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墨跟叶往碰了碰杯,听到轻轻的一声“阿墨”,她转回头,看到站在一旁的易唐。
叶往朝着易唐的方向举了举杯,自酌了一口,走开了,商墨这才看向他。
易唐一直手插在兜里,一只手举着一杯香槟,脸上虽然是在笑,商墨却知道他不高兴。
他很不高兴。
不过越是这样,商墨脸上的笑容就越动人。易唐看了看商墨身上的装扮,压低了声音,“他居然会让你穿这样的衣服?”易唐刻意压低了声音,又隐含了怒气,带了些沙哑,使他的声音更加低哑性感。
商墨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难道你不该恭喜一下我今天订婚吗?”商墨落落大方的举杯,在这光影里,灿烂如花。
易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商墨,不管是怎样的商墨,可爱的、妩媚的、精明的、迷糊的、性感的,他都见过,却没见过她如此璀璨、如此闪耀的一面。
他记忆中的商墨,还是那个背着包包,扯着他袖子跟在他后面叫她“易哥哥”的小姑娘;然后他的记忆迅速变化,商墨又变成了那个抱着他跟他肌肤相亲、娇声叫着他“易唐”的妩媚女人。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易唐举着杯,商墨的杯子挨了过来,跟他的杯壁轻轻一撞,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像是她犹在他耳边的娇笑声。
这不是幻觉,他抬头望去,商墨的身后靠着一个男人,刚刚商墨就是在冲着他笑。阮辛晨望了过来,嘴角的笑意刺眼让他很不爽。
他听见阮辛晨轻声说:“累了吗?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嗯?”
“没关系,这样的场合我已经习惯了。”
“可是,我担心你不习惯。”
“呵…”
易唐觉得自己听不下去了,快步走出了宴会厅,闪身进了一个房间,杯子还紧紧地捏在手里。
“啊!”易唐低吼一声,将自己手里的酒杯扔了出去,酒杯撞击在了墙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闪落在厚实的地毯上,白色的墙壁渐渐染了颜色,洗不掉,擦不尽。
伴随着酒杯的破碎声响起的还有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易唐望了过去,对上俞纪蓝惊恐的双眼。
“今天看到的,谁也不准说出去!”
易唐的身上散发着的是无穷无尽的冷意,此刻的易唐不再是那个风情风骚的纨绔公子。他像是从地狱走来的魔鬼,森冷,浑身不见任何的阳光,唯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与绝望。
易唐的眼神真正吓到了俞纪蓝,那里的宴会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只觉得浑身冰冷,想躲在这边休息。谁知道她前脚刚入这里,易唐后脚就跟了进来,她看见他发泄情绪,看见他似乎有一双野兽一般的眸子。他盯着她,像是下一秒要将她粉身碎骨、骨肉分离。她满身的寒意,她不敢违背他,只得应是。
她赤脚站在地毯上,脚边放着她的高跟鞋,见易唐就要出去,她上前一步想拉住他,但是脚心却不小心踩到了弹落在旁的碎玻璃。俞纪蓝叫了一声,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她抬起脚,看到脚心渐渐地渗出血来,眼泪顿时就冒了出来,她抬起头看向易唐。
易唐听见动静侧了侧头,看到她脚心的殷红一片,自若地转回头,走了。
俞纪蓝站立在这个空旷安静的房间里,四周是摆放整齐的桌子椅子,还有一地的玻璃的残骸,空荡荡的,她抬着一只脚,一只手撑在旁边的椅子上,脚上的血渐渐涌了出来,一滴一滴滴进了地毯,消失不见。
刚去英国的时候,那么苦,那么累,身在异乡,周围是跟她全然不同的人种,她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她害怕随时都有可能遭受的灾难,可是,都没有现在这样难过。那个时候,她纵然难过,想到易唐,心里会勇敢一点。她会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易唐不是自己的哥哥,不是,这样就会开心一点。可是现在,易唐终究还是成了她的哥哥,而易唐的心里再也没有她的影子,一点都没有了。
她知道她跟他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可是,当她看见易唐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个女人的影子的时候,她嫉妒了。
宴会的高潮很快就到了,先是易正弦宣布俞纪蓝是他的亲生女儿,是易氏的大小姐;然后,便是商墨跟阮辛晨的订婚喜宴。
商墨没见过阮辛晨的父母,听阮辛晨说是在国外已经知道这件事,商墨便没有再问,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知道分寸。
商墨挨着阮辛晨站着,亭亭玉立。阮辛晨是华文会计师事务所的人是大家都知道的,也算是配得上她。在所有人眼里,他们俩算是金童玉女,佳偶天成。
商墨的眼光扫到易唐,她朝着易唐点了点头,露出幸福的笑意。易唐打碎了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吞。
“祝你幸福。”商墨看清楚了易唐的口型。
阮辛晨捏了捏商墨的小手指,商墨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有增无减。阮辛晨皱着眉头似模似样地抱怨,“早知道这么无聊…”
“就不跟我说要订婚了?”商墨随口接道,谁知阮辛晨摇了摇头,笑得像是偷到了油吃的老鼠,“没有,早知道我就提前了,哈哈…”
阮辛晨从来都是有礼而有分寸的,特别是在他不熟悉的人面前。商墨第一次看见他在这样的场合里笑得这么开心,她仰着脖子,只希望她做的决定是对的。
或许,他是真的一心待她好也说不定。
这一场宴会半倾两家之力办得隆重而热闹,两家本就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尽兴而来,尽兴而归。等到宴会终了,商墨换下了礼服,穿得休闲,开始指挥会场的安排,一些都有条不紊。
商墨的脸上不露一丝一毫的疲惫,脖颈上的花朵项链跟配套的耳环还未取下,拿着电话站在窗户边讲着电话,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松开。阮辛晨看到商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眼神清亮。
“为什么商墨会答应跟你在一起?”叶往的手上拿着一支笔,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随意地涂涂画画。
阮辛晨对于叶往提出来的问题只一笑置之,叶往虽然没有看他,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认真却严肃。又是一个商墨的追求者吗?阮辛晨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个女人,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阿蓝?”商墨挂掉电话,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俞纪蓝。
俞纪蓝站在阴影处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商墨站在原地不动,等待着俞纪蓝的开口。可俞纪蓝却偏偏不说话。
“阿蓝,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过去了。”商墨作势要走,左手却被紧紧拉住。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俞纪蓝冲了过来,她回过头看着她,有些惊讶。
俞纪蓝说:“阿墨,我疼。”那双手,死死抓着商墨,指甲快要嵌入到商墨的皮肤里。
俞纪蓝抓着她的手让她吃疼,她条件反射地想将手甩开,但是还未动,俞纪蓝已经“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她这才注意到俞纪蓝的一只脚上的鞋不知道掉在了哪里,脚底有通红的液体开始涌出,“等一下,我看一下。”
商墨抬起俞纪蓝的脚,那只脚早已经血肉模糊,看不清楚,商墨似乎看见有玻璃的碎渣嵌入了脚底,她手还未动,就听到俞纪蓝嘶声裂肺地一声呼喊,“放手,我疼,放手,滚!”
商墨一个不慎,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俞纪蓝的另外一只高跟鞋就朝商墨的脸迎面而来。
“小心。”阮辛晨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但是终究是晚了一步,他看到那只有又尖锐又细的高跟鞋的跟擦着商墨的脸划过。
商墨感觉到火辣辣地疼,她侧眼看见远远掉在一边的那只高跟鞋,那距离,应是用了很大的力。阮辛晨环抱着商墨,担心地看着商墨的脸。
易正弦正在站在门口跟几个好友叙旧,听到俞纪蓝撕心裂肺的喊声,忙辞了客人赶了过来,看到的就是俞纪蓝倒在地上,一只脚鲜血淋漓的样子,她的鞋这边一只那边一只地摆着。商墨想说话,但是却被易正弦的吼声给镇住了,“还愣着干什么,打120啊。”
商建安也赶了过来,看见俞纪蓝的脚,一转头看见商墨的侧脸明显已经肿起,似乎还有丝丝的血迹在上面,商墨伸着一双手,一双手上沾了上了血,不是她的。
陆茹早就扑过来看自己女儿的脸,但还算镇定,商建安脸一板,正要训斥。阮辛晨上前一步,将商墨挡在了身后,“叔叔,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墨墨,你就不用责难她了。”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刁难跟问责全都挡在了身后,他在说,商墨是受害人。
商建安到底是从摸爬滚打过来的,很快就明白过来,此时易正弦显然已经等不及,将在地上低声哭泣的俞纪蓝抱起来就往外冲。
商墨眼睛盯着俞纪蓝消失的方向,看起来甚是狼狈。商建安没说什么,只走上前拍了拍商墨的肩膀,“老易这辈子也只有这一个女儿,之前亏欠了她比较多,你别介意。”说完,就要拉着陆茹离开。陆茹不想走,却让商建安低喝了一声,“孩子们都在这里,你在这里碍什么事。”这才作罢。
长辈们走了,阮辛晨这才开始好好打量商墨。商墨虽然受了惊,但是表情还算正常。阮辛晨轻轻碰了碰商墨的脸颊,商墨侧过头,“啧”了一声。
叶往递过一条热热的手绢过来,阮辛晨接过,低声道:“谢谢。”然后开始认真地帮商墨处理伤口,叶往倚在身后的桌子上,看着商墨。
手绢是叶往的,商墨认识,见商墨的眼睛望了过来,叶往解释,“刚刚找服务员要了点热水,我怕酒店的毛巾不干净。”
阮辛晨的手一顿,商墨转过脸去,虽然脸有些火辣辣地疼,但是她还是受得住。
“要不要去医院?”阮辛晨询问,商墨摇了摇头,“不用,擦点药就好了,幸好订婚仪式已经结束了。”
阮辛晨还欲待问,商墨已经看向叶往,“一会儿有什么打算吗?”叶往摇头,“我想去看看房子。”
阮辛晨固执地先去药店买擦伤的药,然后小心翼翼地涂在商墨的脸上,药里面有薄荷的成分,一抹,就有一种凉凉的感觉,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商墨顿时觉得自己的脸没有那么肿大了。
商墨想起一件事,正想问问叶往,但是看到阮辛晨沉默的在一旁,又住了口。阮辛晨摊了摊手,“有什么事情你说。我不介意。”
阮辛晨还在为之前的事情不高兴,商墨也不解释。
“刚刚,你有看见易唐吗?”
叶往坐在驾驶座上,眼睛盯着前面,“易唐老早就离席了。”
商墨想点头,但是蹭到阮辛晨正在上药的棉签,咧了咧嘴。阮辛晨收拾东西,背着叶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才转身云淡风轻的冲着叶往道:“上好了,开车吧。”
商墨在心里默默地想,叶往坐在前面,他们坐在后面,阮辛晨就是不用背对着叶往,叶往也不会看见,他,这是气傻了吗?
商墨想要换房子这事压根儿没有打算瞒阮辛晨,阮辛晨其实心里是高兴的,证明自己的执着至少也算是管用的。阮辛晨那里还空的有一个房间,本想让商墨搬过来,如果商墨介意,他可以搬出去,结果商墨直接当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又出了。
房子在闹市,幸好离公司的位置还不算远,开车过去也不过20多分钟的样子,房间稍稍有些小,简单的一房一厅,干净整洁。
其实以商墨的资本跟身价,完全可以再买一套比这个好很多倍的房子,可是商墨却不乐意。她简单看了看房子,就订了下来。
因为房子是叶往的一个朋友的,难得地租金很便宜,商墨更为满意,打算第二天就搬家。
商墨没有什么东西,那房子里的东西跟家具她都不打算要了。阮辛晨开车过来接她,发现她的东西除了衣物和一些基本的用品之外再无他物。商墨解释:“不想要了。”阮辛晨的眼睛往上一挑,不说话,却有一种喜悦往外露了出来。
商墨觉得这车里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看向阮辛晨,见阮辛晨认真地开着车,又转回头,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等到了楼下的时候,商墨才想到,“你很高兴?”
阮辛晨停好了车,凑过来在商墨另外一侧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欢欢乐乐地下车拿东西上去。商墨坐在车里,身体僵硬,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是他第二次亲她了,感觉…还是有些怪怪的。
等商墨从阮辛晨的车里下来的时候,阮辛晨已经上了楼。商墨的家在四楼,不算高,到也正好。她靠在门口看着阮辛晨在里面忙来忙去的,心里有种安宁感,仿佛她想要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只是…
只是如果这个人要是易唐该有多好,她还不认识阮辛晨,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男人会这么对他好,她喜欢易唐,如果易唐也喜欢她,她觉得这样的人生就圆满了。
正怔愣间,手机响起,商墨拿起手机,看见自己刚刚还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名字出现在了手机的屏幕上,犹如当头一盆凉水浇了下来,人瞬间就清醒了。
“什么事?”
“商墨!你把房子卖了?”
易唐的消息还算灵通,商墨抬起手来看了看时间,下午约了人谈价格。当初她从易唐手里买来这房子的时候价格是最低的价格,现在转手卖出去,尽管是二手房,但是也值不少钱。
今天并不是双休日,叶往在公司帮她处理后续的事情,包括那个内奸也该出来了。阮辛晨是抽了时间过来的,过不了多久就要赶过去。她并没有告诉阮辛晨说她要卖掉房子,所以她才觉得易唐的消息还是蛮灵通的。
“是的。”商墨爽快承认。
“为什么?”易唐的声音有些不大对劲,商墨想要关心的话咽了下去。她觉得有些好笑,“哪有为什么,跟过去说拜拜啊,我怕我未婚夫介意。”
“未婚夫”这三个字咬得很重,阮辛晨在房间里听到,嘴角咧了老高,心情一好,手上的动作难免迅速了起来。
收拾好了东西又彻彻底底地将房子大扫除了一番,阮辛晨活动了一下筋骨,看了看时间,要赶回公司去了。商墨冲着阮辛晨说拜拜,阮辛晨看着她那张柔嫩的唇在面前一张一合的,有些心痒,他转过头,告诉自己,不能吓着她。
他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好好地疼,好好地宠。
来日方长。
下午商墨回到之前的房子里,约了人看房子,顺便把停放在小区里的车取回来,约好的时间是下午3点,商墨索性就在沙发上等着。
门铃响起,商墨去开门,打开门,易唐沉着脸看着她,商墨忽然间有些恍神。
像是回到了过去。
以往易唐也有不肯带钥匙的时候,她提醒过很多次,但是他每次都是应了之后照样不带,然后深更半夜地猛按门铃。他似乎很享受她睡眼迷蒙地起来给他开门,每次开了门之后,他直接抱着她就开始亲昵。
现在想来那两年的床伴的生活,还是挺开心的。只是唯一不一样的是,易唐每次都是跟没长骨头似的靠在门上,然后万种风情地看着他,刚开始她很不习惯这样的易唐。今日看见他挺直了背沉着脸站在门口,还真有些缓不过神来。
商墨还没说话,易唐看见她脸上的伤口,迈了一步进来,商墨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侧了侧,却又更快地被他逼到了墙角。
易唐一旦站直了身子,与身居来的高贵与压迫感扑面而来,商墨没有低头,迎着易唐的目光。
易唐是强者,可她同样也是。
商墨倔强地咬着下嘴唇,肿着半张脸仰视着他。易唐堵在心里整整一晚上的火忽然间就这么消失无踪了。
他虽然还沉着一张脸,可是那压迫的气势早已经荡然无存。
“怎么弄的?”易唐的声音里有些心疼,心疼?他也有心?商墨想笑出来,但是牵动了脸上的伤口。
“难道你会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商墨忽然间狠狠瞪着他,决定不再跟他绕圈子,“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易唐没有理会她,径自进了房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个沙发并不是当初商墨看中的那一款,当时易唐想再怎么样也是自己女人,自然也不会亏待她,将沙发买了回来。结果商墨愣是将沙发退掉了,自己买了这一款回来,还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是你包养的。”
他失笑,于是直接跟她滚了这张沙发,完了易唐还来了句用户体验:“嗯,还不错。”也不知道他是在说沙发还是在说她,商墨又羞又恼。在这之后,商墨既然强势,那他就变得弱小,他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样子,商墨既然在意,那么就好好陪陪她玩玩。
后来,倒也渐渐习惯了,习惯了有这样一个别扭的女人在身边。
“你真要卖?”易唐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商墨刻意地没有关门,在离易唐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了。
“是。”
“不用等了,今天那个人不来了。”
商墨站起身,看向他,眼睛里带了些防备。
这抹防备让易唐稍稍有些受伤,他不习惯仰视别人,所以,商墨站起身,他扫了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你开个价。”
“你什么意思?”
易唐挑眉,“难道商总脸受伤了,连带脑子也受了伤?”易唐再次看向商墨的那张脸,依着那红肿的痕迹来看,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到了。昨天他从宴会上出来之后就没有再回去过,难道是宴会上发生了什么?
易唐忽然站起来,抓住商墨的手,“昨天发生了什么?”
易唐的手滚烫灼热,商墨甩开,却一甩就开了,她侧过脸,“是自己不小心。”算是为昨天的事情做了解释。
“哦。”易唐忽然间沉默下来,商墨觉得不大对劲,上前了一步,鼻尖闻到些淡淡的酒味,她踮起脚尖想仔细的看看他,易唐转过了身子,“你开个价。”
“抱歉,我并不想把房子卖给你。”商墨的眼睛牢牢地盯着他。
她想起刚刚易唐的体温,她探过手,抓住了易唐的手,果然,刚刚的灼热滚烫不是幻觉。
“阿墨啊,难道你的未婚夫满足不了你?”
易唐开始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但商墨已经绕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附上他的额头,额头滚烫,虽然易唐明显有喝过酒,但是商墨笃定,绝对不是喝醉酒引起的发热。
商墨抓起易唐的领子就往卧室里走,将易唐扔在床上,自己开始翻箱倒柜,幸好这些东西都没带走,商墨俯下身开始帮易唐解衬衣的口子,易唐抓住商墨的手,身子在床单上扭了扭,“别,阿墨啊,你还没关门。”
商墨的身子一顿,返回身将房子的大门关上,等再回到卧室的时候,易唐已经干脆利落得脱掉了自己整个衣服,还满足地长叹了一口气。
商墨的嘴角抽了抽,自己转身去了浴室,关上门的时候,还听到易唐刻意压低的声音,“阿墨啊,记得洗干净啊…”
易唐的声音本就有些沙哑,现在压低了,不仅没有往日的风情,反而让商墨啼笑皆非,之前绷紧了的脸,现在终于松缓了下来。
房间里挂着的有易唐的毛巾,商墨将毛巾在冷水中洗了洗,然后拧干,打算用冷毛巾将易唐擦身,等她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易唐已经在床上沉沉睡着,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商墨发现,自己没办法看到易唐这个样子。
帮他用冷毛巾擦身,擦到下面的时候,竟然发现易唐的那里起了反应,商墨暗骂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然后打算直接跳过。
“阿墨…”
商墨的眼角一抽,扔了毛巾,毫不客气地将易唐叫了起来,易唐睁开眼看见是她,直接一滚,滚入到商墨的怀里,还满意地蹭了蹭,然后又继续睡了。
“…”
“起来,吃药。”商墨死活将易唐弄醒,将退烧药给他吃了。他自己一滚,滚进了被窝里,被子里大大的一团。商墨看着好笑,对于易唐不轻易显露出来的孩子气,她深有体会。
将房间空调的温度调好,又替易唐将换下的衣服扔洗衣机里,打开衣橱,里面她的衣服一件不剩,剩下的几件衣服都是之前易唐遗留在这里的,找了几件衣服放在桌面上,看了看时间已经5点多了。商墨看了看床上睡的跟死猪似的易唐,摸了摸他的额头,见没那么烧了,这才放心地出去。
易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独自喝酒,只是很少遇见发烧跟喝醉酒一起的,幸好他喝了酒之后不闹腾。
商墨放不下公司的事情,先回了公司,叶往告诉她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了。
“是俞纪蓝。”
这个名字她曾经想过,直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才让她相信。现在的这个俞纪蓝再也不是读书时代那个喜欢她的俞纪蓝了。那个俞纪蓝,纵然骄傲和任性,可是却善良而又单纯,有时候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
叶往看着她,继续说:“设计部有三个监控器,一个坏了,一个是死角,而俞纪蓝躲在一个角落里监控器监控不到,还有一个当时就被人断了线,但是那天有保安可以证明,俞纪蓝在离开之后又返回过,而且还留下了这个。”
叶往将一个小熊维尼的钥匙扣放在商墨面前,商墨接过来看了,肯定道:“是她。”
那个小熊,是她送给她的。
叶往想她汇报了资料之后,有负责安全部门的人来汇报。商墨没有说话,只淡淡地听了,就让他们下去了,他们说的东西,跟叶往告诉她的东西,没有区别。
商墨现在闭上眼睛就可以想起俞纪蓝昨天晚上鲜血淋漓的脚底,那伤口很深,应该不是刚刚受的伤,可是她却带着伤直到宴会结束,这份心机,实在是让她震惊。
俞纪蓝读书的时候很怕疼的,曾经体育课跑步跑800米的时候摔了一跤,磕破了点皮,她就疼得眼泪汪汪的,昨天晚上,那该有多疼?
原来这么些年,他们都变了。
昨天的那一仗,他们打得很是漂亮,至少让商氏旗下的服装品牌依旧独占鳌头,有更多人开始期待下一季的服装发布。
难得地准时下班,商墨到停车场正要取车回家,看见附近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凯迪拉克的灯光闪了闪,商墨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往那辆车的方向走去。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阮辛晨带着笑容的脸,“商家小墨,我来接你下班。”
商墨笑了笑,摇了摇头,干脆地上了车。
两人准备去吃饭,商墨让阮辛晨先带她去之前的房子,说是有东西忘了拿,上楼看了看,如她所料,床铺上没有人,被子散落在一边,床单上有些褶皱,商墨叹了口气,下了楼。阮辛晨还在车里等着。
阮辛晨看着商墨手上的那一瓶粉底液,愣了,“你上去拿的就是这个?”
商墨点头。
“天啊,商墨,你不用打扮已经够漂亮了,你存心想要让我每天紧张兮兮害怕别人把你抢走吗?”阮辛晨夸张地感叹。
商墨失笑。
晚上阮辛晨帮商墨布置她的新家,房间虽然小,但是胜在温馨,他买了菜回来自己下厨露了一手好菜。商墨在卧室里玩电脑,直到闻到香味,才从卧室里跑出来,眼巴巴地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这是商墨第一次看见阮辛晨做饭,很…性感。
她摸了摸下巴,等阮辛晨端了菜出来。阮辛晨含笑地看着她一脸垂涎的样子,夹了块排骨到她的碗里。
“我过两天会很忙,下个星期我会出差,有一个案子。”
商墨点头,认真地吃着菜。阮辛晨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沉默地笑了,“你怎么不问问我去哪儿?”
商墨停了嘴,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你要去哪儿?”
“W市。”
商墨点了点头,低下头,夹了一筷子菜在自己碗里,“对了,叶往下周也要去W市,说不定你们还能遇上。”
阮辛晨笑笑:“你当W市是一小胡同啊。”
商墨微微皱眉,她抬起头望向他,而阮辛晨被看得一愣。商墨抱着饭碗,一字一句地强调:“我不是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