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在哪儿啊?”安以若问完,忽然想起他往彼在她身上的外套里放的东西,这才伸手去摸风衣的口袋,待知道放在她身上的是什么时,身体瞬间僵住,“那,那个……”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牧岩蹙眉,收好药瓶,接过她抱在胸前的衬衫,披在她肩上,“先穿上。”
安以若知道他转过了身,于是忍着疼利索地穿好衣服,手也不敢往口袋里摸了,她这辈子也没离这东西这么近啊,她很害怕。
牧岩转过身时就看见她缩着身子出神,拢了拢外套,给她扣好扣子,轻轻揽过她的肩让她靠着他休息,“如果不这么做,东西被他们搜走明天我们会有些麻烦。”
安以若默然点头,沉沉叹了口气,像个孩子一样偎进他怀里,心底的不安又一点一点扩大,许久之后,低声说:“我想回家。”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回去。”牧岩握着她的一只手,似是要传递力量给她,而另一只手却紧紧收缩,指甲仿佛都要刺入掌心,静默了片刻,他沉声说:“我来的时候你男朋友来送机,我答应过他会带你回去。”
夭折萌动
为什么会提及席硕良,牧岩也不清楚,似乎没有经过大脑,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或许是想安慰鼓励安以若,又或许是在提醒警告自己,总之,他的心情极其复杂。一时间,气氛凝滞,他,心乱如麻。
天亮前的几个小时异常难捱,尽管擦了药,背上的伤口还是隐隐作痛,安以若轻轻退出他的怀抱,眼泪不自觉涌了上来。若有似无地握紧了手,目光停留在那枚戒指上,心里难过得不行。没有原因,她就是很不安,感觉像是要发生什么,而这次的意外,似是会断送了她与席硕良的将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到在危急之时心里想的不是未婚夫而是眼前的男人,安以若心潮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地下室里寂静无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偏头看了眼闭着眼晴的牧岩,有一瞬的恍惚。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部线条崩得有些紧,浓眉轻拧,嘴唇微抿,神情肃然又令人莫名的安心。看着他略显疲态的脸,犹豫了下,安以若狠心把他推醒。
“嗯?”牧岩其实没睡,但意识确实有些模糊,几天几夜没睡了,铁打的身体也架不住这么折腾,更何况他还有伤在身,挠了挠头发,他问:“怎么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先前为了接住她,他会不会扯裂伤口?安以若很担心,见他脸色不好,忍不住想问问。
“没事。”牧岩思考都省了,利落地扔出两个字又闭上了眼晴,下一秒安以若已经去解他衬衫的扣子,“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牧岩睁开眼,格开她的手,“伤口没有愈合,但也没恶化,不要紧。”短短几天时间,他说伤口愈合了,除非是傻子,否则没人会信,他也没必要撒这个谎。
“我看下,帮你好好包包,免得明天活动起来不方便。”安以若很坚持,挣开他的手,径自解着扣子。
领教过她不输他的倔劲,牧岩选择了顺从,任由她去了。
男人□着上身,毫无赘肉的健硕身材暴露在女人面前,忽略了他性感的六块腹肌,目光被他胸前缠得厚厚的却已被鲜红的血渗透的纱布,眼晴一酸,泪就涌了上来,尽管极力控制声音依然有些哽咽,“我去找他们要药,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说着就要起身,却被牧岩伸手拉住,笑了笑,他说:“不用了,忍一天没问题,反正明天我们就能脱困,到时候……”
“不行!”安以若坚决地打断,大力甩开他的手,在眼泪掉下来前转过身走到门边,用脚大力踢门,“有人吗?出来!”
“什么事?”守在外同的侍从冷冷问,语气很不耐烦。
“我需要药和纱布,你去拿来。”安以若止了哭泣,语气强硬得像她是这里的主人,完全忘了她此刻像囚犯一样被人家困在地下室里。
侍从透过玻璃窗盯着安以若看了几秒,又听她吩咐,“没听见我的话吗,我说我要药和纱布。”抬头迎视着侍从探究的目光,她说:“告诉顾夜,要是他满足不了我们的需要,别想拿回金钥匙。”顿了顿,她补充道:“带路也是需要体力的。”
侍从沉了脸,一言不发的走了。安以若见他转身就走,搞不懂他到底是去拿药了还是不打算理会,顿时急了,狠狠踢着门,咒骂道:“你什么意思?听见我说的话了没?喂,喂……你给我站住……”
“好了好了,别踢了,看伤着脚。”牧岩将她激动的身子抱住,低头俯在她耳边安抚,“你也说带路需要体力,更何况我们不止要带路还得找机会跑路,更得保存实力。别喊了,你嗓子都哑了,我没事,真的没事。”安以若流露出的无助与心疼像是一股暖流,缓缓注入他的身体,似是无形的力量,支撑他捱下去,更在刹那间将先前的不快与挣扎抛到了九霄云外。
安以若又气又急,被他抱住还不安份,伸脚又补踢了一下,哽咽着说:“都TM不是人,没一点同情心,你伤得那么重,怎么能这么冷血……”她说不下去了,脸贴在他胸前,哭了。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他的伤口,她很怕,怕他倒下去。他说过要带她回家,他说走出这幢别墅他们就赢了,可她已经猜到接下来是一场硬仗,这样重伤的他要如何应对呢?她很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牧岩拧着眉笑了,“真没想到你也会说粗口。”声音很轻,隐约带着宠溺的成份。
“我,我哪有……我没有……”她在他怀里低声嘟囔,底气明显不足。
牧岩轻声笑,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这样撒着娇有些孩子气的她令他心底柔软之处涌起异样,他像安抚小猫一样抚摸着她的头发,极力压抑的情感似是要在瞬间暴发。静默了片刻,他敛神将她自怀中拉起,额头与她相抵,灼灼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晴,他看见她尤为慌张地垂下了眼,大手抚上她的脸颊,然后,缓缓俯低了头,情不自禁吻向她的唇……
安以若恍惚之时男人温热的唇已经覆在她的,他似乎有些犹豫,吻得很轻,很柔,很珍视,很小心,身体蓦然一僵,微张了张嘴想开口说话,然而,此时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却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等待他品尝她的甘甜,而他,也真的那么做了。
手臂微一用力,将她压进怀里,撬开她的牙关,他情动般缠绵地吻着她。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这么做了,一而再地克制,到底还是没能压下心底蛰伏的渴望,牧岩不想再压抑,他从未如此渴望吻过一个人,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眷恋而陶醉地吸 吮她口中的甘甜,轻柔地浅尝渐渐变得激烈而强势,安以若的神智变得浑沌起来,虚弱地靠在他怀里,鼻端围绕着他特有的男性气息,如风沙般席卷着她的意识,她忘了反应,顺着他的步伐退后,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结实的身体紧紧贴着她,直吻她快要窒息才不舍地滑开她的唇,哑着嗓子在她耳畔问道:“这次还要甩我一巴掌吗?”语气是问句,却并不是要她的回答,只是轻轻抱着她,静静地调整呼吸。
安以若的脸颊滚烫,轻轻喘着气,身体瘫软在他怀里。她从不曾想过外表冷静沉稳的牧岩竟有如此热情的一面,与机场那个只是唇贴唇轻轻碰触的一吻相比,刚才这一记湿吻极尽缠绵,他吻得那么激烈,他的唇舌像是岩浆,所过之处摧枯拉朽,令她神智迷离地自然回应了他。
她,她竟然回应了?!
在她怔忡的时候,牧岩想到她背上的鞭伤,抱着她转了个身,自己的后背贴在墙壁上,手臂将她圈在怀里,温柔地叫了声她的名字,“以若!”
安以若没有应,只是轻轻闭上了眼晴。不应该的,不可以的,他们,他们怎么会这样?一时间,她心乱如麻。直到气息完全平复,她低低地问:“为什么?”
牧岩的脸亲昵地贴着她的侧脸,她的肌肤细嫩,带着清新的味道,他满足地喟叹了一声。为什么?为什么?他也在反复问着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来了?为什么不肯等待中国警方与缅甸这边沟通好了再行动?为什么没有听上级的安排连夜潜了进来?就因为机场那场尴尬的相遇挨了她一耳光?还是因为她勇敢而机敏地与他两次的的配合无间?或许是因为在生与死的边缘,她抱着晨晨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求救地叫他的名字?踏上飞往云南的飞机上,牧岩其实已经知道了原因。只是他,一直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心。
机场初遇,他为了掩人耳目匆忙间唐突地吻了她,正想道歉,回过神的她却低低叫了一声:“啊!我的行李。”他怔了怔,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行李箱上,“在那儿。”
“哦,谢谢!”她感谢他的提醒,挣开他的怀抱向行李箱小跑而去。
他正想过去帮忙并且解释的时候手机就煞风景地响了,接到指示他不得不赶紧离开,上车前忍不住回头,她却站远处望向他这边,愤怒地大喊:“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呀?色狼……”
他记住了她,那个在停车场左顾右盼的女孩子。那时的她,憨憨的,特别可爱,与后来他所接触的机敏感勇敢知性的安以若简直天差地别。记得后来米鱼曾对安以若那天的反应做出这样的评价,“天雷勾地火,她被烧焦了。反应迟钝,不足为奇。”
再遇是三个月后,又是他执行任务。她踞傲地扬着下巴,盯着他的眼晴冷冷地说:“没证件!”他当时很想笑,却不得不小心措词,谁让是他有错在先,他并不希望令误会加深,心里还在琢磨着该如何解释,她的巴掌已经落了下来。他不避不闪,想表明的只是一种态度,就是他确实很抱歉,毕竟谁莫名其妙地被陌生人吻都会愤怒吧。但他又在心里沉沉叹了口气,这个女人脾气真是火暴,她难道不知道在他执行任务的时候,就算是他老婆都不能来打?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不在他意料之中,萧雨突然出现挟持了米鱼,她吓得脸色惨白,却与好朋友默契配合,给了他击毙罪犯的机会,令案子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录口供时的不耐烦,认人时的凝思苦想,碰上子越时的尴尬不自在,以及倔强地不肯上他的车的种种,种种,她就这样一步步走进了他的心。从最初唐突佳人的歉意,到后来对她勇敢以及知性的欣赏,牧岩终于在那个惊魂之夜为她挡枪的瞬间了悟了什么。
他喜欢上她,这个认识时间极短,见面里外里算上不足十次的女人。然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她,有男朋友。病房外她讲的那一通电话,让他意识到她应该很爱席硕良。于是,他在那天开口不让她再去看他。
“为什么?”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安以若沉不住气地再问了一遍,感觉到牧岩松开了手臂,然后,走廓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地下室的门被打开,她看见脸色惨白的萧然站在门外,而他,到了嘴边的话终究没来及说出口。
“利用我?”像是没有看见安以若,萧然直视着牧岩声音破碎地问。
牧岩抿唇,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选择默然。利用吗?他不想解释,也无从解释。
“难得顾夜都查不出追踪器装在哪里,我是不是该为国家研究出这么精密的东西表示一下敬仰?”萧然冷笑,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会是昨晚我们缠绵的时候你悄悄放在我身上的吧?”
“萧然!”神色霎时凝重,牧岩沉声,他突然很怕安以若误会。他与萧然之间,似乎有些说不清楚,他不允许这种暧昧发展下去。
“怎么,做过的事这么快就忘了?”萧然在他面前站定,目光淡淡扫过安以若,清清冷冷地说:“昨晚你对我可不是这样的。”不等牧岩说话,她已转过了身,对侍从吩咐道,“带两位客人到楼上吧,可别怠慢了,否则你们主子要是心疼佳人可就麻烦了。”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牧岩回身,一言不发的扣紧安以若的手腕,带着不容躲避的强势领着她离开地下室。长久的沉默划过,直到两人被安置在顶楼最靠里的房间,直到安以若拿起桌子上的纱布为他重新包扎好伤口,他终于看到她手指上那枚刺目的戒指。
偏过头,英俊的脸上浮起一抹自嘲地笑。
牧岩猛然意识到,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
风起云涌
度过难捱的一夜,当清晨的雾霭还没有散去的时候,牧岩和安以若已经坐在一楼的客厅了。
牧岩显然又是一夜未眠,俊颜上的疲惫无从掩饰,然而,双眸却是灿若晨星,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觉察到安以若的目光,牧岩转过头,弯唇一笑,笑容莫名的温暖,“别这么紧张,不会有事的。”知道她整个神经都紧绷着,他轻握了下她的手安慰:“你的样子好像对我特别没信心。”他挑眉,眼神那么自信,又异常的犀利。
四目静静对视片刻,安以若轻轻摇了摇头,心里苦涩地想,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再安慰我我也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啊。反正都已经走到这一步,除了继续往前,已经别无退路了。
这是两人离开地下室后惟一的交流,昨晚,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直到天快亮时才熬不住了迷迷糊糊睡着了。而他,一直闭着眼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始终一言不发。然而,安以若并不知道,当她睡着的时候,牧岩曾不止一次为她盖回踢落的被子。
又等了一会儿,顾夜终于从楼上下来,牧岩也不废话,直接提出要求:“金钥匙在姐告,你只能带两个人同行。”见顾夜漫不经心地望着安以若,他说:“人太多的话,我没把握你会不会在拿了东西后翻脸。”
“我肯定会翻脸。”顾夜缓缓侧过头,说得清傲而孤高。
“不翻脸就不是顾夜了。”萧然走进大厅,挑衅般看向牧岩,“这两个人中是不是要算上我?”
眼里冰冷的光芒骤起,牧岩答道:“是。”他把她带出来,她,还要被他带回去。临行前上头有过交代,要么把活人带回去,要么,当场击毙。
电光火石间,萧然瞬间了悟了什么,目光中有了席卷而来的杀意,她勾起清冷的笑,“就算我受了伤,要杀她也是一如反掌。”瞥了眼安以若,眸底一片冷厉与不屑。
安以若与牧岩对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忽然之间,两个人似是无话可说,却是各怀心事。
“萧然身上的追踪器已经取出来了,牧大队长确定要带上她?”救出萧然的时候对她进行过全身的扫瞄,但却避开了她的伤口,所以没有发现植入她肩膀伤口处的追踪器。牧岩的闯入令顾夜觉醒,连夜找人再次检查了萧然的身体,终于在她血肉模糊的枪伤处找到了追踪器,素冷的眸光仿佛能凌迟了人,最后他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他的失算,她的大意,让他们彻底失了先机。不单单因为这趟姐告之行凶险难测,更导致他九钻老总身份的暴露,从牧岩来到别墅那一刻起,注定他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安宁,这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除非杀了他,否则再也回不到先前的宁静。但牧岩不是个简单的角色,顾夜到底不敢小看他。
没有讨价还价,顾夜只带了两个人,除了萧然,他选择了一名侍从,待看清眼前站着的男人,安以若下意识抓紧牧岩的胳膊,而牧岩也拧起了眉,默然注意着眼前的那匹狼。顾夜想干什么?他未免太过有恃无恐。
牧岩身穿黑色的风衣,牵着安以若的手随顾夜萧然向顶楼而去,直升飞机已经等在那里。风在耳边呼啸,安以若畏寒地缩着脖子,牧岩注意到她的异样,不发一言地脱下风衣披在她身上,不顾她的挣扎径自扣上了衣扣,然后将她抱上了飞机。她身上穿的女装是顾夜早上派人送到房间的,牧岩看着就碍眼,但又不能让她穿着一件男式衬衫走山路,现在刚好,穿上他的外套果然顺眼多了。
机舱里,顾夜双腿交叠着闲适地倚坐在安以若对面,萧然脸色苍白地坐在牧岩对面,侍从绷着一张扑克脸牵着狼坐在最外面。
飞机平稳地飞行在空中,安以若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直望着窗外,什么话也不说。顾夜的目光锁定她没有血色的脸颊,嗡嗡的轰鸣声掩盖了他沉沉的叹息。
牧岩抬眼,与萧然凄哀的目光相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漠然移开目光,将顾夜毫不遮掩的眷恋收入眼底,他深呼吸,再呼吸,唇角抿成一线合上了眼。
机舱内流过长久的沉默,足以令人窒息,然而,每个人的心境都不如面色来得平静,谁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下降高度,找空地停。”过了江,牧岩睁开眼望着外面,冷静地吩咐。
顾夜收回目光,看着外面,冷声说:“牧大队长玩儿我?你别告诉我东西放在丛林里。”
牧岩牵起似有若无的笑,漫不经心地说:“为什么不可以?”他必须避开闹市,以免顾夜无所顾及当场开枪。而在山林里,相对而言更容易脱身。
眼微微一抬,眼底的怒意在倾刻间翻涌而至,侍从接到他眼神的示意,敲敲驾驶室的玻璃。飞机缓缓下降高度,安以若快被压抑得昏倒了,顾夜的目光让她感觉很不在自,浑身冷到极点,心底有种强烈的不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也不得而知,而那只狼又让她心生恐惧,心提到嗓子眼,颤抖着握上牧岩的手。
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牧岩下意识皱了皱眉,偏过头,她脸上的慌张一览无遗,深遂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她,然后微微弯唇,似是无声地说:“别担心,一切有我。”然后,安以若感觉他手心微一翻转,将她的手反握在手里。
安以若并不知道牧岩在安抚她的时候,心情也是极为沉重的。身经百战的他太了解顾夜那个黑色帝国有多盘根错节,复杂的背景令人难以摸清。而他和她像是两片飘摇的叶子,此行危险重重。即将到来的一切,似是外面渐浓的雾霭,谁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会赢。
飞机停下的时候,牧岩环顾四周,皱着眉头的俊颜神色微微一变,却还是镇定地带着安以若下机,搂在她腰际的大手轻轻动了动。
安以若知道他在找什么,紧抿着唇勉强笑了。昨晚他放在她身上的枪她谨慎地收在口袋里,一方面怕顾夜发现,一方面又怕不小心掉出来,身体都是僵直的。
“啊!”安以若尖叫一声,恐慌地扑进牧岩怀里,哽咽着说:“别,别让它靠近我……”那只眼放绿光的蓄生离她太近,当她发现的时候吓出了一身冷汗。
顾夜应声转过身,看见她被牧岩搂进怀里,脸色郁沉,正欲开口却听牧岩沉了沉口气冷声说:“离安小姐远点。”
侍从看向顾夜,见他点头,恭敬地低着头,将狼牵得远了些。
抱住安以若的瞬间,腰际的枪已经神不知鬼不觉落下牧岩手中,松开手,状似不经意理了理她的外套,四目交凝,两人会心一笑,都松了口气。没办法,顾夜太精明,牧岩就知道他早上还得搜他的身,所以东西只有藏在她身上。
在牧岩的带领下,五人一狼走在羊肠小道上。安以若从没走过山路,又不熟悉地形,走得很慢很费劲儿,牧岩始终拉着她,承担着她部分的体重,为她保存体力。
山间隐约有旋律调式独特的山歌传来,细听之下,清亮的声音是从葱葱郁郁的密林之处流转而来,安以若积郁在心底的慌乱渐渐消散开来,抬手抹了把额头的细汗,她长抒了口气。
“还有多远?”她低声问。
牧岩抬头看了看,距上次他与萧然休息的地方已经不远了,于是他鼓励着说:“再坚持一下,前面就到了。”
就在前面!也就是说马上就要发生什么了,安以若的心弦又绷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松手。”牧岩了然她的心思,压低了声音,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音量提醒。
安以若抬眸,脸色惨白得已无血色,她郑重地点头,小手紧紧回握住他。
当五个人停下来的时候,牧岩表情沉静地坐在石头上休息,顾夜已警觉地摸出了枪,萧然不以为意地望向安以若,眼神是恨不能将她凌迟的冷厉,一脸肃杀的女人令她从头凉到脚。侍从牵着狼站在不远处,警惕地望着四周。
山歌远远飘过来,伴着清脆的鸟鸣,一切似乎都是生的迹象,然而,安以若却无法冷静下来,她甚至觉得脚已经开始发软,只是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与牧岩十指紧扣。
山路上偶有人经过,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眼里满是不解,但匆忙的脚步证明他们之间的对峙已经惊动了别人,尽管他们将枪隐藏起来并没有外露。
“怎么,牧大队长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顾夜失了耐心,昏暗不明的眼里划过危险的气息。
牧岩抬眼看着他,就在安以若以为他要说话的时候他却伸出右手拢了拢她的头发别到了耳后。她不解地望着他,而他笑了笑,真诚质朴的那种。她浑身僵住,怔怔地任由他摆弄。然而,牧岩这一状似亲昵的举动却瞬间激怒了顾夜,男人的脸色骤然暗沉下来,冷寒的目光落在牧岩身上,执枪的右手紧了紧,他发誓拿回钥匙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砍下那只碰过安以若的手。
“我得想想东西埋在哪儿了。”不动声色地将顾夜的变化收进眼底,牧岩满意地弯起唇角,淡然的笑容在安以若眼中有种无形的威严。
萧然变换了神色,眼底满是疑惑。他将东西埋在这儿?显然不可能。他们那天休息的时候他就坐在她旁边,他们连半分钟都没有离开过,他何时将东西藏在这儿?她开始怀疑金钥匙并不在牧岩手上。
“牧岩,我给你十分钟时间,看不到东西就送你上路。”顾夜很精明,却到底不够沉稳,如果他能看穿牧岩先前的举动不过是为了激怒他,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十分钟?你不觉得短了点儿?”心思转了个遍,眼底无一丝异样,语气却镇定得根本不像置身生死边缘,话语间,牧岩站起身牵着安以若的手欲向巨石后而去。如果他没记错,后面该有一条小径。
“牧岩!”安以若颤抖着叫了一声,语调很低,却难掩惊惶,牧岩顿住身形,直觉认为她的这一声轻唤有些瘆得慌,转过身顺着安以若的目光看过去。
安以若脚边,一条尖头蛇正高昂着头瞪着面前的她,犀利地吐着信子,似乎准备随时攻击。她动也不敢动,额头和手心吓得沁出了汗,呼吸都已经不顺畅了。
“别动。”牧岩拧眉,稳了稳心神松开她的手,右手摸向腰际蓄势拔枪,同时极轻极缓地蹲下身,忽然,尖头蛇却在刹那间向安以若的手腕咬了下去,眼看着那毒牙就要扎入她的肌肤。
“砰砰!”两续两声枪响,安以若的尖叫声被刺耳的枪声掩盖,她死死闭上眼晴,感觉到有血迸溅在脸上。
“没事吧?”顾夜执枪冲到她面前,伸手擦着她脸上的蛇血,安以若睁开眼晴的时候,腰上一紧,下一刻人已经落入那具熟悉的怀抱。
“牧……岩……”颤抖的声音,惨白的脸色,她真的吓坏了。
牧岩紧皱着眉头,用力握了下她的手,冰凉的感觉令他涌起心疼,放柔了声音安慰,“没事了,别怕。”
听到他的声音,安以若觉得自己的鼻尖一酸,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牧岩没有安慰,深沉的目光越过安以若迎视着顾夜,他的怒意似是已达到顶点,他知道他们触了他的底线。右手握住枪的时候,余光却瞥见萧然骤然向安以若靠近,而她手上拿的不是手枪,竟然是一根针管。
她想做什么?刹那间明白了她的动机,牧岩手上微一用力将安以若扯到身后,迅速转身的同时抬高右手在半空中截住她的手腕,像是料到他会有此反应,萧然握在左手的匕首毫不犹豫砍向他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