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往不说话,只是这次是气的,从侧面望过去,他的棱角绷得死紧,商墨提心吊胆地到了家,叶往将车熄了火,转过身看向商墨,商墨正要开车门的手顿住了。
“商墨,我是男人。”
“…”
“我喜欢的是女人。”
“…”
商墨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傻笑,看起来特别傻气。
叶往的瞳孔颜色变得深了起来,拽过商墨的胳臂,自己俯下身去,唇间很快触及到一片柔软香甜。
叶往沾了一下就迅速地坐了回去,他的脸在黑暗中或明或灭。他看向已经呆住的商墨,“这下你信了吧?”
“叶往!”商墨尖叫,羞愤地推开车门就跑了出去,慌慌张张的,叶往在后面看得轻笑不已。
这个女人啊…
手机嘀嘀响起,上面传来一条短信,“叶往你这个混蛋!——墨”叶往笑了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等到商墨家的灯慢慢亮起,他才离开。他摸了摸自己的唇,唇上的触觉是那么温暖真实,叶往摇了摇头,“诶,我是不是离开得太早了?”
途中,叶往的手机响起,接了个电话,笑了笑,到了路口,车一拐弯,朝另外一个方向驶去。
叶往到的时候,易唐显然已经到了很久了,他的面前摆了好些空的酒瓶。叶往摇了摇头,坐在这一方的安宁之中看着外面舞池的群魔乱舞,眼神迷离。
“怎么,易总打算重返温柔乡了?”叶往调笑道,没有去动桌上的酒。
易唐的眼神不知道投放到哪里,没有回答,叶往将整个身子扔到单人沙发里。易唐回过头,看向叶往,“你喜欢商墨。”
叶往心里一惊,差点儿跳起来,但是很快,所有情绪都变成微微一笑,易唐说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易唐晃着杯子里的液体,像是要透过这个看向更远的远方。
“你不是不喜欢商墨吗?”
“嗯。”
叶往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动了动自己的脖子,有些酸疼。耳边传来易唐的声音,“可是,叶往,我后悔了。”
叶往听到自己脖子传来清脆的“咔嚓”声。
叶往因为脖子受伤住院,还好他手上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自有服装部以及宣传策划来搞定。
商墨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去看叶往,在医院的电梯口遇见易唐,商墨的心紧紧提了起来,但是又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不是都和平解散了吗?商墨暗骂自己,真是贱哪。
“晚上我约了阿蓝,你要不要过来?”
“不要。”
干脆利落地回答,果然是商墨的风格。
“你…上次跟阿蓝说了什么?阿蓝后来一直都不高兴。”
阿蓝阿蓝阿蓝,你就记得你的阿蓝。商墨的脸色很不好看。转过头,眼睛直视易唐,“我警告她离你远点儿,或者你自己自觉一点儿,不要去招惹她。”
“凭什么?”
“易唐,你就这么贱吗?当初人家不告而别把你折磨成这样,现在她回来了你还巴巴地伸出你的脸来再让她踩一脚吗?”
易唐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病房里,商墨看着大束大数的花跟各式水果叹了口气,看来这厮来医院是享受的。
叶往看见她来,赶紧招呼着商墨坐下,“来来来,想吃什么?要不要吃根香蕉?”
商墨眯眯眼,看着他带着的颈托,“叶先生,医院好玩吗?”
“呃…被你识破了…”叶往喃喃道,随后又讨好地笑,“Boss啊,我这颈椎啊,老是有问题,这次待在医院是想多治疗治疗。”
商墨没说话,双手抱胸看着他。
“你看在我伏案工作多年,多给我批几天假呗…”叶往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商墨浑身一抖,想起易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叶往对于某个女人的迁怒有些莫名,他伸出手,犹如抓住一株救命稻草一般地,抓住商墨的手,“Boss今天是来看我的吗,可是空手而来是不是不大好?你看花篮我也够了,水果也有了,您就没有其他的一点表示?”
某女叹了口气,“你就没有其他追求了?”
“难道你不觉得我的追求很崇高吗?”
“…”
商墨低着头专心地削着苹果,殷红可爱的苹果在她白皙修长的指尖飞转,水果刀利索地将外面的表皮全都削掉,长长的果皮垂下来,在阳光中一跳一跳的,扰乱了叶往的视线。
有窗外的阳光照到商墨身上,商墨的头发温柔地垂散下来,一边挂在耳后,一边如瀑布一般垂在脸侧,墨黑透亮。
叶往这才注意到她今日休闲的装扮,疑道:“你没去公司?”
商墨头也不抬,“一会儿有个约会,暂时先不去公司了。”
叶往的脸色顿时僵硬下来。商墨似有所觉,抬起头看向叶往,而他拿起手边的杂志认真地翻看着,脸上的表情无比平和自然。
中途商墨接了个电话,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叶往嘟着嘴,很不满意,“Boss啊,你就待这么点儿时间就走,很没诚意啊。”
商墨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叶往的床边,“你的奖金,诚意够了吧?”
叶往爱钱,商墨是知道的,同时她也享受着叶往在拿到钱时瞬间变星星眼时带给她愉快的感觉。果然不出她所料的是,叶往脸上的表情瞬间如春风拂面,慢慢地柔软了下来,眼睛微微眯起,展开笑靥,伸出手将信封拿过来,托了托,笑容越来越大。
“我就知道Boss最疼下属了…”叶往赶紧谄媚。
商墨白眼一翻,微微一笑,“我疼的是有用的下属,若是你的脖子一直这么废着…哼哼…”
叶往赶紧举手保证,“我的脖子会很快好的。”
商墨心满意足地下楼,楼下俨然有车等着。商墨看了看车里的人,上了车。
叶往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那辆车渐渐远行,这才觉得有些轻微的痛觉从身体里爆了开来。
今天是商建安的生日,按照传统,她们做子女的是应该给他庆生的,只是这次还附上强制的要求,要带人回家。
两人停好了车,从车上下来,商墨看了阮辛晨一眼。阮辛晨一身得体的西装,伸出手臂。商墨笑了一声伸出手挽了过去,一边还埋怨:“诶,就是个生日不用穿得这么隆重。”
她们这边刚下车,那边车上也下来两个人,商墨眼尖地瞟到那个熟悉的人影,而那个人显然也看到她了。
“我说商二,你这礼,挺大的啊…”
商墨开始上下打量商乔身边的那个男人,那男人比商乔高出一个头不止,穿着一件黑色衬衣,浑身上下有种落拓的味道,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看那东西,丝毫不比商墨这边的要差。
商墨越看越眼熟越看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直到那男人叫道:“商墨。”
沈盛林,那个纠缠商乔到死的男人!
商墨差点儿跳了起来,看向商乔,商乔避开了她探寻的视线,转过头。商墨在心里叹了口气,率先携了阮辛晨上了楼。
阮辛晨察觉到中间的异样,适时地沉默,体贴地不去询问。商墨将阮辛晨介绍给门口热情的老妈,自己坐在沙发上拿起苹果啃了起来。
陆茹瞪了商墨一眼,阮辛晨从善如流地叫道:“阿姨。”在玄关处换了鞋,小心放好,微笑地进了屋,在商墨的身旁坐了下来。商建安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了一下他。
“叔叔。”
商建安放下手中的报纸,含笑看着得体的阮辛晨,暗自点头,“小阮啊,你跟我上来。”然后率先上了楼进了书房。
陆茹是第一次见到阮辛晨,越看就越是喜欢,恨不得当场拿出户口本出来让商墨跟着人家去把证给领了,也免得人跑了。
商乔随后一步进来,陆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阿姨。”
陆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进了厨房忙活去了,而沈盛林显然早就预料到了,脸上半分惊讶的神色都没有,自发自觉地换了鞋,随着商乔坐了下来。
商乔一落座,商墨就扯着商乔的袖子往屋里拽,关上门,回过神,看到坐在床上的半支着身体的商乔。
“你丫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怎么又跟他好上了?当初他是怎么害的你,你全都忘了?你忘记你那个死在腹中的孩子了?”
商乔脸上是无谓的笑,她仰着头,看向商墨,脸上的妆容竟然无比纯洁,“我想原谅他。”
商墨的气焰瞬间熄灭,她拖了张凳子在商乔的对面坐了下来,平缓了语调方才开了口,“你怎么想的?你知道他是聚华美服装公司的人吗?虽然我们最近这些年都一直相安无事,但是难保哪一天矛盾一触即发…”
“墨墨,当初我就是不想有那么一天会与他为敌,所以,我才不想接手老爸的公司。我承认是我自私,只是,辛苦你了。”
商墨摆了摆手,不想再说话。
外面再次传来喧闹的动静,也有下楼的声音,显然阮辛晨已经从书房出了来。商乔看了看商墨,挑着眉,身上女王的气势再次回来了,“怎么?舍得丢下你的那位易唐了吗?这位我看还不错,要好好把握?”
商墨瞪了她一眼。商乔笑得越发灿烂,像是好不容易抓住了妹妹的把柄,她起身离开,经过商墨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我下去了,我怕老爸刁难他。商墨啊,商家的人,就算性格上的差异再大,骨子里其实都是一样的。”商乔娇笑着开了门。
两姐妹下楼的时候,一个笑得娇艳如花,一个脸色沉静看不出丝毫异样。商墨走到阮辛晨的身边坐下,阮辛晨侧过头,想要跟商墨说话。正巧商墨也要转过来,俩人面面相觑,鼻尖上缠绕着对方身上的味道。
阮辛晨一愣,愣愣地看着商墨那丰润水嫩的唇角,时间忽然静止了下来。
若是其他女孩,此刻肯定睫毛半掩,羞涩得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样,但是此刻商墨却睁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慢慢地,阮辛晨的脸上浮起两抹浅浅的红晕。
阮辛晨叹了口气,一只手轻轻搭上商墨的眼眸,他感觉到手心底下痒痒的,她的睫毛似微微发着抖,他心里一动,叹了口气:“你怎么跟别的女孩那么不一样。”
商墨的唇角挂着笑,看起来天真无邪极了,“因为我是女人,不是女孩!”句句字正腔圆,听起来竟然十分正经,商墨似乎此刻心情极好,轻笑出声,带着些成熟女人的低哑魅惑,阮辛晨的手心像是被烫到一般,猛然缩回手,撇开脸。
这一撇开,才发现周围几个人竟是像看好戏一般盯着他们俩,里面不乏长辈,商建安虽然表情严肃,但是整个人似乎是愉悦的。
阮辛晨只感觉到脑袋里像是有东西“砰”的一声炸裂开来,脸红得那叫一个彻彻底底。
商乔朝商墨挤眉弄眼的,商墨咬着下唇盈盈看着红着脸的阮辛晨。她倒是没想到,阮辛晨这么不禁逗,那样子,竟是比她那天闯进男厕还要狼狈。
阮辛晨失态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商家的门铃声响起,阮辛晨迅速地站起来,抢在陆茹之前去开门,那样子,要多慌乱就有多慌乱。陆茹含笑看着阮辛晨,满意地跟自家老公交换了一个各自才懂的眼神,转身进了厨房。
门打开,门口站着的人一愣,阮辛晨也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究竟是有多喧宾夺主。手放在门把上,之间冰凉的触感跟面前的这个男人让他迅速地冷静下来,脸上的那抹红色也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商墨起身信步走了过来,看到易唐,竟是一点也不诧异,唯一诧异的就是他身旁的那个女人。
商墨淡淡地瞟了俩人一眼,牵着阮辛晨的手,拉着他回到客厅坐下来。易唐似是无所谓,耸了耸肩,携着俞纪蓝进来了。
商家的气氛开始莫名地诡异起来。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说话。商乔接到老大商黛从国外打来的电话,贫了几句嘴之后将电话直接扔给了商建安,然后拉着自家男人做到一旁翻着杂志。商墨拿起一个苹果认真地削了起来,然后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在刀尖上,送到阮辛晨的嘴边,示意他张嘴。
“啊…”
商墨甜笑着,看着阮辛晨的额角抽了抽。阮辛晨大概是丢脸丢太多了,豁出去了,一手轻轻揽过商墨的腰,张了嘴,待嘴里的苹果咽下去之后,笑得极为阳光,“好甜。”商墨手上的刀一抖,被阮辛晨宽大的手牢牢握住。
易唐对商家一点也不陌生,将俞纪蓝扔在客厅自己去厨房蹭蹭蹭地到陆茹跟前撒娇去了,一出来便是看到这样的局面。
“易唐。”俞纪蓝温柔地声音唤道,带着小小的埋怨和不满,大概是怪易唐扔下她了吧。经过俞纪蓝这么一唤,商墨回过头,见易唐双手抱胸眯眯眼地看着她,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头,继续削着手上的苹果。
饭菜很快做好了,菜摆上了桌子,商墨嚷着肚子饿,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商乔踹了踹商墨,“老爸还没坐呢!“
商墨头也不回,只盯着面前的饭菜,“没事,今儿老爸生日,家宴家宴。”
“我说商墨啊,你当这个是家宴,可有些人可不这么认为啊。”那声音阴阳怪气的,让本就怪怪的气氛变得更怪了。
阮辛晨见惯了商墨平日里来正经八百的样子,见到商墨今天这般随性,小女儿娇态毕露,竟觉得格外可爱。大概从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本该是这个样子的。只是…眼光飘向那个偶尔“不经意”把目光放在商墨身上的易唐,见易唐望了过来,阮辛晨微笑点头。那目光,看起来云淡风轻,却似是带着毒针,要扎在他的身上。阮辛晨看向那个专心垂涎着桌上菜肴的女人,这里的每一个人,恐怕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二姐,你是在说我吗?”易唐笑笑,声音颇为无辜。陆茹从厨房里端菜出来,正好见到的就是这一幕,瞪了自家二女儿一眼。
“陆阿姨,我算是外人吗?”
陆茹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我都不算外人,那么阿蓝自然也不算喽?”
“理由呢,”商乔微微有些诧异,早些年就听过这个女人,也在妹妹的身边见过几次,难道…
易唐低头含笑,揽过俞纪蓝,“至于理由,相信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那模样,那低柔的声音,像是情人间的低吟,商乔的目光转到正在专心帮妈妈摆放碗筷的妹妹身上。
大概是易唐如此贴近的气息跟那明显暧昧的语调,俞纪蓝脸色通红,但是却犹若初绽的玫瑰,越发娇艳。
商墨慢悠悠地将手上所有碗筷都一一摆放好,最后又细致地纠正了一下微微放得歪斜的筷子。等做完这些这才抬起头来看了易唐一眼,显然,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阮辛晨在旁边认真地盯着商墨的神色,见她神色并无异样,这才微微放了心。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潮潮的。
俞纪蓝优雅地笑笑,无比贤惠地从陆茹手上接过菜放好。商建安对于这些小孩子的游戏向来不闻不问,倒是陆茹,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叹了口气。
商建安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几个人陆续就位,大家都是一脸欢笑,仿佛之前的争锋相对都是幻觉,商墨狼吞虎咽却不失优雅地吃着菜,偶尔往阮辛晨的碗里夹点菜。吃得差不多了,商墨抹了抹嘴,站起来,双手举杯,“爸爸,生日快乐。”仰头,将杯子里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商墨擦了擦嘴,冲着众人笑:“你们慢吃,我吃饱了。”然后在几个人的注视下,上了楼,然后听到楼上关门的声音。
商建安一点都不在意,陆茹还在忙乱地给大家布菜。商乔毫不避讳有长辈跟其他人在,跟沈盛林在一旁腻歪着。俞纪蓝低着头小心地吃着菜。阮辛晨抬起头来看了眼易唐,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察觉到阮辛晨的观察的目光,易唐冲着他勾了勾唇角,然后自若地夹了一筷子的青菜放进俞纪蓝碗里:“你最近胖了点,你胖了就不好看了。”
阮辛晨正要放下筷子,闻言望过去,“哦?原来易总喜欢瘦的女孩子,我倒觉得女孩子胖点最好,有福气,我常常觉得商墨太瘦。”阮辛晨看向商墨放下的碗筷,叹了口气。
阮辛晨进来的时候商墨正盘着腿坐在阳台上发呆,商墨是闻到味道转过头的,见阮辛晨将手上的饭菜放到跟前,她心里莫名一酸,却转过头,看向窗外那缓缓落下的夕阳,那抹余光,似乎很快就要消失。
身上传来的最后的温暖展现着阳光曾经存在过,商墨蜷着腿,将脸方向窗外。
“再不吃饭就凉了。”
商墨察觉到阮辛晨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然后听见那温润地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易唐,喜欢瘦一点儿的女孩子呢。”
商墨转过头,拿过桌上的碗筷,揭开盖子,一愣,是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阿姨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留了点,让我带上来。”
他没告诉她他特意地留了这么几块下来,不过在这丰盛的晚餐上,这点菜,或许不会入一些人的眼,可是他正好看到,正好想起来她喜欢,于是便留了下来。
“还是我妈最疼我。”此刻的商墨卸下了重重的防备跟疏离,还有她时刻端着的“商总”的架子,像个无辜又可怜的小女孩。
商家有三个女儿,每一个都很特别,能力超群:老大商黛很小的时候就出国读书,在25岁的时候就拿到那边最难考的医师执照,并且选择那边留了下来;老二商乔大学时候就跟人合伙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在业内颇有“冷面阎女”的称号,经手的案子都办得十分漂亮;唯有商墨,没有什么漂亮的资历,只有这商氏,在她手中不衰反盛。
商家的女儿,在外面披荆斩棘,无坚不摧,也只有在家里的时候,才会卸下这重重的防备。
当商墨在电话里告诉自己她爸爸明天生日让他陪同的时候,他放下手上的几个工作,现在忽然间觉得,这比起他赚更多钱、获得更多荣誉都要值得多。
商墨啃着骨头,将骨头扔在小小可爱的垃圾桶里,心满意足地咂了咂嘴,心情渐渐变好起来,将手上的碗推倒一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阮辛晨心里觉得好笑,到底谁才是主人谁才是客人,但是倒也没说什么,站起身端起碗出了门,在门口楼梯的拐角处,遇见正在上楼的易唐,易唐看了看阮辛晨手里的碗,将手里的那几粒巧克力不动声色地放进裤兜里,微笑侧身。
阮辛晨走后,商墨接了个电话,拿了外套就要下楼,在门口遇上正要敲门的易唐,易唐佯装惊讶地看着她,“呀,你怎么知道我要敲门,难道是心有灵犀吗?”
商墨看了看楼下正在跟妈妈说话的俞纪蓝,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往上瞟。商墨双手插胸,看着面前的男人,“易唐,在我面前,收起你那副无聊的嘴脸。”
易唐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什么叫无聊的嘴脸,人家原本就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他总有刺激她的本事。
“难道是…阿墨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易唐贴近商墨,眨了眨眼睛,万种风情肆意弥漫,那双眼睛,带着揶揄,带着调侃,还似乎带了些探寻…
易唐身上的味道是商墨最熟悉的,也是她心中最难以抵制的那抹香。她闭了闭眼,告诉自己就这样吧,那就这样吧。
“易唐,如果你执意要跟她在一起,你的下场只会是粉身碎骨。”
易唐直起身子,可是却还是想没长骨头一般靠在门口,商墨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这两年来,她最是清楚他,也最是了解他。她以为他骨子里还是那个易唐,她盯着他,似乎只是想要离她心目中的那个易唐近一点点,再近一点点。
易唐摊了摊手,转了转自己的脑袋,避开了她的目光,“哎呀呀,粉身碎骨是什么滋味呢?好想尝一尝。”然后慢慢下了楼。
商墨看着他的背影,浑身散漫落拓不羁的信息,拳头捏紧了又放开,放开了又捏紧,她真的很想很想扑上去揍他一顿。
商墨下楼,抱了抱正在看新闻联播的商建安,“爸爸,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辛晨。”
阮辛晨此时正在阳台上跟商乔的男朋友说着话,转过头看向商墨,“辛晨,公司还有些事,送我过去吧。”
阮辛晨有些歉意地跟众人告了辞,又跟商建安夫妻说了会儿话,一一告辞、礼数周全之后才出了来。商墨在车边耐心地等着,看起来很是安好,只是偶尔抬手看表却泄露了她内心的烦躁。
看见阮辛晨出来,商墨这才说道:“道完别了吗?公司里还有事,先送我去一下公司吧,谢谢。”
阮辛晨正在开车门,听到商墨那句礼貌的“谢谢”跟找不出错误的微笑,顿了顿,苦笑一声,“商墨,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像是那个丢了水晶鞋的灰姑娘。”
商墨也坐了进来,却没说话。
“南瓜车是假的,礼服是假的,所有华丽与高贵都是假的,灰姑娘还有王子呢,我就没有公主吗?”
商墨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没有公主,找个骑士也可以。”
“…”
商墨进了办公大楼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之前还交代一句:“不用等我,晚点有司机会把车开过来。谢谢你,我今天很愉快。”
阮辛晨快步向前,拉住商墨的手腕,苦笑,“诶,我是你男朋友,不是车夫。”
商墨的脸色迅速地滑过一抹尴尬,“呃,谢谢。”
“我要的不是谢谢。”
阮辛晨俯下身,低下头,在商墨的额头间轻轻一吻,“我想要的,就是这样。”
他放开抓着她的手,商墨呆萌时候的表情很可爱。她慢慢“哦”了一声,然后身体僵硬地往办公室走去。电梯开门,电梯关门。
上了楼坐在办公室里,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僵硬,她揉了揉自己的脸,白纸上面的黑字一个一个地爬走,竟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Chapter 06 她在等待中已成灰
而朝我迎来的,日复以夜,却都是一些不被料到的安排,还有那么多琐碎的错误,将我们慢慢地慢慢地隔开,让今夜的我,终于明白。所有的悲欢都已成灰烬,任世间那一条路我都不能,与你同行。
——席慕容
乔生公司最近的手段越来越强势,隐隐有要夺走商氏市场份额的意图,整栋商氏大楼都弥漫着一种极为压抑的气息。笑话,商墨严肃的时候还是很恐怖的。
叶往提前出院了,被商墨压榨着最后一滴劳动力。叶往对于商墨的这种手段很抱怨,各种怨声载道,但是工作的时候,却是比任何人都拼命。
正逢此时,商墨手下的一支模特儿队出了乱子,闹出了一些不干净的绯闻。那几个模特儿都是商氏一手培养出来的,她们的气质跟干净最是符合她们的经营理念,现在这么一闹,也难免会对商氏有所影响。
商墨尽量再压,却仍旧瞒不过那些鼻子长在头顶上的娱乐记者,一时间,各种报道不断。商墨疲于应对。
易氏坐壁上观,不发表任何态度,让那些曾经对易唐跟商墨两人有过猜测的舆论渐渐消失,而俞纪蓝却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众人眼中,她的名字旁边,还常常伴着“易唐”这个名字,而俞纪蓝却是她“商氏”的员工。
公关部那边疲于应付各种舆论攻击,商氏对于员工的人身自由从来不会干涉。商墨也曾经找过俞纪蓝的几次错处,但是最后也只是小惩一番,不会起多大作用。新品的服装发布会在即,商墨想找个机会开个新闻发布会,企图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这些小风小浪商墨自是不放在眼里,唯有俞纪蓝,多次随同易唐一起曝光的新闻,是她盘旋在心中的那根刺。
她依旧记得,易伯伯拉着自己的手在房间里的详谈。他抓准了她的心理,他凭借的也仅仅是她爱易唐,这真是该死的有用。她爱易唐,所以断断不会让易唐陷入到那样的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