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可顺手抄起手边的抹布砸过来,贺泓勋朗声笑着接住,放下碟片起身走进厨房,自身后将牧可搂进怀里,下巴搭在她肩膀上。

贺泓勋的臂弯很有力,怀抱很稳妥,牧可娇小的身体极为契合地嵌在他胸前。亲昵的拥抱画面像是一对新婚小夫妻,看上去难分难舍,温馨缠绵。

耳朵微红,牧可喃喃着抗议:“别闹,耽误我干活了。”

贺泓勋轻笑,搂在她腰间的大手微微收拢,让她更紧地贴着他的身体,嘴唇凑到她脸颊边低语:“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互不干涉。”说完,嘴唇下移,轻轻触吻她细嫩的脖子。

哪里承受得了他刻意的挑逗,牧可的腿有些软,她的手仍侵在水中,眼晴却不自觉闭上了。恍惚间听到贺泓勋语带笑意地说:“没有实质性关系是吗?看我今晚怎么把你办了!”满意于她身体瞬间僵直的反应,他用力抱了抱她,哈哈笑着退出了厨房。

又逗她!牧可对着他的背影一阵拳打脚踢,气呼呼地继续洗碗,时不时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以示愤慨。

打扫完战场,贺泓勋坐在客厅里看军事频道,牧可抱着电脑坐在他跟前申请新QQ号,然后很敬业地教他如何换头像,设置签名,发送资料,语聊等,搞得某人很无语。

瞄了眼QQ号记在心里,贺泓勋随手关掉电脑,板着脸提醒道:“LittleComrade,anyhowIamalsohighlyeducated,andcan'tgosofarashavenonotionofsuchthings.”(小同志,好歹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至于连这点程度的东西都摆弄不明白。)

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纯正的口音几乎可以媲美“疯狂英语”。牧可对贺泓勋的崇拜又增加了几分,她咯咯笑着坐到他腿上,摸着他手上的茧子,嗓音清甜地说:“sorry,Iwaswrong!andI'veforgottenyou,People'sLiberationArmycomradesisadecathlon.”(对不起,我错了,都忘了你—解放军同志是十项全能了。)

尤其受用她的撒娇,贺泓勋握住她素白的手,目光柔和地看着身穿鹅黄色对襟毛衫的小女人,大拇指习惯性地轻轻按着她的手背,俊颜上浮起柔软至极的笑容,温暖,幸福的那种。

发现自己对他太过温柔的笑容毫无抵抗力,牧可乖顺地靠在他胸前,静静地享受着此时此刻异常柔软的相聚时光,像是老夫老妻般的相依相偎。

良久,她问他:“你真的同意我出国?要走半年呢。”

他又没疯!贺泓勋坚守地说:“我保持原意见,不同意。”

“骗我给你开门是不是?最坏了!”牧可咬他脖子,伸手揉的时候嘟囔着:“还假装给我钱,演得真像。”

“不是假装,是真给!”贺泓勋纠正她。

牧可攀过身去拿起茶几上的存折,打开一看,惊讶了:“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个有钱人。”上次从部队回来时悄悄给她塞了五千大洋,这回出手又是五万。

贺泓勋眼皮都没抬一下:“我一个大男人,老鼠都不养一只,自己不攒点老婆本难道还指望老爹老妈给钱娶媳妇儿?”

牧可心想,还挺有正事的呢。对于出国的事,她解释说:“我没要去,是向薇去看小舅舅时说起这事,雅言告诉你的吧?”见贺泓勋点头,牧可笑:“就知道是她。”将存折放进他衬衫口袋里,她说:“上次不是说好了吗,我不去的,钱你收好吧。”

对于她的决定贺泓勋是满意的,也根本不意外,把存折重新放回茶几上,他抱着她说:“留着吧,不是答应给你嫁妆嘛。”

嫁妆?真给啊?牧可耍赖:“那么少?不干!”

贺泓勋无声地笑了:“那就先当聘礼,嫁妆再另给。”

“那更不够了。”淘气地捏他下巴,牧可恶狠狠地质问:“不拿我当回事吧?五万就把我打发了?”

“借我个胆也不敢。”忽然想到前两天和政委聊天,宁安磊说起第一次到岳父家闹的笑话,贺泓勋一本正经地问:“以现在的行情,我给多少聘礼合适啊?”

思维跳跃够快的!牧可掐他脖子,摇晃:“你买我啊?一百万一斤,不许讨价还价!”

贺泓勋也不反抗,任由她胡闹,只是惊讶地说:“这么贵?那完了,这婚怕是结不成了,一斤我也买不起……”

故作为难的表情和夸张的语气显得滑稽极了,牧可笑得直不起腰。

贺泓勋拍着她的背,轻责道:“你啊,早晚把我气死。”说罢,狠狠在她脸蛋上亲了下。

闹得累了,牧可老实下来,乖顺地窝在他怀里,把脸贴在他锁骨上。贺泓勋的右手搂住她细瘦的肩膀,左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小脚。感觉到她像只小猫咪一样舒服地在他怀里轻轻蹭着,贺泓勋弯唇笑了,斟酌了下,柔声问:“明年领证,行吗?”

牧可抬头看着他,贺泓勋的目光很温柔,但眼底流溢出的坚定却瞬间击穿了她的心。尽管跟不上他快节奏的步伐,可牧可依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给弄蒙了。她的心正向小兔子一样狂跳不己,脸蛋也霎时烧得不行。

咬了咬唇,她力持镇定,轻声反对:“不行!”

贺泓勋的眉心拧紧了,他问:“为什么?不相信我会对你好?”

牧可低头,不说话。

没给她机会退离他的怀抱,贺泓勋很诚恳地说:“我知道你们女孩子都喜欢恋爱时的浪漫感觉,可这些不能当饭吃,两个人在一起那是要过日子的。结了婚我就能更好的照顾你,省得成天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住。驻地条件不比A城,况且你又有很好的工作,不愿意随军没关系,等我们选一处折中的地方买套房子,到时候你上班就方便了,我们又能天天在一起,这样还不行吗?”

当然……行了!在贺泓勋紧张地等待回答的时候,牧可忽然咯咯笑了,她居然说:“等不及明年了,就明天吧!”

这个小鬼,居然学会逗他了!贺泓勋松了口气,掐了下她的脸,感动地说:“今年来不及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春节过后领证去!”

谁说只有贺泓勋擅长破坏别人对浪漫的幻想?牧可绝对是青出于篮,意识到某人居然是握着她脚求婚的,她捣蛋着撒娇:“不行,就明天,过了这村没这店,你自己看着办!”

看着办就看着办!贺泓勋将破坏他“含情脉脉”求婚的小女人扑倒,以吻相惩!

这一夜他们的相处很愉快,贺泓勋留在了牧可的小窝。她以他身高的劣势为由不顾他的反对抱着被子跑去睡客厅的沙发,结果醒来的时候却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而某人已经为她买好了早餐,蹲在床边亲她的小脸,嗓音低沉地说:“起床了,大宝,吃完东西带你玩去。”

牧可笑弯了眼晴,穿着睡衣爬到他怀里,像树赖一样挂在贺泓勋身上,让他抱着她去洗漱。收拾妥当,换了便装的贺泓勋便领着他裁的小人儿出去了。他把时间安排得很好,先带着她逛街,强行给她添制了几件行头,然后买了爆米花和热牛奶牵着她的小手去看电影,之后颇有些无语地任由她选择了一家肯德基吃晚饭,最后,买了水果和营养品去医院看赫义城。

没想病房里会有特殊情况发生,贺泓勋和牧可门也没敲,大摇大摆就推开进去了,然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倚着床头坐的赫义城此时正握住站在床边眼晴微红的贺雅言的手,不解地说:“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呢……”看到闯进来的两人,他噎住了。

被哥嫂撞见如此暧昧,贺雅言有些恼,她使劲甩开赫义城的手,清清冷冷地说:“一直都是好好的,井水不犯河水,你别越界!”说完便低着头脚步匆忙地出了病房,甚至没和贺泓勋和牧可打招呼。

贺泓勋先回过神来,他问赫义城:“怎么个情况这是?”然后以眼神示意牧可出去看看,等门关好了,他面色沉郁地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搁,人气定神闲地往椅子上一坐,以质问的语气说:“挺本事啊你,说说吧,怎么招惹我妹妹了?”终于被他逮到机会了,贺泓勋有种翻身农奴的感觉。

有种心思被看穿的难堪,赫义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酸酸地说了句:“是她被人招惹,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阴差与阳错

眼眸深处浮起隐隐的笑意,贺泓勋气定神闲地说:“敷衍了吧?”

显然对赫义城的解释并不满意。

情绪不佳的赫义城略显萎靡,全然失去了为牧可训贺泓勋时的凶悍和犀利。他烦燥地挠了下头发,半埋怨地说道:“我看你小子最擅长装相,明明认识左铭煌,还当陌生人一样把我和可可耍得团团转。”

“耍你们?这话从何说起?”贺泓勋皱眉:“话别说一半留一半,没有您的引荐,我知道他左铭煌谁啊。”

“你就装吧。”赫义城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一个差点成了你妹夫的人,你敢说不认识?”

“妹夫?”贺泓勋讶然,“你说左铭煌和雅言?不可能!”哪家的妹夫?他贺泓勋可看不顺眼!

看他的样子倒不像装的,赫义城的火气略消了些,指指桌上的杯子示意贺泓勋给他倒点水。贺泓勋抬手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捶了下,起身服侍了把参谋长同志。

或许谁都没发现,习惯针锋相对的两个男人其实很合拍。忽略某些刻意产生的磨擦,身为军人的贺泓勋和赫义城性格确实很像,一样的不局一格,一样的粗犷豪爽,一样的傲气自信。

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赫义城懊恼地说:“可能我说严重了,或许他们的关系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不过,反正不是很清白……”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贺雅言和别的男人不是那么“清白”,他就特闹心。

不是很清白?这什么话!简直词语匮乏。贺泓勋狠狠盯了他一眼,拿出当大哥的威严警告道:“你怎么批评我都行,但污蔑雅言我是有意见的。”

“收起你训兵的那一套。”压在心里的火无处发,赫义城又想掐架了,他说:“不知道和谁说话呢啊?”

掐就掐,谁怕谁!贺泓勋不客气地顶回去:“别又端起你长辈的架子。”目光不屑地扫过赫义城,他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儿有长辈的样?哎,别和我说雅言的眼泪不是你招惹出来的。”见某人略显心虚的眼神,他把握十足地追问:“敢说吗?”那架式,哪里还记得牧可的提醒,根本忘了人家赫义城是小舅舅。

这,好像确实和他脱不了关系。可是,似乎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赫义城哽了下,将目光投向窗外,别扭着不吭声。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开口意思,身为“过来人”的贺泓勋采取激将法,他说:“是男人就别婆婆妈妈,什么大不了的事啊。我喜欢牧可,管她三七二十一,先拿下再说,谁像你。瞪我干嘛?我说的拿下是确定名份,你以为我会怎么她?嗳,我说,你什么时候能找准自己的位置?”两个男人似乎很难心平气和地说话,开口就带火药味,就差张嘴射子弹了。

“知道我是她舅舅,不用你提醒。”赫义城看着贺泓勋,不确定地问:“你真不知道他们的事?”

贺泓勋郁闷了:“不知道。雅言没和我说过。”

没想到左铭煌居然还和贺雅言有牵扯,贺泓勋有点窝火。这个男人果然不是善茬,胆敢招惹他准老婆和亲妹子,贺泓勋想K他,狠狠K,让他记住什么人能惹,什么人要保持适当距离才安全。

果然什么都不知道!白他一眼,赫义城批评:“怎么当人哥的!”

贺泓勋气结:“你行!外甥女的事从来都了如执掌!”

赫义城得意:“那是!”

“行了,别美了。”站起身,贺泓勋威胁:“你不说我去问雅言。让我知道你欺负她,管你是叔叔还是舅舅,一样收拾。”强硬的口气昭示某人已经忘了此行的目的,道歉?边去吧。谁和谁说对不起还不一定呢。

让贺泓勋等待了至少一分钟,赫义城嗓音低沉地说:“我是无意间听到护士议论,说是左铭煌移情别恋爱上可可,什么嫂子变情敌之类的话。我一冲动就吼了护士几句,也没让她们打针。她倒好,不领情不说,还凶巴巴地骂我多管闲事……”调转目光投向贺泓勋,他气愤地说:“脾气臭得和你一个德性。”

想起贺雅言冲进病房指着他鼻子说:“赫义城你又抽什么邪风?不管闲事你难受是吧?我和左铭煌的事和你有半点关系吗?什么时候轮到你替我出头了?你是我什么人啊?”他就一肚子火。

抑住不住深心处突然涌起的要知道事情起因经过的想法,赫义城压住了火气,难得地放低了身段说:“我这不是听不下去那些人在背后说你是非嘛,你……”

“你脑袋里装的是水啊,难道不知道你的一句听不下去会给我惹来新是非?”关于左铭煌对牧可的好,护士有几个不知道的?什么嫂子变情敌的话她听多了,已经麻木了。可赫义城的突然发作瞬间让是非转了方向,现在那些多嘴的护士已经开始议论她和赫义城了,贺雅言简直气死了,她招谁惹谁了,日子怎么就不得安生呢!她可不想和谁牵扯不清。

抑郁地看着处于半残疾状态的赫义城,贺雅言因那些不堪的传言伤疤被揭,委屈顿时涌上心头,目光由恼怒变成了羞愤,为了掩饰尴尬她转身欲走,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

眼尖的赫义城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湿润,情急之下他拉住贺雅言的手,说出了那句略显暧昧被贺泓勋和牧可听到的话。很明显,他是在讨好贺雅言,想要挽回僵局。只不过,他自己没意识到。

病房内赫义城对贺泓勋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骨科办公室内的贺雅言把深埋在心中的往事毫无保留地对心思简单的牧可说了。

想起与左铭煌之间不算过往的过往,贺雅言眉间掠过一丝失落,她自嘲地说:“暗恋是一出哑剧,说出来就成了悲剧。暧昧这东西,尤其碰不得。”

牧可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她静静地站在贺雅言身旁,沉默地听她述说着曾经对一个男人的砰然心动,终于知道干练独立的女子被一场没有开始就宣告结束的爱情伤害过。

事情发生在贺雅言调来陆军总医院那年。

也是冬天,天空飘飘洒洒地落下洁白的雪花。

特意请假外出的贺泓勋把妹妹送到医院大门外,嘱咐道:“身家背景是长辈们奋斗出来的,不是我们拿来炫耀的,能不提尽量不提。单位就是小社会,凡事不要斤斤计较,吃亏不全是坏事。妈不是说过人要懂得感恩嘛,牛津字典中感恩的注解是,乐于把得到好处的感激呈献出来且回馈给他人。”拍拍妹妹的肩膀,贺泓勋语重心长:“治病救人是对社会最好的回馈,做一名好医生。”

贺雅言从小就敬重哥哥,对他说的话向来言听计从,就连报考A城的大学也是因为贺泓勋在这里当兵。碍于他军装在身她没有像小时候一样撒个小娇跳到他怀里,只是拉住哥哥宽大的手笑着说:“知道了,总给我上思想教育课,真是怕了你了。”

英俊的脸上浮起笑意,贺泓勋批评道:“老大不小的人了,一点正经样都没有,进去吧,头一天上班别迟到了……”

这时,一道柔媚的声音透过寒冷的空气传过来,贺泓勋听到身后有人喊:“雅言。”

看见从通勤车上下来小跑着冲过来的人,贺雅言介绍道:“哥,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戚梓夷,我的大学同学,也是陆军医院的医生。”

那是贺泓勋和戚梓夷第一次见面。他神色平静地注视着与妹妹同样高挑的漂亮女人,看着她与妹妹拥抱,听着她音质柔媚的和自己打招呼:“你好,上尉同志。”没错,当时贺泓勋的军衔只是上尉。

配合地伸出手,贺泓勋淡声说:“你好。”

零下十几度的低温,贺泓勋的手掌却格外温暖。戚梓夷望着眼前挺拔俊朗的男人,不禁微微脸红,居然忘了松手。

在不令她尴尬的情况下贺泓勋将手抽回,又嘱咐了贺雅言两句,便告别离开。

当贺泓勋上了出租车,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戚梓夷身边停下,车窗摇下,冷风将左铭煌温润的声音送进贺雅言耳里,她听见他熟捻地和戚梓夷打招呼:“怎么还在外面站着,亮风度不要温度了?”

往出租车驶去的方向留恋地望了一眼,戚梓夷拉着贺雅言的手为两人介绍:“左铭煌,咱们医院最年轻著名的外科医生。贺雅言

,我大学同学,咱们院从分院挖来的优秀骨科医生。”

左铭煌打开车门下来,温润如玉的淡笑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斯文有礼的说:“欢迎你,雅言。”

被他手握住的瞬间,贺雅言的心狂跳不己。

对左铭煌,如同戚梓夷对贺泓勋一样,贺雅言一见钟情——


有一点动心

从爷爷到父亲,再到哥哥,贺雅言所接触的都是阳刚味十足的男人,忽然出现个儒雅斯文的左铭煌,她被他矜持的神态,清贵的气质深深吸引了。随着工作上交集的增多,她情不自禁地爱上了他。

然而,贺雅言的感情路并不顺利,明明同一天认识,当戚梓夷在她的撮合下倒追贺泓勋成功,玩笑着让她叫嫂子的时候,她和左铭煌之间还没有明显进展。这样相处了一年,直到贺泓勋和戚梓夷都分手了,他们依然停留在原地踏步阶段。

对于贺雅言的心意,或许,左铭煌从一开始就有所觉,否则他们之间不会发生那么多令人误解的“暧昧”。比如,医院年终宴会时他会在同事的起哄声中独独邀请她同唱一首“你最珍贵”;比如,他会在她加班到深夜的时候给她准备宵夜还亲自开车送她回家;比如,他会在她生病脆弱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照顾安慰;比如,他还在机缘巧合下以男朋友的身份为她挡去纠缠不休的追求者。种种这些,足以令情情窦初开的贺雅言误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只是性格内敛才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于是,她决定主动出击,只可惜,结局不是她所期望的。

左铭煌眼中的拒绝明显得让人无法忽视,他斩钉截铁地说:“雅言,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无话不谈的知己。”简单的一句话,恶俗绝情的让人接受不了。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贺雅言顿觉难堪不已,她差点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背过身后,她微微仰头,逼退眼中涌起的泪水。

良久,她低低说道:“那么,请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她并是纠缠不休的人,已经被拒绝了,难道还要连尊严也赔进去吗?

不难听出她声音的哽咽,左铭煌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肩膀,却被她轻而坚定地挣开了。贺雅言转过身面对他,力竭声音平稳,她诚实的说:“原谅我没办法做你无话不谈的知己。因为喜欢过,我已无法坦然。不过放心,我不会死缠乱打,我们还是同事。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梦碎了一地,演了一年的哑剧终是收场了。初涉情场的贺雅言被一场“暧昧”的游戏伤得体无完肤。在与左铭煌的这个故事里,她到底只是个配角。

站在月光里,左铭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很清楚是他暧昧不明的态度伤害了她。可是他已经不能开口说欣赏她在学术方面的投入,喜欢她直率坦诚的性格。因为相比之下,他发现自己更钟情牧可那种可爱的小女人。

直到最后,贺雅言都不知道左铭煌其实对她是动过心的,只不过就在他想提出交往的要求时,好兄弟赫义城把牧可带进到他面前,烧息了他刚刚萌生的点点爱意。

阴差阳错间,他们终究只能成为彼此生命的过客。

相遇过,然后——擦肩而过。

或许,缘份也是要讲时机的。如果赫义城不是无意间领着牧可见过左铭煌,一切可能就都不一样了。

或许,这就是命。相识之初,便注定了贺雅言与左铭煌走不到一起。

或许,所谓的竹篮打水就是这样的结果。左铭煌犹豫不决的性格使他错过了美好的贺雅言,又被“后来居上”的贺泓勋抢了先机,失去了牧可。

事情很简单,简单到根本没什么值得回忆和留恋的甜蜜。

然而,简单的事情一样可以伤透一个人的心。

贺雅言本就念旧,加之左铭煌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情绪都很低落,可想到贺泓勋也正值失恋的低谷期,与左铭煌的事,她只字未提。

不是没想过调动工作,可每每触到左铭煌躲闪的目光,贺雅言又觉得这实在可笑。难道她真的要因为这次“重感冒”而一病不起吗?即便离开了陆军医院,即便不在同一座城市生活,就真的能闭起眼睛,堵上耳朵不去获知他的消息,将他从记忆里抹掉吗?逃避,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这一场爱情里,左铭煌绝对没有贺雅言勇敢。否则,他不会在伤害了她的情况下没勇气说一声“对不起”。事隔几年,当贺雅言亲眼目睹左铭煌对牧可流露出的关心和在意,她踩着伤害成长了,忍着疼痛释然了。

牧可没有娇情地自责自己无意间在别人故事里充当的角色,她沉默了一瞬,平静的说:“只能说,你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拿我和你哥来说,他经历过戚梓夷,还大我整整十岁,细想想换别人身上恐怕连代沟都有了,谁能想到我们会在一起?所以说,人和人之间的缘份是很微妙的。”握了握贺雅言的手,她坚定地说:“我信命中有时终须有。”

尽管早就改口称呼牧可嫂子,可贺雅言直到今天才发现外表看似孩子气的她竟有如此成熟的一面。她不禁想,也许每一次的创伤,真的都是一种成熟。想想牧可,自小失去母亲的她照样能乐观开朗。相比之下,仅仅是失过一次恋的她,有什么理由不洒脱一点?更何况,那充其量也只是单恋。

轻轻拥住牧可,贺雅言说:“牧可,遇到你,是我哥的福气。你知道吗,那次进手术室前你坚持不让我告诉我哥时,我就明白为什么哥哥喜欢你了。换成梓夷,她做不到。”

“我可不乐意你们拿我和谁比较。”牧可弯唇笑,调皮的说:“其实我就是怕他骂我。”

贺雅言也笑了,她调侃道:“我怎么觉得我哥像是会怕老婆的人?”

“不是吧。他那么凶会怕我吗?”牧可皱了下眉:“我可震不住他,他一瞪眼晴,我真怕挨打呢。”

贺雅言笑出声,松开手去揉牧可的头发:“不要这么可爱好不好,我哥会万劫不复的。”

摸摸遭殃的头发,牧可窘了两下:“我的头发是不是很有手感?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骚扰它。”

办公室的门象征性被敲了一下,贺泓勋迈着大步进来,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他语带笑意地说:“手感确实不错。怎么没人找你拍洗发水广告?可惜了。”

“我牙齿也不错,又白又整齐。”说着还配合地呲了下牙,牧可淘气的说:“可也没人找我拍牙膏广告。你说那些星探都干什么吃的,简直没眼光透了。”

贺泓勋轻笑,宠爱的掐了下她的脸蛋,定定地看了贺雅言几秒,揽臂将妹妹搂进怀里,他叹息着说:“赫义城说得没错,我这当哥的确实不称职,忽略了你。”

“说什么呢,你天天呆在部队里,我不说你怎么知道?”哪怕哥哥成家了有了爱人,那个属于妹妹的怀抱永远都在,贺雅言靠在贺泓勋怀里,哽咽着说:“哥,其实我当时特想让你揍他一顿。”

贺雅言到底还是哭了,在贺泓勋怀里,哭尽了几年来的委屈与无助,哭尽了对左铭煌残存的最后一丝感情,哭尽了一场无果的初恋带来的所有伤痛……这一次,是真的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