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图生日!

阳光浓烈得刺眼,萧语珩被照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脸上潮湿的感觉让她觉得不舒服,甚至连累到了左心脏,那一颤一颤的感觉,像是疼。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听不出异样,才开口拒绝:“我可能没时间。”

等萧语珩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叶语诺紧紧抓着手包,狠狠闭了下眼睛。然后在心里再次提醒自己,她这样做,只是为了捍卫她得到的。

平静了片刻,她准备离开,就见刚刚在顾南亭办公室里见到的女飞行员程潇从拐角处走出来,一身的飞行员制服,衫得女孩英气逼人。

敛下眉目,她微微含笑地打招呼:“你好,程机长。”

程潇稍稍弯起了嘴角,注视她的黑眸中竟似蕴藏了点点笑意,然而那丝笑,竟有着讽刺的意味,如同她出口的话:“叶主播的演技真是不错,先前都没看出来你和萧语珩是姐妹。”

如此直言不讳,显然是听到了叶语诺和萧语珩的对话,而且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

叶语诺的笑容瞬间僵住,但她很快恢复冷静,反讽道:“偷听人说话可不是好习惯。”

程潇以不屑的眼光看她,“如果不是猜测语珩不想外人知道有你这样一个见不得她好的姐姐,我还真懒得在电梯门口站半天。”语毕,完全不理会叶语诺的反应,径自离去。


艳域28

 

萧语珩与程潇执飞的是同一航班,舒心的单班古城。

只可惜,好心情已经被叶语诺破坏。

程潇不是多嘴的人,对于听见的萧语珩与叶语诺的对话,她只会放在心里,不可能让萧语珩有所察觉。随后的准备会上再见,她表现如常。傍晚时分,历经三小时四十分钟的飞行,飞机准时在古城机场降落。

古城对萧语珩而言,意义非凡。这里的每条巷子,每家店铺,似乎都充斥着和冯晋骁在一起的回忆。站在古城口的大水车前,萧语珩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又编辑了四个字:“落地,平安。”发出去。

冯晋骁应该在忙,回复过了很久才过来,是一本正经的嘱咐:“晚上就别出去了,想去哪儿逛,等过几天我陪你。”

“知道,安心。”

“乖。”

然而,萧语珩却没听冯晋骁的话。

她在外面吃了晚饭,不知不觉就逛到了酒吧一条街。

酒吧一条街是古城最有特色的一道风景,街头起于古城北口的大水车,街尾连着四方街科贡院,一路走下去,流水潺潺,垂柳荡漾。小桥流水人家的宁静属于白天,到了晚上,这里就把丽江变成了一座喧嚣的不夜城。

萧语珩缓步而行,经过一片灯红酒绿,热烈外露的闹吧,来到深巷一家低调隐蔽、特立独行的名为“故事”的火塘酒吧。

此时,酒吧依旧和记忆中一样,环境不是最好,意境却是最胜。一杯梅子酒入腹,那熟悉的水果酒的果香甜柔,以及蒸馏酒的浓烈交揉成一体,令萧语珩沉醉。

吧台前的歌手自弹自唱,座位上的游客宁神静听,形成火塘酒吧特有的景象。正听的入神,萧语珩忽觉视线一暗,抬头时,程潇已落座。

端起萧语珩面前的梅子酒闻了闻,程潇示意侍者:“一样的。”

萧语珩抬腕看表:“这个点,你应该在床上。”

“不愧是顾南亭的妹妹,说话的语气都和他如出一辙。”程潇清了清嗓:“身为飞行员,为了保证飞行安全,必须保证连续8-10小时的睡眠。”

同为中南航空的员工,她们当然是不陌生的。但在萧语珩印象中程潇属于那种傲气有个性的女人,不怎么与人交往。现下脱了飞行员制服的她,拿腔拿调地学顾南亭说话,惹得萧语珩笑出声:“还差一句:你想停飞啊!”

程潇失笑,端起侍者送来的梅子酒和萧语珩碰杯,仰头饮尽满杯。

萧语珩见状微微皱眉,嗔道:“哪有你这么喝的。”

程潇见她只抿了一小口,颇感意外的样子:“我以为你跑到这么个旮旯酒吧,是想借酒消愁的。”

“非也。”萧语珩抬眸看她一眼:“我是来艳遇的。”

然后,两个人女人相视而笑。

就这样,平日甚少往来的她们,在酒吧柔和的气氛下如同姐妹一样闲聊起来。言谈间,程潇发现萧语珩是这家酒吧的老熟客,忽然想到什么,她问:“不会你男朋友,就是在这里被你艳遇了吧?”

提及那一场艳遇,萧语珩眼角眉档皆是温柔笑意:“是啊,他运气不好。”随后,她第一次向一个外人说起因一串东巴吉祥铃与冯晋骁的相识,以及几天后两人在这间酒吧再次相遇的过程。

在冯晋骁为萧语珩的叛逆莽撞买了单之后,为了感谢他的搭救之恩,打完点滴的萧语珩慷慨表示晚上请他喝酒。冯晋骁。好笑地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样子:“请我喝酒?你有钱?”

萧语珩一脸“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得意地拍了拍没料可爆的小胸脯,“我喝酒是不用花钱的,看在我欠你钱的份上,破例带你见识见识。”见冯晋骁笑而不语,她又窘窘地说:“不过,你能不能先请我吃个晚饭啊?我有点饿……”

冯晋骁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个如此善良如此好脾气的大好人。送她去医院,替她到风铃店擅后,陪她打点滴,一点嫌她麻烦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是此时面对她让请吃饭的“无理要求”,也不生气,只觉有趣。

服了自己。

看着她被淘气的风吹得竖起来的小刘海儿,冯晋骁毫不客气地揉乱她的头发,“你个小丫头片子,吃定我人好是不是?”

“哎呀,别弄乱我发型呀。”萧语珩嫌弃地打开他作恶的大手,振振有词地数落:“谁让你不帮我偷风铃了,现在好了,我受伤,你破财,简直损失惨重。对了还有,别叫我小丫头,告诉过你我叫萧语珩,今年十七岁。警察叔叔你长点心,记住行、不、行?”

“你有十七?”冯晋骁怎么看她都像十四五,完全的发育不成熟:“不许谎报年龄。”

“谎报钱包又不会回来。”萧语珩最讨厌别人拿她当小孩看待,他质疑的语气愈发令她不满,当即警告道:“千真万确的十七岁,大姑娘了哦。所以不要对我动手动脚,被我哥哥看见的话,揍你的。”

难怪之前抱她去病房,小姑娘满脸通红,看来是害羞了。按年龄算的话,确实不算小。可是,冯晋骁打量她一番,得出的结论是:明明就是哪里都小。

他咳了一声,忍笑:“行,大姑娘,告诉我怎么联系你的家人,我好通知他们来接你,我还有事,没时间料理你。”

“你就是想让他们赔你钱。”萧语珩把小脸扭到一边,气鼓鼓的小样子让人特别想欺负她一顿。

冯晋骁瞬间被噎了个哑口无言,又不得不安慰自己:不和她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最后还是一起吃晚饭,冯晋骁买单。对此他并不介意,让他觉得心有不甘的是,身为一名审讯过无数犯人的刑警,他居然对付不了一个小姑娘,除了问出她和自己一样是G市人,以及独自一人来旅行外,她的家庭住址,家人联系方式等信息,他一概问不出来。

“你是怕我赖账才急着找我家人来赎我吗?”萧语珩一面解释她的难处,一面宽他的心,“我哥哥出国参加飞行员培训不在家,我叔叔和我妈妈去法国旅行了,你现在联系他们的话,他们就会因为担心我马上赶回来,会耽误很多重要的事,我多过意不去啊。你放心,等我回家就把钱还给你,这几天你就先照顾我一下呗,我还能给你解闷呢。”

这就把自己交给他了?这么轻易于人?冯晋骁不知该说她什么好。况且,他是来古城办案的,哪里需要她解闷?权衡之后,他掏出皮夹,数也没数地把里面的现金都拿出来递给她:“我的建议是:明天就买机票回家。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旅行,但人身安全,自负。”

看着他手里的钱,萧语珩的第一反应是:“你这个人也太容易相信人了吧,就这样把钱给我了?万一我是骗子,你可就亏大了。”

他还没说什么呢,她倒来劲了。这样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对话快要进行不下去了。冯晋骁深呼吸了一次,给她下最后通牒:“要么向我借钱,要么我就不管你了,你自己选一个。”

见他似乎是不高兴了,萧语珩鼓着腮帮子认真思考了下,乞讨一般向他伸出小手:“那还是借给我吧,要不我该露宿街头了。女孩子流浪的话,不太好。”

对于她的自言自语,冯晋骁被气笑了。由于晚上八点前要到专案组报道,成功地把钱借给她之后,冯晋骁不得不走了。离开前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地跟了半条街只好留下了手机号码,方便她回家后还债。

并没指望她还钱,不过萧语珩的古灵精怪倒是给冯晋骁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几天后他们在酒吧一条街再次相遇,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冯晋骁不爱热闹,选择的是一家相对清静的火塘酒吧,准备喝点啤酒,坐听流浪歌手低吟几曲就走,却意外发现唱歌的姑娘竟然是萧语珩。

她上身穿了一件纯白T恤,□配了条彩色长裙,头上依旧戴着那顶草编幅,隔着些许距离,冯晋骁不太确定她是不是还画了妆,只觉得远远看上去,那张小脸比初次见面时还要精致俏丽几分。

木吉他的沙哑沧桑声中,他悄然落座。

酒吧里流淌着萧语珩版的“滴答”,那独特的音色吟唱出词曲中淡淡的情愁,如同诉说一段悠长惟美的故事,令人沉醉其中。而她整个人被一股浓郁的异域风情笼罩着,终于有点大姑娘的样子了。

一曲之后,她不知怎么就发现了他,惊喜地站在起来,隔着好几桌客人,挥着手喊他的名字:“冯晋骁。”天真灿烂的笑瞬间把她还原成了十四五岁,或许还更小。

下一秒,无数道目光投向角落里的他。

就这样成为众人的焦点,冯晋骁无奈。

最后还是被她请喝了酒,就是这一晚萧语珩和程潇畅饮的梅子酒。

当她脸颊绯红地抱怨:“哎呀,怎么办,搞得像我暗恋你一样。”冯晋骁才意识到,这个坚持请她喝酒的小姑娘,已经醉了。

现实版的酒后乱性有没有发生在萧语珩和她男朋友身上,程潇不得而知。她只记得在自己清醒前把半醉的萧语珩扶回酒店,离开房间前听到萧语珩呓语一个名字:“冯晋骁——”

随后五天,冯晋骁都没见到萧语珩。在此期间,不仅没接到一通她主动打来的电话,就连以往报平安的短信也被省略了。换作以前,冯晋骁几乎要以为萧语珩又在和他冷战。可这次他没往那方面想。毕竟那天送她去上班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

甚至由于当天要在外场过夜,萧语珩早起时还在他怀里撒娇说:“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古城吧,晚上我们可以出去逛逛,明天再一起回来。你就当提前给自己放个假呗,行不行啊?”

她睡醒了就闹他,冯晋骁没出去晨跑。他裸着上身靠坐在床头,让萧语珩孩子一样趴在自己胸膛上,边把手从她被卷到腰际的睡裙下摆探进去,贴着她的背部轻抚,边柔声细语地哄了她好久,她才恋恋不舍地搂住他脖子:“那你明天别忘了去接我。”

冯晋骁亲亲她发顶:“哪天没去接你?”

萧语珩笑眯眯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用纤细的手指碰碰他的头发,又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现在的样子,特别性感。”

看着萧语珩慵懒的小样子,冯晋骁无声笑起来,扯落她一侧肩头的睡衣吊带,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你更是,让我把持不住。”掌心顺着她身体的曲线煸风点火,薄唇贴在她颈窝点点地亲,撩拨得她气喘才罢手。

这天忙完了工作,冯晋骁不知第几次查看哑掉的手机,令人失望的是没有他所期待的来电。最近柔情蜜意惯了,现下忽遭冷落,冯晋骁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根据航班表计算着萧语珩落地的时间,他把电话打过去,通了,但无人接听,打到第三遍,都是同样的结果。

第一天没见面是因为她在外场过夜,接下来两天受天气影响,古城机场关闭,所有航班都停飞,乘客和机组人员被滞留。第四天她虽然回来了,但由于航班延误落地时间晚了,接着又要连飞,就没回家留在了公司的宿舍。好不容易挨到第五天,冯晋骁都准备从办公室出发去机场接人了,她回电过来:“别过来接我了,被抓飞,一个小时后上机,航班准时的话要凌晨才能回来。”

职业的敏感以及对萧语珩的关注,令拿着车钥匙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冯晋骁闻言忽然沉默了一下,然后问她:“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这是在躲着我吗?”

他问得有些突兀,那端的萧语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她的沉默在冯晋骁看来就是默认。他安静地走回办公桌前,似乎是在借由这几秒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解释:“案子有了眉目,我一时走不开,这次才没陪你去古城,生我气了?”

每每见过叶语诺,情绪都低落得难以控制,萧语珩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冯晋骁亲口说过喜欢她,愿意为她改变,而他的心意,即便不说出来,行动也足以证明。况且,连对冯晋骁存有偏见的顾南亭都在鼓励她勇敢面对。可是,越是临近周末图图的生日,她愈发地不想见冯晋骁。

他却这样小心翼翼地解释。萧语珩孤单地坐在休息室里,满心疲惫地说:“没有。”

冯晋骁由她的语气判断,认为她应该也是没有生气的,就语气低柔地问:“那怎么了?一副不爱理我的样子。”

萧语珩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就是太累了。”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有的话就别飞了,我给顾南亭打电话给你请假……”

萧语珩坚持说不用,冯晋骁听出她明显低沉的情绪,想到她此刻蔫蔫地坐在角落里给自己打电话,心疼地问被抓飞的航班情况,具体几点落地,他提前去机场,等她落地就接她回家休息。

萧语珩忍了忍,终究还是问:“明天,你要过去那边吗?”

“明天?”等冯晋骁猛地想起明天是什么日子,他说:“不去,在家陪你。”

☆、艳域29

落地时已临近凌晨一点,雨后的夏夜,清爽舒服。萧语珩与程潇从机组通道走出来,就见冯晋骁站在出口。繁星闪耀的天空下,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眉目疏朗,身姿笔直。

程潇拿胳膊拐她一下,以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打趣:“二十四孝男友啊,又爷们又体贴,难怪你看不上别人。”

萧语珩本就是个不擅于掩饰感情的人,一年来对冯晋骁的若即若离已是情绪压抑的极点。此时此刻,在经过古城一夜与程潇的关系莫名被拉近之后,她无心再遮掩,闻言弯唇一笑:“你的那个也是绝版好男人。”言罢,下巴微抬示意右边。

程潇顺着她的示意看过去,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停驻在高底盘SUV旁边,她脸上的笑意明显加深:“可惜是老哥,不能自用。”

两人交谈间,冯晋骁拾级而上,行至萧语珩面前接过拉杆箱,并牵住了她的手:“累了吧?”

那种旁若无人的亲昵让疲惫的萧语珩的眼眸里跳跃出细碎的星光。曾渴望的温暖近在咫尺,那些来自叶语诺的不安和不甘,似乎在瞬间烟消云散了。回握住冯晋骁宽大的手掌,她带着依赖意味地点点头,随即为他和程潇介绍。

冯晋骁是个好记性的人,当然不会忘了前不久萧语珩和萧熠从A城回来时乘坐的航班发生“罗永”事件时,与程姓机长那通简短的通话。于是,绅士地向程潇伸出了手:“程机长的心理素质和飞机技术一样令人钦佩。”

程潇也不是见忘的人,尤其执飞航班遭遇通缉犯这种事,换谁怕都是终身难忘。所以对于那时和冯晋骁仅有的那次简短的通话也是记忆犹心。却没想到这样一个看似冷硬的男人,竟然是萧语珩的男友。那种专宠,令人羡慕。

面对他诚意满满的夸奖,程潇不按理出牌地调侃道:“被艳遇的感觉不错吧,冯队?”
萧语珩抬手就要赏程潇一巴掌。

程潇早有防备,侧身躲开,一脸正经地问:“干嘛,难道我搞错了,你艳遇的男人不是他?”
冯晋骁偏头看萧语珩,很快反应过来。他嘴角噙着笑,坦然道:“没错,是我。”

“我就说嘛,某人喝醉酒时,口口声声叫的都是冯队的名字嘛。”程潇笑起来,在萧语珩的粉拳朝她招呼过来前,朝他们挥挥手,“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转而跑向等待许久的SUV。

上了车,冯晋骁体贴地为萧语珩系安全带,然后保持倾身的动作半天没动。那投射在萧语珩脸上的目光,专注而炙热。

萧语珩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轻轻推了他一下,“干嘛?不认识啊,还是接错人了?”

冯晋骁就笑了,笑容放肆了点,“真接错了,指不定怎么作我呢。”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再一下:“不听话了是吧,我不在还敢喝酒,嗯?”

萧语珩但笑不语。
冯晋骁掐了她脸蛋一下算是惩罚:“睡了会吧,到家了叫你。”

回去的路上,萧语珩把车窗打开,夏夜的风夹杂着花草树木的淡香扑面而来,舒适惬意得让她昏昏欲睡。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冯晋骁伸手过去轻轻握了下她的,清俊的眉眼间,笑意持久未褪。

连续的飞行令萧语珩疲惫不堪,但到了家后她还是坚持洗了澡。等她迷迷糊糊摸上床,冯晋骁关了灯躺上来,手在被单下面抚在她背上:“睡吧”

萧语珩更深地往他怀里钻,搂住他的腰,含糊不清地说:“你明天不许早起……”
难得的,浓情依赖。
冯晋骁亲亲她,说好。

一夜安睡。

直到上午十点萧语珩才醒,醒了之后保持原有睡姿半天没动,然后一回头,就见身后穿着居家服侧躺的冯晋骁一手拄着头,眸底含笑地看她:“再不醒,你男人都要躺散架了。”

冯晋骁的生物钟一向很准,如果不是发生晕倒这样的意外,无论睡多晚,都是五点钟就能醒,比闹铃还准时。萧语珩还发现他的一个特点,就是想几点睡着就能几点睡着。当然,这是后话。

睁眼就看见他的感觉,真的是,太幸福。
萧语珩翻身欺过来,笑:“睡懒觉这种美差都消受不了啊?”

冯晋骁把下巴垫在她一侧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窝:“没听说过么,最难消受美人恩。”言语间,大手已心怀叵测地抚上她柔裸的背。

萧语珩可不想在阳光明媚的上午任由他凭本能做事。按住冯晋骁在她身上游走的大手,她抬腿蹭他:“老板,先赏口饭吃,饿的没力气办事。”

可怜在床边守了一早上的骁爷既没福利享受,还要拿出超强的自制力忍受小女友的挑逗。用力在她胸口吻了下,冯晋骁起身,“看晚上怎么收拾你!”

正好是周末,冯晋骁不必去队里。午餐过后,男主人手持一份报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的落点却不是上面的哪儿一则新闻,而是房间里进进出出的那抹忙碌的小身影。忽然,卧室里的萧语珩探出个小脑袋,看了他一眼后又缩回去。

午后金色的阳光映衬在人身上,只余慵懒的气息。可萧语珩则显得生机勃勃,如同六年前一样。

音乐火塘再遇后,萧语珩喝醉了酒。冯晋骁询问了酒吧老板后,对于她住哪家客栈,也是不得而知。当然是百般不愿意带她走,可又狠不下心把神志不清的小丫头丢下。最终到底是,妥协了。

冯晋骁把睡得香甜的萧语珩抱回了位于古城里一家很有特色的客栈,他的房间。就这样,萧语珩第一次睡在了冯晋骁的大床上。确切地说,小萧姑娘以不算优雅的睡姿霸占了他的领地。

那时,距离沈俊、罗永案收网仅剩一个星期不到。

为了不暴露身份,冯晋骁始终以游客的身份单独行动。至于昨晚带萧语珩回来过夜,他也是请示过上级领导的。其实,他的本意是希望上面安排别人把小姑娘安置一下,结果出人意料的是,领导居然同意她把人带回来。

次日清晨,冯晋骁提了早餐回来时,萧语珩粉色的小手机持续不断地响。有心叫醒她接听,结果床上那位佳人睡觉的节奏是,雷打不动。尽管如此,冯晋骁也无心代她接听。

然而,阴差阳错。

等萧语珩的手机不再响了,隔壁就响起了敲门声,然后,冯晋骁听见客栈服务员在外面扬声问:“小语珩,你睡醒了没有?小语珩——”

冯晋骁明显沉默了一瞬,又听了两声,确认是叫萧语珩没错,他起身走过去,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问:“找萧语珩?”

服务员是位二十岁左右的纳西族小姑娘,闻言以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回答:“她家里来电话找她。”又指指房门:“可是叫不醒小语珩。或许,她整晚没回来?”说到后面,一脸担忧的神情。

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们住在同一间客栈,还是隔壁房间。
早知如此,他也不必睡沙发了好么?!

“她回来了。”冯晋骁回身看了房间一眼,又转过脸来,眉心微蹙:“在我床上。”

纳西姑娘明显一愣。冯晋骁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歧义太大,却也无心对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解释,只是问:“她住隔壁房间?”

纳西姑娘望着男人没什么表情的英俊面孔,如实回答:“住了快十天了。”

用向他借来的钱,住古城最好的客栈,她倒是会享受。只是,他到底借了多少钱给她啊,她还没花光么?冯晋骁抬手挠了挠精短的头发,停止了他的胡思乱想,“你说她家里来电话了?号码给我。”
纳西姑娘用眼角余光向房间里望,可惜看不到卧室的床,遗憾之余又有些犹豫:“你是小语珩的,男朋友?”

冯晋骁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略微把房门关上了些,深怕别人看见什么似的。这样一个细微又显暧昧的举动,理所当然地让纳西姑娘误会了。她一脸“我知道了”的表情,随即下楼拿号码。

直到号码都到冯晋骁手里了,萧语珩还睡得不省人世。把蒙在她头顶上的被单拉低,免得她呼吸不畅,冯晋骁伸手把散乱在萧语珩脸上的头发拔开,眉心微蹙:“这什么孩子,可真能睡。”

萧语珩侧了侧身,偏过头面对他,笑眯眯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在作什么香甜的美梦。仔细看了看,确认床上的小佳人没醒,冯晋骁勾了勾唇角,在她脑门轻弹一记:“还以为你装睡呢,小丫头片子。”

萧语珩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和纳西姑娘抄来的一样。冯晋骁把唱个不停的手机递到萧语珩近前,小丫头哼哼着,很是嫌弃地嘟哝了一声:“吵死了,快别唱了呀——”本能地伸手推开他的手,冯晋骁就把电话接通了。

然后,就听手机那端的男人训斥道:“萧语珩你皮子紧了欠抽啊,我不在家你就作上天了是不是?一个人跑到古城去干什么?你给我马上滚回家!晚上我打家里座机,你敢不在的话,明天我就飞过去抓你!”

冯晋骁眉心微聚,没接话。
那端等了片刻没得到回应,以命令的口吻说:“听见没有,说话。”
冯晋骁就说:“听见了,等她睡醒,我会一字不漏的转告。”语气平稳。

短暂的沉默后,对方沉声问:“你是谁?珩珩呢?”语气冰冷的与刚刚训斥萧语珩时截然不同。

与对待萧语珩时的耐心、隐忍也不同,冯晋骁冷冷淡淡地回应:“她好得很,你大可放心。不过,要她回话的话,你可能要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