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鱼敛神,很专业地配合她,看见安以若含笑出神的样子,想到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放弃法国知名服装公司的聘用到底回来了,似乎那男人一抹微笑,她都可以追随到天涯海角,她既焦虑又心疼,更觉得迷茫。在爱情面前,安以若似乎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天涯终究无边,海角确实太远,他们要走到一起并不那么容易。更何况,那个很实际的问题横在他们之间,席硕良一天放不下,他们就很难更进一步。尽管在别人看来那根本不算什么,然而,对于骄傲的他而言,却像是一根刺梗在喉里,拔不掉更咽不下。
米鱼就不明白了,怎么男人比女人还难搞,别人该偷笑的事,落在他头上反而变了味。有些东西不是以若能够选择的,为什么他就那么固执。总结性发言,米鱼认定席硕良不够爱安以若。然而,这样的话,她如何忍心说出口。
“难道我今天格外如花似玉?”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安以若对着镜子取笑道:“想批评就批评,我都虚心接受。”审视着那张妩媚的脸,她笑得云淡风轻。
米鱼回身摸摸安以若的头发,心想你个傻孩子,我说什么你能听进去啊,大好的前程都阻止不了向他飞奔而去的脚步,我还能说什么呢,张了张嘴,开口却是,“加油宝贝儿,戴上王冠姐姐请你吃煎饼果子,加鸡蛋那种。”
安以若哭笑不得,在她脸颊上掐了一把,“煎饼果子就把我打发了,您也忒大方了吧。”
米鱼呸了一声,“也就你吧,换成他席硕良我还嫌浪费粮食呢。”
平静的心湖泛起小小的涟漪,安以若不动声色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嘴里却在为席硕良说情:“别老给他脸色看,硕良很不容易。”对于他,安以若总是格外宽容与理解。
“那你就容易了?”米鱼瞪她一眼,显然很不满,“没见过这样的人,都说树大好乘凉,贪上这样的岳父他不偷笑已经很对不起人民群众了,反而还不乐意,毛病!”不客气地戳她脑门,米鱼骂道:“都是你惯出来的。”
问题再次被米鱼提起,安以若的心像是被针狠狠刺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她悠悠接口:“他只是想靠自己的努力获得成功,不想让别人说他是谁谁谁的女婿。”可在这个问题上,她确实无能为力。
“为了他,你恨不能和家里脱离关系了,现在还搬出来住,这样他还不满意?想逼死谁啊!MD。”想到以若一再的退让,回国后就从家里搬出来和她住,米鱼狠狠骂了一句,在心里更是把席硕良当沙包打了无数次,那男人脑袋的构造一定和别人的不同,里面装的肯定是稻草,否则不会如此莫名其妙。
知道米鱼关心她为她打抱不平,安以若心里很是感激,对于她的话,终是没有反驳。她与席硕良之间的问题,米鱼对席硕良的不满,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并不是今夜的三言两语就能解决,她心急却也无济于事。
他不愿退让,她惟有上前!
时装盛宴
娴熟地给米鱼上好妆,安以若到更衣室换装。
七寸细跟鞋子,剪裁合身的直筒长裤,银灰亮色吊带背心,外罩一件黑色时装小外套,袖子被她拉高了些,露出纤细漂亮的小臂,手碗上款式别致的手表是身上唯一的饰物,蓬松的卷发随意又不失庄重的微微拢起,有意无意间令她性感的锁骨,细嫩雪白的颈子尽显无疑。
自然得体的打扮令她整个人看上去干练又不失娇媚,对着镜子审视着自己,嘴角泛起温柔自信的笑意。
米鱼双手抱在胸前,扬着下巴打量着精心打扮后更显明艳的安以若,纤细的眼妆、粉粉的腮红,让她浑身上下散发着知性的味道,挑了挑眉,她咧嘴笑了:“我就说席硕良准备的那套礼服太俗,果然下岗了。”
“谁说下岗了?”安以若对着镜子瞪她,“那套礼服很漂亮,只是穿在我身上和你站在一起,比较太过明显,不适合今晚的场合。如果是出席晚宴,又没有你在场抢镜,我一定穿。”席硕良为她准备了一件白色的小礼服,她收在衣橱里舍不得拆封。
了然她的心思,米鱼切了一声,不置可否。
相比米鱼高挑的身材,安以若一六六的身高当然不适合与她穿同款的晚礼服,为了避免同台时的尴尬,她特意为自己准备了这套衣服,在气质上十分符合她设计师的身份,隐隐的魅惑气息提升了整体效果,令她看上去格外清丽照人,丝毫不比身为主秀的米鱼逊色。
深呼吸,对着镜子最后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不妥之处,才挽着米鱼向隔壁间而去。
今晚,市展中心即将上演一场时装盛宴,而她,安以若,或许就是随后脱颖而出的时装界新秀。
色彩缤纷的各式服装,借着空调的冷风轻舞飞扬的丝质衣裙,高挑身材的模特脸上各色斑斓的彩妆,弯曲的发型复古加漂染,自然婉约,柔媚感性,风格大胆且魅惑,这里是名副其实的色彩帝国,绚丽的颜色堆彻在眼里,有些眼花缭乱,令人下意识产生错觉,仿若置身时尚的化妆舞会。
“腮红颜色太淡,这套服装要搭配再艳丽些的……小心别踩到拖尾……把鞋子换掉,要红色细跟……”回到工作间,安以若用眼神示意米鱼去做造型,“小敏,可以帮主秀造型了。记得,复古风。”
“好的。”被唤作小敏的造型师脆声应下,着手开始准备。
安以若忙碌的身影继续穿梭在工作间,没有注意到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面容清丽的女人手中牵着一位约四五岁左右的小朋友,粉妆玉琢的小丫头将食指放在嘴边,对女人作了个禁声的手势,笑嘻嘻地朝安以若而来,“以若阿姨。”
安以若应声回身,面前赫然站着个皮肤雪白眼晴乌亮的小公主。她一下就被震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孩子气地欢呼一声,俯身将她抱起来,用脸去蹭宝贝儿的嫩脸蛋,女孩儿带着奶香的身体几乎让她热泪盈眶:“晨晨,你怎么来了?想死阿姨了。”
晨晨搂着她的脖子,回亲了下她的脸,咧开小嘴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以若阿姨怎么还是这样,老是喜欢偷袭晨晨。”
安以若嘿嘿笑,又在小家伙的脸上亲了亲,偏头向门边望过去,果然看见郗颜站在那里,“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也没打个招呼就来了?”
“想给你个惊喜呗。”郗颜浅笑,妩媚娇俏的细碎卷发,黑色散腰小礼服,令她不经意间散发出十足的女人味。难怪温行远总是看她看得紧,像是她随时会被人拐跑一样。
见女儿伸出小胳膊要她抱,郗颜接过她放在地上,摸摸她的小脸说:“妈妈现在不能抱你,宝贝儿要乖,自己走好不好?”
“好。”晨晨仰着头在她侧脸上亲了下,小手抚摸着她的小腹,“爸爸告诉晨晨这里面有小弟弟,让晨晨作个好榜样,不能累着妈妈。”
“宝贝儿真乖。”郗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提醒道:“晨晨不是给以若阿姨准备了礼物吗,还要不要送啊?”
“啊,差点忘记了。”小宝贝儿耸耸肩膀,样子极为可爱,接过郗颜手中包装精致的盒子,转身递给安以若,“以若阿姨,这个送给你。是晨晨亲手折的幸运星,祝你成功。”
“谢谢晨晨,这是阿姨收到最好的礼物。”安以若接过来,凑过去抱住小朋友香了一口,然后望着郗颜平坦的小腹,“你怀孕了?”
“就是因为这个小的,才被他押回国了。”想到温行远知道她怀孕的消息时又惊又喜的表情,郗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知道,他向来喜欢瞎紧张。”
“幸福的女人。”安以若嘟着嘴感叹,想到在巴黎与郗颜相识之后见过几次温行远,那个英俊帅气温柔体贴的男人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也想有个人那么紧张我,死也愿意。”语气颇有些抱怨的味道。
“我可听出来了,这里有个女人恨嫁哦。”郗颜取笑她,右手下意识抚着小腹,“刚刚在前台看到你那位传说中的男朋友了,挺帅。”
“那是。”安以若曾给郗颜看过她与席硕良的合影,听见她的赞美,心里那叫一个美啊,正想得意两句,却听晨晨插话进来。
“那位叔叔没有我爸爸帅。”小丫头眨着大而黑的眼晴,说得理所当然。
两个女人的目光齐唰唰望过来,小晨晨露齿一笑,仿佛在说:“我说得没错吧?”
郗颜皱眉,“那是你爸爸自恋,比他帅的人多了去了。”
“妈妈,什么叫自恋?我只听说过暗恋,没听说过自恋耶。”小丫头是个好奇宝宝,开始发挥问十万个为什么的潜质,“爸爸说有别的叔叔暗恋妈妈,妈妈又说爸爸自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谁恋谁呀?”
“什么恋不恋的?啥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和谁说话呢?”米鱼弄好了头发,听见有小朋友的声音,蹬蹬跑过来,见到小可爱晨晨,俯身抱起来连亲了两下:“哎哟,这是哪家的小可爱啊,阿姨要把你拐回家藏着。”
晨晨似是早已习惯被偷袭,胖胖的脸蛋上露出酒窝,看着米鱼细声细气地回答:“阿姨好。晨晨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儿,不能被阿姨拐走。”
安以若看着郗颜,哈地一声笑了,“这小大人儿太可爱了,你们夫妻俩是怎么教的啊。”
郗颜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表示她什么都没做,与米鱼打过招呼又与安以若聊了会儿,直到旁边和米鱼玩的晨晨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她才注意到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告辞,“不耽误你了,有空再聊,我先去前面等着看你比赛了。”随后给她一个鼓励的拥抱,“别紧张,你行的。”
“妈妈,爸爸又在催了。”晨晨晃了晃手机,笑着按了通话键,“爸爸。”
“宝贝儿,在哪呢?让妈妈接电话。”宠溺的语气,低沉淳厚的声音自手机那端传来。
“我和晨晨在后台呢,马上就来……你别过来了,就几步路……知道了,我会小心……”
望着郗颜的背影,安以若有片刻的失神。认识郗颜后知道她与温行远那段风风雨雨的十五年刻骨之恋,似乎自己爱情的那些波折与不平顺都变得微乎其微不值一提了。
深深吸了口气,从憧憬中回归现实,她敛神备战。
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毕竟参赛的人都是千挑万选的,设计稿件经过层层审核才被筛选出来,水准可见一般,而且只要是比赛向来受业内人士,名流及商家的关注,设计师要在十件以内的参赛作品中表现出个人特有的设计理念,设计风格,展现敏锐的时尚触感,以及对颜色搭配选择和把握程度,不止是难上加难,可谓是重大挑战。
安以若想要在众多精英中脱颖而出成为佼佼者,当然也是做足了功课的,甚至将已跻身名模之列的蜜友米鱼请来为她走秀。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她哪里还容自己退缩。深深呼吸,连续地,她手握成拳做了个加油地姿势为自己打气。
随着主持人一声清脆的宣告,比赛拉开了帷幕,激昂的音乐响起,节奏分明的鼓点回荡在耳际,安以若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
模特们在华丽的舞台上展现着设计师们的努力成果,各色华丽却不艳俗的服装宛如春季里绽放的朵朵鲜花,在诺大的T型台上争奇斗艳,肆意张扬。绚丽多姿的色彩,飘逸飞扬的裙角,无一不冲击着观众的眼球。
安以若的作品将清新宁静及魅惑性感相结合,耀眼的红色,娇艳的绿色,圣洁的白色,神秘的黑色,诠注在休闲,工作装及晚礼三种服饰上,暗隐着季节的往复更替,时间流转间的无声变迁。生机盎然的春天,炽然如火的夏天,再到充满冷意萧瑟的秋冬季节。质感极佳的轻柔布料,梦幻与现实相结合的设计,回归极简本质,将她心中追求极度完美的个性风采诠释到极至。
“三十六组准备上台!”
在工作人员有序的催促下,安以若陪同十位亲自挑选的模特走到舞台入口处,准备上台。
米鱼站在她身侧,深知她此刻心里的紧张,握了握她的手,手心传来的暖意令安以若再次平复了心绪。
她相信自己也相信米鱼。今夜,她们一定是那颗挂在最高处耀眼的星。
“第三十六组上台”工作人员的声音略过耳际,紧接着暗下去的无数灯光骤然间亮了起来,眼前不断变换着灼目的色彩,数缕透明的光迅速交织成闪亮的点,仿佛夺目的钻石在眼前闪闪发光,身前的模特迈着整齐优雅的步伐款款而去。
米鱼行在最后,婉约复古的发型,精致透明的妆容,大红色的指甲,一袭质感极佳的神秘黑礼服,令她在万花丛中跃然而出,准确地踩着鼓点,缓慢而自信地走到伸展台中央,优雅地转身,流露出无限风情,将时尚界永远流行的神秘黑的冷艳,魅惑,性感,简约展现得淋漓尽致。黑色,尽管是百搭色彩,在安以若精心设计之下,竟然轻而易举粉碎了无数色彩的脆弱与稚嫩,令她的作品,她的模特,霸气地在时尚舞台上颐指气使。
望向伸展台上自信骄气地米鱼,安以若的心怦然跳动起来。四周霎时安静,声音陡然间消失,手抚着胸口,倾听自己的心跳,无数光点在眼前晃过,她有瞬间的恍惚。
“下面有请此组作品的设计师安以若小姐上台。”
话音落下之进,台上的光线刹那间暗了,惟有一束柔和的光泽投照在她身上。安以若敛神,嘴角边凝起温柔的浅笑,缓慢又不失坚定地一步步走上红地毯,走向笔直的伸展台。感觉到台下灼灼的目光,清澈的目光快速扫过人群,与那双温柔的眼眸相碰,突然感觉左胸口被温暖熨烫着,柔软到湿润。
骤然生变
四周光线全部暗淡,惟有一束柔和的光亮投照在她身上,就像童话中的灰姑娘,安以若踩着细带高跟鞋,稳稳地走向长长的伸展台,接受台下灼灼的目光。
与台下站起来鼓掌的男人四目交凝,他的嘴角漾起最柔软的笑,而她明艳的脸庞上更是难掩温婉笑意,三个月来的辛苦忙碌,换来此刻瞬间的幸福,一切都变得那么值得。
接到主持人示意的眼神,安以若收稳脚跟,站在十位身材高挑的模特中间,鞠下一躬,为她短短几分钟的时装秀落下完美的幕。
掌声持续不断,她带领她的模特款款下台,微微拢起的飘逸长发随着空调的微风飞扬在脑后,利落简洁的小套装将她衬得愈发妩媚,眉眼间浅淡的笑意,是从未有过的自信从容。
“宝贝儿,你太棒了!”刚一下台,赛前因塞车而迟到的程漠菲及众人已簇拥而来。
“安以若,你太棒了!”米鱼更是抱着她又笑又叫,“你有没有看到评委们的表情?MD,帅死了。你把他们彻底震住了。”安以若头还有些晕,一听到米鱼在她耳边哇哇大叫,无奈摇头,这家伙一激动就说粗口,怎么这么可爱呢。
直到这时脚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发软,大脑里乱得很,她抓着米鱼的胳膊,“这就结束了?”
“结束了,超级漂亮!”米鱼拥抱着她,“我就知道你行,安以若,你是最棒的。”
内心乱如细麻,大脑还没有恢复运转,安以若深呼吸,再深呼吸,却依然觉得浑身上下手足无措,直到有人把手机递到她手上,来电显示都没有看清,她慌忙接起,还未开口,一个低沉阴柔的男声已从话筒里传出,“恭喜你,秀很完美!”
“你……”安以若满头雾水,一时间无法从狂乱的声音中分辨出是谁,“喂?请问哪位,我这边很吵,听不清楚……”
“赶紧赶紧,马上就最后一组了,你要成为今晚的女王啦。”米鱼见她愣在哪心里发急,劈手抢过她的手机,不管三七二十一放到耳边就说:“此时此地过于兵荒马乱,等天下平定再回复您的来电,后会有期。”
“胡说什么呢!”听到她莫名其妙的话,安以若皱眉,这个家伙总是这么没分没寸的。
“我错了,我改,安大设计师请原谅我的冲动。”米鱼嘿嘿一笑,把她的手机交给了程漠菲,“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安以若,你可得有点出息别昏倒啊。”初涉模特行业,她获得第一个奖项的时候,站在舞台上哭得形象全无,那时真的是出足了洋相,现在想起来米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要是人,没有谁不渴望成功,只有稳得住稳不住之分。
时针一分一秒地移动,安以若双手交握在一起,站在后台望着主持人手中的信封,血管里的血液都似在跳动。一直以为自己对于这份荣耀不以为意,实际上她是在乎的,她想证明自己,她想成为他名符其实的左右手。
四周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目光都默契地集中在主持人身上,记者手中的镁光灯都在蓄势待发地抢拍下这万众瞩目的时刻。
灯光在交烁,色彩在飞腾,安以若握紧米鱼沁出细汗的手,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这份静默究竟维持了多久,忽然之间,眼前的人沸腾起来,欢呼声,尖叫声,如开闸的洪水一泄而出。安以若愣在当场,呆呆地看着她们,浑然不解。直到米鱼推了她一把,踉跄着两步才稳住脚,顺着米鱼的目光看过去才知道主持人念出的名字是她。
脚步还有些虚浮,安以若深深呼出一口气,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兴奋而有力地跳动着。
颤抖着接过银色的奖杯,灯光下闪耀着灼灼逼人的光辉,怀抱着娇艳的花束,安以若成为此夜万众瞩目的时装界新秀,如此绚烂夺目,如此耀眼生辉。
法国学习归来的安以若,顺利地打开了通往成功的第一扇门。
除了冠军的头衔,安以若因为对色彩独具匠心的搭配,获得“色彩魔术师”的美誉,当主持人让她发表得奖感言的时候,她稳住心神,目光逐一扫过台下微笑的席硕良,幸福的郗颜一家,台上明艳的米鱼以及始终鼓励自己的程漠菲,她眨了眨眼,将霎时涌起的湿意封存在眼底,轻声说:“谢谢所有爱我帮助我的人,谢谢!”
掌声如雷,人影攒动,人们如潮水般涌过,她完全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记得席硕良以弘泰老总的身份被请上台,恍惚间听见他说:“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安以若设计师将会成为时尚界最耀眼的星,而弘泰也将继续委以重任,同时提供广阔的发展空间。”
听到这里,安以若泪如雨下,她终于在今天开始涉足他的事业,她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与他并肩而站。
或许,他们天生就是同一类人,他不愿意走捷径成功,她又何尝愿意在他成功后坐享其成。
眼前的灯光不停闪烁,安以若回想一年里对他的想念,对他的牵挂,还有独自在异乡里的孤独无助,多少个夜里只为等他一通电话,听他低沉地嗓声在电话那端嘱咐她注意身体,轻轻说想她,终于忍不住泪盈于睫。泪眼朦胧间望向他,她扬起温柔的笑意,看见席硕良也绽起一抹笑,他的目光澄净而温柔,在她未及反应过来之时,他已坚定地走到身侧,倾身上前亲吻了下她的脸颊,然后轻轻地抱了抱她。
他的嗓音低低地,有些暗哑地,却也是无比软柔,“以若,恭喜你!”
祈祷时光在此刻停下脚步,曾经所期盼的一切,似是在今夜全然实现,安以若沉静微笑,然后她伸出手,轻轻地回抱他的腰身,轻喃了一声“硕良。”已然泪如雨下。
一切真像一场梦,如果不是奖杯如此真实在抱在怀里,安以若真的不敢相信,她竟然就这样成功了。
比赛落下帷幕,除了风头大劲的冠军安以若,今晚最风光的当属米鱼。很多商家送来花篮,更有多家媒体追到后台想对她进行采访,在这个圈子摸滚打爬几年,米鱼自是很老道,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很快就摆平了记者,换装之后拉着程漠菲先行一步,到预先订好的会所准备为安以若庆功。
与席硕良走之前,安以若往家里打了电话,是安妈妈接的:“妈妈的以若真是好样的。女儿,你爸爸也看了直播,眼晴都红了。”母亲在电话那端笑了,以若听得出来老人家的激动,眼晴迅速涌起一层水雾,竟然好半天说不出话。
席硕良了然,以眼神示意,接过手机放在耳边:“阿姨,是我硕良……以若没事,太高兴了,估计再听您夸她两句就得哭了。好,行,我知道了……”席硕良单臂搂着她,英俊的面孔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安以若轻靠在她怀里,隐约听出电话那端换成了父亲,“硕良啊,最近工作很忙吗?”
“还好,安叔叔。只是要换季了,一直在筹备展销会的事。”席硕良敛笑,又听那边老人家说了什么,他接口:“谢谢安叔叔,让您费心了。改天我和以若一起回来,到时候陪您下棋。”
安父对他的回答似是还满意,又嘱咐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我爸说什么了?”以若忽然有些紧张,总觉得席硕良脸色有点不对。
把她手机递回她手中,搂过她亲了亲,“没什么,让我好好照顾你,怕你瘦了。”见她皱眉表示不信,他笑了,“批我来着,说老是让你一个人回家,再这样他就要宣布我下岗再就业了。”
“这事不归他管。”安以若抱着他的腰,嘟着嘴抗议,就知道老爸得空就念叨他,难怪他怕陪她回家呢,换成她要是老被念也不高兴。可那是她父母,爱她关心她的人,她不能说什么。
席硕良被她孩子气的表情逗乐了,“怎么这么容易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记,解释道:“安叔叔提醒我最近时装业并不景气,金融风暴的影响一时过不了,让我多留意些,别轻易投资。”
“他什么时候对做生意感兴趣了,妈妈的公司他向来都不过问。”安以若倒没想到父亲会这么说,想了想神秘一笑,心里霎时被温暖包围,父亲对于她与席硕良的关系向来持中立态度,现在似乎软化了许多。仰头望着席硕良,她说:“爸爸其实是喜欢你的。”
席硕良笑,搂紧了她,没有接话。
“以若阿姨!”小公主晨晨抱着一大束花,摇摇晃晃走进了工作间,献宝般叫着:“祝贺你获得成功。”
“谢谢宝贝儿。”安以若眼前一亮,忙蹲下去接过了花,在小人儿的脸蛋上香了香,惹得晨晨咯咯笑。
“这孩子,非要自己送过来。”郗颜跟了进来,身后站着意态潇洒的温行远。
“谢谢你们来捧场。”安以若微笑着和温行远打招呼,回身对席硕良说:“硕良,这两位就是我和你说过在巴黎认识的朋友,学习期间没少蹭他们的饭。”那时温行远带着郗颜去法国旅行说是补渡蜜月,在塞纳河边与安以若偶遇,两个女人才渐渐熟识。
“你好,席硕良。”席硕良淡笑着和郗颜点点头,向温行远伸出手,对于这位地产界赫赫有名的温总可谓久仰大名,又听安以若多次提过夫妻二人辗转十五年的苦恋,不禁多了几分好感。
“你好,温行远。”温行远递出手与他轻握一下,“安以若才华横溢,席先生好福气。”
席硕良笑,目光落在晨晨身上,“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温总才令人羡慕。”
温行远挑眉,侧身望了眼娇妻,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小东西淘气得很,等你当了父亲就知道辛苦了。”
“爸爸,不要说晨晨坏话,奶奶说晨晨最乖了。”晨晨表示不满,拉着郗颜的手,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问:“对不对,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