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的有些可怕,落针可闻。
卫风站在一旁,惊呆了,他没有想过他家主子有如此孟浪之举,敢调戏三姑娘。
怕站在一旁碍眼,卫风蹑手蹑脚的跳窗走了。
清韵连忙后退,谁想不小心踩到了裙摆,身子往后仰,险些摔倒。
楚北上臂一揽,就将清韵揽在了怀中。
清韵努力挣扎,楚北只是轻轻用力,清韵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桎梏,只能气咻咻道,“快放开我!”
只是声音透着软嚅,别说杀伤力,简直跟春风一样柔软。
楚北低声闷笑,心情愉悦。
可是很快,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清韵一脚踩在他的脚上,还狠狠的碾了碾。
清韵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可楚北就是不放手,还故意和清韵作对似地,将胳膊抱紧了些。
然后清韵就闷疼出了声,烟眉陇紧,眸带痛色。
楚北怔了下,赶紧把胳膊松开了,有些紧张道。“怎么了?”
清韵揉着胳膊,发飙道,“本来就撞疼了,你还故意勒紧我!”
楚北耳根通红,他见清韵气色红润,一时间,将清韵惊马的事给忘记了。在马车里撞来撞去。肯定撞伤了。
看着清韵的脸,他心疼道,“一会儿我让卫风给你送些祛淤青和伤疤的药来…。”
他说着。清韵扑笑出声,“这里是药房。”
简短五个字,叫楚北脖子红透。
他是关心则乱,他自己的病都要清韵帮着治。难道清韵还能祛不掉脸上的伤疤?
说到祛伤疤,清韵就有话说了。“今儿,我在皇上寝宫,瞧见皇上胳膊上有好些伤疤,有些吓人。他经常遇到刺客吗?”
清韵睁着一双清澈水眸望着楚北,里面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楚北眸光有些深远,有些事。他不想说。
可他怕不说,清韵会在懵懂无知时。闯下大祸,桃花宴上那首曲子,不就连累皇后吐血晕倒?
他注视清韵良久,最后摇头道,“皇上十四岁就跟随献王爷和祖父征战沙场,他骁勇善战,屡建奇功,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就跟疯了似的,一心寻死,听祖父说,先皇赏赐给皇上一件天蚕护甲,他上战场前,会偷偷脱下来,两军对垒,他会直接冲进敌人阵营,每次都带一身的血回来,别看现在皇上模样儒雅,他有‘疯王’称呼,叫敌人闻风丧胆,因为太疯狂,祖父怕他真的会战死沙场,和献王爷擅自做主将他打晕,送回京都,后来,先皇过世,留下遗诏,传位给皇上,到如今已经十九年了,至于那一身伤疤,宫里无人敢提起。”
清韵惊呆,她怎么也想象不到,楚北口中的皇上和她见到的皇上是同一个人。
见清韵一脸诧异,不敢置信,楚北望着她道,“这就诧异了?还有许多事,是你我不知道的,甚至连祖父,查了许多年,都弄不清,当年是什么事导致皇上性情大变,想战死沙场,就连皇后,都曾割腕过,我不希望你对那些事太好奇,它可能会害死你。”
清韵震惊的嘴巴张大,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皇上想死就算了,皇后居然割腕想自杀?
本来她还不好奇,他这么说,她能不好奇吗?
可俗话说的对,好奇害死猫,她再好奇,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
清韵抬眸望着楚北,正要说话。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喜鹊唤道,“姑娘,若瑶郡主派人给你送了药来。”
清韵转身,应了一声。
等她再回头时,屋子里哪还有楚北的人影。
楚北走了,清韵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屋外,喜鹊在那里,除了她,还有若瑶郡主的丫鬟秋霜。
秋霜手里捧着个锦盒,福身给清韵请安,然后道,“今儿马车出事,连累三姑娘受惊了,郡主心愧难安,特派奴婢送了些祛淤青的药来,郡主让奴婢转告三姑娘一声,三姑娘脸上的伤疤尽管放心,郡主一定会帮你治好,不会留下一点伤疤的。”
说着,秋霜将锦盒送上。
看着锦盒,清韵心里真不是滋味,马车出事,还不知道是谁连累谁呢。
她伸手接了锦盒,对秋霜道,“我的脸划伤,只是意外,郡主不必愧疚,也不必将祛除伤疤的事放在心上,等过五六日,我脸上的伤好了,我再和郡主去栖霞寺玩。”
秋霜连连点头,“奴婢一定将三姑娘的话送到,没事,奴婢就告辞了。”
清韵让喜鹊送秋霜出府,她则拿着锦盒回了内屋。
若瑶郡主送的药,祛淤青效果不错。
清韵沐浴了一番,抹了药,然后又钻进药房,给自己调制祛伤疤的药。

第九十三章 节俭

忙到一半,丫鬟过来请清韵吃晚饭。
清韵头也不抬道,“我不饿,你们去吃吧。”
青莺笑道,“姑娘是吃了饭,可是白日里没怎么吃,晚上肯定会饿,饭菜先留着,晚上当夜宵吃。”
清韵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一忙,从刚见晚霞,忙到华灯初上,再到繁星漫天。
清韵要忙的事多着呢,她得帮宁王妃调制安胎丸啊。
等忙完,出药房时,累的她是腰酸背痛。
喜鹊落锁,青莺则道,“一会儿回屋,奴婢帮姑娘捏捏,舒缓一下。”
清韵没说话,喜鹊就嗔了青莺道,“你别祸害姑娘,姑娘身上还有淤青。”
青莺脸一燥,“谁祸害姑娘了?!”
她声音很大,在寂静的夜里,忽然响起来,吓的喜鹊直拍胸口。
清韵迈步回屋。
打了帘子进屋,便闻到一股子饭菜香,叫人食欲大动。
铜火盆上,温着饭菜。
喜鹊忙洗了手,帮清韵把饭菜端上桌。
晚饭很丰盛,酱醋排骨、酱烧鲈鱼、酱炒鸡心,还有一碗青菜老鸭汤。
等饭菜摆好,喜鹊站到一旁道,“大厨房说,今儿姑娘受了惊,要好好补一补,所以准备了鸡鸭鱼肉。”
清韵看着桌子上的菜,不得不说,和她平常吃的比,确实丰盛了。
可都是酱烧的,她现在脸受了伤,若是不想留疤,最好不要吃酱油,大厨房倒好。专给她烧用酱的菜,怕她不留疤呢。
清韵食欲全无,摆手道,“不吃了,把饭菜装进食盒,明儿拎去给老夫人看。”
喜鹊和青莺睁大眼睛看着清韵,拔高了声音道。“菜里有毒?”
清韵嘴角一抽。抚额道,“没毒。”
伯府还没有恢复侯爵,暗处又有镇南侯府的暗卫。谁敢毒死她?
清韵疲乏了,舆洗一番,便睡下了。
一宿安眠。
第二天醒来,身上的疼痛轻了许多。
洗漱梳妆。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伤疤有些刺眼。
青莺站在一旁,她手里捧着两方纱巾。
一方鹅黄色,一方天蓝色。
清韵穿着一身鹅黄色裙裳,腰间束腰天蓝色。所以清韵拿了天蓝色纱巾罩上。
再看镜中人,眸含春水,脸如凝脂。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罩一方纱巾,更添三分诱惑,让人忍不住好奇纱巾之下,是何等倾城容貌。
早饭和以往一样,并无区别,清韵吃了一碗粥,几个玲珑虾饺,就带着喜鹊去了春晖院给老夫人请安。
她去的有些晚,周梓婷、沐清芷她们已经在陪老夫人聊天解闷了。
瞧见清韵进来,喜鹊手里还拎着食盒,周梓婷就笑道,“三表妹,你拎了什么好东西来孝敬祖母?”
清韵上前,语气寻常的,“我不是来孝敬祖母的,是来告状的。”
周梓婷眉头一挑,声音绵长道,“三表妹要告谁的状?”
“大厨房,”清韵回道。
周梓婷挑眉了,三表妹告大厨房的状是假,告的是大夫人吧,大厨房不过是一群狗腿,听人吩咐,看人脸色行事罢了。
清韵福身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脸色微沉,问道,“大厨房怎么了?”
清韵瞥头望着喜鹊,喜鹊就上前,把食盒送上。
孙妈妈过来,接了食盒,打开给老夫人看。
大厨房的饭菜做的不错,即便是冷的,味道也很香。
看着食盒里的菜,孙妈妈脸色就变了变,“三姑娘脸受了伤,大厨房怎么能用这么重的酱烧菜…。”
清韵望着老夫人道,“清韵和丫鬟年纪小,有许多事不懂,要不是暗卫说这菜我不能吃,我还傻乎乎的全吃了。”
原本老夫人看到那几盘子菜,脸就沉了。
又听清韵说这话,脸顿时拉的老长。
要是一盘子酱烧排骨,可以说是没注意,可三盘子用酱烧的菜,说是巧合,谁信?
老夫人怒上心头,吩咐道,“把大厨房管事的给我找来!”
丫鬟去传大厨房管事的来。
周梓婷就望着清韵,问道,“三表妹,一大清早,厨房就给你送这些吃的?”
清韵坐在那里,摇头,“是昨儿的晚饭。”
周梓婷又看了眼那些菜,道,“这些菜,像是没动过,你昨晚没吃?”
清韵摇头,“不敢吃。”
老夫人坐在那里,手中佛珠拨弄着,难掩一抹怒气。
很快,丫鬟就将大厨房管事的请来了。
进来的是个模样白净的妈妈,夫家姓陈,是外院二等管事,所以大家唤她一声陈妈妈。
她神情镇定,一点也不慌乱。
她上前,给老夫人请安,问道,“老夫人找奴婢来是?”
老夫人指着桌子上的食盒,道,“这是大厨房给三姑娘准备的饭菜?”
陈妈妈看了饭菜一眼,然后摇头道,“不是啊,昨儿我拟的菜单,这是给五姑娘准备的饭菜,五姑娘中午食欲不振,吃的不多,说是嘴里乏味,奴婢打算用酱烧几个菜,给五姑娘开胃。”
陈妈妈才说了一句,清韵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难怪进门时那么镇定,面不改色,不慌不乱呢,敢情早想好了说辞呢。
这些菜,其实不是给清韵准备的,是准备给沐清柔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沐清柔被老夫人罚跪佛堂,罚跪期间,是不能吃喝的,伯府提倡节俭,沐清柔不吃了,加上清韵受惊,老夫人吩咐厨房做些好的,给她调养身子。
正好,这些饭菜又开胃,又丰盛,就直接拎给了清韵,还不浪费,两全其美。
大厨房有错,错在太节俭。
这样的错,当真是不好惩罚呢。
清韵心底冷哼一声,面色却笑的温和,“原来是弄错了啊,我还以为有人故意给我烧了几盘子酱呢,没头没脑的就想把事情闹大,给大厨房一个警醒,免得伯府往后还粗心大意,在镇南侯府跟前丢了脸,不过,我的份例是四菜一汤,两荤两素,想不到五妹妹的饭菜比我丰盛的多,鸡鸭鱼肉俱全,比祖母吃的都好呢。”
这一回,陈妈妈脸白了。
她在节俭上做文章,清韵就揪着沐清柔吃的太奢侈不放。
论身份,清韵比沐清柔更尊贵,吃的要比沐清柔更好才对。
结果她吃的是给沐清柔准备的,她吃不了,才轮到的她。
陈妈妈额头有汗,辩白道,“大厨房不是顿顿给五姑娘烧这些饭菜,昨儿五姑娘食欲不佳,才会…。”
清韵好笑,“我只知道,食欲不佳,就更不应该做油腻的菜,而是些清淡小菜,更能开胃,陈妈妈做大厨房管事,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如何帮府中大小主子调养身子?”
清韵轻飘两句话,直接把问题上升到陈妈妈能不能胜任厨房管事上了。
她节俭固然是好,可不能正确运用食材,更是浪费。

第九十四章 讥讽(求月票)

陈妈妈的脸又苍白了三分,额头有细密冷汗,有些滑到眼睛里,火辣生疼。
陈妈妈忍不住,抬手擦了下,然后才道,“奴婢知道清淡小菜更能开胃,中午做的就是清淡小菜…。”
她话还没说完,清韵就打断她,盈盈笑问道,“不知道中午大厨房给五妹妹送的是什么清淡小菜?”
清韵脸色温和,眼神更清澈的能掐出水来,却叫陈妈妈背脊发凉。
伯府,大夫人当家做主,五姑娘是她的心肝儿,大厨房对五姑娘的吃食是尽心尽力,是最精致最好的,可能连大夫人都比不过些。
陈妈妈不说话,清韵催她道,“陈妈妈怎么不说话了,是上了年纪记不得了吗,大厨房有不少媳妇婆子,你要是不记得了,我可以找她们来问!”
说到最后,声音清冷如寒冬冽风。
老夫人脸沉如霜,重重的拍着桌子,呵道,“说!中午给五姑娘准备了什么菜!”
陈妈妈背脊一凉,冷寒顺着脸颊滑进脖子,在老夫人冷眼逼问下,陈妈妈不敢不招认,她颤抖了声音道,“大厨房中午给五姑娘准备的菜有双味蹄筋、落叶琵琶虾、炒桂花鱼翅,还有两个小炒素菜和一碗清汤银耳。
陈妈妈说着,清韵笑了,“五菜一汤,三荤两素,和祖母的份例一样呢。”
周梓婷站在一旁,冷不丁接口道,“昨儿中午,我陪祖母用的午饭,还比不过五表妹吃的呢。”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烧的老夫人怒火丛生。
老夫人生气喜欢拍桌子,她怒极时,则喜欢摔茶盏泄愤。
这不,老夫人气极了,手一抬,就将桌子上秋荷才端上来的滚烫茶水给摔了。
哐当一声传来,一上等青花瓷茶盏就摔在了地上。瞬间碎成了好几瓣。
那滚烫的茶水。溅在陈妈妈身上,烫的陈妈妈面容扭曲,闷疼出声。
老夫人摔了茶盏。而后道,“把大夫人给我叫来!”
丫鬟不敢耽搁,转身就走。
只是丫鬟还没走几步,那边大夫人就饶了屏风进来。
她神情焦灼。进来就道,“老夫人。不好了,外面传闻清韵那幅对联有人对出了下联。”
老夫人脸色一滞,声音有些颤抖,“当真对出来了?”
大夫人摇头。有些紧张道,“我也不确定,下人是这么禀告我的。我已经让周总管出去打听了。”
见老夫人担忧,大夫人嘴角微扬。道,“那幅对联关系着我伯府能不能恢复侯爵,媳妇昨儿就想焚香祷告,求列祖列宗保佑咱们伯府,只是清韵进宫,媳妇心中记挂,怕出事给忘记了,这会儿拜,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清韵坐在那里,看着大夫人嘴角的笑,清韵心中冷笑。
陈妈妈是大夫人的心腹,她管着大厨房,一年不知道帮她捞多少的油水。
如今,陈妈妈被她逮了错处不放,要是继续追究下去,陈妈妈还能继续掌管大厨房?
现在伯府有望恢复侯爵,老夫人肯定要收回部分权利。
她倒好,就在这关头,拿伯府恢复侯爵的事扰乱老夫人的心思,和伯府恢复侯爵相比,大厨房给沐清柔多烧了几盘子菜算的了什么?
不得不说,大夫人心思缜密,会拿捏人的软肋。
老夫人的心思全在了对联上了,大夫人的提议,她赞同道,“是该焚香祷告,求列祖列宗保佑咱们沐家长盛不衰。”
沐清芷站在一旁,眼珠子一转,上前一步,道,“祖母,三妹妹从宣王府回来,我就抄佛经祈祷伯府能恢复侯爵,我再回去多抄几篇。”
听沐清芷这么说,周梓婷紧咬了下牙关,叫她抢先了一步!
她赶紧站起来道,“二表姐说的对,我们也抄佛经祈福。”
沐清雪也不落人后。
唯有清韵还坐着,对这几个人的小心思,她一清二楚。
沐清芷抄佛经祈福?不过是嘴上说说,在老夫人跟前表孝心罢了。
沐清芷几个这么懂事,惹的老夫人一阵怜爱。
沐清芷望着清韵,道,“三妹妹,你不抄佛经吗?”
清韵这才站起来,轻摇头道,“我就不抄了,我对那幅对联有信心。”
沐清芷不赞同道,“那幅对联是难,可外面都有传闻说有人对了出来。”
清韵把玩手中绣帕,语气随意道,“传闻而已,咱们何必自己吓唬自己?”
“万一是真的呢?”周梓婷有些紧张道。
清韵望着她,笑道,“要是真的,咱们就是抄十年的佛经,长伴青灯古佛,也改变不了什么。”
周梓婷哑然,不知道怎么回驳清韵。
清韵低敛眉头,继续道,“我在佛堂抄了两年佛经,也诚心祈求了两年,最后帮我的只有外祖父和镇南侯,我宁愿相信他们。”
她抄佛经都抄腻了,今儿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抄佛经了。
沐清芷望着清韵,真想抱怨一句,要是昨天她不求什么免死金牌,伯府早恢复侯爵了,又哪来这么多担忧,害的她们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听清韵这么说,老夫人手中佛珠又缓缓拨弄了起来,最后望着大夫人道,“罢了,等伯府恢复了侯爵,再焚香禀告列祖列宗吧。”
不焚香祷告了,沐清芷她们自然也就不用抄什么佛经了。
清韵又把眸光落到了陈妈妈身上,陈妈妈就跟跪在针板上,不敢动,甚至连气都不敢粗喘。
本以为大夫人来,她能逃过一劫,谁想到事情又绕到了她身上来,她今儿怕是逃不过去了。
陈妈妈望着大夫人,向她求救。
大夫人脸沉的厉害。在来之前,大夫人就知道陈妈妈干了什么好事,她知道陈妈妈对她忠心不二,可是她做的事,实在愚蠢。
三盘子酱烧的菜,她还不如直接在饭菜里下砒霜呢!
可是大厨房太重要,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陈妈妈。
大夫人望着陈妈妈。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她一脸的茫然,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沐清芷殷勤的把事情经过禀告大夫人知道。
等沐清芷说完,大夫人就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清柔多吃两个菜,是我吩咐大厨房的。”
听大夫人这么说,清韵有些怔住。老夫人还没有逼问,她居然先招了?
她望着老夫人。老夫人眸光有些凌厉,她在等大夫人解释。
大夫人眸光森冷的扫过清韵,走到老夫人身侧,在她耳畔低语了两句。
老夫人脸上的怒气散去。转而变成了担忧。
大夫人说完,直起身子,道。“老夫人别担心,经过一段时间的食补。清柔身子骨好了不少,这段时间,媳妇违背伯府家规,擅自叮嘱大厨房多用了两分心,也没事先禀告老夫人一声,实在不该,媳妇认罚。”
食补?身子骨大好?
清韵嘴角有一抹冷笑一闪而逝。
好一个大夫人,先是转移老夫人的注意力,被她打岔了过去,又拿沐清柔做挡箭牌,她吃的好,那是因为她身子有病,需要调理。
还食补了一段时间,身子骨好了不少。
这么说了,她就是想找大夫来给沐清柔看看,戳破她的谎言都做不到!
当真是心思缜密,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想到什么,清韵眸光又凝了三分。
嘴角的笑愈加深,她还是太小瞧大夫人了,她说这话,是为了救陈妈妈,更是为了救沐清柔。
人家身子骨弱,好不容易才食补好,如今又被罚跪佛堂。
佛堂偏僻清冷,寒气重,跪一天一夜,谁受的住?
老夫人不是铁石心肠,又疼沐清柔,要是她身子骨好,罚了也有就罚了,要是身子骨差,罚就害她。
清韵脑袋飞快的转着,想着有什么办法戳破大夫人的谎言。
清韵聪慧,陈妈妈也不傻。
瞧老夫人的神色,就知道不会怪罪大厨房给五姑娘多烧了两个菜,那她就没事了。
大夫人救她,她感激,有些话谁说都合适,偏大夫人不行,她连忙道,“老夫人,五姑娘瞧着气色红润,其实身子虚的很,调理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好了一些,佛堂寒冷,容易寒气入体,还请老夫人免了五姑娘的罚…。”
她说着,沐清芷也趁机讨好大夫人,帮沐清柔求情道,“祖母,我们都不知道五妹妹身子不适,如今好不容易调养好了,没得罚跪佛堂又病了,她换掉三妹妹的桃花木屋有错,不过三妹妹不追究,五妹妹也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沐清芷一求情,沐清雪和周梓婷也只能帮着求情了。
老夫人心就软了,她看着清韵。
其他人她无所谓,沐清柔挨罚是因为将清韵的桃花木屋据为己有,清韵帮沐清柔求情,她才能放了她。
清韵脸上没笑,眸底一抹嘲讽不加遮掩。
沐清芷瞧见了,忍不住道,“三妹妹,你怎么不说话,我们帮五妹妹求情,你是不是不高兴,咱们都是亲姐妹,血脉相连,又没有深仇大恨,你…。”
清韵听得不耐烦,她求情就算了,还要拉上她一起,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算,还要她认同?
清韵站起来,讥笑道,“二姐姐和五妹妹姐妹情深,我是瞧见了,至于和我,恕我眼拙,当真没看出来,我在佛堂住了两年,二姐姐几时替妹妹我求过情?有过吗?更好笑的是,到今儿,我才听说佛堂寒冷,容易寒气入体,还是说,从我走了后,佛堂就没了人气,变冷了?”
清韵越说,嘴角的笑越加的嘲弄。
沐清芷一张脸青红紫轮换了变,手中绣帕狠狠的撕扯着,一双眼睛迸发寒芒,恨不得将清韵活活掐死。
清韵不在乎,她还气死人不偿命的望着沐清芷道,“对不起,我说话太冲了,我和二姐姐你们说过,我讨厌听到连累两个字,姐妹情深四个字也一样,我听着连累,背脊会发凉,听到姐妹情深,就容易起鸡皮疙瘩,控制不住,我想,我应该找个大夫瞧瞧了。”

第九十五章 抢人(求月票)

正堂内,静的有些骇人。
所有人都望着清韵,脸色木然,像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
沐清芷眼眶通红,她被清韵气哭了。
她只是帮沐清柔求情而已,她凭什么指责讥讽她?!
沐清芷觉得受了极大的委屈,偏偏她想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清韵说的是实话。
她在佛堂住了两年,没有人帮她求过半句情,甚至,就是她们使坏,害她被老夫人罚住佛堂抄写佛经家训。
如今,沐清柔犯错了,她犯的错,比清韵当初犯的错要大的多,也不过是罚跪了一天一夜,抄家训百篇就算了。
就这样,还有人嫌罚重了,要替她求情。
求情的理由,还好巧不巧的撞在了清韵枪杆上,她在佛堂住两年,没人提过一句佛堂清冷,有寒气。
沐清柔罚跪佛堂,还是跪的蒲团,不是青石地板,大家就心疼怜惜她了。
说白了,她们不关心清韵的死活,只在乎沐清柔罢了。
清韵心知肚明,心底正气闷着,努力告诉自己别生气,不值得,偏偏有那没眼色的,明知道她一肚子邪火,还故意撩拨她,强要她认同她们。
她要不说破,真当她是软柿子,会顾及她们的脸面,任由她们搓扁揉圆呢。
屋子里,要说脸色最难看的,非大夫人莫属。
她双手攒紧,涂着大红丹蔻的指甲,掐进肉里,她都没有察觉。
她只知道,清韵说了这几句话。老夫人不会免了沐清柔的罚。
沐清柔要想出佛堂,得跪够时辰。
一想到她捧在手心里疼的女儿,饿着肚子在清冷佛堂罚跪,大夫人的心就一揪一揪的,看清韵的眼神,犹如寒刀,恨不得将清韵凌迟了。
明明老夫人都动摇了。要放了清柔。偏偏她出来抱怨搅局,让老夫人的心又硬了。
要是以前,老夫人厌恶她。她说什么,老夫人根本不会听,她也没机会站在这里抱怨。
可现在不同了,她定了镇南侯府的亲。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还有昨天不知道她和老夫人说了什么,老夫人看她的态度又不同了些,隐隐有些重视。
伯府还没有恢复侯爵,老夫人就这么重视她了。要是真恢复了,老夫人还不知道多疼她了!
屋子里,始终安静着。没有人开口打破沉静。
直到,周总管迈步进来。他敏锐的感觉到屋子里气氛不对劲。
他站在那里,不敢上前。
周总管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本身就是个大台阶,老夫人顺着台阶就下了,见周总管神情不妙,老夫人心就提了上来。
她没忘记大夫人来时说的话,说街上有传闻,说有人对出了下联,周总管来,定是为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