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没认识盛远时之前,司徒南肯定要为难空乘,甚至可能像此前飞往苏黎世时,投诉盛远时飞机开得慢一样,投诉机长飞行术差,才把她飞晕机的。反正,自己不舒服,就要给别人添点堵,是司徒南一惯的行事风格。可现在她在追盛远时,莫名地对民航从业者有了爱屋及屋的情绪,否则,她或许不会觉得女值机被打是一种委屈。所以这次,尽管她已经控制不住在心里问候了机长的家人,还是忍住没发作。
林如玉见她在座位上翻来覆去,有点不耐烦,“晕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忍忍呗。”事不关己的语气听得司徒南想打死她。
却没有力气。她头靠在椅背上,连续深呼吸。
飞机却遇到气流持续颠簸了几分钟,司徒南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按铃叫来空乘,要了一杯热水。
空乘见她脸色惨白如纸,不放心地问:“还有其它需要吗?或者我们做个广播,看看机上有没有医生?”
司徒南还嫌人家啰嗦,不耐烦地说:“死不了。”
空乘向乘务长汇报了她的情况,乘务长亲自过来看了看,并对林如玉说:“如果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请您及时告诉我们。”
林如玉漫不经心地说:“就是晕机,没事。”
包括乘务长在内的乘务组是第一次和盛远时搭组,并不知道盛远时和司徒南认识,只拿她当作普通乘客,而她自己和同伴又都说没事,她们也就没有特别当回事,毕竟晕机,是最普通最常见的状况。
幸好Benson机灵,趁上洗手间的空档偷偷去客舱观察了下司徒南,结果发现之前气焰嚣张的中国小姑娘面色惨白,一副快死了的样子。他向乘务长了解完情况,转身回到驾驶舱。本来是要打小报告的,结果一见盛远时的脸色,又不敢瞎说实话了。
盛远时是多敏感的人,眼角余光瞥到Benson几次的欲言又止,终于问:“有什么事?”
终于得到关注的Benson谢过天地后如实说:“司徒小姐不太舒服 。”
盛远时闻言脸上风云变幻,就在Benson以为他会直奔客舱时,他却只是把乘务长叫了进来,确认司徒南是晕机后,他交代乘务长给她送药和毯子,末了还说:“多照顾她一下 。”
乘务长与Benson对视一眼,似乎就懂了,她回答:“您放心吧。 ”
Benson不解,“你不去看看?”
盛远时没有回答。
国际长途航班配备双机组,以便轮流换班飞行,直到另一位机长与副驾驶过来接班,盛远时才离开座位,走进客舱。
林如玉见到他,兴奋地拍了司徒南大腿一巴掌,“我就说做广播的是Benson!”
司徒南被拍疼了,可四肢无力的她眼睛都没睁一下,只是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滚开,别烦我。”
一只手探上她额头的同时,一道低沉的男声问她:“是在跟我说话?”
司徒南倏地睁眼,就看见身穿机长制服,帅得浓墨重彩的她家盛机长,俯身在自己面前,眼神微凉地注视她。晕机的症状好像顿时就缓解了,她兴奋地问:“你从哪里飞出来的啊?”
盛远时给她掖了掖毯子,“东经8.32,北纬47.23。”
司徒南哪里关注过苏黎世的经纬度是多少,闻言挫败地说:“看来我除了智商不够用,地理也没学好。”
面对她虚弱的样子,盛远时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见林如玉没有让座的意思,他指了指客舱的某一处,对乘务长交代,“给这位小姐换一下座位 。”
林如玉当然是不情愿的。可盛远时不是询问她的意愿,而是直接就交代了乘务长,所以,她不换也得换。
司徒南明白盛远时是为了自己,但还是说:“不是有配载平衡规定嘛,还是不要换了吧?”
盛远时瞥了她一眼,“我就是根据配载平衡的标准给她指定的座位。”
司徒南惊讶,“随便看两眼就配载好了?不是应该用电脑计算的吗?”
盛齐远半真半假地说:“我抱一抱也能算出来,要我试试吗?”
像是他真的会去抱林如玉似的,司徒南一把拉住他,“不可以!”
盛远时忍笑让她挪到靠窗口的位置,自己则坐在她外边,递上药和水,“只剩半条命了还不肯吃药,这是任性的时候?”
司徒南才明白,先前乘务长殷勤地送药送温暖来,是盛远时交代的。
心里瞬间就原谅了他擅作主张的道歉,一句废话都没有地乖乖吃了药,只是,晕着机的司徒小姐还是不忘邀功求表扬,“我最怕苦了,从小到大,吃药都要我爸又哄又骗的。”
盛远时不解风情地说:“惯的。”
“你心里是不是在想,司徒老爸真是慈父多败女?”司徒南笑得懒懒的,“没办法,我爸是正经人,除了我妈,只敢对我这个上辈子的小情人好。”
“胡说八道。”盛远时给她按手上的穴位,帮她缓解不适。
司徒南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感受着他轻一下重一下的按压,开始心猿意马,“感觉就这么被你摸个手都会怀孕。”
盛远时明显顿了一下,“我看你晕机的症状缓解了不少,要不我去向区调重新申请个高度,让颠簸来得更猛烈些?”
司徒南才不怕他,看着他迅速红起来的脸,笑得坏坏的,“没有人这么说过吗?还是那么多追你的人,都没机会摸你的手?那她们怎么追你的,暗送秋波?还是送巧克力?”言语间,她用自己素白纤细地手回握住他的,“那你在有了我之后,不是没对比了?”
对比的话,哪个不比她温柔乖巧,成熟干练,努力上进?
却都入不了他的眼。
盛远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再多说一个字,看我下机怎么治你。”
司徒南靠过来挽住他的胳膊,头枕在他颈窝,蹭了蹭,“怎么治,吻我呗,最行之有效的办法了,就怕你不敢。”
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不仅挑战他身为机上最高指挥的威严,还要把他撩死。
盛远时故意加大了手劲。
司徒南轻轻地嗯了一声,“疼。”
他一颗心就软了下来,手劲也不自觉小下来。
司徒南还提要求,“再用力一点啊。”
“有完没完?”他语气虽然不好,身体却稍稍朝她的方向侧了侧身,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手上继续着按压的动作,眼睛则注视着舷窗外天空的景色,一副目不斜视,坐怀不乱的君子像,没有看见怀里的姑娘……上翘的嘴角。
飞机准时降落在A市机场,司徒南险些吐到盛远时怀里,她喘着粗气说:“这个破机长,飞得真差。”
盛远时给她递水漱口,“你晕机,锅还得我们飞行员背,什么道理?”
司徒南深呼吸,“你等我缓缓,再组织语言和你辩啊。”
盛远时笑,“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等机上的乘客都下得差不多了,司徒南推推他,“你去忙吧,我没事了。”
盛远时确实还有工作要做,他问:“有人来接机吗?”
司徒南看着他,“没有的话,你送我吗?”
盛远时实话实说:“还真送不了。”稍后他还有工作要做。
司徒南也不失望,“独立的我可以搞定自己。”
盛远时笑着用手指给她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那就自己先回去。”
结果等他完成全部的航后工作,准备坐机组车去酒店放行李时,就看见司徒南在达厅外的停车场朝他按喇叭。她竟然打发来接机的司徒家的司机,叫了辆车送林如玉回家,自己则留下车等盛远时下班。
那时外面正下着雪,整个停车场都被覆盖在一片白茫茫里,像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童话世界,而发上和肩头落满了雪花的她,成了这个凋敝季节里最温暖的生机。
作为十六岁离家,飘洋过海到国外学飞,独自在纽约生活了八年的盛远时而言,那时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尤其听她说,“在苏黎世都是你送我,今天我送你啊。不用谢,我在追你嘛,讨好你是应该哒。”那些所谓的原则和标准,都被推翻了。
原本以为自己所欣赏的,是像程潇那样有梦想和坚持的独立女性,直到遇见司徒南,直到看见她不顾风雪地等他,盛远时忽然觉得,自己是能抗拒一切的,除了她爱的诱惑。也是从那一刻起,司徒南所有的任性,在他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
甚至没来得及和机组同事打招呼,盛远时就直奔司徒南去了,一边替她拍掉头发上的雪,一边训斥道:“怎么不在车里等?智商本来就不高,还舍不得拿出来用?”
她理所当然地答,“车里视线不好,万一错过了你,我不是白表现了吗?”
盛远时把她塞进车里,“现在我也未必领情。”
“那你太没良心了。”她双手抱胸,一副气成河豚的样子。
盛远时也不急着哄她,直到把车开出停车场才说:“想想吃什么,我对A市不熟,你做导航。”
她立即忘了自己正在假装生气,马上掐着嗓子,娇嗔地说:“欢迎您使用司徒独家导航,祝您一路好心情哦。”
盛远时眼里弥漫着笑意,“角色转换真快。”
司徒南俏皮地挑眉,“其实我是个演员。”
盛远时微微嗔道:“戏精。”
自始至终司徒南都没提膝盖磕青了的事,倒不是怕盛远时担心什么的,毕竟也不是多严重的伤,完全达不到担心的程度,只是,她虽然娇纵,却不娇气。尤其对象是盛远时,她更是不想给他添任何的麻烦。因为自知没什么优点,只求让他省点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过去的司徒南,和现在的南庭,前后六年,性格反差确实很大(不大,我写着也没意思了呀),但骨子里,南庭依然是那个爱管闲事的,善良的姑娘。你们没觉得这是个奇怪的故事吧?


第19章 相遇分离总有期10
北京时间的晚上十点,当很多人都洗洗睡了,司徒南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摇曳的灯光,迷离的音乐,以及娇媚的少女,都让酒吧被笼罩在暧昧的气息里。即便是在角落,也躲不开那些灯红酒绿的诱惑。
盛远时对此并不陌生,只是,以往他都是悠然地坐在吧台前,看着那些人群中舞动的人,看着他们眼中迷离的彷徨,独自享受着聒噪背后的安静与寂寞。此时此刻,他不再是看客,而是被司徒南带进了舞池,跟着音乐的鼓点,跟着她的舞步摆动自己的身体。
口哨与尖叫混杂在一起,盛远时分不清这样的骚动是每晚的常态,还是司徒南的妖娆性感引起的。占有欲终于被刺激的爆发了,他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几乎是以绑架的姿态把她带离。
司徒南顺从地跟着他走,嘴角挂着得逞的笑,直至到了车上,他不悦地命令,“安全带系上。”
她突然倾身凑近,坏坏的揭穿他,“你吃醋了。”
下一秒,腰身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搂住,当司徒南贴上盛远时沟壑分明的身体,她的第一反应是,身材果然和想像的一样,看着瘦,实则由于常年健身,肌肉偾张。这么想着,就有点心猿意马,可就在她准备借机“非礼”一下盛远时,他已经没有任何过度地直接给了她一个缠绵的深吻。
那是他们之间的初吻,司徒南的生涩和予取予求让盛远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她虽然言语大胆,动起真章来却绝对是个生手。偏偏他情难自控的深吻让司徒南醋意大发,推开他时,她气愤地问:“你到底吻过多少人?”
这是一个令盛远时感到尴尬的问题,毕竟在谈情说爱方面,他是个货真价实的……雏。
不是没有主动献身的人,只是,既然心不动,又怎么付诸行动?
在努力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时,也在等待那个更好的她。
盛远时平复了下情绪,敷衍地说:“记不清了。”
“多到记不清?”这个认知让司徒南瞬间爆发,她劈头盖脸地打盛远时,“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流氓禽兽人渣!”最后更是气得跳下车走了,完全忘了自己才是车主。
领教过她翻脸的速度,盛远时好笑地开着车跟在她身后,“上来,我好好和你说。”
她头也不回,径自快走,“你有真话吗?我不理你。”
盛远时来了兴致,故意逗她,“你也知道有很多人追我,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偶尔破个戒偷个腥,没那么罪无可恕吧?”
司徒南停下来,用力砸了下车门,大声地骂:“卑陋龌龊,无耻下流、臭不要脸。”
盛远时发现她词汇量特别丰富,他一脚刹车停住,手伸出车窗外扣住她手腕,语带笑意地地纠正:“臭不要脸不是成语。”
“不知羞耻,恬不知耻,不以为耻,荒淫无耻!”她骂着骂着竟然就哭了,还是那种撕心裂肺式的哭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对于这种急剧的情绪变化,盛远时有些手足无措。
“哎哎哎,”他马上下车,不顾她的挣扎,把人牢牢控在怀里,以无可奈何的口吻妥协,“这么不识逗呢,听不出来我开玩笑的?”见她不听,他大声地发毒誓,“如果我真的吻过那么多人,让我上航线就摔飞机行吗?”
司徒南抬起眼泪汪汪的小脸朝他喊:“你骗人死就死了,干嘛拉上一飞机无辜的旅客?”
什么情况啊这是?盛远时用力掐了她脸蛋一下,“见好就收得了。”
司徒南嫌弃似地打开他的手,“就算没糟蹋过太多人,也绝对是有经验的,第一次谁会那么驾轻就熟?你已经不纯洁了,配不上我真诚的追求,我决定不要你了。”
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盛远时只好对自己的吻技加以解释,“难道你不知道,男人在这种事情上,都是无师自通的吗?”
“宁可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这张破嘴。”司徒南说着推开他,上车打火。
盛远时不放心地问:“自己行吗?”
司徒南理都不理他,开车走人。
生平第一次,盛远时被一个前一秒还主动吻他的女孩子扔在了深夜寂静的大街上。
有点哭笑不得,又担心她的安全。
幸好没过多久,司徒南打来电话,“别扭晚点再闹,你先来救我一下。”
盛远时的第一反应是她遇到了交通意外,立即让出租车司机调头。
结果竟然是,她被查酒驾的交警扣住了。
盛远时赶到现场时,恰好听见她说:“警察叔叔,我真的没喝酒,就是新手上道,不会走直线,不至于还有罪吧?”
警察放人时还在说:“要不是酒精检测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是真以为她喝了一斤二锅头。”
盛远时看着冲上马路牙子上的车,也是心有余悸。
送她回家的路上,他说:“有时间我陪你练车,在此之前,先不要上道。”
司徒南负气地说:“愿意陪我练车的男人多得是,我可不是非你不可。”
盛远时没有和她一般见识,只是沉默着提速,把车开得像飞机。
天不怕地不怕的司徒南默默地检查了一下安全带。
根据司徒独家导航,盛远时把车开到城南的一个别墅区,临别时她还在强调,“我还没有原谅你。”
如果说他做错了事,应该是吻了她。毕竟接吻这件事,是会上瘾的。至于其它,盛远时不知道自己何错之有。他看着司徒南头也不回地走进家门,只剩苦笑的份儿。
打车回到酒店,盛远时洗了澡,上网做完飞行准备,就上床休息了。
上航线前,保证一定小时数的休息时间,是对飞行员的一项严格要求。而他在经历了一个长途飞行后,又陪司徒南直到晚上,算下来已经连轴转了二十几个小时,确实该休息了,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不受控制地回放和司徒南在一起的画面,她甜美的笑容,任性的小脾气,身上特有的味道,以及柔软的唇,都让盛远时无法入眠。
就这样直到天际微明,才疲惫睡去。再醒过来时,盛远时第一时间看手机,没有司徒南的任何信息和电话。午餐后,他赶往机场,准备执行航班。
司徒南的电话终于打来,接通后她急切地说:“先别登机啊,我马上到。”
细微的笑意挂上唇角,盛远时自己都没察觉,“我在国际出发厅等你。”接着又不放心地问:“没开车吧?”
“我倒是想开,就怕一不小心开到交警队去,赶不及来见你。”她跑来时气喘吁吁的,“不是明天才走嘛,怎么一言不合,说飞就飞呢?”
盛远时没急于解释什么,只逗她说:“不是不和我好了吗,还来干嘛?”
“得意什么啊。”司徒南抬手打了他一下,“我向Benson求证过了,在我之前,你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所以我决定相信你一次。”
所以也是Benson通知她,他们的飞行计划有所调整。
盛远时笑得纵容,“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我,这是什么逻辑?”
“你现在也是外人。”司徒南才不要浪费时间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她拉住他的手,“下次再有人送你巧克力,你拒绝不了的话,就带来给我吃。虽然我怕胖,但为了你,我可以牺牲的,谁让我的目标是成为你的内人呢。”
盛远时回头看看不远处等他的机组成员,微用力回握了下她的手,“行了,知道。”
司徒南委屈兮兮地说:“干嘛要调班送人家回国啊,莫名其妙多了一次分离,不开心。”
是啊,干嘛要调班呢?
盛远时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还不确定下次飞A市是什么时候,拿到排班再告诉你。”
“这样最好了。”司徒南像个孩子拿到糖一样,瞬间开心起来,“要不我总打电话到你们公司查你的排班,也很尴尬了的。”
盛远时临走前不忘交代,“酒吧少去,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还不是总去。行行行,知道了,那种地方,都是给男人占便宜的。”司徒南俯在他耳边悄悄地说:“要不是为了诱惑你,我也不乐意去。”然后自言自语地嘟囔,“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管我了,大男子主义。”
盛远时被取悦了,他宠爱地抚了抚她的头发,“落地给你消息。”
然后,司徒南目送年轻英俊的他与一位四十岁左右,同样穿着机长制服的男人并排走在最前面,后面依次是副驾驶和乘务组,一步步走出视线。
她用力地和盛远时挥手,大声地喊:“我等你。”
不知道另一位机长说了什么,盛远时看向她,温柔地笑。
缘份或许就是始于那一天,接下来的半年里,身为YG航空明星机长的盛远时,执行了八次纽约直飞A市的航班,这对于在国外生活了八年,回家不足十次的盛远时而言,是一份莫名的牵挂。而每一次重逢的喜悦,都免不了以司徒南来送机而收场,一次又一次。
司徒南从来没有抱怨过他难得回来一次,停留时间那么短暂,永远都是笑脸迎送。甚至于到了后来,盛远时都有了“还没离开,已开始想念”的情绪,她也从未提过一次让他留下来,似乎他只是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她虽欣喜于他的到来,也无谓于他的离开。
直到有一天,盛远时落地后开机,看到司徒南发的朋友圈——
“我站在地平线的尽头,仰望他的飞机昂头冲入云霄,也会想,是不是我们今生的缘分就是不断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而他其实是在用背影告诉我,不用追。”
在空了几行后,还有最后一句:“我又不是他妈!”配图是九张他的背影照片。
原来,每一次他离开,她都会用手机拍下他的背影留念。
外面风雨如注,盛远时坐在驾驶舱里,连续地深呼吸,才能平复胸臆间翻涌的情绪。然后,他给司徒南打去电话,分外温柔地问她:“干什么呢?”
不是预期中的“想你”,而是,“在想你有没有看到我发的朋友圈。”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那条朋友圈,既是对他爱的表达,也是对他爱的试探,而她的这些小心机,她不懂遮掩,更无意遮掩。
盛远时如实回答:“看到了。”
本以为她会问:“盛机长作何感想?”结果她却说:“我们认识六个月,186天,包括在苏黎世,才见过九面,在一起的时间甚至不及你一个月的飞行小时数,这样下去,别说长发及腰,恐怕我牙齿掉光,也追不上你,所以我决定,为了培养感情,暑假随你执飞。”

第20章 相遇分离总有期11
司徒南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订好了一周后,也就是暑假开始第一天,从A市出发,经G市转机飞巴黎的机票。之所以把目的地选在了那里,是因为盛远时那天正好要执行纽约到巴黎的航班。盛远时阻止不及,只能在接她机时警告,“下次再这么任性,看我还会不会接你?”除此之外,根本舍不得多骂她两句。
初次享受接机待遇的司徒南哪里听得进去,她仰头注视盛远时,“这里是法国哦。”
盛远时的目光停留在她疲惫却不失美丽的面孔上,想起他们之间关于贴面礼的约定。
这是继酒吧那突如其来的一吻后,司徒南第一次要求他的亲密。在此之前,她虽然也会在每次见面和分别时主动拥抱他,但也仅仅是抱一抱而已。盛远时则始终用道德和原则约束自己,不越雷池。
司徒南确定他记得,扬着小脸等待。
面对一个为自己飘洋过海而来的女孩子,面对一份一意孤行的心意,盛远时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他再也压抑不住那份心动,在司徒南期待的目光中俯身,一只手搂上她纤细的腰,另一只手则托住她的后脑。
司徒南伸出胳膊,准备配合他完成这个贴面礼,盛远时却低下头,在夕阳落在她发顶时,吻上她的唇。当他撬开她的牙关,勾住她的舌尖,司徒南才反应过来盛远时选择了接吻这种亲吻类型迎接自己的到来。
在那一刻爱上了巴黎,因为在那里,和所爱的男人接吻,是那么坦荡甜蜜。
她嘴角噙着笑,闭上眼睛轻轻回吻。
如愿以偿般的雀跃与羞涩。
盛远时以为凭她的聪明,会明白,自己是在用行动表示,接受了她的追求。司徒南却因盛远时坚持单独给她开一个房间而认定,她的盛机长还在抗拒挣扎,抵死不从。她暗下决心:革命尚未成功,小同志仍需努力。
是个微妙的误会。
盛远时无意解释,不是后悔吻了司徒南,而是确定了自己对她的心意,开始思考,依现阶段两人这种跨国的状态,这个恋爱,要怎么谈?尤其想到每次分离时,司徒南目送自己背影的情景,已经开始心疼她要承受的思念与等待的煎熬。
尤其司徒南曾在两人闲聊时说过,不想离开家,不考虑到国外生活。盛远时记得清清楚楚。于是,他不得不为了司徒南重新规则自己的未来。
还有就是,盛远时也会考虑,一旦确定了恋爱关系,欲望的闸门就开了口,凭司徒南的热情,他无法保证,不会吃了她。可她尚不满二十岁,让他怎么下手?所以在盛远时看来,最好的状态,就是当时恋人未满的状态。
无意暧昧,只是对两人的未来有了规划和期待。
或许,错误就从那一刻起。
司徒南全然不知盛远时的顾虑和思量,乐在其中地随他飞来飞去,连Benson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唱,“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飘洋过海的来看你……”以调侃她的追爱之旅,她也不会不好意思,而是笑着还回去,“你赚得太少啦。”
盛远时除了飞行,有做不完的航前航后工作,开不完的会,无法分给司徒南太多时间,司徒南也不抱怨,自娱乐自乐地打发时间,了解民航业,以及学习英文,比在校上课用心一百倍。偶然一次碰见她在向Benson请教问题,盛远时调侃道:“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