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多么爱她,就有多么恐惧失去她。
如今,那层窗户纸被戳开,他终于要接受审判了。
“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钟意捏着自己的衣角,微笑着看向梅蕴和,“给我些时间,让我想清楚,好吗?”
“不行。”
梅蕴和反驳,他的目光扫过钟意的脸,她通红的眼睛。
“……我最多可以接受分房睡。”
内心有一小块地方崩塌了,梅蕴和看着钟意点头,觉着自己再一次输了。
一败涂地。
第41章 消融
梅存和带着儿子购物归来,吃惊地发现,自己的灵感来源,臆想中的缪斯,竟然,分居啦!
这让他无比震惊。
昨天不是还亲亲热热秀恩爱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这世界变化也太快了点吧?
尤其是梅蕴和。
梅蕴和默默暗恋人家女孩子的事情,梅存和知道的一清二楚。原本以为这闷骚的家伙会一直这么在暗中窥伺下去,没成想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接把妹子娶回了家。
就这么一个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怎么突然间就闹崩了呢?
梅存和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是没胆子去问梅蕴和的,这危险度不亚于拔老虎胡须,还是在老虎醒着的状态下。
梅存和就暗中观察着,看着梅蕴和冷着脸把自己的衣服收好装进箱子里,直接拎到了客房里——等等。
梅存和拉住他:“怎么是你去睡客房?”
梅蕴和言简意赅:“她认床。”
“……”
好了,破案了。
啧啧啧,这时候还这么关心他的小百合。
梅存和笑的贱兮兮:“你做什么了?怎么这么痛快地被扫地出门?”
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惨兮兮。
梅蕴和面无表情:“没什么。”
虽然长年累月没人过来住,但依旧会有人每天过来打扫客房,定期晾晒被褥。这间客房是米色调为主,偏暖,而梅蕴和把东西放下后,却突然感受到了无比的冷清。
……她不在啊,整个房子都像是失去了活力。
默默地把几件衣服挂到柜子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梅蕴和突然无比后悔说出暂时分房这样的话。
多孤单呀。
他心里不舒服,另一边,钟意自己躺在大床上,也是辗转反侧,不成寐。
还是有些不适应啊。
少了一个人的大床,空荡荡的。她换了好几个姿势,却感觉怎么睡都不舒服。
眼看着时针挪到了十点钟,钟意发觉自己依旧没有丝毫睡意,脑袋疼,却清醒的要命。
下午的那一场争执,似乎把她全部的精力都消耗空了。她现在不想考虑有关梅蕴和的事情,只想睡一觉,可偏偏又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乱糟糟的事情。梅蕴和,薛廉,徐还……
犹豫了一下,她穿鞋下床,准备去把话梅抱过来一起睡。
可是刚打开门,钟意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气味。
梅蕴和就站在离房门不远处,指间有零星火光。
他依旧穿着下午的那件衬衫,板正严谨,一丝不苟。
几乎是转过脸的同时,梅蕴和匆忙把烟碾灭,丢进垃圾桶中。
都这么晚了,他还在这做什么。
钟意不吭声,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手腕忽然被梅蕴和紧紧握住。
“你想去哪?”
他声音有点颤,微微发涩:“你说过不离开的。”
“我不走,就是去找话梅,”钟意说,“我想抱着它睡。”
她心里好气又好笑,大半夜的,她能跑到哪里去?
“话梅现在正在换毛,不适合抱着睡觉”梅蕴和停顿了一下,目光真挚地望着她,“要不,你试着把我当成话梅?我不掉毛。”
“……”
明明还在生气阶段,就不要说这些会逗她笑的话了!
钟意用力甩开他的手:“不好。”
自从结婚后,为了防止被打扰,梅蕴和特意弄了个小房间,专门让话梅晚上去睡。钟意推开门的时候,话梅还没有睡,百无聊赖的躺在它毛绒绒的窝里。
钟意蹲下去,抱着它。
……好重。
它最近该减减肥了,不然照这个趋势下去,迟早会变成“猫猪”。
现在的话梅长的飞快,钟意抱着它有些吃力,刚走了几步,就被梅蕴和接了过去:“我来。”
话梅低低叫了两声,一脸高傲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它不懂人类的世界。
钟意冷着脸,空出手揉着腕部。
好酸,看来她也该锻炼锻炼身体了。
梅蕴和把话梅放在她床上,当然,没有忘记把话梅爪子下的肉垫擦干净。
钟意去关门的时候,梅蕴和站在门外,本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忽记起了她下午的控诉。
原来她一直觉着自己是把她当成小孩子来看待啊。
他缩回了手。
“晚安。”
梅蕴和轻声说,他近乎贪婪地望着钟意的脸,似乎要把她的相貌牢牢记在心中。
“晚安。”
钟意依旧是吝啬到连微笑都不给他一个。
她漠然关上了门,隔绝了屋内温暖的灯光。
梅蕴和站在寂寂黑暗中,良久,迈步回了客房。
她年纪还小,梅蕴和这么安慰自己,别和她置气。
多让让她。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梅蕴和自己就愣了。
因为年龄差距,他的确是一直把她当做小孩子。
钟意年纪小,几乎没经历过什么事情,理所当然的,自己就认定她为需要人照顾的小姑娘;她性子温吞,自己见识过她在父母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便想要给她撑腰,保护她,好让她有底气去反抗。
但梅蕴和似乎忽略掉了一点。
钟意好像并不需要这样的保护。
她性子软,但也不是无条件的一软到底,对谁都是不敢反抗——之前他亲眼看到,钟意扇了赵青松一巴掌,那一下可是下了重手的。
她对自己的父母低头,也是因为他们是父母。
梅蕴和把她看做菟丝花,想要呵护她成长开花,但钟意却想做能站在他身边的木棉花,陪伴着他。
他终于明白了,钟意想要的、感情上的平等。
钟意是在猫毛的包围中醒来的。
梅蕴和说的没错,现在是换毛期,缅因猫体型巨大,掉下来的毛更加可观。
钟意冲了个澡,拿着滚筒开始滚床褥上、睡衣上的毛。
收拾好之后,她才下了楼——
七点二十,梅蕴和早就上班离开了。
这两天梅雍外出访友,不在家中。
梅景然倒是醒了,小小的人,拉着不停打哈欠的梅存和,恨铁不成钢地念叨:“爸爸,说好要送我去上课的,你再不吃饭,我就迟到啦。”
梅存和睡眼惺忪,摇摇晃晃地打招呼:“早啊小意。”
钟意笑着说:“堂哥早。”
梅家的早饭一直都清清淡淡的,素菜小粥,配一份冬瓜排骨汤。
钟意吃过了饭,搭了梅存和的车,去了东关小学。
就像以前一样,她上课,课间调节小孩子之间的矛盾,与部分家长在微信群里沟通,通知期中考试事宜;空余的时间埋头写备课教案,她试图让自己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以暂时逃避感情问题。
午饭是在教师食堂里吃的,梅蕴和没有发短信过来。
徐还也没有给她打电话,大概是知道自己泄了底,他现在安静如鸡,缩在病床上装死。
倒是傍晚的时候,宫繁过来探望钟意了。
她还不知道钟意和梅蕴和吵架的事情,只是思念女儿,又闲来无事,才过来瞧瞧。
钟意气色倒还好,不过似乎心里藏了事情,眉眼间有化不开的郁结;宫繁原本打算瞧过就走,看她神色郁郁,决意留下来住一晚。
很快,宫繁就发现不对劲了——
怎么都九点了,梅蕴和还没下班?
钟意心不在焉地说:“大概是工作忙吧,可能在加班。”
大概,可能。
凭借着这两个词语,宫繁就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女儿是不是和梅蕴和闹矛盾了?
平时钟意提起梅蕴和,笑意是藏不住的;现在呢,不见喜悦。
宫繁问她:“你们吵架了?”
“没有,”钟意下意识否认,慢慢又说,“只是有点小矛盾而已。”
她暂时还不想让母亲担心。
哪怕是得到了钟意的回答,宫繁还是不能相信。她犹豫了一阵子,问:“蕴和在外面……有人了?”
“……没有,妈,你想到哪里去了,”钟意哑然失笑,“他不是那种人。”
钟意不肯告诉宫繁实情,宫繁也无法;她瞧钟意表情平静,无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木头样的女儿。”
……梅蕴和还偏偏就看上了这一块木头。
“你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宫繁催促她,“别是路上遇到什么事。”
钟意无奈,只好打了过去。
只响了一下,便接通了。
传来梅蕴和的声音:“怎么了,小意?”
“你怎么还没回家啊?”在母亲的目光下,钟意只能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正常点,不带负面情绪,“已经这么晚了。”
那边有瞬间的安静。
紧接着是一声响,似乎有重物落地了。
“我马上回去,”梅蕴和说,他又补了一句,“马上,你等着我。”
“嗯,路上注意安全。”
钟意放下手机。
刚刚那番对话,宫繁听得是一清二楚。
——哪里是两人闹矛盾,听起来,倒像是钟意单方面给梅蕴和气受,梅蕴和还眼巴巴地要贴过来。
宫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只涩涩地补充一句:“你以后对蕴和好点吧,毕竟他帮了我们家那么多……”
看吧,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说。
梅蕴和对她多好呀,她要感激涕零地去回报所有吗?
钟意定了定神,缓声说:“妈妈,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宫繁讶然地看着她:“你这傻孩子,又说什么胡话?”
“我知道,您芭蕾跳的好,后来因为结婚生子,不得不放弃;您从小送我去学芭蕾,也不过是想完成您的遗憾而已。只可惜,我实在没有您的天赋,”钟意压抑了一天,总算能在这时候把话说出来了。
她很平静,这不是宣泄,只是在冷静地阐述。
“就像刚才,您觉着梅蕴和对我好,我要感激,要回报他——”钟意摇摇头,“但这不是回报不回报的问题,妈妈。我和他之间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不要那么想当然地让我去做某些事情,我不喜欢这样。”
宫繁站起来,皱着眉:“好了好了,我这还不是为你好,长篇大论做什么?又不是逼着你……你自己做决定吧。”
宫繁果然还是老样子。
她习惯了做家长,固执地认为,钟意就该听从她的话,乖乖地按着既定路线走。
前二十多年,钟意确实很乖。
但近一年来,她开始反抗了。
“总而言之,梅蕴和是个好归宿,你可要好好把握住,不要老是闹小孩子脾气,”宫繁总结,“错过这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梅蕴和接到钟意电话的时候,其实在思考。
他在思考怎么样才能解开面前的困局。
梅蕴和反思自己的行为,发现之前的心态确实有所偏差——当初与薛廉见面的那个雨夜,他的确是将钟意视作掌中物。
前三十年来,梅蕴和没觉着自己的想法有丝毫问题。
但如今,他开始认真地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脑海里大概有个雏形的时候,钟意打电话过来了。
她在问他,怎么还不回家。
梅蕴和呆怔住。
钟意是不是没有那么生他的气了?
这个认知让他狂喜到失措,他站起来,不慎打翻了桌上的文件。
不过这都不重要。
他会马上回去。
道歉,然后好好地和她谈一谈。
回到家中,他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门没有上锁。
钟意半坐在床上,背后面垫了个枕头,旁边依偎着话梅,在低头看书。
“我回来了,”梅蕴和坐在床边,轻声说,“小意,对不起。”
钟意把书放在一旁。
“我不是为自己辩解,小意,”梅蕴和说,“之前认为你很容易被欺负,但现在看来,完全是我想错了。你很理智,也很聪明,这样很好,你可以自由地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他试着去触碰钟意的手,而她没有拒绝。
梅蕴和看着她的眼睛,微笑:“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钟小姐?”
第42章 电影
钟意刚醒过来的时候,头脑有瞬间的发懵,像是刚退了高烧,整个脑壳里都是空荡荡的。
昨天晚上,梅蕴和过来了,说想要重新追求她。
然后她说——
“那我们试一试。”
试一试,不计较前面那些事情,两个人都抛下那些过往,重新开始。
莫名其妙的,她脑海里蹦出来一句台词。
“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钟意叹口气,抱住了话梅,话梅抖了抖,抖她一脸的猫毛。
呸呸呸。
钟意想,自己的心肠实在是太软和了。气一消,他一哄,就快要投降了。
哪里能真的重新来过?那些和他相处的日月都是真实的,都印刻在彼此的心里;昨天那个强硬的自己在梅蕴和的只言片语中瞬间软化。
钟意相信梅蕴和说的都是真心话,但又害怕自己的信任被辜负;重新来过,未尝不是她暂时拿来麻醉自己的一种方式。
下了楼,钟意惊讶地发现,梅蕴和竟然还没有去上班。
宫繁正乐呵呵地与他聊天,看见钟意,笑的眯了眼睛,嗔怪:“一大早的,蕴和就给你做了早餐;夫妻间哪里有隔夜仇啊,你们都说开了,这矛盾不就没了吗?”
梅存和美滋滋地说:“没想到堂弟还有这手艺呢。”
梅蕴和不言语,他盛了一碗粥,稳稳地端到钟意面前:“加糖吗?”
“不用了,谢谢。”
梅存和一边喝粥,一边观察着两人。
两个人都心平气和的,但凡目光交汇,又很快错开。
看来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开始解决问题了。
吃过了饭,梅存和问:“小意,走吗?”
他以为今天钟意也会上的车,一起去东关小学。
梅蕴和说:“你先走吧,我送她。”
“啊?那你送好了,我正好补个觉——”
梅景然拉了拉父亲的手,神神道道地说:“爸,我要你送。”
“……嗯?”
梅存和不解。
都是去学校,干嘛非得一人一车的送?
梅景然小声说:“你要破坏二叔和小婶婶的二人世界吗?”
梅存和一个激灵。
他笑着轻轻拍了下脑壳:“那我先走一步了啊。”
拉着梅景然,梅存和迅速闪走。
心里边还琢磨——我儿子怎么就这么机灵呢?简直和他那个古灵精怪的妈妈一模一样。
宫繁笑盈盈:“你们俩好好聊聊啊,看你们这样,妈妈总算是放心了。”
她去年拿到的驾照,也不用人送,自己开车回家。
“你不去上班吗?”钟意送走了妈妈,仰脸看向梅蕴和,“会迟到的吧。”
梅蕴和不置可否:“没事。”
钟意想想,自己也是傻了。他迟到又能怎么样?难道还会有人扣他的工资吗?
“今天晚上我早点下班,”梅蕴和侧脸看她,一本正经地问,“不知道可不可以邀请钟小姐和我看场电影呢?”
钟意几乎要被他给逗笑了。
“当然可以,”她说,“不过我要在十点前回家喔,不然我家的梅叔叔会生气的。”
阳光透过车窗,照的她皮肤白到发光,稍浅的瞳色让她看起来精致到不可思议;脖颈优美,正是盈盈的纤弱之态。
梅蕴和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不禁羡慕起紧贴着她脖颈的那件衬衫来。
“那我可要努力了,”梅蕴和定了定神,打趣,“早日博取你的芳心,得到梅叔叔的认可。”
钟意伸手撑着脑袋,偏脸噙着笑看他。
她说:“看你表现。”
中午时分,钟意慢悠悠往教师食堂迈着步子,正考虑中午是吃糖醋排骨还是鱼香肉丝;刚走到拐角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钟意停住了步子。
梅蕴和拎了个与他整体形象不相符的饭盒,眉目如画,气质清朗。瞧见钟意,他微笑着走了过来:“刚想给你打电话,可巧就遇见你了。”
“你这是……送午饭?”钟意有点反应不过来,“你自己做的?”
他哪里来的时间?
“只做了一道白灼虾,”梅蕴和也有些不好意思,“其他的饭菜都是阿姨准备的。”
“……”
两人并肩去了教师食堂。
东关小学在三年前重新修整了一遍,部分教学楼和教师食堂都是新的,当然,里面的厨师手艺还是那样,虽然说不上难吃,但也绝对称不上美味。
老师们的餐补都是直接打到饭卡里,所以不少老师还是选择在这里吃。
钟意一进去,就见到了不少同事。
朱莉也在。
她端着餐盘,正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旁边的同事捅捅她胳膊:“哎,朱莉,你瞧,钟老师和她老公怎么过来了。”
朱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到那对璧人。
梅蕴和正低头和钟意说着什么,钟意眼睛微弯,眸中像是藏了星星。
朱莉收回视线,撇撇嘴。
“也就是刚结婚才这么甜蜜蜜了,”朱莉说,“过上个一两年的,感情就淡了。”
她语气毫不掩饰地冒着酸,同事听了也就笑笑,压根不往心里去。
朱莉与钟意不是特别和睦的事情,同一个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之前倒还好,但随着钟意结婚,朱莉开始不再掩饰对钟意的不喜,常常在私下里说一些不好的话。
但众人毕竟都不是小孩子,极少会被这种话所影响;再加上钟意待人接物都挺温和谦逊,日子久了,大家都倾向于朱莉说的话都是在放屁。
钟意更是懒得与她计较。
不过白费口舌罢了。
怪只怪梅蕴和太过惹眼,钟意拉着他找到一个墙角的位置,靠着窗,旁边还有一株巨大的绿植做掩饰。
饭菜还是温热的,钟意的辘辘饥肠总算是得到了抚慰,她夸赞梅蕴和:“梅先生手艺见长啊。”
梅蕴和礼貌地回应:“钟小姐喜欢就好。”
梅蕴和吃的不多,他其实并不饿,只是瞧着钟意吃饭,觉着安心。
差点,差一点,这个人就要与他决裂了。
钟意嘴巴小,塞得满满的,吃东西的时候表情愉悦且满足。都说漂亮的人儿,连吃饭时都是漂亮的。
梅蕴和感觉自己着魔了,怎么看小姑娘怎么好看。
钟意吃过了饭,午餐时间差不多也结束了。今天她需要去查看学生的午休情况,梅蕴和下午也有工作,默默地把饭盒收好。
“放学后我来接你,”梅蕴和似是不放心一样,又叮嘱了一遍,“不要忘记啊。”
“真啰嗦,”钟意笑着推他,“啰嗦的梅先生,我知道啦。”
她简直怀疑梅蕴和体内住了一个闹钟,所以他才那么的准时。放学铃刚刚敲响,他就准时迈进了办公室。
梅景然也蹭蹭蹭地跑过来,好奇地看着梅蕴和:“二叔,今天你来接我们回家啊?”
看着他真诚的眼睛,梅蕴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咳了一声:“你爸爸在路上。”
梅景然与梅蕴和大眼瞪小眼看了许久,明白了。
合着二叔是要接小婶婶去玩啊!
作为一个小机灵鬼,梅景然认为,目前是二叔与小婶婶和好的关键时候,他又怎么能去干扰他们俩呢?
他十分讲义气地附和:“对哦,我都快忘了。”
钟意看着这一大一小,哭笑不得。
讲真,她都不敢想象,梅景然这个小家伙长大后该有多么机智。
她像梅景然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偷偷看什么“麻雀变公主”“冰山王子”呢!
说是去看电影,其实最新上映的没有多么特别吸引人的。钟意划着手机屏幕,有些不确定地问:“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
“轻松一点的吧。”
其实梅蕴和也没有特别偏爱的类型,但毕竟是两人第一次正式地来电影院约会,那肯定需要轻松温和一点的。
孟阳原本建议他选恐怖片——到时候妹子吓的往他怀里钻,岂不是美滋滋?
但梅蕴和不想那样。
不要吓到她。
轻松一点的啊……喜剧片?
钟意搜了搜评分,嗯,7.9分,应该还不错。
梅蕴和表示没意见,她想看什么都成。
大概因为是工作日,电影院的人并不多。钟意取票的时候,梅蕴和买了两杯可乐加一大桶爆米花——还拿到了一对情侣小猫的钥匙扣,工作人员笑眯眯地说是活动赠品。
“还挺可爱的,”钟意赞叹,“竟然有赠品哎,我买过这么多次爆米花,没有拿到过一次赠品。该不会是卖爆米花的小姐姐看你长得帅,特意送给你的吧?”
“胡说。”
梅蕴和不轻不重地斥责。
离开场时间还有二十分钟,钟意与梅蕴和坐在了休息区。沙发软软的,音乐安静悠扬,钟意眯着眼睛看梅蕴和,看他不带一丝褶皱的衬衫,笔挺的裤子,只觉他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几乎没有人会穿的这么正经来看电影吧。
钟意忽然起了好奇心。
她突然想知道,读书时候的梅蕴和是什么样子的。
也是这样疏离而又有礼貌的模样吗?
还是说,也是那种年少轻狂,动不动就和人打架的?
“看我做什么?”梅蕴和看她目光直勾勾的,下意识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钟意摇摇头,她身体前倾,伸手托住了腮:“我在想,年轻时候的你是什么样的?”
“我不老,”梅蕴和扬眉,纠正她,“正值壮年。”
“不是这个,是你上学的时候,高中,或者大学。”
梅蕴和沉默了一阵。
“也是现在的样子吧,”他有些不确定,“不同的是每天要上课,考试;哦,课余时间会和朋友去打打球,或者图书馆。”
“原来是学霸啊。”
“也不算吧,”梅蕴和谦虚地说,“不过是没什么有趣的事情,才把精力投注到学习上。”
钟意肃然起敬。
作为一个始终在中等水平游走的学生,钟意今天突然发现,自己与真正的学霸,中间还差着境界呢。
“哎,对了,”钟意忽然记起来一件事情,问他,“爷爷和我说起过一次,说有天你突然失踪,最后在垃圾场那边发现的你……你那时候是和人打架了吗?”
没成想她提起这件事,梅蕴和有片刻的失神。
“没什么,”他心平气和地说,掩盖住内心汹涌的情绪,“就是单纯的打架输了。”
“原来学霸也会打架啊……”钟意觉着不可思议,“后来呢?对方怎么样了?”
她想,以梅蕴和的性格,一定会反击回去的吧。
“接受了法律的制裁。”
“……呃?”
所以他是报警了对吗?可是梅爷爷明明说,当时梅蕴和什么也不肯说,最后只能作罢。
没等钟意想清楚,那边已经开始检票了。
梅蕴和握住钟意的手,低头看着一脸纠结的小姑娘,哑然失笑:“走吧。”
第43章 试探
其实看喜剧电影,也不过是图个氛围——
似乎人只要一多,笑点就会自动变低;独自看起来可能没什么的情节,众人一起看,个个笑的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