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丫鬟小厮脖子都昂酸了,要是宸王府变成了穷光蛋,他们这些人真不知道何处安身了。
听到狂风怒吼,再到电闪雷鸣,这些人都高兴坏了。
等到下雨时,一个个疯狂的在雨中奔跑嬉笑,那欢呼的笑声夹杂着雨声,谱奏着这世间最美妙动听的曲子。
屋外,欢声笑语。
屋内,春光旖旎。
锦被翻云,娇喘吟吟。
这几日,因为夜明珠的事,楚北有些焦头烂额,逸郡王还在祭坛求雨,他实在提不起兴致来。
如今大雨倾盆,压在他心口的巨石被挪开,整个人都轻松了。
当时,他正在书房看书,清韵进来道贺道,“总算是下雨了,可以放心的睡觉了。”
听清韵说睡觉,楚北抬眸看着她,眸光炙热而温柔,闪着细碎的光芒。
清韵脸腾的一红,那样的眸光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她转身便走。
身后有爽朗醇厚的声音尾随而至,“夜深了,是该歇息了。”
床儿吱嘎响,娇吟、低吼,屋子里萦绕着一股欢愉的清香。
这一刻,很甜蜜,像是掉进了蜜罐子。
可是下一刻,楚北就低吼烦躁了。
屋外,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急促而用力,“王妃!救命啊!”
是卫律的喊叫声。
外面雨大,丫鬟们或许听不见屋子里的动静,但是暗卫乃是习武之人,耳目聪明,又站在门口,肯定听得见的。
听见了还敢来打扰。定然是出了大事了。
楚北低吼一声。从清韵身上翻身下来。
清韵满脸红晕,也赶紧拿了衣服穿起来,手忙脚乱的。像是做贼了一般,她忍不住狠狠地瞪了楚北一眼。
胡乱的把衣服穿好了,两人出了门。
屋外,一黑衣男子背着逸郡王站在那里。两人浑身湿透,才站了一会儿。地上就有一滩水了。
逸郡王伏在黑衣男子背上,昏迷不醒,唇瓣干裂的都见血了。
清韵抬手往逸郡王脑门上一抹,顿时心惊。“怎么这么烫?快扶他进屋,去药房。”
黑衣男子背着楚北进了药房,安置在小榻上。
他刚直起腰来。楚北就问道,“怎么回事。逸郡王怎么会病的这么严重?”
黑衣男子是皇上的暗卫,听到楚北问话,他脑袋微低,回道,“郡王爷跪了两天,方才下雨,他高兴的大笑,说总算是下雨了,不然就是死也死不瞑目,属下正要去扶他起来,谁想他说了一句,就晕死了过去,属下这才发现他额头和浑身都在发烫,怕郡王爷有什么闪失,就赶紧带王府来了…。”
上回,若瑶郡主也是高烧不退,太医院那些太医也是束手无策,他是暗卫,虽然不会医理,却也知道逸郡王的病耽误不得了。
楚北听得心惊,眉头紧锁道,“父皇让你确保逸郡王不出万一,他高烧了,你为何不禀告?!”
黑衣男子跪下来请罪道,“从午时起,逸郡王就不再喝水了,也不许属下靠近半步,属下实在…。”
在太阳底下暴晒,嘴唇干裂,面色赤红都很正常,他没往高烧上面想。
那边,清韵帮逸郡王把脉,越把脉眉头越皱了,她望着楚北道,“不是做戏吗,逸郡王的三十大板为什么挨得那么严重?”
楚北敛眉,道,“确实不重。”
明知要挨打,逸郡王怎么可能不做好防备措施,再加上打板子的人哪个真敢下狠手?
黑衣男子在一旁,道,“逸郡王原本垫了棉絮,可是后来安郡王来了,他借口尿急,去方便了下,将棉絮扔了。”
安郡王在一旁看着,不就是怕逸郡王耍滑头,要盯着人打板子吗。
若是被他发现逸郡王弄虚作假,可就不是三十板子的事了。
清韵听得抚额,她就知道安郡王在,准没什么好事,逸郡王也真是的,挨了三十大板,就算再怎么轻,当着安郡王的面,也轻不到哪里去,三十大板下去,屁股肯定要见血。
再加上在烈日下暴晒,汗水沾染伤口,严重感染了。
只怕午时,他就知道自己发烧了,怕被暗卫发现,所以拒绝暗卫靠近他。
暗卫要是知道他高烧了,他怎么可能不禀告皇上,虽然是苦肉计,但皇上叮嘱暗卫给他喂水,就是要确保他万无一失啊。
献老王爷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皇上怎么敢让他有什么万一,那样献老王爷会疯的。
逸郡王很清楚,一旦计划取消,他之前的一切就算是白做了,前功尽弃,以逸郡王的性子,他怎么也会死扛着的。
也亏得他有那个韧性,能在高烧时,还忍了几个时辰,等下雨了才晕。
这里就是药房,丫鬟在雨中奔跑,这会儿一个个都湿漉漉的,没有来。
清韵朝药柜走去,从最底下搬出一坛子酒来,这是她提纯的酒,里面浸泡了各种药材。
她吩咐楚北把逸郡王的衣裳脱了。
楚北正要过去,两个暗卫麻溜的就把逸郡王的衣裳趴干净了,就剩下一条亵裤。
看着那亵裤,清韵冷了声音道,“亵裤也脱掉。”
两个暗卫听着,直望着清韵。
清韵面色冷然,绝非在说笑。
暗卫又去看楚北,楚北眉头也皱着,他摆手道,“脱。”
虽然他心底不愿意。可是他知道清韵是在救逸郡王的命,情况紧急,哪里还容得他别扭?
暗卫扒掉逸郡王的裤子,将他翻了个身。
看着他屁股上的伤,都有些化脓了,一个个娇生惯养,从没吃过什么苦的逸郡王。能为了献王府的将来吃这么大的苦头。叫他们刮目相看,甚至有些钦佩了。
伤口太重,清韵拿了小匕首放火上烤。她必须要削掉那些溃烂的肉。
暗卫拿了棉絮沾了烈酒帮逸郡王擦拭身子和额头。
清韵用酒精帮逸郡王处理伤口,为了以防万一,还拿了麻药将他麻晕。
之后再拿刀削掉溃烂的肉。
楚北站在一旁看着,皱紧的眉头就没有松过。
好一会儿。清韵才将伤口处理好,净手过后。再给逸郡王消毒,再抹上药粉,拿纱布裹好。
这时候,药差不多煎好了。
秋荷端了药来。暗卫接过,给逸郡王喂下去,可是昏迷中的逸郡王哪里喝的下去啊。清韵又让秋荷拿了竹管和小漏斗来,帮逸郡王把药灌了进去。
等逸郡王喝了药。楚北才问清韵,“他会不会有事?”
“肯定不会有事的,当初若瑶郡主都没事了,”卫律连忙道。
他知道楚北心急逸郡王的病,逸郡王要是出事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抢话,是宽慰楚北,也是提醒清韵,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清韵知道卫律的好意,但是病情,她不会隐瞒,她望着他楚北,道,“我不敢保证,因为他和若瑶情况不同,若瑶是心病,他是伤口感染,要比若瑶那会儿严重的多,但是他体质好,心性坚韧,论凶险程度,和若瑶郡主差不多。”
清韵有预感,虽然逸郡王情况凶险,但是他会活下去的,而且会活的很好。
就冲他的性子,跪求老天爷下雨他都扛过来了,夜明珠受冤一案,他吃了这么多的苦头,还差点把命搭上,他会不报复?
不折磨的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绝不是他有仇必报的性子。
和当初若瑶郡主高烧一样,清韵守着小榻边,帮逸郡王退烧。
窗外的雨,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的往下掉,像是老天爷一怒踹掉了洗脚盆。
一夜过去,逸郡王的还烧着,但是比送来时,情况要好转的多了。
至少脸色没有那么苍白,有了些血色。
早朝的时候,下了一夜的雨,渐渐的停了。
楚北冒雨进宫,禀告皇上。
当时,议政殿正在商议事情,御史台弹劾楚北坐庄,聚众赌博,要皇上严惩楚北,将他坐庄赢回来的钱,上充国库,以正国风。
试想想啊,楚北就在永济赌坊坐庄,什么也没做,就赢了一百六十万两银子,那么多的钱,朝廷百官,除了户部几位官员,有几个见过?
妒忌都妒忌死了。
尤其是兴国公,本来以为能一举击垮献老王爷,夺得他手里的兵权,断楚北一条胳膊,谁想到一场雨,把他所有的算计都给冲垮了,还让他得了一百多万两银子!
兴国公是气的一宿没睡着,他说什么也不能让那些钱都流入楚北的囊肿啊!
楚北是亲王,他也是要上朝的,只是他很快就要搬去封地,皇上免了他上朝。
他是带着一本厚实的账册去的议政殿。
那本账册是永济赌坊送给他的,上面记载着所有赌逸郡王输的赌注,每一笔都记得很清楚。
安郡王笃定楚北会输的精光,他让人把账册给他,是要他记得还每一笔钱之余,更要让楚北知道,都是谁在落井下石,是谁害他倾家荡产的。
却没想到,这一本账册会成为楚北手中的利器。
他把账册交给皇上,皇上翻看了两页,笑道,“这年头,丫鬟小厮也这么有钱了,看来朕也该给宫里那些宫女太监涨涨月钱了,不然这账册一旦泄露,往后哪还有人进宫做丫鬟?”
皇上一边笑着,眸光从大臣们脸上扫过去。
一个个都心虚的低了头。
皇上愤岔的把账册丢地上,楚北上前一步,道,“儿臣在赌坊坐庄,有违国法家规,自知有罪,甘愿受罚,但儿臣是在支持逸郡王,如果哪一天真的发生战乱,儿臣赢来的那部分钱会全部充作军资。”
认错态度极好,而且钱也不会滥用,皇上轻点头道,“你设下那么大的赌注,期盼老天爷下雨,心系百姓,又对边关战况甚是关心,忧国忧民,赢得的赌资将来用作军用,处置得当,朕心甚慰,但身为皇子,又是亲王,设赌局,聚众赌博,影响恶劣,朕罚你一年俸禄,以儆效尤,如有再犯,严惩不贷!”
钱虽然没有充公,但限制了用处,用在将士们身上,跟充公也没区别了,没得到好处,还罚了一年俸禄。
一众大臣心里舒坦了,就该这样罚。
可是刚高兴呢,一个个就要哭了,就听皇上似笑非笑道,“这账册上,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朕没想到你们吃着朝廷的俸禄,是百姓的父母官,就为了赢一笔横财,居然昧着良心盼望着不下雨,朕今儿长见识了,我大锦朝的栋梁就是这样的!”
一个个大臣吓得腿软,赶紧跪下来认罪。
皇上也不要他们认罪,依照账册上,他们昨天赌了多少钱,就再上缴多少钱充国库,少一个铜板,就领一板子!
那些大臣赶紧表示,会把钱上缴国库。
等忙完这些,楚北才道,“父皇,逸郡王挨了板子,又跪了两天,伤口溃烂,从子时昏迷起,到现在都没有醒。”
皇上听得,轻声一叹,“朕没想到他会那么倔,要用这样的办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诸位大臣现在可还认定夜明珠是逸郡王偷盗的?”
皇上眸光从大臣们身上扫过去。
一个个都摇头如波浪鼓,从逸郡王主动跪求老天爷下雨起,他们就不怀疑,也不敢怀疑了。
现在逸郡王求来了雨,是大锦朝的功臣,又昏迷不醒,他们还怀疑,这不是把逸郡王死里逼吗?
那天,献老王爷有多疯狂他们还记得呢,连皇上都敢威胁,何况是他们了?
皇上从龙椅上站起来,望着右相道,“八百里加急去边关,告诉宁王,我大锦朝送贺礼失了礼仪,赔罪是应当的,但容不得他北晋无凭无据就指认是逸郡王偷盗,逼献老王爷和逸郡王去北晋赔礼认罪,三个月之内,我大锦会把偷盗真凶送上,找不出真凶,朕亲自去北晋赔罪,若还是扣押宣王,强逼逸郡王认罪,我大锦朝也不是泥捏的,要战,朕陪他们一战到底!”
皇上说完,几位大臣就跪了下来,惶恐道,“皇上三思!”
皇上一甩龙袍,不容质疑道,“摆驾宸王府!”

第三百八十四章 废墟

逸郡王昏迷,皇上亲自摆驾宸王府,是在昭告世人,他相信逸郡王是被人冤枉栽赃陷害的。
皇上并没有待多久,也只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就是要清韵竭尽全力救治逸郡王。
第二件,是宽慰献老王爷,把从百官那里坑来,还没有拿到手里的一百多万两银子拨给献老王爷,让他招兵买马。
第三件,就是奖赏逸郡王,赏的不多,也就几百亩良田,但皇上额外奖赏的一副精致的铠甲,可就意味深长了。
尤其他说的话,叫献老王爷老怀安慰,甚至老泪纵横,“王叔后继有人了,逸儿虽然从小就有些顽劣,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从不含糊,这次夜明珠一案,他的坚韧表现,朕也吃了一惊,世子兄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等逸儿病愈了,王叔该带他上战场历练了,朕相信,有王叔带着,逸儿很快会成为大锦朝的栋梁之才。”
献老王爷听着,心底有了打算。
这一回夜明珠一案,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孙儿会那么坚韧,着实出乎他意料,把兵权交给他,让他成为大皇子的左膀右臂,他放心,皇上也放心。
清韵站在一旁,看着皇上安抚献老王爷,尤其把坑来的银子拿来安抚献老王爷,兴国公站在一旁,脸色都变了,偏还不能出来阻拦,那叫一个憋屈。
楚北手里握着一百六十万两银子。将来打仗,充作军资,不用说,他肯定是交给镇南侯啊!
现在皇上又给了一百万多两银子给献老王爷,让他来招兵买马,至少能再添四万人马!
同样握着十万兵权,镇南侯和献老王爷都明里暗里得了好处。唯独他没有!
本来还以为这一次能一举把献老王爷和宸王踩在脚底下。谁想到最后竟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看着兴国公脸色变了又变,拳头攒紧,眸露狠色。清韵嘴角忍不住上扬一抹愉悦的弧度,这就是所谓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虽然皇上没有借着祭天求雨,让百姓们感受到天子威严,但是他可是捞足了好处。楚北一本账册交上去,他三两句话。就给国库添了一百多万两,一转手,就给了献老王爷,扩充了兵力。
给的爽快。还没人敢说什么。
人家孙子被冤枉,被文武百官逼迫,现在生死未卜。皇上不给献老王爷点好处,他能平息怒气吗?
他能给的只有这么多。你们要阻止,他不反对,但是献老王爷的怒气,他不会承受。
还有楚北赢来的赌资,他都说了会用在战场上,而不是留作私用,皇上赞同了,也罚了他一年俸禄,谁还敢说一个不字?
别忘了,他能有那么多钱,还多亏了他们呢。
楚北若是罚的重,他们只会更重。
理亏心虚,心中有不满,也只能忍了。
兴国公几次想开口,找皇上要钱扩充兵力,终是没敢开口。
只是他不好跟皇上说,却可以去找太后告状,让太后给皇上施压,他同样能如愿。
但是,太后在皇上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皇上知道太后为什么来找他,他把账册递给太后看,“这是永济赌坊记载的,兴国公府几位老爷还有女眷,前前后后,买了四万六千多两赌庄家输,赌逸郡王求不来雨,兴国公乃我朝栋梁,早一日下雨,早一日缓解旱情,兴国公府如此所作所为,教子无方,母后觉得朕让户部也拨一百万两银子给他,能平息的了献老王爷的怒气?镇南侯能由着朕偏袒兴国公,会不讨要?”
太后看着账册,上面记载着的账册很清晰,一目了然,看的她一肚子火气,有个这样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不顾百姓的娘家,她的脸都给丢尽了。
太后一生气,将账册放下道,“皇上给百官的惩罚太轻了,旁人哀家不管,兴国公府,凡是在朝为官的,一律扣一年俸禄!”
说完,太后就转身走了。
兴国公还在永宁宫等候呢,他有八成把握会如愿以偿,太后不可能坐视镇南侯和献老王爷兵强马壮,壮大大皇子的势力。
可是见太后虎着一张脸回来,不等他询问,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以后别再给哀家做这么丢人现眼的事了!”太后脸色铁青道。
今天,绝对是兴国公最倒霉的一天了。
本来以为太后会向着他,谁想到太后竟然也苛责他,他还不能反驳,只能听训。
训完了,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太后商议,那就是陈欣儿和安郡王的婚事。
他望着太后道,“太后,皇上把欣儿赐婚给安郡王,这不行啊,欣儿是我的孙女儿,她性情骄纵,绝非是母仪天下的人选,她心性单纯,后宫实在不合适她,你让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吧。”
太后心情不好,刚刚才让她去找皇上要银子扩充兵力,她的脸在皇上那里丢差不多了。
现在又要她去找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尤其这份圣旨,还是皇上问过她的意思之后才下的。
她再去找皇上退婚,他以为圣旨是什么呢,小孩子过家家,没事闹着玩的吗?!
太后瞥了兴国公道,“谁也不是一出生就能母仪天下的,况且安郡王还不是皇储,你知道欣儿性情骄纵,心思单纯,就多教教她什么是人心险恶,况且,宫里还有哀家,有哀家护着欣儿,谁敢欺负她?赐婚圣旨已下,就不要再提了,哀家会让礼部尽快准备好聘礼,给他们完婚!”
“哀家乏了。退下吧,”太后不想见到他。
一想到皇上把账册给她看时的眼神,太后就如鲠在喉,浑身不舒坦。
太后不是傻子,夜明珠一直在她手里,这么多年,也没人打过她夜明珠的主意。
是兴国公和宁太妃说宫里的稀罕之物。都稀松平常。远比不上去年北晋送来的,唯有夜明珠才能与之相媲美,皇上有心要夜明珠。只是不好张口,让她把夜明珠做寿礼给北晋皇帝贺寿。
她并未多想,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为了安郡王和储君之位逼迫皇帝太多。一颗夜明珠,把玩了这么多年。也腻了。
除了储君之位,她这个太后还是很好说话的,一颗夜明珠,她不会舍不得。所以主动把夜明珠给皇上做寿礼了。
当时皇上还很惊诧,没想到太后会舍得拿夜明珠出来。
不过夜明珠世间少有,做贺礼极好。
现在仔细想来。夜明珠当作寿礼送去北晋出事了,矛头直指逸郡王。太后能猜不出来点猫腻?
皇上给她留着面子,加上又确实没有证据,所以什么都没说,但是大家心底都跟明镜似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给他人做了嫁衣裳,还觉得委屈,太后都觉得羞愧。
见太后生气,季嬷嬷站在一旁,想到长公主跟她聊天时说的话,她道,“太后,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太后瞥了季嬷嬷道,“你跟随哀家那么多年,有什么话说不得的?”
季嬷嬷就道,“太后,奴婢觉得这么多年,国公爷和太妃擅做主张的时候太多了,都是出了事后,才来找太后您帮着善后,还都是打着太后您的幌子,是帮你办事才出错的,那回太妃在冰颜丸里下毒就是,不先与您商议,太后最后知道,还得背着错,奴婢都有些觉得您像是个专门给人背黑锅的。”
“还有今儿,皇上做事都顾及您,就连给安郡王赐婚,都先来问过您的意思,他怎么敢轻易就委屈了国公爷呢,必定是有原因,不怕您去质问的,可是国公爷什么都不说,只说委屈,却让太后在皇上面前难堪,国公爷若是说了原委,太后不可能再去找皇上。”
“还有三姑娘赐婚这事,谁都知道这桩亲事对国公府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太后全是为了国公府的将来考虑,可是国公爷并不领情,还要您去找皇上收回赐婚圣旨,可是他给的那些理由都站不住脚,要换做旁人,哪怕孙女儿是个傻子,估计也巴不得把她往高位上捧,国公爷却一反常态,这太奇怪了,要说三姑娘有什么隐疾,可她并没有什么问题啊,就算有,又不是不能跟太后您坦白的,何必遮掩?”
“太妃说把三姑娘赐婚给赵世子,国公爷不反对,您赐婚给安郡王,他就不赞同,奴婢觉得在国公爷眼里,您不是太后,太妃才是。”
“当初如果不是太妃怂恿您,您何至于把长公主贬为郡主,还贬去封地,母女一别六年…。”
季嬷嬷还再说,太后抬手打断她,“别再说了!”
季嬷嬷就闭嘴不言了,她知道太后心底不舒坦了。
宸王府,药房。
清韵在忙着煎药,暗卫抱着好几大坛子酒来,放在地上。
卫驰笑道,“属下是真服了逸郡王了,昏迷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醒来小会儿,就惦记上王妃的烈酒了,还越多越好。”
楚北正在一旁书桌上,写请帖,听卫驰说话,他勾唇一笑,“你以为那酒,他是要来喝的?”
清韵听得挑眉,她走过来道,“不喝难道拿来玩啊?”
楚北没反对,只笑道,“这么说也行。”
他将手中狼毫笔放下,把请帖合上递给卫驰道,“送永济赌坊去。”
清韵瞄了一眼,就将请贴上的内容看清楚了,她觉得楚北太腹黑了。
永济赌坊存心算计他,只是没算计成,他还要为永济赌坊得过失道谢,不然他不可能赢一百六十多万两银子,还为空虚的国库添了一笔,永济赌坊功劳不小,作为感谢,他邀请永济赌坊的正主来王府小酌一杯。
堂堂皇子,邀请一介商户来王府,那可是极大的脸面了。
但是清韵却知道人家不会领情,指不定还会被楚北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气吐血呢。
卫驰接了请帖,楚北看着酒坛,道,“这些还不够,再多拿些来,我看逸郡王醒了,就要用,他伤一日不好,你们就顺着他一日,不然将来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不敢怠慢,暗卫又去搬了几十大坛子酒来。
清韵教暗卫怎么提纯酒精。
那么多酒,越浓越醉人,清韵多闻了会儿,就满脸红晕,加上太累,天擦黑就扛不住,睡下了。
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就得知了一个大消息。
昨夜子时,安王府突然着火。
火势冲天,将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
烧了整整一夜,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令牌

安王府和宸王府离得很近,安王府着火,宸王府看的很清楚。
站在回廊上,能看到安王府上空绵绵不绝的浓烟,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清韵抬手捂鼻子,那边就传来一声惋叹,有些捶足顿胸的味道在,“可怜安王府,遭此厄运,实在是出人意料,要不是我病的实在出不了门,我…。”
声音很熟悉,是逸郡王无疑。
听他如此感慨,一众丫鬟婆子都望着他,清韵也不例外。
逸郡王和安郡王虽然不算斗得你死我活,但对方倒霉,心底绝对高兴的啊,怎么还替安王府惋惜起来了?
难道是这两日高烧,烧坏了脑子,敌我不分了?
正诧异呢,只听逸郡王叹息一声后,道,“让我去安王府探望一下,不用吃药,我这病至少也能好一半了。”
一群丫鬟只觉得腮帮子憋疼的厉害。
清韵也是忍俊不禁,这才是她所认识的逸郡王,睚眦必报,怎么可能有那份好心呢。
况且安王府着火这事,来的怪异,指不定她还是帮凶了。
酒精达到一定纯度,就能燃烧。
昨天逸郡王从昏睡中醒过来,不知道和楚北他们在药房说了什么,没有片刻时间,就找她要烈酒,还越多越好。
要知道烈酒达到一定的纯度。是能燃烧的。
不过院子里人多口杂,逸郡王幸灾乐祸没关系,她可不能贸然质问逸郡王把烈酒用到何处了。
清韵在院子里站了片刻,季嬷嬷就过来请道,“王妃,先用早膳。”
清韵轻点头,欲转身走。
那边绿儿一溜烟跑过来。她脸颊有些红。嘴角挂着笑,双眼闪亮,她近前来。双手摁着膝盖,粗喘气道,“王妃,昨儿不仅安王府被烧了。宁王府也着火了。”
清韵怔了下,她瞥头望向逸郡王。
逸郡王摇头。他可没有要烧宁王府的想法,他这人恩怨分明,他只是想找安郡王的晦气,让自己心底舒坦些。与宁王府半点关系也没有。
再说了,要是叫若瑶郡主知道他烧宁王府,他可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