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愿给姑娘立下契书，只租姑娘手里的香蛊一月时间，请姑娘说个条件，只要在下能办到的，绝不还价。”
川连看着他道：“四爷倒是比二爷会说话，不过四爷眼下能拿出多少筹码呢？”
景明顿了顿，白焰却开口了：“川连姑娘愿意租吗？”
川连转身看向他：“只要有足够的筹码，任何事情都可以谈。”
白焰道：“看来这景府，没有姑娘想要的东西。”
川连却摇头：“景府的富贵，就是最大的筹码，我是俗人，自是不能免俗，只是这泼天的富贵，却非景四爷一人能做得来主。就算只论景四爷手里那些能自己做主的东西，即便您愿意拿出来，但若没有天枢殿的应允，怕是我也握不牢。”
安岚道：“川连姑娘是想用一只香蛊同整个景府比？”
川连看向安岚，想了想，微微点头：“确实不能如此简单地来比，但那怎么办呢？我的提议你们不接受，我想要的，你们又不愿给，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三少爷命丧黄泉了。”
安岚道：“还是回来说你真正的目的吧。”
川连道：“安先生是聪明人。”
安岚道：“我会救景孝，但绝不会倾其所有地去救，亦不会为了他而被你牵着鼻子走，你是否认可？”
川连沉默了一会，点头道：“三少爷确实还不值得您为他付出所有。”
景明站在一旁没有出声，虽然心里不好受，但面上没有表露丝毫。
安岚道：“再说你，你如今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为年后的挑战做准备。”
川连没有说话。
安岚道：“你想消耗我的精力和耐心，或者还想借我来为你饲养香蛊。”
川连还是没有说话。
安岚亦不着急，接着道：“如此，你觉得，究竟是我想救景孝的心重一些，还是你的目的更重一些？”
川连面无表情地道：“安先生是想用景三少爷的命来堵？”
安岚反问：“你难道不是在堵！”
景明眼里透出焦虑，想要开口，却看到白焰朝他轻轻摇头，他顿了顿，终是忍住了。
片刻后，川连道：“我不可能将香蛊交给你带入香殿。”
安岚道：“我要你那东西也没用，那这样吧，你既然不愿将香蛊送入香殿，那就只能辛苦你，每天来景府一趟，如何？”
川连问：“先生的意思，是从今日起，要住在景府了？”
一个不愿去天下无香，一个不愿去香殿，那么，就只能都待在景府了。
景明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忙开口确认：“先，先生当真？”
安岚转头往走廊外面看了看：“景孝的院子是东面那个三思院？”
景明有些激动地道：“是，没错。”
安岚道：“去让人收拾个干净的房间出来。”
景明终于确认安岚是这个意思，唇抖了抖，随后赶紧转身去找陆管事安排这事，安先生能住在他这里，亲自看着孝哥儿，孝哥儿就定不会有事！
景仲听说这个事后，一时有些懵，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陆管事则已经顾不上惊诧了，赶紧来回转悠地指使丫鬟小厮们忙起来，偶尔还拍一下自个的脑袋，嘴里念念叨叨地，生怕自己有什么疏忽了。
川连看着就因安岚一句话，整个景府几乎都跟着动了起来，有些感慨地道：“大香师果真是不一样，就是天子王爵，怕是也不过如此了。”
安岚道：“那只香蛊，姑娘带在身上吧。”
川连看了她一眼：“安先生知道我就一定会答应？”
安岚道：“你本不就是要把我动香殿内请出来吗。”
川连探究地看了她一会，微微点头：“似乎什么都瞒不过先生，这也算是香境吗？”
安岚没有说话，只是往堂屋那看了一眼，片刻后问：“在解毒的这段时间，孝哥儿是会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
川连道：“随着毒血的减少，他会慢慢恢复意识，恢复意识的时间也会随之慢慢增加。”
安岚问：“在你来长安之前，香蛊也曾吞噬过香境吗？”
川连道：“当然，不然我也不会知道香蛊还能吞噬香境，坦白说，就是我也因此吓了一跳。”
安岚看向她：“你吓了一跳，这么说，当时吞噬香境的也是你的香蛊。”
川连顿了顿，才道：“没错。”
安岚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川连沉默了。
安岚又问：“当时吞噬的是谁的香境？”
川连眉毛微微动了一下，还是沉默。
安岚接着道：“我猜一下，你看对不对。”她说着，垂下眼，似在思考，片刻后才开口道：“至少是七八年前，你的香蛊吞噬的是广寒先生的香境。”
第129章 较量
川连问：“为什么是七八年前？安先生应当知道，我来长安已有一段不短的时间。”
安岚瞥了她一眼，冷幽幽地道：“若不是先知道香蛊有吞噬香境的能力，你们会千里迢迢来长安，道门会跟你们联手。”
川连顿了顿，才道：“安先生很信任另外几位大香师？”
安岚轻轻一笑：“这个，你可以随意去猜测。”
川连看向白焰：“镇香使呢？安先生是否像当年信任广寒先生一般，信任镇香使？”
安岚看了她一会：“你觉得呢？”
川连道：“我觉得未必。”
安岚嘴角微微勾起，未有言语。
川连道：“智者多虑，权者多疑，安先生也不能出其右。”
安岚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你和镇香使很熟悉？”
川连又看了白焰一眼：“熟悉？谈不上，只是有些许了解。”
白焰站在一旁，神色淡淡，一直没有插她们的话。
安岚也看了白焰一眼：“你都了解他什么？”
川连收回目光看向安岚：“一些过往和经历。”说到这，她特意停了一下，随后又补充道，“有些是安先生参与的过往，有些则是安先生从不知道的经历。”
挑衅，直接又直白。
然而安岚神色未有丝毫改变，只是想了想，又问：“那么镇香使是不是对你的一些过往和经历，也有同样的了解？”
川连道：“镇香使就在这里，先生为何不直接问他？”
安岚道：“我问你，就是想问你是否知道他对你的了解？”
川连沉默了。
安岚道：“看来你并不清楚他对你的了解究竟有多少，那么我呢？想必你也已查过我的过往，如此你是否能由此推算出，我对你的了解有多少？”
川连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在安先生‘时光回溯’的香境面前，这等问题怕都不再是问题，除去大香师，无人能比。”
安岚淡淡一笑，眼里带着些许不屑：“你还不配谈香境。”她说到这，又打量了川连几眼，然后接着道：“很渴望吧，我了解那种感觉，求而不得，煎熬难耐，苦不堪言。”
上天的恩赐，不问才智，不问出身，不问心志，神之一笔，就划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川连的眸色深了几分，但未言语。
而这会，景明又从堂屋内出来，走到安岚身边，问了一句：“先生，是否现在将孝哥儿送回三思院？您的房间也都收拾好了，是不是过去看一眼，看有没有什么缺的？”
“一会天枢殿的侍女会过来，那些杂事跟她们交待即可。”安岚说着就往景孝暂住的厢房那走去，同时对川连道，“你也过来。”
那是吩咐的语气，川连脚步略有迟疑，随后看了也跟上的白焰道：“她倒是出乎意料的嚣张，她待你也是如此态度？”
她注意到，她们说话时，安岚几乎是无视一直站在一旁的镇香使。
白焰笑了笑，将她刚刚的话还给她：“我和安先生的有些事，姑娘看得到；还有些事，姑娘看不到。”
川连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进了厢房后，安岚走到床边仔细看了景孝一会，然后也不看跟着进来的川连，只是开口：“把香蛊拿出来吧，该怎么吸他脸上的那块毒血？”
川连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刚刚明明跟着她进来的景明和白焰，居然都不见了踪影，但房间却还是那个房间，一桌一椅，甚至连门窗外面的景色，天光的强弱，都没有丝毫改变。
是，已经进入香境了？！
安岚回头，川连迟疑了一下，抬起手，便见她掌心放着一只两指大，半指长，接近椭圆的蛊虫，白色，半透明状。
这东西的外形甚至有点可爱，然而安岚面上的神色却比刚刚凝重了几分，这瞧着无害的东西，却给她很危险的感觉，就好似这东西随时都能化成可怕的怪物。
这是一个很平和的香境，并且是从真实的场景中剥离出来的，而正是因为有了真实的对比，而即便对比，也依旧让人找不出一丝虚假的迹象来，所以这个香境的能量要更加雄浑。
只见川连掌心的香蛊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身体的颜色也随之越来越淡，一点一点地接近透明。
川连目中亦露出惊异，她的这只香蛊很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安岚道：“姑娘怎么就敢进入我的香境？”
川连有些不舍地从香蛊身上收回目光，抬起眼：“为何不敢？”
安岚道：“只要入了香境，我便是这里的神，所有进入我香境的人，生死皆有我来定。”
“这个我知道。”川连微微点头：“不过我不担心。”
安岚问：“为何？”
川连道：“因为你不会杀我，至于折磨我出气的那等事，你应当也不屑于做，所以我自然不用担心。”
安岚道：“我为什么不会杀你？”
川连道：“因为谁都知道，在给三少爷解毒的这段时间，我都在你的香境内。”
安岚道：“那又如何？”
川连道：“长香殿既然接受了我的挑战，就等于契约已定，所有人都知道了。在挑战之前，只要不是我主动先出手，安先生，或是任何一位大香师杀了我，那便等于是私自撕毁契约。若是往日，先生们擅自撕毁契约，兴许无需付出什么大的代价，但眼下道门正虎视眈眈，先生倘若撕毁契约，便等于是给道门白白送去一份大礼。”
她说完的时候，香蛊正好变成全透明的状态，像一颗椭圆形的大水珠。
川连道：“先生收起香境吧，它已经饱了。”
她说完，房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但却隐约听到外面景明和镇香使的声音了。
香境消失了，没有丁点痕迹，若非她不提前知道，如何能分辨得出哪是真，哪是假！
安岚问：“接下来怎么做？”
川连走到床前，微微弯下腰，将手里已完全透明的香蛊轻轻放到景孝脸上，就对着那块有血迹的地方。
景明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赶紧张口，却又被白焰阻止了。
第130章 激动
安岚冷眼看着，只见那只香蛊放到景孝的脸上，过了片刻，什么动静都没有，景孝也不见有醒来的迹象。景明有些急了，往前一步，但就在这会，那只香蛊微微颤了一下，随即透明的身体也隐隐泛出淡淡的红，景明不由收住脚：“这是…”
川连道：“它在吸同类的血气，也就是三少爷体内的毒血。”
可是就川连这么一句话的功夫，那香蛊的身体已由透明转为半透明，刚刚显现的淡红也随之消失，身体慢慢恢复了原先的白色，并且有一层淡淡的白光从它体内散发出来，不过只是一瞬，就消失了，然后川连将香蛊收起。
景明急道：“你做什么？怎么把它收起来了！”
川连将香蛊放在自己掌心，手掌一翻，就将手藏于袖中，再转身看向景明：“我说过，这个过程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今日是第一次，时间自然会短些。再说安先生的香境过于霸道，我的香蛊也需要适应，总归只要安先生愿意配合，三少爷准能无事，景四爷无需如此担忧。”
景明看了看安岚和白焰，然后问：“那孝哥儿身上的毒血解了多少？他今天能醒过来吗？”
“起码过半的时间后，三少爷才会恢复意识，这段时间四爷找几个细心的下人，仔细照料三少爷吧。”川连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往外走。
安岚这才开口：“三掌柜这是要回去了？”
川连停住脚步，侧过脸看了安岚一眼：“是。”然后又看向景明，“明日再来打扰。”
景明顿了顿，才道：“我让人送姑娘回去。”
“不用。”她丢下这句话就出了厢房。
“先生，公子，孝哥儿他…没事吧？”待川连出去后，景明才看向安岚和白焰，眼里满是焦虑和担忧。
安岚往床上看了一眼：“她说的应当是真的。”
刚刚那只香蛊在吞噬她的香境时，她能感觉得到那东西的贪婪和急切，只是片刻就已承受不住她香境的力量，如果不是它吸取了同类的血气，兴许会跟上次柳璇玑出手时一般，直接暴亡。
有安岚这句话，景明才算稍稍放了心，随后肩膀塌了下来。他慢慢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儿子，片刻后，沉沉地叹了口气：“今日明明让他去书院的，怎么又回来了呢，也不与我说一声。”
安岚和白焰对视了一眼，白焰道：“这个慢慢再说，今日之事，景二爷那边，四爷打算怎么办？”
景明这才转过身，沉着脸道：“我也没想到二哥竟跟他们搭上了关系。”他说到这，似想起了什么，即正色对安岚道，“我明白此事是针对先生，但即便如此，先生还愿意救孝哥儿，我…”
安岚轻轻摇头：“我既然答应了景公要照看他，自然不会食言。不过孝哥儿有这番经历，兴许也不是坏事。”
景明怔然，随后微微点头。
只要能跨过生死危机，对日后而言，这样的经历，未尝不是一种福分。
三人刚走出厢房，陆管事就匆匆忙忙过来找景明：“四爷，少爷的三思院小了些，安先生还有侍女要安排…”他说到这，就看向旁边的安岚，“广寒先生的白园和景炎公子的泉水居一直就空着，这些年也都有专人打扫，里面都是齐整的。眼下白园内的梅花正好都开了，是一年当中景色最好的时候，而景炎公子的泉水居内还有一眼温泉，这个时候住进去亦是正好。”
陆管事是个会说话的，安岚一听，便道：“如此，我就暂住在白园，泉水居，镇香使过来的时候，可以在那里留宿。”
景明微微点头，陆管事忙应下，又等了一会，才道：“那小的这就去安排。”
景明便道：“那孝哥儿就不用回他的院子，他在我这里，我也放心些。”
安岚点头，然后道：“四爷先去忙吧。”
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涉及家族内斗，景仲和一干亲戚还在堂屋那等着呢。她暂时不想过去，而且这下面的事她也不会直接插手，景明心里明白，揖手行礼，就先一步走开了。
好容易将那些亲戚打发走后，景明又去找景仲私下说了几句话，令景仲一脸难看的离开了他的院子，随后他才坐下，重重地咳了好一会，一脸疲惫。
陆管事亲自将刚刚煎好的药端过来，轻声道：“四爷还是要保重身体，前几日才感了风寒，身体都还没好利索呢，不可太劳累了。”
景明端起药一口喝了，放下碗时，看了陆管事一眼：“刚刚你是故意跟安先生提起白园和泉水居的。”
景孝的三思院虽比不上白园和泉水居，但也绝不至于小到连安先生和几个侍女都安排不过来，更何况一开始安先生就开口说要住三思院，陆管事却安排好后又另外提议，自然是有别的意思。
“还是瞒不过四爷。”陆管事笑了笑，低声道，“白园和泉水居在景府的意义非比寻常，自广寒先生和景炎公子相继离开后，那两院子就一直空着，这么些年，咱府里那几位爷，哪一位不想搬进去住，可是没有天枢殿安先生开口许可，他们就算心里再怎么想，也不敢惹这麻烦。”
景明轻轻摇头：“你当安先生看不出你的意思，孝哥儿还不到时候。”
陆管事两手握住一起放在身前，微微点头：“我本是想安先生既然愿意就近照看孝哥儿了，那她无论是去白园还是去泉水居住，兴许会开口让孝哥儿也一块过去。这要是孝哥儿真住进去了，还是安先生亲自开口提的，那咱少爷在景府的地位可就站稳了，到时这一干亲戚，还有那里里外外的管事掌柜们，心里可不就都敞亮了。”
景明看了他一眼：“白园是广寒先生的地方，当年，除去安先生和景炎公子外，广寒先生从不让别的人住白园，安先生是知道这个规矩的，所以不可能开口让孝哥儿住白园。至于泉水居，你刚刚没听到吗，安先生让镇香使住泉水居。”他说到这，停了片刻，表情微微有些激动，声音也有些哽咽，“这么些年，泉水居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陆管事目中难掩惊诧：“四爷，这么说，那位镇香使当真…当真就是咱们的大公子！”
景明道：“若不是他，安先生如何会让他进泉水居。”
第131章 思念
白焰跟着安岚进了白园后才开口：“先生为何要顺着她的意思？”
安岚走到一株白梅树下，微微抬起脸看着落雪的梅花：“川连吗？也不是顺着她的意思，从长香殿到景府，一次来回要数个时辰，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路上。”
白焰问：“先生当真如此看重景孝？”
安岚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忽然问：“你会回景府，恢复景府大公子的身份，重新执掌景府大权吗？
白焰顿了顿，转头，看了看这白园，沉默片刻，淡淡一笑：“先生当明白，这里于我而言，太过陌生了。”
安岚道：“这样的富贵放在你面前，你当真都不会心动？”
白焰笑了笑：“若单单是富贵，自然是心动的，只是我总能看到和富贵相伴而来的麻烦，这样的烫手山芋，还是不接得好。”
安岚道：“所以，你不愿回来接手景府，景孝对我而言，自然就很重要。”
白焰道：“先生可是在怪我？”
安岚轻轻摇头：“当初先生教过我，坐在那个位置，很多事情一定要学会怎么抓怎么放，有些人可以毫不犹豫地弃了，有些人则一定要竭尽所能地护着。景孝是景公选中的人，他成长起来，是可以托付重任的。景府的担子将落在他肩上，这个时候我若不护着他，日后他如何甘愿供我差遣。”
白焰看了她片刻，缓缓道：“你一定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安岚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在她眼里的情绪要流露出来的时候，却移开了目光，看向满园的白梅：“我不知道，我有时候甚至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
白焰看着她的侧脸，午后的薄阳落在她身上，光线轻柔，连这满园的梅香都软化在这幽幽冷光中。
许久后，她还是出神般地看着那些梅花，白焰便问：“先生在想什么？”
安岚轻轻道：“我有点想他了。”
有风吹过，几片梅花落在她单薄的肩上，白焰走过去，抬手拂落她身上的梅花，然后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不够好？”
他声音低沉，带着诱人的磁性，温热的呼吸拂在她耳朵上，立即带出丝丝的酥麻。
然而她的眼睛依旧看着前面，唇边噙着一丝笑，声音淡淡：“你…自然也有你的好。”
意思是，还是不比以前那个人好？
白焰心里忽然生出几分荒谬的感觉，这世间，最无法战胜的人当真就是自己吗？
这还真是有意思！
他收紧胳膊，轻轻咬上她的耳朵，声音含糊地道：“先生似乎不是很满意？”
安岚觉得有些麻又有些痒，微微侧着脸躲了一下，然后道：“别闹，你的镇香令牌还未找回来，你可想好了下一步该怎么走？”
白焰在她脸上嘬了一下，才道：“不是在道门手里就是在川连那，如果先生不着急拿回来，那就先看看他们费尽心思拿它，究竟是想做什么。”
安岚觉得脸上痒，便将脸颊在他肩上擦了擦，然后后背一软，靠在他怀里：“口气这么大，若让你拿回来，你就真能拿回来？”
“这里毕竟是长安，不是南疆，也不是道观。”他在她耳边道，“总不能在自家地方，还任由人占了便宜。”
她侧过脸，瞪了他一眼：“你都安排人盯上了？”
白焰笑着道：“先生也都早安排了人吧。”
安岚收回目光：“他们不是那么容易看得住的，还有之前玉瑶郡主留下的那些人，如今都由天下无香的人差遣。”
白焰道：“我知道。”
这时，景府的下人在院外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道：“安先生，天枢殿的源侍香和侍女到了。”
安岚轻轻拍着白焰的胳膊：“好了，你去忙吧，我——”
白焰却忽然掰过她的脸，一下吻了上去。
梅花雪花纷纷落到他和她身上，直到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他才结束那个吻，手指轻轻抚着她有些红肿的唇道：“今晚我来找你。”
安岚胸口急促地起伏着，没理会他的话。
而这时，鹿源等人已经快走到白园了，白焰笑了笑，才慢慢放开手，又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才道：“我先去忙了。”
他打开院门的时候，鹿源正好抬手要敲门。
看到是他，鹿源放下手，微微颔首，白焰也略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先生！”鹿源有些急切地走进来，看到安岚的身影后，才稍稍放了心，“您当真答应为景三少爷解毒。”
安岚转过脸：“若不为他解毒，他必死无疑。”
鹿源走过来道：“可那香蛊是太过阴毒的东西，先生又要****以香境饲养它，实在太耗精神了。”
安岚：“香蛊实在太过诡异，****饲养，正好可以多了解几分，未尝没有益处。”
鹿源却还是不赞同：“我还是觉得此事不妥！”
安岚看向他：“你了解香蛊？”
鹿源看着安岚轻轻摇头：“我没有饲养香蛊的能力，但我知道香蛊应当不仅仅会吞噬香境。”
安岚问：“还会什么？”
鹿源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南疆有一种从不外传的秘法，叫种蛊。”
“种蛊？”安岚沉思许久，微微皱着眉头道，“我在藏书阁内看到过，南疆人有时候会将某种蛊虫种在身体里，由此获得特别的力量。”
鹿源沉默地点头。
安岚道：“你的意思是，川连日后有可能会将那只香蛊种在她自己体内，因为那香蛊吞噬了我的香境，所以川连也会由此获得香境的能力？”
鹿源道：“先生，我无法确定。”
安岚道：“暂且说她的目的就是如此，但那书上还有记载，种蛊的反作用亦很大，几乎每个被种蛊的人，最后都被蛊虫反噬，并且是很快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三年。也就是说，只要被种了蛊的人，最多就只剩下三年的时间了。”
鹿源道：“所以我无法确定，先生，我只是不希望您以身犯险。”
第132章 担忧
安岚沉默了一会，不欲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问：“你去找鹿羽了？”
鹿源顿了顿，才道：“已经命人去了，找到她会马上带她过来任先生发落。”
景孝是怎么从书院回景府的，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之前种种，即便鹿羽真有异心，但只要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安先生或许都能不予计较。但这件事，不仅伤到了景孝，还拖住了先生，先生断无可能再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