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随身的包里翻找,没有眼镜,但是有墨镜。
本来是为泰国之旅准备的,可惜……
阮初初心里想着事,慢吞吞拿出墨镜,而后很无力地叹息一声。
人生大概就是这样吧,意外和明天,真的永远都不知道哪个先来。
可能是因为想到这一点,阮初初忽然有点着急。
在熙熙攘攘的机场里,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没有几秒,那个原本很酷不说话的男人接了起来。
他那边很安静,估计还在家睡觉。
“怎么了?”
他问的时候,声音也静静的,有刚醒的倦怠。
阮初初握紧手机,本来觉得自己会很紧张,会心跳加速,可是这一刻,却偏偏很冷静。
她软绵绵地出声:“昨晚,有个事忘说了。”
“嗯?”
“就是……既然你跟我真情告白了,那我也得跟你说个秘密。”
阮初初悄悄笑着,梨涡深陷。
“席喻,其实我,暗恋你好久了。”
在那一年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就喜欢十几岁张扬少年的他;
在他出现在大众面前,揽尽荣誉的时候,她还是喜欢他,跟粉丝一起偷偷的仰望着他;
在结婚的这段时间,她所有的患得患失都是因为喜欢他。
她也很自私的,她多怕自己所享受的一切温暖和幸福,都只是因为他对老太太的一个承诺。
所以她才会再三地去询问,再三的试探。
电话那头的男人明显怔愣住了。
久久没有声响。
而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男人清淡的笑声传来:“阮初初,昨晚谁跟你真情告白了?”
“明明现在,是你在真情告白吧?”
作者有话要说:席狗(叉腰):哼,我就是个死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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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甜文真的不会虐哒,冲突是有的,小夫妻就是这样吵一下甜一下,放心食用啦!不要害怕!
☆、缠绵
24
输了。
这狗男人实在是太狗了。
阮初初恨不得穿越回几分钟以前, 绝对绝对不因为怕再有什么意外发生而迫不及待地跟席喻说自己暗恋他多年的事。
绝对绝对不!!!
在机场面红耳赤的阮初初恼得直跺脚,而海城涫澜湾, 刚睡醒就收到真情告白的男人,心情还不错。
其实他早发觉阮初初那点小心思了。
小女孩的心思眼睛是藏不住的, 她每一次小心翼翼地靠近, 每一次小心翼翼的偷看, 他都觉察的到。
老太太既然已经走了, 那么今天, 就当是一个新的开始吧。
阮初初登上飞机后不久,席喻也出发去泰国。
两人这一别,就是两个月。
六月底, 阮初初在电影《权奕》里的所有戏份杀青。
刚巧,她原来客串时野初恋的那部网剧开播。
因为时野的影响力, 网剧一开播微博就掀起一股讨论热潮。阮初初的戏份又刚好在第一集,于是就有好事者在微博发起投票:
【假如林小没死, 你是任翊你会选谁?】
【A:初恋林小】
【B:女主姜落】
乔乔爱凑热闹,捧着个手机说:“我肯定要投我们初初姐一票呀!”
乔乔投完,投票选项就显示当前票数, 她惊喜地大叫:“哇,竟然有这么多人跟我一样的选择!”
窝在一旁藤椅上吃冰淇淋赏风景的阮初初好奇看过来:“什么?”
乔乔马上把投票结果给阮初初看:“你看你看, 那个男主选谁的投票,好多人投你哎!”
阮初初凑过来一看,还真是。
她的票数比女主角的票数多了一半不止。
这么夸张?
这是Lisa买的水军吗???
而且底下一水的评论都是吹阮初初的:
【又软又萌,国民初恋脸啊!】
【初初好可爱!】
【啊啊啊新鲜的妹妹谁不爱!都给爷投!】
【各位可还记得时野那个甜炸人的猫粮广告?两人绝配好吗!】
……
这些评论……
阮初初看的自己都脸红了。
她捂住脸, 很认真地盖章:“Lisa姐一定给我找水军了。”
这时,有人来敲门,阮初初和乔乔都以为是小蓉姐。没想到乔乔一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当地少数民族特色服饰的女人,素净却漂亮。
她笑着向乔乔开口:“你好,请问,阮初初在吗?”
乔乔很有助理意识,怕对方是粉丝记者或者是狗仔之类的。她连忙挡了一下门,警惕地问:“请问你是?”
女人浅浅笑着:“我有样东西,想亲手交给她。”
乔乔还是很怀疑,一脸狐疑地挡在门口。
房里的阮初初听到她们的对话,心里也有点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来找她。
她放下手上的桶装冰淇淋,朝门口走来。
“你好,我是阮初初,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女人在见到阮初初正脸后,大概是停顿了好几秒,仔仔细细地将她看了个清楚。
而后,她将手上的纸袋递给阮初初。
“过几天是你的生日,这是一位朋友托我带给你的。他让我替他祝你生日快乐。”
朋友……?
阮初初满目疑惑。
她在这,好像没有什么朋友吧?
阮初初问:“不好意思啊,请问是什么朋友?”
女人没有回答阮初初,只是将纸袋交给她。
在这个奇怪的女人走后,阮初初打开纸袋,整个人骤然怔住。
透明的四方包装盒里,装着一个精致的草莓蛋糕。
——这是她,很久都没再见过的蛋糕样式。
小时候,她很挑食,蛋糕只吃固定一家的。
每年生日,她哥哥无论多忙,都会从那家店带回这样一个草莓蛋糕。
后来那家店不开了。
她哥哥就自己学着去做。
再后来,她哥哥也走了。
虽然这世上每个草莓蛋糕的样子都大同小异,可是阮初初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蛋糕不简单。
她稳着心跳,将蛋糕拿出来,好多事情从大脑中闪过。
这几个月,她总时不时地收到店家赠予的吃食。
每一样,都是她喜欢的。
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的。
可是她现在才去怀疑。
她的哥哥……是不是就在这?
是不是因为她明天就要走了,所以她哥哥要提早祝她生日快乐?
可是为什么他本人不出现?
乔乔察觉到阮初初有点不对劲,担忧地问她:“……没事吧?怎么了?”
阮初初摇摇头,整个人脑子很乱。
她看着这个蛋糕,心脏揪成一团。
是她哥哥,是的,一定是。
阮初初来不及顾虑太多,转头就跑出去,乔乔喊都喊不住。
跑出门,阮初初不小心撞上过往的人,道歉之后就往楼下跑,想去追刚才那个送蛋糕的女人。
她觉得只要找到那个女人,就一定能有她哥哥的消息,那个女人一定知道她哥哥在哪。
被撞到的季夏的助理觉得阮初初真是古里古怪,看她忙里忙慌的背影,又不禁多了个心眼。
夏天的傍晚,橘色余晖缓缓落下,这一个古镇的街道除了来往过客的脚步声,就再无其他纷扰。
跑了一路的阮初初,失神地站在岔路口的中间,瘦弱的身躯笼罩在余晖里,微微发着颤。
她觉得她离她哥哥已经很近了,真的很近了,只要再踏出一步就能找到了。
可是她却不知该往哪儿踏出那一步,毫无头绪。
身边有古镇游客经过,年轻人认出阮初初,不仅围上前。有人要拍照,有人要签名,热情的人一下子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阵仗,阮初初懵得不知怎么反应。
还好乔乔和小蓉姐赶过来。
小蓉姐以前跟过几个艺人,比较有经验,挤进人群中,帮阮初初处理眼前这状况。
而另一边的青灰石墙,两个人站在阴影处,面朝着阮初初那边。
“她……看起来好吗?”
男人身高腿长,说话声却显得他些许羸弱。
一双好看的眼睛明明是看着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阮初初,但眼眸却像一滩死水,没有任何波动。
虚扶着他手臂的女人,望着远处的阮初初,仔细地描述着:“看起来挺好的。就是比几月前刚来这时瘦了一些。但是人很精神,很可爱,也很漂亮。”
男人定了定神,什么都没说,只说:“走吧。”
“不再多留一会吗?”
“不了。”
男人浅淡说着,面上是苍白的笑:“反正我,也看不到她。走吧,阿离。”
被唤作阿离的女人面露心疼,她扶住阮斐扬的手,小心地扶他往另一个方向。
阮斐扬的另只手杵着盲杖,试探前进路上的障碍,往前走的时候已经不习惯回头。
倒是阿离频频回头去看。
阮斐扬察觉到,低声喊她:“既然走了,就不要再看了。”
阿离看向男人轮廓英俊的侧脸,说道:“她应该很想你。她肯定猜到是你了,才会这样跑出来。”
“可是,我总不能让她看到我现在这样。”
阮斐扬面庞冷静,毫无波动的眼眸露出一点难得宠溺:“这丫头,打小就爱哭,经不起事。如果让她知道她哥哥瞎了,肯定要自己哭瞎眼睛了。”
阮斐扬不想让阮初初知道自己的现状。
算是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私吧。
阿离轻叹一声。
她知道的,如果阮斐扬想出现在他妹妹面前,那一开始知道妹妹入住客栈的时候,就会出现了。
而不是躲在背后,悄悄地对她好。
他记得他妹妹喜欢的每一样吃食,甚至连蛋糕,都要亲手去做,哪怕自己已经看不到。
可他又是那样倔,无论怎样,都不想让妹妹看到如今如此落魄的自己。
日落之下,无限靠近的兄妹,再一次无形拉开距离。
阿离扶着阮斐扬走了。
在应付完看热闹要签名要拍照的路人后,阮初初也被乔乔和小蓉姐带回客栈。
刚在民宿客栈坐下,Lisa就刚巧打电话过来,跟阮初初说明天回北市之后的安排。
得知刚刚发生的意外,她不免说:“初初你记得,你现在是个公众人物,在外一定要注意形象和言行。下次不要再这样冒失地跑出去,你永远都不知道营销号看图编故事的能力有多夸张。”
阮初初坐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心神还是丢了一半没回来。
她闷闷应着:“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行吧,明天回北市,还有一大堆的工作,你今天早点休息。”
Lisa准备挂电话,阮初初忽然出声喊住她:“Lisa姐——”
“我可以请两天假吗?”
Lisa犹豫了一下,但没细问原因,同意了。
“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先休息两天吧。两天后北市见。”
“谢谢Lisa姐……”
电话挂完,阮初初倒在了床上,眼泪不自觉地掉。
乔乔和小蓉姐看她这样,不好问什么,两个人悄悄离开了房间。
在床上黯然神伤了好一会,阮初初突然又坐起来,跟打了鸡血一样,擦干眼泪就跳下床。
快速换衣服,戴眼镜,把头发披下来,尽量遮住自己的脸。
阮初初现在要出门。
她必须要找到她哥哥。
阮斐扬一定就在这,她坚信。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本文悲情角色由我担任,别骂我了,我也好难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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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了,耶!
☆、缠绵
25
入夜之后的清河古镇, 流光溢彩。
光影勾勒出古韵的唯美和浪漫,景色迷人而鲜活。
这儿本就是一个旅游景点, 入夏之后游客明显增多。
阮初初一直忙着拍戏,从来没有在夜晚时分出来过, 也从来不知古镇的夜市是这样热闹活络。
她混迹在游客之间, 在夜市街上穿梭, 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身旁所经都是热闹, 但热闹全都不是她的。
忽然间, 阮初初在一家少数民族的服装店前停下脚步。
清河古镇一带本就属于少数民族,但是汉化程度较高,除了特意拍照的游客, 很少见人在街上穿民族服饰。
可是今天那个女人,穿的就是一套漂亮的民族服装。
阮初初觉得自己好像有了那么一点线索。
于是, 她踏进那家服装店。
琳琅满目的少数民族服饰,每一件衣服上的装饰和绣花都精美无比。
老板四十来岁, 矮矮胖胖的,是个土生土长的清和人。他笑意盈盈给阮初初介绍这些服饰上图案的寓意,很是和蔼。
阮初初一面看, 一面装作无意地问:“本地人平时会穿这些衣服吗?”
老板诚实厚道,笑着说:“年轻女孩爱漂亮, 节庆时候会穿,平时倒是少。买的多的还是外地游客。”
“我今天在外面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姐姐,她就穿的民族服饰,好漂亮。”
“噢~你说的可能是我侄女阿离, 她可是我们店的活招牌,好多游客就是看到她才来我们店的。”
“阿离?”
老板笑吟吟:“是啊,她的客栈就在前面不远,名字叫‘三里远’,平时生意很好。不过现在住满了剧组的人,好像拍什么电影的,好多游客都预订不到房间。”
阮初初脑海闪过一道亮光,好像有什么联系上了——
她住的民宿客栈是一个叫阿离的女人的,那这个阿离,是不是就是来送蛋糕的那个人——
阮初初敏锐地觉得,这当中一定有联系。
正当阮初初在想怎样可以见到阿离的时候,阿离自己上门了。
“叔叔,我这套衣服掉了几个铃铛,你这有没有——”
“备用的”三个字还没说出来,手上抱着衣服的阿离在门口停顿一下脚步。
“有客人呢,叔叔你先招呼客人,不用管我。”
阿离没认出戴着渔夫帽的阮初初,熟门熟路地走去柜台那边找铃铛。
老板道:“小物什都放在上头那抽屉。”
阿离笑笑:“好的,我找找。”
阮初初怔怔地看着阿离,一切的巧合过于凑巧,她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慢慢的,她不自觉地走到在找东西的阿离身边,鼓起勇气问:“姐姐,你……认识阮斐扬吗?”
阿离愣住。
回头,离得近了她才认出用帽子和眼镜遮掩的阮初初。
对上小姑娘水蒙蒙的眼眸,阿离下意识避开了眼神,一面找铃铛一面笑着问:“什么阮斐扬?不认识呀。”
阮初初知道她在撒谎,她一定认识。
所以阮初初急了,取了眼镜和帽子,把脸凑到阿离面前:“今天你给我送过蛋糕的,你还记得吗?你说有个朋友托你祝我生日快乐,他是男的对不对,大概三十出头,人很高,长得跟我很像——”
阿离避开,说:“我当然记得给你送过蛋糕呀,一个经过的游客托我送的,我不认识他。”
“可是下午你明明还说是你一个老朋友……”
“你记错了,我没有说老朋友。”
阿离坚持否认,找到铃铛就跟旁边有点不明情况的老板告别:“叔叔,铃铛我先拿走,我回去自己缝一下,不打扰你做生意了。”
老板点点头,却懵懵看了看一旁红着眼睛的阮初初。
在阿离跨出店门的时候,阮初初不放弃地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臂,眼泪一下子出来,苦苦哀求着她:
“姐姐,我找了我哥哥好多年,你告诉我他在哪好不好?”
阿离忍着心软,只说:“小妹妹,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你认识的,你一定认识的……”
阮初初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笃定了阿离认识阮斐扬。
“小妹妹,你先别哭。”阿离招架不住阮初初的眼泪,同样都是女人,她偏偏要投降在阮初初的眼泪底下。
“你要找的这个人,是你哥哥?”
阮初初点头:“他失踪好多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阿离心虚,可碍着阮斐扬自己不愿出现,她也只能安抚阮初初:“你总会再见到他的,也许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是……我已经找了他七八年……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阿离停滞住,有些意外。
唯一……的亲人?
面对模样可怜的阮初初,阿离心底开始挣扎开始犯难。
她狠心撇清关系说自己不认识,往前走了几步,而后却还是咬咬牙,折返回来。
阮初初还停留在原地,眼尾红红的,眼泪被风吹得眼睛刺疼。
见着阿离回来,她原本眼底已经熄灭的火光,再次被点亮。
而阿离,也没让她失望。
“你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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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斐扬就住在三里远客栈附近。
他已经在这住了好几年。
阿离带阮初初走进一家幽静古朴的民宿。
“这儿不对外营业,平时只有他一个人住。”阿离说着,不禁又面露难色,“你可能得做好心理准备,你哥哥他……”
“他怎么了?”阮初初紧张地问,此刻她的心情又期待又忐忑。
等了这么多年,她终于,能见到她哥哥了。
可阿离下一句话,就让阮初初那颗期待的心一下支离破碎。
“他看不见了,永久性失明。”
阮初初差一点没站稳,还是阿离扶了她一把。
这儿已经许久没有开灯,夜色之下,阿离瞧见阮初初的脸苍白的没有血色,显然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大概八年前吧,你哥哥一个人去爬雪山,遇到雪崩出了意外,被困了好几天。等救援队将他救下来时,他因为患了雪盲症没有及时救治,导致永久性失明,医生说再也治不好了。”
阿离缓缓诉说着阮斐扬这些年的遭遇:“你哥哥很倔很傲,因为忽然失明,一直自暴自弃,近几年才稍微好转一些。”
“其实你住的那家民宿客栈,是他的,我只是替他管理。他以前经常提起你,所以当我看到入住名单上有你的名字,就告诉了他。他很想你,但他怕见到你。”
“你哥哥说你胆小不经事,不想让你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现实过于残酷,阮初初完全没法思考,整个人打着冷颤。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达民宿的后院。
一张小方桌,一张藤椅,一个年轻男人端正坐在那,留给她们一个孤独的背影。
阮初初蓦地停下脚步,双腿发软,不敢再往前。
她不敢信,不想去信。
曾经肆意飞扬的哥哥,怎么可能会——
不可能的,她一定是找错人了,一定是找错人了。
然而,失去了视力,听力却强于一般人的阮斐扬,早在阿离和阮初初说话的时候,就听出了阮初初的声音。
在她们到自己这个后院后,他像小时候一样唤她:“小初初,你来了。”
低漠的嗓音带着淡淡笑意,清清透透,仿若还是当年那个他。
阮初初憋不住眼泪,定在那哭的像个泪人。
阮斐扬听见哭声,用盲杖试探着站起来,回过身,心疼地问:“小丫头,你哭什么,哥哥不是在这吗?”
阮初初不出声,心脏撕心裂肺地疼。
她无法去看浓郁夜色中哥哥那种瘦削的脸,无法直视他了无生气的双眼。
她找了他七八年,怎么可以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她还想着假如自己有了知名度,或许哥哥就会在电视在海报上看到她,或许他就会来找她。
可是事实是,无论她怎么样,她哥哥都看不到啊。
阮斐扬是多么傲气的一个人,当初和家里闹翻就要离家出走,什么都不要,父母不要,妹妹不要,未婚妻也不要。
一走就这么些年,人人都说他狠心,结果他却是一个人活在这么阴暗不见光的角落里——
阮初初真的崩溃了。
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阿离看着心疼,走去扶阮斐扬,将阮斐扬扶到阮初初跟前。
然后自己走去一旁泡茶,留给他们兄妹单独说话的空间。
男人一如既往地高,他一手拿着盲杖,另只手抬起来,在空中摸了两下,碰到阮初初的头后,柔和地摸摸她头顶。
“长高了。”他说。
阮初初委屈极了:“这么多年了,我早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屁孩了呀。”
阮斐扬笑了:“也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前你又矮又小,怎么都长不高,可把我愁坏了。”
他的手往下,摸到阮初初泪水连连的脸,心疼地说:“别哭了,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个小哭包呢。”
阮初初抓住阮斐扬的手,贴紧自己的脸颊,就怕下一秒他就又不见了。
阮斐扬懂他妹妹的意思,心中百转千回,可还是露出轻松的笑,跟她话家常。
“最近好吗?爸妈身体怎么样?他们茶余饭后是不是还在骂我这个败家子?”
阮初初全身僵硬住,心口像被人狠狠掐着,透不过一丝气。
她说话时候,声音颤抖,仿佛连她自己,都不愿揭露这个残忍的事实。
“哥哥,我们……没有爸爸妈妈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哥哥真的很惨的呐,他根本不知道家里出了那么多事。
迟一点应该还有一更。
☆、缠绵
26
黑暗的房间, 没有一丝光亮。
阮斐扬将自己关在里面,清癯的脸庞僵硬, 整个人落在黑暗之中。
如果不是阮初初告诉他,那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早就已经离世。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 离世了。
而他, 却一直因为自己失明的事不愿见人, 不愿回家, 在这样一个地方躲着。
他就是这样, 让自己年幼的妹妹一个人承受那么多,他让她妹妹一个人经历父母的死,一个人孤苦无依——
他真的是该死。
阮初初守在房门口, 伸手想敲门,可想想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手。
她把头靠在门面上, 无声地掉着眼泪。
阿离走过来,往她肩膀披了一条小毯子。
“夜里会降温, 小心着凉。”
阮初初裹紧身上的小毯子,红着眼睛问阿离:“哥哥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阿离走向一边走廊, 靠着栏杆望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怎么会好呢,虚以度日罢了。”
阮初初跟过来, 擦着眼泪继续问:“姐姐,你和哥哥怎么认识的?这些年,都是你在照顾他吗?”
“我以前是医院的护士,你哥哥被救援队从雪山上救下来的时候, 就是我负责看护的。”阿离浅淡地笑着,“后来,他出院,我也辞职了。我带他到了这,开了民宿客栈。生活没有大富大贵,但是很平淡。”
“那你们……”
“我们?”
阮初初有点不知该怎么开口问,她想知道阿离和阮斐扬确切的关系,因为傅漫——
她的漫漫姐,还一直在找阮斐扬。
阿离却看出阮初初想问什么,她笑了笑:“我和你哥哥就是朋友,普通的好朋友。”
“只是……朋友吗?”
“当然了,你哥哥心里有你嫂嫂呢。”
阮初初松一口气。
还好,她哥哥还没那么混-蛋到再次对不起傅漫。
阿离还在笑,掩藏起许多心底的小秘密。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你哥哥一时半会不会出来的,你父母去世的事情,他可能得花很多时间来消化。”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猜测阮初初父母去世,阿离也不会带阮初初来见阮斐扬。
阮初初垂着头,觉得阿离说的对。
父母的事,他哥哥确实得花好多时间去接受。
她哥哥估计一直以为父母在世,所以一直赌气没有选择回家,哪知爸妈早就已经走了。
现在,他心里肯定很后悔很难受吧。
“那……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阿离点点头:“好,走吧。”
已经是凌晨。
原先的热闹已经散了,天边星星点点的亮光尤显古城的寂静。
阮初初由阿离送着,一路回到三里远客栈。
她一进自己房间,就恹恹地抱着枕头趴到床上,心痛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