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眼眸盯着昏睡中的容颜,心头情绪翻滚,她平安就好,平安就好。静静地望着她,心底深处的焦虑与担忧被一点一点抚平,对于身处险地竟也全然不在意,收起配枪,大手伸进薄被中握住她的,轻柔地唤一声,“安以若……”五指收拢,将她冰冷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他承诺,“我来带你走。”说着掀开薄被,将尚未清醒的女人抱起,目光触及她背上破裂衬衫下暗红色的鞭痕,身体一阵紧致的僵硬。
“以若……”心疼之情骤然漫至眼底,男人收拢手臂,将昏睡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我来晚了……”淳厚的声音略显沙哑,语气难掩自责,将脸埋在她发间,他昵喃:“醒醒……我带你回家……”
背上钻心的疼痛令安以若清醒了几分,眉心聚紧,她无意识地呻吟,“痛……好痛……”
偏头轻轻吻过她沾染了血渍的发丝,牧岩单手将她搂在胸前,脱下外套裹在她半裸的身体上,软语安慰:“我知道很痛,忍着点……”
他的动作已经尽量放轻,依然牵动了她的鞭伤,安以若迷离着缓缓睁开眼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刚毅的脸,下巴上隐隐有胡碴儿,眼里似是还有血丝,昭示着他应该多夜未睡了。似是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她用力闭了闭眼晴,再睁开时确定不是幻觉,虚弱地浅浅笑起,然而这一笑,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滚落腮边。
漆黑的眼眸与她朦胧的目光交凝,心头如被重击,眼里隐然有一种温柔的怜惜涌起,牧岩弯唇一笑,凑近她轻声说:“是我,我来了。”
她咬着下唇点头,刹那间已是泪如雨下,双手无力地抓紧他衬衫的前襟,不顾背上钻心的疼痛,安以若用尽浑身力气扑进他怀里,压抑了几天的惊慌恐惧霎时冲胸而出,她,痛哭失声。
袁明悦说过:“希望,是晚上的月牙,把黑暗的小巷照亮;希望是森林里的小鸟,为生命吟唱快乐的音符;希望,是沙漠里的雨水,滋润着片片绿洲。”
安以若紧紧抱住牧岩的腰,在他怀里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此时此刻,牧岩就是她绝境中逢生的希望,哪怕下一秒面对的依然是死亡,她也不再惊惧,不再惶恐。眼前的男人给她莫名的安全感,让她可以在危急之时全心依赖。
牧岩下意识收紧手臂,将女人颤抖的身体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千言万语梗在喉间,竟然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夜逢风雨
牧岩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搂着安以若的手臂微微放松了些,目光瞥向门边,警惕地听着走廓的动静。
安以若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哭到后来感觉眼泪似是都干涸了,而牧岩胸前的衬衫也已经湿了,吸了吸鼻子,胡乱了抹了把脸,轻轻退出他的怀抱,不好意思地仰头望着他,含糊不清地道歉,“对不起啊,哭脏了你的衣服……”
牧岩温和地笑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透出外人不得而知的隐隐宠溺,“不要紧,知道你吓坏了。”偏头望了望门边,极为敏感地听出楼下似是安静了许多,于是他敛了笑问她:“能走吗?”
他怀里的温度令她冷静下来,恐惧似是在瞬间烟消云散,安以若点头,“可以。”此时此刻,她忘了背上的疼痛,只希望跟着他尽快离开这里。
“坚持一下,离开这幢别墅我们就赢了。”细心地避开她背上的鞭伤扶她坐起来,急步走过去关上卧室的门,领着安以若向窗边而去,忽然想到什么,复又折返回来在医药箱里翻出一瓶药放进兜里。
“楼下有警察我们为什么不下去?”被牧岩抱出窗子的时候,安以若不解地问。她是受害人,只要她站出来指证,就算不足令顾夜坐牢,至少可以轻而易举,光明正大地离开这里,为什么偏偏冒险呢?她很迷惑。
“这里是缅甸不是中国,顾夜的身份不容小窥,外面那些警察轻易也不敢得罪他,人是来了,不过是做做样子。”言外之意,他这位中国籍警察在人家的地界当然更是动不得顾夜。过江时他已经从A城那边获悉这幢房子确实是九钻老总顾夜所有,也就是那位他卧底时始终没见过面的老板,已经知道他是个狠角色,作为整个家族的负责人,牧岩当然不会低估他的能力,至于为什么报了警,无非是想引开顾夜,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寻找安以若罢了。牧岩边解释边警觉地望向大门,因阳台外空间有限和安以若靠得太近,回身的瞬间他温热的薄唇轻轻擦过她的额头。
安以若本就惊魂未定,被牧岩这么不经意一吻,浑身骤然紧绷地僵在原地,霎时摒住了呼吸,心底划过一丝异样。牧岩拧眉,心中懊恼不已,把她的不自在收进眼底,尴尬地别过脸,适时转移了话题:“我先下去,你跳下来。”
安以若回神,看了看身处的高度微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置信。这是二楼,要她跳下去?她咬着唇,不知该不该告诉牧岩她其实恐高。
似是看穿了她的担忧,牧岩安慰:“放心,我接得住。”偏头看看下面,确定没有护卫经过,纵身跳下前朝她安抚般微笑,“你是最勇敢的姑娘,别怕。”见安以若皱眉咬着牙终于点头,他用力握了下她的手,手掌撑着拦杆利落地翻身一跳,眨眼间已经稳稳落于地面,随即转身仰望着二楼,朝她伸出手臂,目光中溢满鼓励。
他的小臂曲线异常优美,尤其是用力的时候。安以若居高临下地与他对望,长长抒出一口气。手被他握住的瞬间,似乎有一股细麻的电流从指尖传过来,明明是雨夜,却像是有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安以若觉得周身都变得温暖起来,那种安定的力量倾刻间无声地注入了她的身体,相比与席硕良第一次牵手时那种心脏都要跳出来的感觉全然不同,她只觉得温暖,舒服,自然。
望着楼下伸臂等着接她的男人,安以若深深吸了口气,伸出右手调皮地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看见他轻轻地,郑重地点头,然后,她毫不犹豫地纵身从阳台上跳下,眸底那抹坚定的信任闪亮如天际的繁星。
名义上是二楼,但因为阳台属于下凹的那种,严格说来只是一楼半,所以并不是很高,安以若完全可以自己跳下去,只是牧岩担心她扭到脚,这才决定自己先下去接她。虽然他做好十足的准备,像是扎马步一样稳稳站在地面向她张开双臂,而且也准确无误地抱住了她,然而,毕竟是一个成人的体重,又是从高处急速坠下,牧岩没能承受得了这股突来的压力,踉跄着倒退了两步,然后直直仰躺过去,被安以若扑倒在草地上。
对于这种突发的状况,牧岩很有经验地微微向前探着头,使得后背先着了地,确定安全无事头才敢触及地面,他极缓地呼出一口气,拧着眉说道:“没想到还挺沉……”
扑倒他的瞬间,安以若真是担心他后脑着地摔坏了,见他好半天才说话更是吓得够呛,谁知道他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脸颊微微泛红,她小声嘟囔:“不能赖我,就算是个孩子,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估计也得把你扑倒……”
面对她孩子般耍赖的抱怨,牧岩憋不住笑,“还好这孩子挺瘦,否则我骨头都要被压断了。”眉心更紧地拧着,他咝了一声,合了合眼,神情突现几许委屈,“哎!我说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拄着啊。”
安以若本来因他的话转着眼珠笑了,听到他开口,猛然意识到她的手刚好支在他受伤的左胸上,慌乱间欲抽回手,谁知刚一动作,右手没撑住地面又重重跌回他怀里。牧岩本来偏头欲起,却又被她压回原位,他皱着眉看着她,像是她故意的。
与他对视一眼,知道自己笨拙的反应弄疼了他,安以若嘟着嘴,像个犯错的孩子。牧岩叹了口气,松开环在她腰际的手,轻咳一声拉她起来,“活动一下,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低沉的声音听在安以若耳里没有丝毫不同,然而暗夜却掩盖了他脸上那抹不正常的微红。摔倒的姿势过于暧昧,她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令男人心中涌起波澜,猛然间意识到情感的转变或许是没有什么明显界线的。
“没事……”安以若借着他的手劲站了起来,伸了伸腿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因为是逃亡,精神过于紧绷,并没有发现牧岩与以往的不同。
看到她确实没事,牧岩警觉地摸出腰际的配枪,牵起她的手转身欲走。刹那间,寂静的别墅刹那间灯火通明,他握着她的手,被瞬间出现的六名黑衣人迎面拦住,而那扇希望之门在眼前缓缓闭合。
安以若霍然睁大眼,脸色愈发苍白,畏缩着下意识靠近牧岩,微凉的小手回握住他宽厚的手掌,像是怕与他分离般牢牢握住。
“牧大队长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暗沉的声音响起,正对面的黑衣人侧身让出一条路,脸色阴寒的顾夜缓步而来。
他背对着光,身影飘忽得像是一抹幽魂,锋利的目光定格在牧岩身上,又移到他与安以若交握的手上,嘴角紧抿,他缓慢地抬头注视着她,“以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留下,我放了他,否则……”顿了顿,黑衣人随即领会主子的意图,枪口精准无比地对准了牧岩,似乎只待顾夜一声令下。
不自觉抓紧牧岩的衬衫,安以若的目光望向他,感觉到她的目光,牧岩左手微一用力,更紧地将她的手握住,冷漠的眸光迎视着顾夜,“顾先生似乎忘了安小姐的身份,如果我没记错她是被你绑架来的。”凌厉的目光冷冷扫过众人,牧岩沉声:“所以,你没资格要求她留下。”
顾夜骤然变了脸色,执枪的右手迅速抬起,对准牧岩的头,“那就看看我有没有资格留。”比谁动作快?顾夜不相信这么多杀手要不了他的命,当侍从告诉他楼下有警察,他就意识到事有蹊跷,只是倒还真的意外牧岩会单枪匹马闯进来救人,如果不是身份对立,他都有些佩服他的勇气,惊觉到他对安以若的重视,心中极为不悦,“牧队长敢不敢和我赌这一局,看看究竟是谁的子弹快?”
牧岩眼帘一抬,锋利微微一闪,执枪的右手悄然一紧,与顾夜的枪口精准地对峙,“我敢保证是你先倒下。”他说得轻描淡写,语气却是令人隐隐生寒的冷厉,“只是现在的局势对我很不利,我不会傻到在这种情况下和你拼命。”如果只是他和顾夜两人,牧岩有决对的把握先射伤他,然而,眼前六支枪对着他和安以若,再精准的枪法也得赔上他们的命,没有把握的仗牧岩向来不打,于是,他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垂下手臂,配枪缓缓从手中滑落,轻轻落在湿滑的草地上。
雨势早已减弱,此刻只是飘洒着毛毛细雨,两方人在这寂静的夜晚久久对峙。牧岩面不改色,神情冷静淡然如常,顾夜微眯双目,脸色复杂难解。
雨雾中,他们默然望着对方,似乎在等着对方行动,又似在是等待一个最佳的出手时机。安以若讶然望着牧岩刚毅的侧脸,心霎时揪紧。这个时候他却放下了枪?那他们要如何闯出去?可是如果不放下,硬闯之下,生还的希望又是何等缈茫。她瞬间明白了什么,静静站在牧岩身侧,与他并肩等待下一刻的变故。
“牧队长果然不同凡响。”良久之后,顾夜冷笑,执枪的手没有放下,“你果然聪明,和这样的对手玩儿才有意思。”
了然顾夜的意图,这是给他申辩的机会,松开安以若的手,搂上她腰间的同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滑进她外套里,眉心聚紧,她听见牧岩清冷的声音漫然说道:“只可惜这个游戏没有规则,太容易出现偏差,而这偏差足以令人赔上身家性命。”不着痕迹地搂紧她的纤腰往怀里带了带,他说:“安以若我必须带走。”
“她,我留定了。”目光自安以若身上移过来,顾夜漫不经心地说:“牧岩,我要是在这里作掉你……”微抬下巴,语气轻挑尽显不屑,“神、不、知、鬼、不、觉。”
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六个字,眼里冰冷的光华愈加深沉,他没有打算让牧岩活着走出这里,此情此景,情势对他明显有利,他又怎么能放过他,顾夜傲慢地笑了,心想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偏闯进来。既然怎样都是赢,他似乎并不介意让他多活一会儿。
对于他的话牧岩并不怀疑,他能轻而易举解决掉警察,甚至连例行的搜查都没有进行,可想而知他的手段,于是,他默默变了眼神,锐利如天际的飞鹰,肃杀之气流泻而出,思索后亮出底牌:“那么,你再也没有机会拿回金钥匙……”
纠缠不清
“砰!”毫无前兆,顾夜骤然开枪,子弹精准无误地射在牧岩脚边。
“啊!”安以若惊惶失措,尖叫一声转身扑进牧岩怀里,牧岩手臂一紧,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低声安慰:“别怕,没事。”传言是真的,金钥匙果然是他重视之物,牧岩松了口气。
尽管已经领教过顾夜的喜怒无常,安以若依然被他突然失控的举动吓得惨白了脸色,双手紧紧抓着牧岩的衬衫,情绪一时无法平静,耳朵嗡嗡作响,朦胧间听到顾夜冷声说:“牧岩,我就陪你玩下去。”
牧岩眉眼之间英气盎然,他沉声,“我没有多余的时间陪顾先生玩游戏,天亮就出发,金钥匙给你,安以若我带走。”身受枪伤的他要逮捕顾夜似乎很困难,牧岩很清楚此行的目的只为救人。
顾夜冷笑,眸子望向安以若。
一阵沉默划过,不回身她都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良久之后顾夜垂下执枪的手,“钥匙我必须拿回来,至于安以若,如果你有本事就带走,否则……”
闻言,安以若刹那间清醒过来,她骤然转身,眼里掠过不屑,“你凭什么?”眸底的愤怒一点一点蔓延,她指责:“你没有权力强迫我留下。在巴黎的相遇难道就是我这场恶梦的起源吗?如果你为了报复我配合警方杀了你们的人,那就杀了我。”
夜风轻拂,长发飞舞在空中,顾夜凝望着不远处的女人,听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你记住,别企图困住我,我不是你什么人。”顿了顿,安以若清冷从容地说:“即使我死,也不会是你顾夜的女人。”活了二十六年,她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偏执的人,他的所谓喜欢,她承受不起。
两两相视,顾夜眼中的怒火如风沙席卷,执枪的右手死死握住,骨节因太过用力而泛白,然后,他忽然急步上前,枪口欲抵向她太阳穴。
“顾夜!”牧岩搂着安以若霎时退后半步,与此同时,右手在半空中截住手枪,五指收拢牢牢握住枪口,瞳孔迅速紧缩,凌厉的目光锁定顾夜,“别碰她!”
顾夜冷却了眼神,加大手腕的力度,却摆脱不了牧岩的钳制。
忽然,惊雷四起,声音闷沉刺耳,安以若恍然一瞬,回神时就看见牧岩与顾夜两相较劲,针锋相对。她闭了闭眼,决不能哭。事情其实并没有到最糟的地步,牧岩在她身边,他一定可以带她离开,她决不能流下一滴眼泪,这个时候,他也需要她坚强。
“我再说一遍,金钥匙可以给你,但前提是从现在开始安以若必须毫发无伤。”牧岩目光炯炯,手默然一紧,强硬地甩开了枪口。
顾夜静默了一瞬,眼底翻涌的怒意渐渐变得冰冷,许久之后,眼神依然冷静不下来,然后,他在众人的愕然中举起右手,向空中连发三枪,随即将枪大力掷于远处,目光凝结成霜寒,他眯着眼晴冷冷问:“金钥匙在哪?”
“当然不会在我身上。”冷静了眼神,牧岩几不可察地微微侧身,将安以若护在身侧,潜意识里他认为顾夜太过疯狂,逼急了他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顾夜蓦然转头,凤目中的阴寒恨不能将牧岩凝冻,“牧岩,我劝你三思而行,玩到最后如果见不到金钥匙,我会亲手送你上路。”即便拿到金钥匙,他也要杀了他,就凭他搂着他的女人。
安以若盯着牧岩漆黑的眼眸,然后看见他的唇角微微上扬,“我们需要休息,否则明天没有力气带你去取东西。”声音依旧淳厚低沉,含笑的神情却风卷着冰冷。
安以若怔忡,没想到牧岩话锋突转,目光看向顾夜猜测他下一刻又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然而,他却只是沉默了一瞬,冷声说:“带走,天亮上路。”
牧岩说金钥匙在他身上,顾夜深信不疑。谁让那把钥匙真的在萧雨身上,谁让是他杀了萧雨,所以东西在他手中不足为奇。顾夜发誓要拿回来,除了钥匙,还有他搂在怀里的女人,他要一并拿回来。他发誓。
两名侍从利落地收起手枪,像是很有经验一般上前搜了牧岩的身,并没有搜出任何武器,站定在安以若面前,犹豫了下正欲伸手。
安以若眼底闪过一抹惊慌,未及思考“啪”地一声拍开男人的手,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听牧岩冷冷说道:“要搜可以,找个女人来。”
安以若紧皱着眉,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但大脑却清楚得很。她想着不能让他们搜她,绝对不能。虽然她并不知道刚刚滑进她口袋里的东西是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牧岩在这个时候把它放在她身边,已经料到他们一时走不成,必定要被搜身,而这东西一定是很重要,对于脱困有极大的帮助。
顾夜站在不远处冷冷注视着牧岩与安以若,她身上穿着他的衬衫,外面披着一件男式的外套,眼晴微眯,冷却了声音询问:“你打算和他一起?”
瞬间明白他的意图,安以若下意识退后一步,紧靠着牧岩站定,抿着唇不说话。不管他们要把牧岩关去哪里,她都不要和他分开。
“你别后悔!”冷冷砸下这句话,顾夜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名侍从对望一眼,对牧岩喝道:“走。”
牧岩淡漠地扫了两人一起,牵起她的手被他们押到了地下室,也就是先前那场血腥嘶咬发生地,安以若和萧然被抽鞭子的地方。
眼看着靠近那里,安以若忽然捂着嘴干呕了两声,牧岩伸手扶住她,“怎么了?”
安以若的眼里霎时蓄了泪,右手抓住他的手腕,指甲都掐进了他的肌肤,哽咽着说:“他们,他们在哪里,咬,咬死了人……”
想到之前萧然被人带出这里,又想到安以若身上的鞭伤,牧岩瞬间了悟了什么,感觉到安以若的身体一软,他俯身将她拦腰抱起,轻声说:“把眼晴闭上,什么都别想。”
“牧岩……”畏缩着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侧,她哽咽着低喃,那一幕可怕的嘶咬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闭上眼晴也无法抵挡它的闯入。
缥缈的声音气若游丝,低头用他略显粗糙的侧脸轻轻贴了下她的脸颊,似是让她感觉到他身体真实的温度,牧岩在侍从冷寒的目光中将安以若抱进了地下室。
里面已被人清理过,却依然弥漫着血腥的气息,牧岩拧眉,倚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听到门落锁的声音,他像抱孩子一样将安以若抱在怀里,让她的头靠在他胸前,柔声安慰:“别怕,有我。”想到她的鞭伤,轻抚着她的背,又问:“疼吗?”
安以若抱紧他的窄腰轻轻点了点头,倔强地将蓄在眼眶中的泪咽了回去,吸了吸微微泛酸的鼻子,“有点……天亮要去哪儿?”她想回家,一刻也不愿意停留在这儿。
“过江回云南。”牧岩的头微一后仰,轻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左胸的伤口隐隐作痛,怕她发现他的异样而恐惧,他说:“睡一会儿吧,明天要走山路,你背上有伤,要保存体力。”
“我们,我们会平安吗?”她尽量让自己勇敢,可依然觉得害怕。
“有我在。”牧岩一顿音,低头贴上她的额头,“怎么会不平安?”
安以若脸上破天荒的绽出一丝笑,有一滴眼泪悄然落下,“你这家伙……”
心情复杂地腾出一只手揉着她的头发,忽然想到什么,他问:“要不要给你上点药?”
“嗯?”安以若抬头,小脸与他的俊颜近在咫尺之间,脸莫名地红了,结结吧吧地问:“哪里有药?”
牧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自在摸出裤兜的药,“之前离开的时候从医箱里拿的,应该对鞭伤管用。”药箱里有很多瓶药,只有这瓶放在外面,他猜想是医生拿出来准备给她擦的,于是离开前他顺手牵走了,刚才侍从搜身的时候看见了,被他劈手抢了过来。
看到他的脸竟然也有些红,安以若有些无所适从,背上的鞭伤疼得厉害,她很想抹上那药止痛,可是,可是她自己擦不了啊,又不好意让他帮忙,于是她默默低下头,“不用了,还,还好,不是很疼……”
“我是担心会感染,万一你发烧就麻烦了。”牧岩当然明白她的不好意思,但他又不得不理智地分析,见她抿着唇头垂得很低,他说:“这样,我让他们叫个人来……”
“不用了。”安以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阻止却脱口而出,与他对视一眼,她咬了咬牙说:“你帮我吧。”
退出他的怀抱,缓慢地转过身,颤抖着手在他面前脱下了外套,然后是衬衫。将衣服抱在胸前,脸颊红若朝霞,脚趾都羞红了。
牧岩的不自在在看见她细嫩肌肤上那几道暗红鞭痕而缓和下来,他扭开药瓶,手指上沾了药轻轻抹在她的伤处。
他的动作很轻,却还是令安以若打了个机灵,大手一僵,他忙问:“很疼?”
她嗯了一声,咬着牙挺直了背,听见牧岩说:“忍着点,一会儿就好。”
感觉到他手心里的薄茧以及暖暖的温度,安以若的慌乱被渐渐抚平,恍惚了一瞬,她慢慢安静下来,轻声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萧然带的路。”轻轻揉着她的伤口,他解释:“上头同意我带她来换回你,但又怕她太过熟悉这里而脱逃,就在她肩膀处的伤口植入了追踪器。”
“她没发现?”
“要是换作别的地方肯定能发现,但她肩膀中了枪,疼痛很正常,所以不易发觉。”见她不说话,他又说:“她被顾夜安排在半路的人救走了,照我们估计她脱困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身上有没有装东西,但在扫描的过程中一定会避开伤口,所以……”
“跟拍电影似的。”安以若莞尔,偏过头说:“可惜我不是作家,否则这次的经历可以写一本小说了。”
牧岩低着头笑了,专注地为她擦药没接话,又听她问:“金钥匙是什么啊,顾夜那么紧张它。去年我在法国学习设计的时候与顾夜见过一次,当时我就捡了他的钥匙,不过我真的不记得那钥匙有什么特别的,会是那把吗?”
“不是。”
“嗯?”
“金钥匙其实是一对。”
“一对?”安以若好奇心起,欲转过身问个明白,全然忘了此时正衣衫不整,牧岩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沉声制止她的动作,“别动。”这个女人,动来动去会疼不知道吗?还有就是,她这样半裸着转过身来,他们都会很尴尬她不知道吗?他是个男人,她就没有半点危机感吗?这个笨女人。
更紧地抱着胸前的衣服,安以若老实了,不再吭声。
牧岩略一思考,又继续说道:“金钥匙是顾家一代代传下来的,说是拿了它的人才有权接管家族的生意。两把钥匙的缺口是可以重合的,要同时插进宝险箱才能打开暗锁。”这些是很久以前听萧然无意间提起的。
“怎么会在你手上?”安以若低着头,细细琢磨了一阵儿,还是没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