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服什么的,我觉得自己喜欢最重要吧。”衫宁淡淡的回答,她没结过婚,不知道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一定得穿白色的,“其实选什么颜色应该都不重要,像中式婚礼的话,还有人穿大红色的呢。”

“嗯,其实我也喜欢中式的婚礼呢,我们是中国人嘛,可是……”她挽着况林森的手,有些抱怨,抱怨中却带着甜蜜:“可是林森说喜欢西式的,我就随他了。”

衫宁一愣,顿时陷入了恍惚。

犹记得是一次在家跟唐瑞瑞看电视的时候,看见婚礼的镜头,唐瑞瑞就问她:“宁宁,你以后结婚,喜欢中式还是西式的?”

她想都没想便说:“当然是西式的,纯白的像是童话里的白雪公主。”

当她说完的时候,就看见从二楼下来的况林森,他没有看这边一眼,而是径自的往门外走。
衫宁,你还爱着林森吗?

当衫宁从恍惚中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唐静拉到了试衣间里去试那件他们给她选好的伴娘服了,更衣室三面都是镜子,空间非常的宽衫宁看见那件被好好的挂在试衣架上的礼服,纯白色的样式,肩膀到胸前都有如纸片薄的花瓣点缀,最让她喜欢的是裙摆的位置,白纱的外面有一层丝绸一般透明的轻纱,轻纱上亦参差不齐的点缀着大小不一但是厚度相同的花瓣。

当衫宁将礼服穿上的时候,才发现那一层轻纱直直的拖到了地面上,与地面上的红地毯想对称,美轮美奂。一瞬间,她几乎在脑海里胡思乱想,仿佛这一场是不过是他们在演戏,在最后所有人都会告诉她,“其实她才是真正的新娘。”

“衫宁,换好了吗?”此时外面响起了唐静的声音,衫宁连忙拍拍脸颊,将自己从梦境中脱身,转身走了出去。

况林森想过很多次她穿婚纱的样子,她一向喜欢大红的东西,本以为若是结婚一定会选择中式风,穿着大红色的旗袍,姿态摇曳,却没想到穿上白色礼服的她同样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衫宁从小就是美人胚子,穿上这件衣服更好看了。”唐静边说边将衫宁带到况林森面前,仰头问他:“林森,还是你眼光最好,这件礼服恐怕只有衫宁才能穿出这么不似人间烟火的味道,你瞧瞧,是不是很好看?”

况林森径自沉默,并没有赏脸回答。

衫宁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况林森,再看了看唐静,笑笑说:“好了姐,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了,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穿在谁身上都一样的。看完的话我就去把衣服换了,今天你才是女主角,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说完衫宁便转身离开,速度快的好像差一秒钟就会被抓到。只是谁也没看见她转身的那一秒,微笑消失在嘴角。

快步的走到更衣室,衫宁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当她站在况林森面前的时候,心里竟然会掠过一抹镇痛的感觉,压的她快不能呼吸了。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看见什么也都打击不到她坚强的内心,却没想到只是看见唐静挽着况林森的手臂,表面上是责备实际上是撒娇的神情,她就受不了。

她在心底大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个男人么,这世界上的男人又不是都死光了,她有必要巴着一个快要结婚的男人怎样都不舍得放手吗?真是死心眼。

就在她一边痛斥自己,一边准备将身上的礼服脱下来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一抹人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唐静,一双沉默的眼睛打量着自己,若有所思。

不用想,就知道她刚刚一定将自己的狼狈和无语都看在眼里,不同于唐瑞瑞的粗枝大叶,她的这个姐姐是个心思缜密且又敏感的不得了的人,刚才自己的神情和动作已经够让她想入非非了,衫宁只觉得头一阵一阵的疼,思量着该怎样开口解释,就听见她幽幽的问道:“衫宁,你还爱着林森吗?”
你真的不爱他了,一丁点也不爱了?

衫宁露出一个巨大的微笑:“姐,你在开什么玩笑呢?我怎么可能还喜欢况林森?你别瞎想了,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世界上优秀的男人可不止况林森一个,我干什么要眼巴巴的扯着他不放啊?”

说完她悄悄的打量着唐静的表情,还好……虽然她喜欢乱想,但是自己的掩饰功夫在这几年愈加成熟起来,那番话成功的将她的脸色柔和了些许,只不过还是有些疑问:“如果真的对他没有感觉了,那你刚才……”

“我胃疼呢!”她说:“你也知道我这几年一个人在国外没人管,自己又懒,所以经常都不按时吃饭,也就烙下了这个毛病,总是隔三差五的来疼一下,好像在报复我以前亏待了它似地。”

唐静仔细的研究着衫宁的表情,直到从里面看不出任何撒谎的痕迹,才轻轻的叹息了一口气:“看来,是我误会你了。”“嗯,姐,你就别多想了,好好做你的新娘子,放心吧,就算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跟你来抢老公,也绝对没有我的份。”

“衫宁,姐姐再认真的问你一次,你真的不爱他了,一丁点也不爱了?”

“不爱,一丁点也不爱。”

衫宁曾经想过无数遍,对于她而言,实际上最需要勇气去做的事情就是站在况林森面前大声的告诉他:我不爱你了,况林森,我不爱你了!可是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这样的言不由衷,古怪可笑,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如果此刻衫宁出去的话,她就能看见站在门口的况林森。他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到了婚纱店门口,对助理说了句什么,便消失在一片金光涣散的车流里。

依旧是G市最大的酒店里,三年前,衫宁站在的那个酒店下再一次迎来了这一对新人,所有的祝福都在嘉宾的口中毫不吝啬的纷飞而出,只有那栋漂亮的酒店建筑,在这样一个喜庆的节日里沉默着,像是一个威严的老者,淡定的看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衫宁站在伴娘区,听着牧师念着一如既往的致辞,听着新人的两个“我愿意”。然后是四周响起热烈的掌声,连绵不断的祝福,将现场衬托得一片热烈。

在这一片热烈中,新郎亲吻了新娘。

曾经,衫宁想过无数遍,当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况林森面前的样子,他是不是会眼睛一亮,会不会也忍不住低头去吻她?这种幻想一直在她进酒店之前都还存在过,甚至,她还在继续着那天试婚纱时候闪现的诡异想法,其实这一场婚礼的女主角最后会换做是她。

然后,她在心底不断的唾骂自己,唐衫宁,你真是全天下最不要脸的女人,居然在你姐姐的婚礼上,窥欲你的姐夫!

可是,又有谁知道,她爱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以为会有奇迹的,谁知,这世界上的奇迹从来就不曾发生在她身上。
瑞瑞想要吸引谁的眼神呢?

晚上的晚宴相比较白天的肃静,显得热闹了很多,西式的大厅里,璀璨明亮,斛光交错。穿着红色礼服的唐静在人群中特别的显眼,加上她身边一抹黑色燕尾服的况林森,在人群中永远都是别人的视线吸引点。

衫宁看着那个男人举止优雅,言谈淡漠,从始至终脸上只带着一点点的笑意,仿佛这是一如既往的商场,而不是他的新婚晚宴,唐静在他身边亦显得很小女人的样子,偶尔说几句话,浅笑一枚,恰到好处,颇有社交名媛之风,也只有这样的女人能在况林森身边。

从始至终都缩在角落里吃东西的衫宁,像是在看电视似地津津有味的看着。唐瑞瑞在宴会厅里着了大半天,才找到了躲在角落里的她,一上来就忧心忡忡的问:“你没事吧你?”

衫宁奇异的看着她,“有什么事?”

“啧啧啧……”唐瑞瑞一把将她将要送进嘴巴里的蛋糕给掠夺了去,嫌恶的丢在一旁,“没事的话就别吃这么恶心的东西,还有,看看你的浑身上下,就算你要吃东西,能不能优雅的坐着?还有啊!好歹你也是唐家的三小姐,能不能穿的像样一点?就连这里的服务生穿的都比你正式!”

衫宁翻了个小白眼,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看着她眼睛上被刷到2cm长根根分明的睫毛,一双刚做的钻石手指在她面前指指点点,差点闪瞎了她的双眼,她语气鄙夷的说:“我不就是穿的随意了一点,不正式了一点嘛……难道非得要像你穿的跟今天是你要结婚一样吗?”

“哦呵呵呵……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呢,女人在这样的场合就要把自己打扮成全场最亮点,不然怎么吸引那些男人的眼神?”

话一说完,一双手就悄无声息的爬上了唐瑞瑞的腰间,一抹低沉而肆邪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瑞瑞想要吸引谁的眼神呢?”

当时衫宁就觉得唐瑞瑞的腰筋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整张脸立马就显得谄媚了起来,扭头对着身边的英俊男人,“呵呵呵呵呵……”笑了一声,然后义正言辞的说:“我这话是说给宁宁听的。”然后扶着额头,30度忧伤的说:“你看她这么久都没交过男朋友,又不喜欢参加什么联谊,真是让人担心呢。”

“是吗?”男人挑着眉,明显的不相信,拉着唐瑞瑞的手往外面走,“看来,我得好好跟瑞瑞谈一谈了。”

耳边是唐瑞瑞恐惧的声音:“不要把……我不要谈……衫宁……救我。”

衫宁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姐姐被拉进了如火如荼的地狱里,半点姐妹情深都没有激发出来。而她也相信经过莫谦的课堂教育,唐瑞瑞那货应该会乖乖的安分几天,也只有这个男人在每次出现的时候能让唐瑞瑞感觉到害怕。

话说起来,莫谦是唐瑞瑞在英国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学长,英文名叫Tim。根据唐瑞瑞的描述,莫谦是那时候花季少女们每天不管是白天亦或是晚上的意淫标本,他英俊的轮廓,深邃的眼眸,黑色的头发,无时无刻不在吸引当时来自世界各地的女人们,甚至唐瑞瑞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要脸的说:“那时候我跟你对况林森的意淫一样,最想目睹的就是他裸露的身体!”

“……”

最后当莫谦成为唐瑞瑞的囊中之物之后,唐瑞瑞几乎每天都会做贼似地告诉衫宁:“直到现在,我都觉得有不甘心的女人一直拿着用布以我为模型做正的小人偶,每天晚上用针反复的捅……”
继承人身份

算起来,唐瑞瑞跟莫谦在一起都有五年了,这五年里,唐瑞瑞那货还是不解花痴之心,只要莫谦不在身边就会忍不住想去各种酒吧各种宴会钓帅哥,这次当场被抓了个正着,也好,是时候该给她一个教训了。

从沙发上站起来,衫宁打算去洗手间将自己脸上的妆给洗了,平时她不怎么化妆,这次因为当做伴娘,一大早就被拉起来跟新娘子一起化妆,又是贴假睫毛,又是涂口红的,让她一整天都感觉脸上被涂了一层厚厚的油漆似地,粘腻腻的,真是难受的紧。

洗手间里自然是没有卸妆油,她也懒得计较那么多,直接用上洗手液了。好不容易将脸上的妆卸的差不多了之后,走到外面的露天草地里,她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感觉皮肤都顺畅了许多。

晚上的空气带了些轻微的凉,也比室内要清晰好闻,鼻尖都是青草的味道,不远处的喷泉轻轻的流淌,衫宁瞬间就想赖在这里不走了。

而在她离开大堂之际,姗姗来迟的江席欧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是目前在唐劲身边最红的最看好的人,相比较今天已经成为唐劲女婿的况林森,更有继承人的潜质,唐劲几乎在任何重要的场合都带着他出席,一点都不避讳将唐氏转角他之手的嫌疑。更甚至明言消当前辈的要多多照顾,继承人身份不言而喻。

今天的他并没有因为婚礼晚宴而穿的很正式,甚至可以说是很随意,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手腕处松松挽起,简洁却不失高贵,明明这么随性,却让人一点都不觉得唐突,仿佛是已经在这晚宴中呆久了而将晚礼服遗忘在角落里的王子。

他径自走到了唐劲他们面前,跟他们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见唐劲微笑的拍拍他的肩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刚工作完的江席欧显得有些心疲,但表面上他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跟况林森和唐静说了祝福的话之后,便独自拿着香槟走到一旁的角落边。

他一向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这样的场地,如不是唐静是唐劲的千金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在全场象征性的环视了一圈,黑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竟然没有看见唐衫宁的身影。

在他打量着全场的时候,全场单身的女士也在偷偷的打量着他,那淡漠的神态和倚靠在墙边慵懒的身姿,无不秒杀在场的所有女人。只不过这些女人里有些是陪着自家的男人一起的,自然不敢太夸张,有些单身的女人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见一见这位未来的唐氏继承人而来的,现在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就在所有的女人都蠢蠢欲动,仿佛一群发情的母狗准备向那个落单的英俊小羊扑去的时候,小羊已经起身往外面走去。

有不怕死的女人接着酒劲想要扑进他的怀里,却被他手轻轻的一扬,无情的甩开在地上,留下一地狼狈。

没有人告诉她们,俊美阴柔的男人不一定是听话的羊,亦或只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小东西,你跑不掉了吧……

来到宴会后面的后花园,黑暗的草丛里传来蛐蛐的声音,巨大的月亮挂在不远处的天边,好像伸手就能碰触得到似地,草地的过道间有好几把白色的躺椅,桌子上也有人准备好了水果香槟之类的东西,看来待会儿在这里也即将有场狂欢。

江席欧随意的找了一张躺椅坐了下来,以其在里面看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不如坐在这里欣赏一下月光≡从回国在唐氏之后,好久都没有这么悠闲过了,是不肯放过自己,还是怕自己一松懈,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在他进入唐氏之时,多少人在背后质疑他的能力,当他在商场上崭露头角的时候,一些“天才少年”随之而来,往日来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老一辈也是谄媚巴结,社会太过于现实,而他策划的生命才刚刚开始而已。

闭上眼睛,揉揉有些发疼的额迹,很多时候,一连两三天的工作,只有在参加别人的宴会或者吃饭的时候才能得到休息。即便是十分钟,也是争分夺秒,所以留下了总是容易头疼的毛病。

就在他准备小眯一会儿的时候,耳边传来异样的声响,他警惕的睁开眼,原本疲倦的眼神刹那间犀利了起来,不远处的草地间有抹怪异的人影蹲在那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起身,朝人影走了过去,才发现蹲在地上穿着礼服的人居然是唐衫宁。俊俏的眉毛一蹙,但见她身边围绕着屁股上闪着光的东西……这女人,不在大厅里呆着,居然在这里捉萤火虫?

“小东西,你跑不掉了吧……”耳边传来女人喃喃自语的声音:“你这个坏东西,怎么看见我就飞,况林森不喜欢我就算了,你们怎么能不喜欢我呢?我告诉你哦……你们再飞,小心我把你屁股上发光的东西给拧掉!”

当她摇摇摆摆站起身的时候,没发现身后多出了的人影,“呯”的一声就撞了上去。江席欧本能的想要扶住她,却不到她居然一点平衡能力都没有,往后倒退了一大步,然后扑通一声直愣愣的坐在了地上,像是被摔傻了一般,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

半响之后,江席欧见她没一点反应,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见她“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在江席欧的印象里,这个女人每天就像是带了一个面具生活似地,她不是那么爱笑的人,却总是把什么事情都装成风轻云淡,一笑了之的样子,用天真美好的一面对人,掩饰自己过于成熟而敏感的个性,他给予她的评价就是——“虚伪”。所以当她在他面前像小孩一般哭起来的时候,他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再他没来得及搞清折磨情绪之前,她哭的更大声了起来,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江席欧皱眉,眼神瞥见躺在她身边歪的乱七八糟的酒瓶,一瓶、两瓶、三瓶……这个女人一个人躲在这里究竟偷喝了多少酒?
在我最难过的时候,能抱住的人居然是你。

对于江席欧的沉默,衫宁回应他的方式就是越哭越大声,逐渐有将大厅里的人都吸引过来的趋势,江席欧漂亮的眉毛皱的更厉害了。

“不许哭。”他声音阴沉压抑的连身边的萤火虫都吓的纷纷逃走,醉酒的衫宁被这一声更是吓的立刻停止了哭声,一双又红又肿又大的眼睛看着他,身体因为刚才的大哭而隐隐哽咽着打着嗝,看起来格外可怜。

但面前的人是一向不具备什么同情心的江席欧,所以对于她的抽泣视若无睹,瞄了她一眼,大有将她丢在这里,自己一走了之的想法。不过,在他还没有实现这个想法之前,就感觉自己的裤腿被抓住,俯视一看,在地上坐着的女人居然顺着他的裤腿爬了上来。

江席欧几乎在下一秒就用力将她推开,可是这一次不像平常那么顺心如意,她就像只八角章鱼一样手脚齐并的爬在他身上,而且这只八角章鱼还是喝醉了的……

她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好像又陌生又熟悉的样子,最后呵呵的傻笑着,说了句:“你长的好英俊哦……”

江席欧挑眉,这女人究竟是喝了多少酒?满嘴巴都是酒的味道,而且样子看起来又那么傻……

就在他考虑着要不要将她从自己身上扔下去的时候,衫宁的双手已经自发的抱着他的脖子,一张粉嫩的嘴巴抿了抿,竟然就那样直接的亲了上去。

“……”

四周仿佛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就连刚才的蛐蛐声都仿佛消失不见了。眼前是一张闭着的眼睛的脸,长长的睫毛软软的搭在那张素颜的眼脸,有轻微的颤抖,她的唇柔柔的,带了丝冰冰的,周围还有几只不识好歹的萤火虫在身边飞来飞去,

江席欧并没有对她突然凑过来的吻做出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任由她轻薄自己,他的沉静的眼眸一直都是睁开的,深邃的比天空的颜色还要墨黑,让人瞧不出里边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好半天,她才慢慢的离开了他的唇,眼神有些迷离的、呆呆的、然后嘴角傻傻的笑了出声,手不禁抚上了他的五官,眉、眼、鼻、唇……她说:“原来你是江席欧啊……”

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出来,说:“怎么出现的不是况林森呢……电视里不是常演,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的都是自己心里想着的男人吗?怎么都是骗人的……在今天之前,我都有幻想,出现在他身边的新娘一定是我……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今天有多伤心,就只有他不知道。”

她一边哭,一边拽着江席欧的衣袖擦眼泪,不一会儿,她发达的泪腺就将江席欧白色的衣袖给湿润了一片。

她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坚强了那么久,满不在乎了那么久,甚至一个人逃到了巴黎,三年了,她以为自己能够放的开,可是当看见他站在别的女人身边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心还是那么痛,一如最初。好像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兜兜转转了那么多些年,她的心还是在这里,从来都不曾真正的离去。

她抱着身边的男人,难过的哭着,好奇怪,明明平日里的自己都可以好坚强,可是躺在他的怀里,就感觉好安全好安全,安全的好想流眼泪,好像能把自己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似地,又不会被笑话,她喃喃的说:“江席欧,你知我有多痛吗?我快痛的不能呼吸了……谁都不知道我有多痛,没有人关心我,一个人都没有。在我最难过的时候,能抱住的人居然是你……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我,我一点都不讨喜,但是请你让我再抱抱你好不好?五分钟都好,我不想一个人,我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害怕孤单。”
不许走……我要抱抱,要抱抱!

那天衫宁是喝的真的醉了,不然也不会在哭闹了一阵子之后,还一点也不嫌丢脸的生拉硬扯着江席欧坐在草地里陪她聊天,她看着他在身边坐着,看了良久,才警告似地对他说:“我告诉你哦,我现在去拿酒过来,你可不准走!”那语气仿佛只要她一离开,他就会偷偷跑掉似地。

江席欧转头就看见她歪歪扭扭的跑到不远处的露天桌子上,大摇大摆的将桌子上的酒都抱了过来。眉毛微挑,瞥了瞥草地上那些空掉的酒瓶子,他径自沉默不语。

“嘿嘿嘿……”头顶上传来她憨憨的笑声,但见她一屁股做了下来,将怀里的红酒,一瓶一瓶的摆在草地上,然后眯着眼睛,拿起其中的一瓶,送到江席欧面前,“帮我打开。”说着的同时还不忘记把开酒瓶的工具伸到他面前,顺便打了个酒嗝。

江席欧皱着眉头接过酒瓶,并没有很听话的打开,而是看着眼前傻乎乎的她,不发一语的转过头,什么都没说。

“……”

就算正常人看见他这种反应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何况是醉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衫宁,她又打了一个酒嗝,才道:“你怎么不理我了……都不帮我开酒。”

“……”

依旧是没人回答,但是没关系,衫宁自发的拿起另一瓶酒,在草地上找到了那把可怜被抛弃的开酒工具,有板有眼的自言自语:“你不帮我开,我自己不会开啊……有什么了不起的……”

江席欧:“……”

虽然说的雄心壮阔,信心满满,但是当真的要开瓶的时候,她的眼睛看着看着酒瓶子,眼花缭乱,明明只有一个酒瓶盖,却有两、三个蹦跶到眼前,让她根本分不清,一个动作下去,一把戳在了地上,要不是江席欧及时伸手扶住,离戳瞎自己的双眼不会太远。

在这种状态下的衫宁非常的不开心,她一把将酒瓶摔的远远的,负气的指责:“连你都欺负我!”接着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将怒气指向一直沉默着的江席欧:“都怪你,不帮我!……嘿!你怎么都不说话?嘻嘻……你跟我说句话呀,别这么害羞嘛……”

她的话刚说完,就见他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她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在江席欧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一把将他抱走:“不许走……我要抱抱,要抱抱!”

她撒娇般的语气,就像是一个想讨要怀抱的小娃娃。她抱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的嘟着,眉头紧锁着,好怕他跑掉了,然后全世界就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好安静,安静的好可怕。

见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才小心翼翼的将脸轻轻的贴着他挺拔的背上,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留下漂亮的剪影,她的脸蛋因为喝了酒而微微的红,看起来就像是个乖巧安静的洋娃娃。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江席欧汀了脚步并不是因为她的拥抱,而是距离他们不到五米的人影,端庄的燕尾服,不苟一笑的冷峻脸庞,他是今晚的新郎,况林森。
她醉了。

在唐家,江席欧跟况林森的接触并不是很多,最多在例行会议碰到的时候彼此会点一个头。一是因为两人性格都偏冷,二是因为两人都不是唐家的人却是唐劲看的最重的人,比起唐家真正的大少爷唐慕,两人竞争继承人的身份更加明显,在舆论下,二人就算没什么也被别人看做是劲敌。

况林森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江席欧只是稍微诧异了一下,便没了什么反应,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想要转过身,可是身体被后面的人抱的太紧,动不了,只能稍微调转过有,看着那个将他当成是人体抱枕几乎快睡着了的女人,眉头又是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