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远, 他听不到两人说什么。
季临川仍旧捏着她的手:“怎么了萝萝?”
他还是有些琢磨不透少女的心事, 譬如现在,他难以揣测,小公主到底是为了什么生气。
是不是那句“胖了”惹到她?
季临川深以为然,柔声说:“可能是我刚刚摸错了,再重新摸一遍好不好?”
苏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这才把手贴上去,刚想夸她又瘦了的时候, 看到苏萝红彤彤的耳朵根。
季临川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轻声问:“难道你……怀孕了?”
虽说两人的每次欢、爱都做着保护测试, 但凡事都有着那么一个意外。
手掌下的肉肉柔软而温暖, 不出意料,季临川看到苏萝的耳根更红了。
季临川沉寂两秒,向来理智的大脑,忽然停摆。
抚摸苏萝腹部的手微微颤抖,他听到自己近乎狂喜的声音,有些颤抖,听起来竟然有些陌生:“真的?”
“假的,”苏萝硬邦邦怼他,“吃多了,都是肥肉。”
小姑娘想走,被季临川拽住,这次不敢用力的,温柔地搂在怀中,下巴搁在她头顶上,亲了好几口,他说:“乖萝萝,今晚想吃什么?”
苏萝:“喂喂喂,你怎么不怀疑这孩子是其他人的?毕竟我们每次都——”
“我相信你,”季临川仍旧抱着她,笑,“这从侧面反应我质量足够好。”
“呸,恬不知耻,”苏萝哼哼唧唧,仍旧想推开他的手,“松开,我长胖了,没资格和您说话。”
她挣扎的厉害,季临川也不敢用力,哄着她:“刚刚没怎么吃,是胃口不好?小东西很闹腾?”
苏萝:“喂,你是不是疯了?还不到一个月现在估计就是几个细胞呢怎么可能闹腾?拿什么闹腾?拿它的细胞膜吗?”
季临川忍不住又摸了把,小肚皮松松软软。
他和苏萝的孩子。
哪怕现在还没有成行,他已经开始忍不住想这么个小东西会是个什么模样。
苏萝还是好气呀。
哼,这男人当时舒服了就走,结果把这么个小种子放在她肚子里生根发芽,弄得她胃口差不说,一想到未来几个多月她的身材可能会走形,还要带着这个小东西,她就难过惶恐到不行。
快要委屈哭了。
哪怕现在季临川哄,也难把她哄开心。她说:“纠正一下,这是我自己的小东西,和你没关系。”
季临川说:“晚上你没吃鱼,是觉着这家鱼做的不好?还是觉着鱼腥味大?饿着睡觉多不好,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保证合你胃口。”
苏萝稍微有一点点心动。
她现在的确也饿了,气了一段时间,别人都是“气饱”,她这是越气越饿。
毕竟上过这个人不少次的圈套,苏萝现在可聪明了,微微侧脸,问他:“吃完饭呢?你睡哪里?”
“我在这边订了酒店。”
“现在还是前三个月,你不要想着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季临川哭笑不得:“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乖萝萝,今晚保证早些休息,跟我回去好不好?”
躲在后面偷听的齐老板哆嗦了一下。
季先生还有这么温柔小意的时候?
这也太太太……太宠了吧!
那差点想非礼了季临川心尖尖上人的他,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齐老板抽出纸巾擦汗,怎么擦也擦不净,手哆哆嗦嗦,连呼吸都快喘不匀和了。
这么一紧张,眼看着季临川揽着苏萝走向车;季临川亲自弯腰开的车门,苏萝坐上去,标致的脸上没什么笑容。
还真的是连季先生的面子都不给啊!
-
在吃这件事情上,季临川果然没有让苏萝失望过。
虽然仍旧是气鼓鼓的,但经不住美食的诱惑,苏萝控制不住,大快朵颐。
孕妇的胃口就是这么难以捉摸,前几天还吃不下饭吃什么都是两口就放下筷子,现在的她却吃嘛嘛香胃口超棒。
吃饱喝足,直接回了季临川的酒店。
这里条件要比剧组订的好多了,苏萝自认不是特别娇气,在剧组里和大家同住同吃,遇到不合心意的饭菜就少吃点;酒店的枕头不够软也没问题,顶多睡的质量差一点。
毕竟是在一起生活过的人,季临川熟知她的每一点小小的癖好,有些东西,苏萝自己甚至都不怎么在意。
但季临川都知道。
在她没有察觉到的地方,这个男人默默地观察到她的喜好,记了下来。
譬如现在,水温是她最喜欢的39度,哪怕只是住一晚,洗护用品都是她喜欢的牌子,摆在她常用的位置;睡衣也早就准备好,甚至连水杯都买来和她在静安公馆常用的那一只。
苏萝差点以为这家伙把静安公馆的东西打包带到了这里来。
季临川今晚果真没有碰她,只是把她抱在怀里,脸颊贴到她腹上听了好久,认真地说:“我似乎听到动静。”
苏萝毫不留情吐槽:“那应该是我的胃在消化食物,我怀的是正常宝宝不是哪吒不是超人谢谢。”
季临川问:“想好孩子叫什么名字了吗?”
“想好了,”苏萝说,“今天太阳很好,不如就叫他‘季很好’吧。”
“三思啊,”季临川叹气,“叫‘季今天’也比这个好啊。”
“你干脆叫龙傲天好了,”苏萝吐槽,“或者叶良辰,玛丽苏!”
季临川:“我的孩子怎么能够姓别人的姓?”
苏萝放弃了和他的进一步交流。
明明隔了才几岁呀,怎么感觉这中间的代沟这么深?
尽管在心里吐槽着这家伙的不解风情,可当季临川把手放在她小腹上轻柔抚摸的时候,苏萝心里仍旧不可避免地融化成了一滩水。
嗯……虽然这男人有时候不懂一些有趣的梗还有那么一点点直男,但其实还挺不错的嘛。
季临川并没有在这边留太多时间,他的工作不允许他放松太久;就这不到两天的相处时间,还是他牺牲了不少睡眠时间硬生生挤出来的。
苏萝隐约明白了,当初林雪蕊对她说的话——
虽然这个男人陪你的时间可能不太多,但他真的把仅有的都给了你。
重新回到剧组,季临川已经不再遮掩自己对她的关心;毕竟苏萝现在怀了孕,和以前不同,万一有个闪失,他会懊恼终生。
季临川直接叮嘱副导演,让他对苏萝多加关照;其实不用季临川说,副导也明白,那晚上季临川当众维护,又提前退场,已经足够说明了他对苏萝的重视。
更别说那晚不长眼睛的齐老板,和季家的合作如今困难重重,名下几家企业又因环境问题遭到查封,如今焦头烂额,正在苦苦地找向季临川示好的法子呢。
不同以往的沉稳内敛,季临川如今护妻也护的格外高调。
齐老板就是个例子,但凡惹到苏萝的,都别想安安稳稳。
联想到先前的陈相宇和杜涌,还有冯夕,林九蜜。
副导演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同几个圈内交好的人透了透口风,不出一天,这圈内有头有脸的人都得知了,苏萝和季临川当初的那些事情不是炒作。
多半是真的。
谁说这小姑娘空有美貌无权无背景的?
季临川这一背景还不够大?
这圈内哪里还有谁的背景比他更厉害的?
范恬激动了一整天才冷静下来。
梁京内最好的朋友睡了心心念念的男神,范恬虽然稍稍难过了一点,但很快重振旗鼓,决定换个目标。
她郑而重之地对苏萝说:“等回去,我就把收集到和季临川的所有东西都给你;你放心,我这人很清醒,拿得起放得下。”
苏萝抱了抱她。
《银楼香玉》的拍摄进度安排的不算特别紧,苏萝自觉跟随导演学到不少,虽然有时候一直NG,从头拍了一遍又一遍,她仍旧是精神抖擞,毫无怨言。
季临川仍旧身在梁京,他甚至请了个煲汤好的厨娘过来给她专门做饭吃;也亏得他,苏萝的胃才得到了解放。
苏萝没有瞒着父母自己怀孕的事情,作为一个乖宝宝,起初她还因为自己的未婚怀孕而羞涩了一下下,但开明的苏家父母并没有计较这些,林雪蕊紧张不已地飞来看她,还带了不少的补品,临走前还把苏萝入住酒店的用品全部更换了一遍。
要不是苏萝抵死拒绝,林雪蕊差点把这酒店的床柜桌椅也给她换掉。
送走林雪蕊不久,苏萝又迎来了周昭影。
她对季临川这位继母的印象并不好,先前多次交锋也证明了周昭影并非好人;只后来听季扶风提过一句,说周昭影的卡被季同光停了,别的惩罚倒是没有。
至于那位孟书月,直播上被周昭影戳穿多款收藏品是假之后,也销声匿迹了一阵子,现在大概仍在梁京,正在谋划下一个猎物吧。
不过她的名声已经坏掉,真正权贵子弟,也看不上她。
季临川还没有向季家人提她怀孕的事情,苏萝问了几句,明白了周昭影的来意。
停过一段时间卡的周昭影如今瞧上去素净了不少,也不再摆豪门阔太太的架子了,妆容也淡,轻声慢语地告诉苏萝,再过不久是林雪蕊的生日;她想请苏萝帮忙参谋,选几件合适的礼物赠送给林雪蕊。
苏萝讶然。
没想到周昭影性子转的这么快,看来没钱的影响力果真很大啊。
周昭影都这么说了,再加上苏萝下午的确没什么事情,点头应允。
林雪蕊嗜爱珠宝,但并不局限于品牌;有些小众的、或者籍籍无名者手工设计的珠宝首饰,她也爱。
苏萝陪着周昭影去一家小众的私人珠宝店,那家店离拍摄基地并不算远,正好她下午也没什么安排,就当是散散心。
左右有保镖跟着,她也不怕周昭影会做什么。
除非周昭影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自毁前程。
周昭影一改先前的傲,甚至主动地拉着苏萝的手,笑眯眯地询问她近况,声音轻软:“呀,你和临川的婚期已经订下了,怎么还没去做婚纱?要是工期紧……”
一路上,周昭影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话,似乎有满肚子的话要对她说,准备和她剖心置腹了。
而苏萝却仍注意到了车子的路线,并不像是往市区去的模样,反而越偏越远。
她皱眉,拿出手机准备开导航确认一下,却听到后面一阵急剧的刹车声,伴随着巨大的轰鸣——
仓皇回头,一直忠心耿耿跟随她的保镖车,被一辆横方面的车冲出撞上,翻倒在地。
不好。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苏萝听到驾驶座上,熟悉的声音。
“萝萝,要把你弄出来,还真的不容易呢。瞧瞧,我这兄弟都得折一个在里头。”
从上车来就压低帽檐的司机摘掉帽子,单手扶住方向盘,转过身来。
林斐那双阴鸷的眼睛里含着冰冷的、疯狂的笑意。
他轻声说:“萝萝,你怎么可以随便怀别人的孩子呢?”
第61章:六十一缕白月光?
苏萝做梦也没想到, 会在这时候看到林斐。
这么一惊, 手机就被周昭影夺了去, 自大开的车窗中投掷——周昭影原不如看上去那么柔弱,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手铐,把苏萝压在身下, 狰狞着脸, 把她铐起来。
顾及到腹中的小家伙, 苏萝不敢挣扎太过,更害怕周昭影对她腹中的孩子出手,怒目而视:“你疯了?”
绑架她,周昭影是不想要命了?她还想不想继续在季家待了?
就算季同光想保她, 苏海华还能叫她安然无恙?
而周昭影避开她的视线, 对林斐轻声说:“你的目的已经达成, 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林斐说:“不急, 我还需要你帮忙看着萝萝……啧, 看来那男人有些手段, 我的萝萝都不记得她林斐哥了。”
苏萝嫌恶地啐他一口,胸口剧烈起伏。
然而林斐并不以为意,反而沉沉地笑:“乖,先委屈一下。”、
苏萝起初不明白林斐的“委屈一下”是什么意思。
但随着车子的行驰,她明白了。
像这样的情况,走有监控的路简直是自投罗网;林斐避开监控走, 多是些狭窄的小路, 渐渐荒凉, 苏萝闷的难受,想要干呕,缩着身体,紧皱眉头。
周昭影对林斐说:“你该弄个麻醉剂或者安眠药,把她弄晕了,也没这么多麻烦事。”
林斐斥责她:“蠢货,那些东西会损伤腹中胎儿,你都不懂得?”
“这个时候还装什么深情?”周昭影讽刺地笑,“怎么?你打算替季临川养孩子?”
林斐沉默了。
苏萝哑着声音:“除非我死,你别想动我孩子。”
路并不平稳,车子也开不好,车窗紧闭,空气闷,不流通,她的胃不舒服,十分想吐。
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而周昭影仍在旁侧煽风点火:“瞧瞧,你的小情人儿这么坚定,认准了季临川。你要是把这孩子留下来,哪里还有你的好处?”
“闭嘴,”林斐冷声,“你再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我立刻让人把照片送到季同光面前。”
周昭影识相地闭上嘴巴。
面对苏萝时,林斐温柔的不像话:“抱歉,我别无选择。”
如果不这么做,他将永永远远地失去她。
趁着她还没有和季临川真正成婚,林斐想要把她夺过来,留在自己身边。
她会爱上自己,林斐如此坚信。
只是先前他展露出的欲望太过,吓坏了她;没关系,只要温柔相待,苏萝会理解自己,毕竟她这样乖。
这样懂事。
“一开始你也不想和季临川订婚,”林斐语调轻柔,生怕吓坏了后面的小姑娘,“现在你与他相处的不也挺好么?乖萝萝,和我在一起,你会更开心,我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忽视你,欺骗你。”
苏萝面无表情:“滚。”
林斐和季临川不一样。
季临川不会伤害她,从不曾做过实质性伤害过她的事情。
哪怕他从来都没有直白地说过“爱”这个字眼。
但林斐不是,他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却做尽了伤害她的坏事。
譬如现在。
所谓的爱,也不过是他的一己私欲罢了。
苏萝对自己说要冷静。
林斐暂时不会伤害她的性命,这点毋庸置疑;在等到拯救她的人来之前,她需要保存体力,保持头脑的清醒。
周昭影坐在她旁边,胳膊肘抵着车窗。
窗外雾色沉沉,黑云压压。
这是将要下雨的征兆。
-
季临川在同设计师沟通。
这一位在业界颇负盛名,曾经为某王妃设计过礼服,十分傲气;季临川想请他为苏萝设计一款婚纱,谈了许久,终于说动了他。
他看了眼时钟,三点钟。
这个时候,萝萝应该还在睡午觉吧。
虽然怀孕的日期还短,但萝萝最近睡眠时间很长;最近胃口好了许多,清晨视频的时候,她困倦着打了哈欠,一边念叨着自己又长肉了一边给他看自己丰润起来的脸颊。
其实季临川认为很不错。
她先前太瘦了,腰身只有一把,盈盈不堪握;有时候都不敢太过用力,生怕弄坏了她。
明天,等明天就去看她。
另一边,在荒凉的小路上穿梭,车子总算抵达到目的地。
林斐想扶苏萝下车,但在她愤怒的目光中收回手,转而让周昭影帮忙。
也不知道林斐从哪里找到这样的住处,这是个独立的小洋楼,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苏萝下车时环视四周,确认目光所及毫无人烟。
冷静分析,她自救逃脱的可能性不会比一只蚂蚁撼动大象更大。
林斐不是傻子,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她逃脱。
她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保护好自己。
和肚子里还没成形的小家伙。
外面瞧上去不怎么样,房间内的设施倒是完整;林斐甚至把苏萝初中时期的卧室复刻了一遍放在这里,刚刚进门的时候,苏萝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住。
真的是一模一样。
林斐没有触碰她,声调低哑:“萝萝,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这房子里的一切都是为你建造的,开心吗?”
苏萝丝毫感受不到开心。
她只感到害怕。
周昭影没有跟上来,林斐没有解开她的手铐,反而给她增加了一副脚铐,另一段连着铁链,同深深嵌在墙壁上的铁圆圈相连——
戴上去的时候林斐耗费了不少力气,苏萝压根就不配合,瞪圆了眼睛,愤怒地想要砸他;然而都被林斐一一躲过,最终,林斐掐着她的脖颈,按住她的肩膀,膝盖抵着她的肚子:“乖乖,别乱动,我怕伤到你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
苏萝被这威胁吓住了。
林斐真能做出来。
他不会伤害苏萝的性命,这点苏萝知道;可她也知道,林斐不会对她肚子中的宝宝留情。
被强制性扣上脚铐,苏萝的活动范围就仅限于这个房间。
有独立的浴室,卫生间,但她永远都走不到阳台那边,没办法求助。
这房间中没有丝毫可以让她来伤害自己的东西。
若林斐不把她逼到绝境之上,苏萝也不会做傻事。
林斐知道她现在心情激动,只送了些零食过来,还有药膏。
刚刚掐她脖颈时没控制好力道,留下了不少红色的指痕。
苏萝对着镜子看了看,也不清楚那药的成分,随手丢到一旁。
窗外下起了小雨,饶是精心收拾过,这房间仍旧带着一股冷寂凉薄的气息。
苏萝坐在床上,抱紧了膝盖。
她突然很想念季临川。
想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凉意褪去后的温暖。
卧室门被推开,刚刚走掉没多久的林斐又回来了,他端着木质托盘,上面有一碗粥,还有金黄的煎蛋,蔬菜沙拉。
他跪俯在苏萝脚边,端到她面前:“乖乖,刚刚的菜不好吃,我重新做了一份给你,你尝尝,好不好?”
苏萝看到林斐手上被油烫出的泡。
然而她垂着眼睛,声音漠然:“你不必白费力气。”
林斐沉默片刻,忽而将那托盘掷在地上,掐着苏萝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怎么?季临川给你做饭你吃的开心,轮到我就不行了?乖乖,你看上了他那点?那个男人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留恋?”
男人力气大,捏的她疼;苏萝嫌恶极了,拍打他的手:“你做什么?”
林斐说:“你也是看上他那张脸?你知道他以前什么样?”
他抽出照片来,几乎要怼到苏萝脸上。
“好好看看,你的男人,以前长什么样子。”
那是张偷拍下来的照片,少年坐在长椅上出神,半边脸完好,而半边脸和露出的胳膊上,满是狰狞的伤痕。
仿佛另一半曾被恶鬼拖下地狱。
瞳孔急剧收缩。
哪怕只看到这半张脸,苏萝依旧认出,这是季临川啊。
零星的记忆片段飞速闪过——
季临川曾问过她,是否去过松林镇;也曾拿手遮住自己的半边脸,询问她,是否有印象。
再往前,数只狰狞凶恶的大狗,凶神恶煞地扑了过来;单薄的少年,白衬衫上染着血污,把她搂在怀中,死死地抱着她,贴着她脸颊的胳膊上布满伤痕,盖住她耳朵之前,声音颤抖安慰:“别怕,藤藤,我不疼。”
……
被她忽略掉的地方,一点点串连成线。
苏萝想要尖叫,可发不出声音来,她死死地看着照片,那些恐怖破碎的记忆碎片慢慢拼凑,让她无法出声。
那些破碎零星的记忆拉扯着她。
第一次见季临川时,他满身泥污,阴郁寡欢;苏萝觉着他可怜,给了他一颗糖。
第二次见他,是绵延不绝的阴雨,苏萝没有带伞,积水也深,眼巴巴地站在廊下等着叔叔来接;单薄的少年把校服脱给她,不发一言给她裹紧,背着她慢慢地涉水而行。
那天的积水很深,背她到家后,苏萝才发现,季临川的脚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伤,流着嫣红的血,而他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第三次……
不过是给了他一颗糖而已,季临川沉默地回报她无数次,俨然成了她的小保护神。
帮助她不被街上的坏孩子欺负,后来还为了保护她被恶犬咬伤。
她就是藤藤呀,随妈妈姓林,取最爱的紫藤花为名。
……
林斐误会了,以为她是因为看到照片而恐惧。
俯身贴近,林斐看着苏萝汹涌而出的泪水,叹息:“别害怕呀,乖乖,哥哥爱你,哥哥永远都不会骗你,和哥哥一起走吧。我们离开这里,过几年再回来好不好?至于你肚子里的小家伙,我会当亲生孩子一样看待,只要你愿意陪着我……”
-
季临川今天下午有些莫名的心悸。
下午季扶风被季同光捉回来,按到他手下,叫季临川多多提点季扶风这个不成器的家伙,最好能把季扶风那满脑子的比基尼美女全部清空,换成计谋策略。
但今天季扶风有些心不在焉。
季临川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如梦初醒,尴尬地笑:“哥,你叫我?”
季临川说:“我刚刚说的哪些,你都记住了?”
季扶风笑的讪讪:“嘿嘿。”
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周昭影和苏萝的事情告诉他。
就在十分钟前,周昭影给他打了电话,让季扶风给她打一笔巨款。
季扶风追问再三,周昭影终于哭着把自己做的事情交代出来。
近乎绝望地说自己被林斐骗了。
那个男人当着她的面把照片发给了季同光。
季扶风没有追问什么照片,他被那句“绑架了苏萝”深深震撼住。
她自知瞒不长久,已经准备潜逃;她求季扶风晚点通知季临川,那样的话她还有时间跑的更远一些……
一边是生自己养自己的母亲,一边是哥哥的心头肉。
季扶风陷入两难境地。
季临川知道他心思不在这里,也不想同他继续纠缠,嘱托几句,站起来准备走。
季扶风手在发抖。
季临川瞥见,问他:“感冒了?”
“没有。”
季扶风的腿也在抖。
他不知道要不要现在告诉季临川。
门被推开,一个眼生的助理走进来,告诉季临川:“已经替苏小姐预约好了产检,就在明天下午,医院离苏小姐半小时车程……”
啪啦。
清脆的玻璃破碎声。
季临川循声望去,看到了突然站起来的季扶风。
季临川问:“怎么了?”
季扶风这下不止是手抖了,嘴唇也在抖:“苏萝怀孕了?”
“嗯。”
一提到苏萝,季临川眼底总算有了些暖意;他忍不住笑:“下年你就能当叔叔了。”
季临川难得对季扶风流露出点温柔意来。
碍着童年影响,季临川并不善于表达兄弟情意。
“哦……”
季扶风的脸色更糟糕了,他喃喃地说:“我感觉自己确实是发烧了……”
第62章六十二,缕白月光!
“回去多喝点药, ”季临川奇怪地看他, “怎么, 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我喂给你吗?”
“不是,”季扶风口干舌燥,他看着季临川准备出门, 忍不住又说:“刚刚我妈给打了电话过来, 说苏萝她——”
季临川猛然转身:“苏萝怎么了?”
季扶风费了好大劲才把话完整地说出来, 上下牙齿打着架:“她把苏萝送到了林斐那边……”
-
苏萝不想吃东西。
她担心林斐在食物中添加一些对小宝宝不好的药物或者其他的东西;孕期前三个月都比较脆弱,苏萝躺在床上,默默地拿手捂着脸。
在林斐快要亲上她的时候,苏萝吐了他一身。
林斐毫不在意, 但看苏萝这样抗拒, 终于停下了手;男人火热的目光令苏萝颤栗, 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濒临疯狂的边缘, 连笑容也沁着寒意:“乖, 你总该学着接受我。”
苏萝自己费力地起身去卫生间清洗, 还好刚刚没有把脏东西弄到自己身上;她担心这人在房间中装了摄像头,不想洗澡,只漱口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