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没有？！再敢说一句试试！同意就给我点头！”
桑榆迫于淫.威点头，桑茵这才放开他。
桑榆直起身子，扶好自己的小眼镜，哼哼了声：“你不说，大哥肯定会说的。”
说完就跑，桑茵根本来不及追。
这小子。
越来越难管教了。
桑茵理理衣服袖口，往家的方向走，手机响了几声。
一看，是裴辞发来的。
【小舅子问我你昨晚是不是睡我那了，怎么办，我要说实话吗？】
【说实话的话，会不会对他造成不良影响？毕竟小舅子还未成年。】
桑茵直接回了几个问号：【？？？】
然后：【你最好保持沉默。】
裴辞：【我要是听你的，我有什么奖励吗？】
桑茵：【？】
裴辞：【我晚上还想吃你煮的粥。】
桑茵微微抿唇，回了几个字：【知道了。】
不知怎的，她好像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小雀跃，在心底缓缓升腾。
快走出这条巷子时，一个人出现在桑茵面前。
面容憔悴，盯着桑茵的眼眸，却是暗的深沉。
是易轲。
桑茵停住脚步，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
易轲紧紧盯着桑茵，他的眼神，突然叫桑茵浑身发毛。
“你昨晚没回来。”
易轲突兀地说，桑茵愣了愣。
反应过来后，她问：“你怎么知道？”
“你的事，我都知道。”
莫名的，桑茵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想起这些天自己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不禁怀疑起来。
桑茵皱起眉头：“你跟踪我？”
易轲承认，又否认：“不是跟踪你，就是想多看看你。”
易轲朝桑茵走近，桑茵警惕地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后背靠到了墙上。
“你想干什么？”
易轲用一种痴迷的眼神看着桑茵的脸，像是在呓语：“为什么你不回家呢，女孩子在外面过夜多危险。我在这等了你一夜，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桑茵往旁边走，却被易轲拽住手腕。
“桑茵，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看看我？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哪点好？”
“桑茵，你看看我，我才是最爱你的……”
“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
桑茵觉得易轲已经有些魔怔了，此刻的她只想跑。
可易轲拽着她的手腕，她使不上力。
挣扎间，桑茵不小心摔到了地上，手臂被地面的石子蹭到，顿时有细密的血丝冒出来。
“桑茵……”易轲还想靠近桑茵，但是突然有个人冲过来，狠狠把他撞开。
瘦小的桑榆挡在桑茵面前，冲着比自己高大许多的易轲大喊：“你是谁！你想对我姐做什么！你走开！再不走开我就要报警了！！！”
桑茵看着他，傻愣住了。
☆、偷偷想你(7)
23
桑茵一直以为桑榆是胆小懦弱的小男生, 此刻他这样张开双臂挡在自己身前, 好像是一下子长大了。
他对易轲的防备和大喊，都叫她心头一热。
易轲被突然出现的桑榆搞得懵了一下，随后没做解释就走了。
桑榆盯着易轲离去的方向, 慢慢才泄了力, 双臂在身侧垂挂下来。
桑茵按着裙角, 一只手搭在墙壁上, 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他是谁？你们认识吗？”桑榆回头, 顺手扶了一把桑茵。
他看自己姐姐身上脏兮兮的样, 脸上表情不大好。
桑茵站好，拍拍身上的灰，说：“一个学校的, 是我们系的师兄。”
“那他为什么要推你？”
“他……”
桑茵想想, 还是没说实话。她怕桑榆瞎紧张。
“不小心的。”桑茵说着，岔开话题，“你不是去买早饭，怎么突然回来了？”
桑榆扶正鼻梁上的眼镜，说：“没带钱。”
桑茵：“……”
两人一同往家走。
桑茵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到了家，就去卫生间, 用冷水冲手腕和掌心的伤口。
细小的石子和灰土被冲刷干净的同时，她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冷水碰触伤口，实在刺痛。
差不多处理干净了，桑茵从房里找出酒精棉。
给伤口消过毒后, 她才换了衣服去医院。
还在元旦假期，康复科的病人很多。
因为手腕和掌心都有擦伤，带桑茵的医生看到了，就让她去了针灸室。
今天来针灸的老年人比较多，很多都是难得放假回家一趟的孩子带他们来的，而且大多都是有了好些年头的风湿。
小小的针灸室排起了长队，桑茵拉上帘子，戴着口罩，站在理疗床边替一个老奶奶针灸。
针灸室里开了暖气，加上人多，不免有些闷热。
桑茵在老奶奶的膝盖上刺针，表情认真，额上也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在扎完针的时候，老奶奶对桑茵说：“小姑娘，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桑茵收着针灸盒愣了愣，后知后觉地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三个未接，看来确实响了几次。
刚刚她太认真，都没注意到。
桑茵没第一时间回电话，也没有时间回电话。
她先把老奶奶安顿好，说了点注意事项，记好时间后，掀开帘子出去，开始叫下一个病人。
就这样，她一直忙到中午的下班时间。
小优从推拿室过来，甩着发酸的手臂，问桑茵：“去食堂吃饭吗？”
“嗯，走吧。”桑茵点着头，捏了捏同样发酸的手指，跟小优一块走出针灸室。
外边走廊边，早上还坐满了人的等待区，现在空落落的，只有一个人在椅子上坐着。
冬日的暖阳有一半洒在他身侧，脸色比平时苍白了点，但被暖阳笼罩着，多了几丝暖意。
他听到声响，慢慢地转过头来，再和桑茵视线对上后，微微笑了笑。
桑茵很意外地停住脚步，脸上满是诧异。
小优也看到了裴辞，又奇怪桑茵怎么突然停下了，就问：“怎么了？”
“噢，我朋友来找我，你先去食堂吧，我迟一点再去。”
“好吧。那我先走了。”
小优临走前，还多看了裴辞一眼，有点猜测他们两人的关系。
小优走后，裴辞站起来，走到桑茵面前。
“你怎么在这？”桑茵先问。
裴辞笑笑：“当然是找你啊。”
“找我？”桑茵想起不久前的未接电话：“电话是你打的？”
“打了好几个，你没接，我就在这等着了。”
明明早上才刚见过，可现在又见到，桑茵还是忍不住弯了唇角。
她把手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低了低眸，故意问：“找我干嘛。”
裴辞面上的笑意淡了一下，眼眸深下来。他说：“小舅子说你早上摔了。”
“？”桑茵抬头看向裴辞，“他跟你怎么说的？”
“就如实说，那个人是你师兄？他为什么推你？”
“不小心推到的。”
裴辞明显不信，他直直地盯着桑茵，让桑茵不自在起来。
“这么一大早，你学校的师兄怎么会出现在你家那里，肯定有问题。”
“他……”
“姐姐，你别跟我撒谎。”
桑茵败下阵来，叹叹气说：“我没撒谎，他确实是不小心的。但是……”
裴辞眉毛挑起来：“但是？”
“他这些天一直在跟踪我，我本来以为是我的错觉，没想到……”
“他跟踪你？”裴辞顿时想到元旦前一天来找桑茵，桑茵说的尾随，他顿时紧张，“那天晚上也是他跟着你？”
桑茵估摸着点头：“应该是。”
“那这两天你怎么都没提？”
“我以为是我自己疑神疑鬼……”
“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裴辞问的直白，桑茵脸红了一下。
“嗯。”
“哼，原来还是个情敌啊。”
“……”
“把手拿出来。”
“啊？”桑茵往后缩了下，“干嘛？”
裴辞向她收手，说：“拿出来。”
桑茵讪讪地把手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来，下一秒就被裴辞捉住。
“你——”她刚要说什么，在看到裴辞十分认真的摊开自己掌心仔细查看的时候，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他的指节修长，带着一点点燥意，碰触着桑茵的掌心，仿若极其小心。
“都破皮了。”
裴辞自言自语着，桑茵偷偷抿唇笑了：“嗯，破了一点。”
“疼不疼？”裴辞稍稍抬眸看她。
“还好，消毒的时候有点。”
“下次要是那个人还跟着你，你就给我打电话，你就找我。”
“他应该不会再——”
“不管会不会，都要第一时间找我，知道吗？”
嗯？？？
有点霸道啊。
桑茵故意噘嘴：“凭什么听你的。”
裴辞反手牵住她的手，任桑茵怎么挣脱都不松开。
“凭什么？”他轻笑一声，“就凭我喜欢。”
……
桑茵确认，他就是很霸道。
“你松开我，这是在医院。”
“在医院怎么了？别说是牵手，让我亲你我都行。”
？？？
桑茵脸红起来，连忙把自己的手往回扯：“你过分了啊，赶紧放开我！被同事看到不好！”
“我偏不。”裴辞把桑茵往自己身前一拽，借着身高优势压制着她，眼尾悄悄扬起：“好饿，我们吃饭去吧。”
“……那你也得先放开我——裴辞——”桑茵直接被裴辞拽着走，右手被他的手掌包裹，有那么一点温暖。
像是这冬日，比阳光还温暖的存在。
桑茵一路被裴辞拉着，进了电梯。
发觉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换下，她就对裴辞说：“你先松开一下，我把衣服脱了。”
裴辞这回松手了，但也同时靠过来，说：“我帮你。”
桑茵吓得退到了电梯角落。
“帮什么帮！你给我老实点！”
裴辞就只是笑，但也很听话的，老实的停在原地。
中午比较暖，单穿一件毛衣也不会觉得冷。
桑茵把白大褂叠好挂在小手臂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高领毛衣，看起来毛茸茸的。
电梯刚好到一楼，电梯门打开，一阵阴冷的风突然灌进来。
裴辞伸手揽住桑茵的肩膀，将她带到自己身前，挡了一下，说了声：“有风。”
桑茵愣着看他，然后就被他推着走出电梯。
有风？
所以？
就能这样直接上手了？？？
裴辞搂着桑茵，在外人看来，完全就像腻歪的小情侣。
一楼大厅常年弥漫着一股中药香，偶尔有几个零散的人经过，他们不约而同地往桑茵这投来视线。
更有相识的护士看着她偷笑。
桑茵忍不住想捂脸。
大家肯定是误会他们的关系了……
“哎哟，小桑。”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孙护士穿着护士服出现，她打量了一眼搂着桑茵的裴辞，笑问：“你男朋友啊？小伙子看起来蛮年轻的嘛。”
裴辞回以微笑，随后低头看着桑茵，像是在等待她怎么回答。
桑茵脸皮薄，现在脸颊已经绯红。
她要是说不是男朋友，裴辞会不会neng死她？
她总有种预感，她要是敢说不是，裴辞一定不会放过她。
可是，确实还不是啊……
桑茵只能尬笑。
孙护士说：“原来是有男朋友了，怪不得上回给你介绍酥酥对象，你都说不要呢。男朋友这么帅，怎么不早点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啊。”
桑茵还是尬笑。
裴辞倒是蹙起眉头。
介绍男朋友？
看不出来还挺抢手啊。
孙护士说了几句话就去忙了，桑茵松一口气，却突然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手在暗暗使劲。
她被迫地撞到了他怀里。
鼻尖被撞疼，桑茵下意识停下来，摸着鼻子开口：“你——”
“我怎么了？”裴辞也顺势停下，将桑茵搂在怀里。
大庭广众之下，他就这样搂着她，冰凉凉的风吹过来，好似都多了几分暧昧味道。
桑茵想推开裴辞，却没想到被他搂的更紧。
“姐姐，什么时候介绍的对象？那个人，有我高么？有我好看么？”
“……”
桑茵隐约感觉到这小孩在计较些什么东西，她被搂的快喘不过气，闷着声答：“我……我没见过呀……你轻一点……”
“幸好你没见。”
“？”
“不然我会生气的。”
桑茵一脸问号，当额头被温暖柔软的东西贴上时，她瞬间僵硬在原地。
☆、偷偷想你(8)
24
桑茵又被裴辞亲了。
亲在额头, 绵绵软软的触感, 像通了电，让桑茵整个身体都酥麻酥麻的。
他身上总有一股清冽浅淡的薄荷味，像极了他这个人。
这好像不是轻轻一吻, 裴辞没有立即退开, 搭在桑茵背后的手掌, 有些发虚。
怎么好像……还有点留恋。
这是在医院大门口, 虽然是这样短暂的几秒, 但来往的人都会看到。
突然跑来找桑茵的江早早, 意外撞见这一幕，又是捂眼睛又是转身，感觉自己应该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想了想, 她就觉得不对。
她为什么要躲？？？
做羞羞事情的人又不是她！！！
江早早转过身来, 很刻意地咳嗽一声：“咳咳——”
桑茵像受惊的兔子，猛地颤了一下，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当她看到几步远站着的江早早时，有了一种遁地的想法。
江早早怎么会在……
她是不是都看到了……
“哟，是小婶婶啊。”裴辞侧头看到江早早，笑着喊了声，顺便放开桑茵。
江早早眨眨眼：“那个……我也不是故意打扰你们, 就是吧，这大庭广众的，影响不大好。而且吧，我找我们小茵茵有事。”
裴辞看一眼正在摸耳朵的桑茵, 看她红透了的耳根，很大方地说：“好啊，借你。”
-
食堂人太多，不好说话。桑茵中午有几小时的午休时间，他们三个人就去了医院外面的餐厅吃饭。
一桌，三人，氛围好像有那么点奇怪。
一边是看八卦不嫌事大的江早早，一边是又占自己便宜的裴辞，桑茵干脆埋头吃东西，装哑巴。
吃饭的地方是中餐厅，服务员过来上了几道菜，有清淡的木耳山药，也有浮着满满一层红油的水煮肉片。
桑茵夹了一片肉，刚嚼了几口，就被辣得呛了起来。
裴辞赶紧递上玻璃杯，桑茵顺手接过来喝了几口柠檬水，稍微缓过来一点。
坐他们对面的江早早咬着筷子，感觉自己被塞了一大碗狗粮。
她觉得腻味，抖了抖身体，放下筷子说：“你们俩，能照顾一下身为单身贵族的我吗？”
裴辞笑了声：“小婶婶不是有我小叔？这个点，我小叔应该还没吃饭吧，要不我打个电话叫他过来一起？”
“别——”江早早忙摆手拒绝，“千万别——”
跟裴景曜吃饭，那才是真的食不知味。
桑茵抽了张纸巾擦嘴角的柠檬水，顺便问江早早：“你突然来找我，要说什么？”
“大事，非常大的事。”江早早略有顾忌地瞧着裴辞，裴辞倒是识趣，主动说：“你们聊，我先上个卫生间。”
江早早：“十分钟后再回来。”
裴辞：“行，十分钟。”
裴辞离席，桑茵回头看着他的背影，被江早早叫回神：“够了啊，就十分钟，至于这么舍不得吗？”
“我哪有。”桑茵低声反驳着，刚刚的辣味在弥漫在喉咙间，她小小地咳了一下。
江早早托腮，非常忧伤地看着桑茵说：“小茵，我可能，马上，要订婚了。”
刚拿起水杯喝水的桑茵又猛地呛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订婚？”
“对啊。”
“跟谁？”
“你男朋友的小叔。”
桑茵：？？？
江早早哀叹一声：“不出意外，可能以后你得喊我一声婶婶。”
桑茵：？？？
江早早换上认真的表情，严肃地说：“我是认真的，我都不知道那个裴景曜到底哪根神经搭错，竟然突然提出来要订婚，我爸妈高兴地都快上天了。”
转而又叹气：“可是我不愿意啊，但我不愿意没用啊，他们连日子都定了。”
把江早早的话消化好后，桑茵问：“你反对也没用？”
“没用，他们只通知我时间。我觉得，裴景曜这么着急，肯定是因为他们家老爷子快不行了。”
“啊？”
“就是你男朋友的爷爷，这几年一直身体不好，近段时间好像更差了。所以他想冲喜？”
说到这，江早早用力拍了下桌子，震得桑茵颤了颤。
“woc，所以我是冲喜新娘？？？？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搞这一套？？？”
旁边桌子的客人看过来，桑茵拉了一下江早早的手，提醒她小声一点：“都是人呢，你想让全世界知道你是冲喜新娘？”
江早早撅起嘴巴，苦哈哈地问桑茵：“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嘛，我爸妈喜帖都发出去了。”
“你怎么不早点阻止啊？”
“他们根本没经过我同意啊，根本没告诉我。”
“那……要不你找裴辞的叔叔商量一下？”
“他才不跟我商量呢，我早上刚见了他。他就往沙发上一瘫，邪魅一笑，”江早早学着裴景曜，嘴巴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不好意思噢江小姐，这事没有协商的余地了呢。”
桑茵：“……那你现在打算？”
江早早眼珠一转，神秘地笑起来：“我肯定，不会这么傻乎乎地嫁出去。”
桑茵：“？”
江早早：“你必须得帮我。”
桑茵：“我帮你什么？”
“过来过来，小心隔墙有耳。”
江早早冲桑茵勾勾手，让桑茵把耳朵凑过来，桑茵无奈，念叨着：“现在知道隔墙有耳了，刚刚还那么大声。”
“快点快点。”江早早贴在桑茵耳边，小声地说着自己的计划。
不远处，裴辞打着电话从卫生间出来，就见着她们两人交头接耳说悄悄话的模样。
他对电话里的人说：“小叔，你真要跟小婶婶订婚？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女人呢。”
裴景曜在电话里说：“不一定订婚，就是喜欢。”
裴辞：“那你为什么这么牺牲自己？”
裴景曜：“为了你爷爷。”
裴辞的脸突然沉下来。
裴景曜说：“你爷爷快不行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有时间回来看一眼。”
“没时间，我很忙。”
“裴辞，你再怎么恨他，他都是你爷爷，是你爸爸的——”
“我从来没认过他。”
裴辞自嘲地笑一声：“小叔，他有把我当过他孙子么？要是有，我爸妈会死？”
“所以小叔，他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多去看一眼，披麻戴孝，更不可能。”
说完电话就挂了。
裴辞攥紧手中的手机，下巴绷得紧紧的。
他现在一闭眼，就想起那一个寒风刺骨的夜晚，他哭哑了嗓子，却始终哭不回自己的父母。
他恨那个男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
重新回忆起这些，裴辞就冷静不下来。
他快步往原来的位置走去，走到了，就拉住桑茵的手臂。
裴辞帮桑茵，拿起她挂在椅背上的白大褂，拉着她就要走。
“小婶婶，我先把姐姐带走。”
还在吃东西的桑茵没反应过来，懵着一张脸，跟同样懵着的江早早互看一眼。
下一秒，她就被裴辞拖走了。
-
午间没什么人的小公园，阳光都显得慵懒。
裴辞一路无言，拉着桑茵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小公园的水池边。
前面再无路可走，他才停下。
桑茵已经觉察出他的表情不大好，试探地问了声：“你怎么了？”
裴辞松开桑茵的手，到旁边木质休息椅上坐下。
沉默良久，才轻飘飘说了一句：“没事。”
女人的直觉很准，桑茵一看裴辞，就知道他有事。
她跟着在他旁边坐下，思考一番，挑了个话题说：“你刚刚都没吃几口，肚子不饿？”
“不饿。”
“那……你这么着急把我拉出来，是为什么？”
“姐姐，能不能不要问。”
桑茵的心脏像是被小小地戳了一小下，又像是从高楼跌落。
她低头，低声“噢”了声。
空气安静，连很远处的汽笛声都听不清。
过了好一会，裴辞才开口。
“对不起，刚刚我情绪不大好。”
“没事……”
桑茵说着，发现自己被裴辞凝视着，心又被忽然提起来。
他眼里有光，细细闪烁着，掩饰的脆弱无可遁形。
“你……”
“你有试过恨一个人吗？”
裴辞的问题，把桑茵给问倒了。
桑茵摇了摇头：“没有。”
“我有。”裴辞转而看向水面，目光放远，眼尾暗暗发红。
他又说：“但是那个人快死了。”
桑茵轻轻咬着下唇，寻思着问：“那个人……是你爷爷？”
“你知道？”
“我不清楚，我就听早早刚刚提过，你爷爷好像快不行了……”
“对啊，他是快不行了。”
裴辞表情冷漠，似乎提起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的爷爷。
桑茵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恨他？”
裴辞没有回答。
漫长的沉默之后，他轻笑一声：“他害死我的父母，够理由吗？”
桑茵呆住。
裴辞继续笑，脸上尽是破碎的笑意。
“他看不上我妈，就算我已经出生了，他也不承认我妈和我的身份。无论我爸怎么努力，他都不承认。”
“小时候我妈带我去看他，他直接把我们赶出去，不管外面是不是在下大雨。”
想起这些埋在记忆深处的往事，裴辞的心就跟当时一样，又疼又恨。
那时他才几岁，被赶出大房子，跟着妈妈站在大铁栏面前淋雨。
无论他妈妈怎么喊，他的那个爷爷，都当自己没听到。
当时爷爷的狠心，裴辞足以记一辈子。
“姐姐，你看，我不应该恨他吗？”裴辞反问桑茵，他越是笑，就越叫桑茵心针扎似的疼。
桑茵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已经有了感同身受。
她软着嗓音说：“都过去了。”
“过不去，我忘不了。”
裴辞有些固执。
他将额头靠到桑茵的肩上，整个人显得可怜脆弱。
他问桑茵：“能不能抱抱我？”
☆、偷偷恋你(1)
25
午后的风轻轻吹, 春天还没到, 风中还有寒冬的冰冷。
裴辞问，能不能抱抱我，桑茵睫毛扑闪两下, 眼神动容。
其实, 她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的。
玩劣, 不可一世, 都是形容他的。
但是他突然这样脆弱, 没有任何预兆, 叫桑茵有点无措。
桑茵缓缓伸手，搭在裴辞的背上，慢慢地抱住他。
第一次主动抱人, 桑茵不懂得该怎么做, 是这样保持着距离像哄小孩一样安慰他别难过，还是将他抱紧，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个她。
桑茵犹豫着的时候，裴辞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抱紧在身前。
骤然靠近，他的头还靠在她的肩上，身体紧密拥在一块。
桑茵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感受到裴辞在自己后腰渐渐收紧的手臂，她突然就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