下数据。
“会不会太矮了点啊?”钟意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练习几天走路,也就适应过来了。”
梅蕴和淡淡开口:“你不需要去适应。”
……一句话就把她堵了回来。
钟意其实并不算矮,净身高165,在北方,也算是个中等偏上的身高了。
可梅蕴和,目测至少185。
钟意站在他旁边,真的有点娇小玲珑。
一直到了太阳落山,钟意才回了家。
这一下午,她不仅去选了婚纱料,挑了婚鞋,还去试了戒指。
依着钟意的想法,自然是越简单越好。再说了,作为一个小学教师,她原本就不应该佩戴太过贵重的饰物。
最后敲定了一款,白金的面,镶了一颗不大不小的钻。
经理提议在,内侧刻了二人的姓名缩写,极简单又俗气的一件事。
梅蕴和却没有反对。
钟意也不吭声。
试戒指的时候,还发生了一段不甚愉快的小插曲——他们遇到了梅蕴和的姑姑,赵青松的母亲,梅雅致梅女士。
梅雅致是过来清洗自己钻石项链的,顺便看一看有没有其他的新品,只是没提防遇到他们二人,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梅蕴和牵住了钟意的手,客气地叫了一声:“姑姑。”
梅雅致看到钟意,下意识地皱了眉——她原本就瞧不上钟意,觉着她除了一副好皮囊外一无是处;如今看见梅蕴和同她一块,对她的不悦更深了——
水性杨花,见着竿子就往上爬;这边刚和表弟解除婚约,第二天就勾上表哥。
真是不知羞耻。
可当着梅蕴和的面,她也没表现出来什么,仍旧客客气气的,只是瞧钟意的眼神,藏不住的厌恶与冷漠。
钟意与她也不热络——别人都给冷屁股了,她还非得贴上去吗?
好在梅蕴和与她只是寒暄几句,就带她离开了。
周末,钟意在家休息了一天,下午和云凝月通了电话——她似乎真的把那个钢铁直男搞到了手,如今正费尽心思地哄他。
如之前和钟意说的一样,云凝月驯服自己男友的方式只有一种——睡。
一遍睡不服就来第二遍。
这招钟意暂时不敢学,她甚至都害怕婚礼日期的敲定。
在没有交心之前,身体的契合让她感受到恐惧。
这周,东关小学里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五年级有个学生,沉迷网络游戏,在上课的时候偷偷地把手机拿到学校里来;晨读的时候,他低头打游戏打的不亦乐乎,被检查的训导主任抓了个正着。
作为这学期第一起被抓到课上玩手机的例子,主任要求自然是严肃处理。于是迅速叫来了家长,等他来商议处罚结果。
谁知道这家长也是个暴脾气,班主任在电话里告知了他详情,他就暴躁的开始骂小兔崽子翅膀硬了。
到达办公室后,他瞥见办公桌上放了个手机,直接拿起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指着他孩子骂:“老子花这么多钱就是让你个龟孙来这里玩的?”
正在喝水的钟意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她一边扯纸巾擦嘴,一边忍着悲痛劝这位怒火滔天的家长:“请您冷静一下,刚刚您摔的……是我的手机……”
第12章 奇怪
——这手机摔的,家长有没有冷静下来,她管不到;但有一点事可以确定的,钟意是冷静下来了。
钟意这手机还是两年前买的,一直兢兢业业工作到了现在;如今屏幕已经四分五裂,躺在了地上。
钟意心疼不已地捡了起来。
家长也懵了——桌上的这款手机和家里淘汰下来的那个一模一样,型号也相同,也都是套着手机自带的软壳。
看这小姑娘年纪也不大,怎么还用着这么老土的壳子啊?
家长心情复杂,他说:“不好意思啊老师,要不,我再赔给您一个?”
钟意把手机捡起来,哦豁,果然已经开不了机了。
“不用不用,”她说,“我这手机也不行了,正好换新的。”
家长不好意思地一个劲儿道歉,都顾不得教训孩子了;不过这突然的小插曲,也让家长没有那么暴躁,耐心地听了训导主任的建议,表示回去一定对孩子严加管教。
自打工作了以后,钟意便没了手机依赖症,手机放在那里,没有消息的话她基本不会动;是以摔个手机对她也没太大的影响,只是今天傍晚要去店里买新的了。
正好前两天发了工资。
但很明显,她的手机坏掉,影响到了别人。
下午两点时分,钟意正讲着课,目光不经意地滑过窗外,惊了。
穿了浅灰色风衣的梅蕴和,静静地站在一株梧桐树下。
梧桐叶子早已金黄,自然垂落在地;钟意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遥遥地对自己挥了挥手。
他来做什么?
钟意定了定神,继续讲课:“请大家看第一段的第四个词汇,这个词的意思呢,是指……”
她将词语写在黑板上,因为力气太大,她捏断了粉笔。
一直到了下课,梅蕴和还没走。
钟意抱着书,刚走过去,就被他握住了手。
钟意大吃一惊,想把手缩回来:“全是粉笔末……”
梅蕴和全然不在意,她的手很凉,他捏在手心,给她暖:“怎么打不通你手机?”
钟意有些不好意思:“手机摔坏了。”
梅蕴和似是长舒了一口气,仿佛他一直提心吊胆,这么个回答才让他安心了。
“等等,”钟意后知后觉不对劲,“你过来等我一节课,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梅蕴和顿了顿:“我以为你生我的气。”
这么一句话,钟意就明白了。
这家伙打不通她手机,以为她生气拒接,就跑了过来。
噗,这是小男生才会做的事情吧?梅蕴和已经三十多岁了,竟然还怀揣着一颗少男之心……
钟意笑:“你想多了,好端端的,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梅蕴和表情释然:“也是。”
他松开了钟意的手,抬手看了下手表:“你没事就好,我还有会议,先走了——过一会我让人把新手机送过来。”
不等钟意拒绝,他便迈腿走人——梅蕴和似乎真的很忙,钟意听到了他手机震动的声音。
所以他就因为打不通电话,抛下了工作过来?在这里守了一节课,只是为了问问她不接电话的原因?
这……与他那工作狂的人设完全不符合啊!
梅蕴和口中的“过一会”只是短短的半小时,半个小时后,就有一个戴眼镜的文弱男子,西装革履,毕恭毕敬地把手机送了过来——不得不说梅蕴和在细节上尤为在意,这新手机不仅重新贴了膜,还套了一个壳子。
只是这壳子……
钟意翻了个面,愣住了。
壳子后面,是一只低头吃草的小绵羊,角上还戴了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
——果然十足的老干部给女儿选礼物的风格啊。
锁屏壁纸也被调过了,是一只穿粉红裙子跳芭蕾的小绵羊。
钟意:“……”
这人就是和羊杠上了是吧?!
不管怎么说,有人这么大张旗鼓地送东西过来,钟意还是备受关注的——
办公室八卦扛把子朱莉的眼睛,就没有从她这边挪开。
那文弱的男子自称是梅蕴和的特助,一口一个钟小姐称呼她,朱莉看的眼热,要不是碍着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在,她就过去问了。
——钟意这次要嫁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这么神神秘秘的?
好不容易熬到那人走,朱莉刚想过去,就看到钟意拿起教案和作业,去教室了。
“……”
还真是一点八卦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今天下午原本有一节音乐课,可惜音乐老师请了假,就请钟意代为看班——
钟意原本是想给他们上自习,可话一出来,下面的人就不乐意了。
钟意没了办法,敲敲课桌,示意孩子们安静下来。
他们下周有场合唱比赛,唱的是《蜗牛与黄鹂鸟》,很简单的一首歌。钟意也会唱,便教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