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看了镇南王一眼,从袖子里拿出墨玉麒麟玉佩,镇南王蹙眉。越儿系在脖子上的玉佩怎么会在定远侯手里,不由的沉了脸,“玉佩从何处得来?”
定远侯把玉佩丢在桌子上,起身道,“他儿子身上。”
镇南王。“…。”
守卫,“…。”
秦总管,“…。”
镇南王错愕过后,直接站了起来,“你说什么?!越儿的儿子?他哪来的儿子?!”
相比于镇南王的错愕,定远侯却是满脸怒火,“我不知道他几时勾引了我女儿,为他生下一双儿女,还被他禁足在小院内,宁愿十面免死金牌退亲也不愿意娶她,现在又上门求亲,当我定远侯府的女儿是什么?!”
定远侯知道知晚是非嫁给叶归越不可的,只是不能这么轻易就嫁了,镇南王府的水远非侯府能比,就算有尘儿和思儿,他也不能保证她能安然无事,何况尘儿思儿如今还不能露面,帝王绳何其重要,几位皇子明争暗斗,为的就是皇储之位,要是知道尘儿系有帝王绳,是无缘大师定下的徒儿,尘儿还能有命在吗,何况他还有个不靠谱的爹,定远侯几次去小院,他是没感觉出来几个暗卫对尘儿思儿有敬重之意,他要是在屋内对尘儿出手,几个暗卫都不会说什么,他们只要尘儿思儿不离开小院就行了。
知晚失忆了,忘了两个孩子的爹,越郡王怎么也不知道,这一点定远侯也困惑,不过系在脖子上的麒麟玉佩,岂是随随便便能送人的?
定远侯气归气,不过还是要护住知晚,能保护两个孩子的只有镇南王了,另外,他不顾越郡王的脸面,把二十四铁甲卫置之门外,以镇南王对越郡王的宠溺,肯定会对侯府出手,定远侯不想惹镇南王,直言了当的告诉他是最好的选择。
镇南王握着麒麟玉佩,心里琢磨着定远侯说的话,越儿武功不凡,能胜的过他的人原就不多,再加上暗处有那么多暗卫护着,想从他脖子上取下麒麟玉佩断然不可能,唯有他亲手送出去,再加上紫绳,依定远侯的话,紫绳是越儿儿子手腕上系的,还是无缘大师所系,无缘大师知道他对皇位志在必得,若是有意护尘儿,就不会当着越儿的面系帝王绳了,看来无缘大师是知道什么,镇南王紧握麒麟玉佩,“那两个孩子现如今在哪里?”
定远侯把小院位置告诉镇南王,镇南王迈步便走。
一路纵马就到了小院,老刘头瞧见来人是镇南王,差点没吓晕,正要起身呢,镇南王已经迈步进院了,护卫瞅了眼老刘头和小院,眉头微蹙,若那孩子真是郡王爷的儿子,住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委屈了,守卫稀松,伺候的人也少,要是有人擅闯,简直不敢想象。
护卫请老刘头带路,镇南王见到两个孩子的时候,两个孩子正在院子里玩,大槐树下,尘儿和思儿正爬的欢乐,咯咯的笑不停,尤其是思儿。捡了槐树叶往嘴里塞,钱嫂忙丢了手里的针线活过来抢,笑道,“要让你娘瞧见了。非得打你的小手心不可,乖,这个不能吃。”
尘儿滚着大东珠,追着大东珠爬,眼看着就到地上了,护卫眼睛越睁越大,那模样像极了郡王爷小时候,尤其是扔东西时,神情一模一样,护卫望着镇南王。“王爷,这孩子怕真是郡王爷的。”
镇南王心底也有底了,越儿是他打小养大的,怎么会不记得他小时候模样如何,看尘儿爬到地上了。钱嫂忙把思儿放下,跑去抱他,一边喊春香,春香在屋子里应了一声,但是人没出来,镇南王的脸冷沉了三分,快步走过去。钱嫂不认得镇南王,不敢把尘儿给他,镇南王的手就那么伸着,看的老刘头傻眼了,真是无知者胆大啊,忙道。“快把小少爷给王爷抱抱。”
老刘头感觉的出来镇南王对两个孩子没有恶意,只是他不大懂护卫说的那话,什么叫孩子是越郡王的,小少爷的爹不是已经过世了吗,难道说越郡王为了娶姑娘。欺骗了王爷?
除了老刘头是这样想的,暗处两个暗卫也是,两人面面相觑,觉得郡王爷简直是胆大包天,连王爷都敢骗,这可关乎到镇南王府的传承啊,不是小事啊,再说了,窗户纸总有捅破的一天,那时候即便四姑娘是郡王妃,那也逃不掉一个死字啊,郡王爷娶了四姑娘也就罢了,没必要把这两个孩子也往身上揽吧,早知道会有这一出,当初还不如让秦总管把孩子抱走呢。
两个暗卫正想着,护卫冷喝一声,“出来!”
两个暗卫顿时色变,乖乖的出去,恭谨行礼道,“铁叔。”
护卫冷铁,乃镇南王身边第一护卫,几乎是寸步不离,某种程度上,他代表的就是镇南王,他们可不敢放肆,铁叔训斥道,“郡王爷让你们保护小少爷,你们就是这样保护的?!”
暗卫不敢吭声,虽然心里很委屈,爷只是不许两个孩子离开小院,不许外人轻易出入,他们的确失职了,可是他们敢拦王爷么,那会死的更快,暗卫小心的看了眼镇南王,见镇南王就坐在木板上,抱着尘儿逗笑,尘儿更放肆,抱着镇南王的脖子,凑上去亲他,然后抓着镇南王的王冠不撒手,镇南王大笑,铁叔也笑了,他想到叶归越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抓着皇上皇冠不撒手,一定要皇上给他,要不是地方不对,人不对,他都恍惚这十八年是不是梦。
镇南王把王冠取下,给尘儿道,“你喜欢,祖父给你玩,可不能像你爹似地…。”
话还没说完,王冠就被尘儿给扔了,铁叔身子一闪,就在王冠落地之前接住了,笑道,“这回错不了了,一准是郡王爷的儿子,什么好东西到他手里,不喜欢就扔。”
越郡王可是连皇上的皇冠都扔过,尘儿扔王冠他早就预料到了,甚至心底还这么期盼的,儿子肖父,应当。
铁叔话音才落,镇南王的脸就臭了起来,“忘记越儿也爱往我身上撒尿了…。”
铁叔,“…。”
两暗卫,“…。”
老刘头,“…。”
镇南王狠狠的捏了下尘儿的小鼻子,不怒反笑,随手解下腰间的玉佩塞尘儿怀里,然后把尘儿抱给钱嫂,然后看着胸前的湿润,眉间颇有些无奈,“一个越儿已经叫人头疼了,再来一个…。”
两暗卫几次想张嘴,可就是不敢说,万一坏了郡王爷的事怎么办,难得看到王爷这么高兴,当不知道好了。
老刘头领着镇南王去换衣裳,等他出来时,尘儿和思儿还在大木板上爬,镇南王把麒麟玉佩系到尘儿脖子上,两暗卫瞪直了眼睛,这玉佩爷不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么,怎么在王爷手里,王爷今天太奇怪了,玉佩不给郡王爷,反而给尘儿?这不是郡王爷的儿子啊,虽然郡王爷会收他们做义子义女,可到底不是亲的啊!
镇南王系完墨玉麒麟,又捏了捏尘儿的小脸,回头吩咐铁叔道,“把断纹琴送定远侯府去,他要怎么折腾越儿,随他。”
说完,转身便走,铁叔紧跟其后,走了两步后,一招手,四个黑衣暗卫出现在院子里,只听铁叔吩咐道,“小少爷和小小姐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你们提头来见,另外,王爷来小院的事,不必告诉郡王爷。”
说着,铁叔扫了两暗卫一眼,两暗卫连连点头,“属下明白,王爷没有来过小院。”
等铁叔一走,四个暗卫上了树,暗卫就郁闷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爷还没认义子,王爷就先来认孙儿了?”
另一暗卫摇头道,“肯定是爷用了计谋,要是明着告诉王爷的,铁叔没必要要我们隐瞒王爷来过的事,我们不告诉爷真的行吗?”
“要告诉你去,我可没那个胆量违逆铁叔的话,你以为两百斤的铁球那么好扛呢?”
“可是你先说不去的,那我也不去…。”
“一个小院,用得着六个人守着么?这么护着小少爷,简直比对爷有过之而无不及,秦姑娘最怕小少爷像爷纨绔成性,王爷能把爷养成这样,小少爷到他手里,肯定是青出于蓝…。”
“要是将来王爷知道这两个孩子不是爷的,会不会气的吐血?”
“…小点声,不知道他们几个耳朵尖吗,希望爷能瞒一辈子。”
“…”
(今天就写了这么多,亲们不用等了,我也就不分开发了~最大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断纹琴
骑马回到侯府,门前二十四铁甲卫肃然把守侯府大门,不苟言笑,半点没有提亲的喜气,反而阴沉沉的,活像侯府里住着什么十恶不赦之徒,门前路过的小贩亦或是百姓,频频侧目,猜测侯府是不是要被抄家,那些同情惋惜的话,听得知晚额头一跳一跳的,执意下马步行。
叶归越要跟着知晚进府,知晚能肯吗?秦总管在大街上就明言了她爹不同意这门亲事,她要让他跟进去算怎么回事嘛,他们回来的时候走的慢悠悠的,她爹应该已经回府了,要是一言不和,打起来了,她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就地挖洞把自己埋了?
叶归越目光灼灼地看着知晚,专注而深情,知晚好像在他深邃黝黑的眸里看到了自己,娇容泛起红晕,拒绝的话再说不出口了,轻提裙摆进府。
看着知晚娇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叶归越转身上马,冷风见他要走,忙道,“爷,铁甲卫怎么办?”
“随我进宫。”
冷风扯了下嘴角,铁甲卫虽然是王爷的,可是背后的主子是皇上啊,带铁甲卫进宫有什么用,不过他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皇上拖爷的后腿,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走在路上,四下不少丫鬟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才进二门,知晚就见到秦知姝款步姗姗的走过来,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只是眸底那抹妒忌恨意不掩,“四姐姐可真是好命,庶出的身份,竟然能让越郡王动用铁甲卫来提亲,还送断纹琴做信物,连先皇后的风头都盖了过去。”
知晚淡淡的看着她,“五妹妹等候在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讥讽我吧?”
秦知姝冷笑一声,摆摆手。银钏就退远了好几步,秦知姝这才道,“你胆量真是不小,连相王世子的天蚕丝软甲都敢偷。”
知晚茫然的看着秦知姝。故作不知道,“五妹妹说的什么话,我怎么都听不懂,什么天蚕丝软甲?”
秦知姝咬牙怒视知晚,“你少装蒜,昨儿相王世子被你和越郡王砸晕,天蚕丝软甲就丢了,不是你们拿的又是谁拿的?”
知晚眸底勾起一抹冷笑,“相王世子丢了东西,自己不敢上门讨要。反倒托五妹妹你找,我这儿没有,五妹妹不妨去找越郡王试试。”
知晚说完,懒的搭理秦知姝,饶开她便朝前走。气的秦知姝直跺脚,想到相王世子的承诺,秦知姝眸底的寒芒褪去,换了副亲和的笑,快步追上知晚,揽过她的胳膊,求道。“四姐姐,我们一起长大,平素磕着碰着有些争执也在所难免,但是这一回,你就帮帮我吧,我答应相王世子帮他找回天蚕丝软甲。我知道你没胆量拿,肯定在越郡王那里,越郡王要什么没有,不会把天蚕丝软甲放在眼里的,你让他交出来好不好?”
知晚眼睛落到秦知姝揽着她的胳膊处。心底已经是极度的无语了,见过变脸快的,没见过她这样的,前一刻威胁,下一秒就围了上来,她们关系有这么好吗,平素磕着碰着有些争执在所难免,她自问没有磕着她过,也没碰过她什么,更不曾主动与她起过争执,她这么一说软话,她要是不同意,反倒是她不念及姐妹之情了,知晚觉得好笑,“五妹妹,爹要我想办法退了越郡王的亲事,你却要我找他要软甲,你觉得合适吗?”
秦知姝不以为意的笑道,“爹是不同意,可爹再强硬,也比不上二十四铁甲,越郡王若是真要娶你,大可以上门抢亲,爹还能杀了你不让你嫁?”
再说了,越郡王连铁甲卫都出动了,还当街抱着四姐姐骑马去桓府,无疑是昭告天下,四姐姐是他的,爹是有意把四姐姐许进小户之家,安然过一辈子,可如今还有人敢娶吗?怕是相王府也不敢再与越郡王唱反调了,除非越郡王主动退亲,否则她这辈子只能是越郡王妃。
知晚知道秦知姝说的在理,可这不能成为她要帮她的理由,就算她想也不行了,软甲早被拆了抽丝,昨儿夜里,她就开始给尘儿思儿做软甲了,所以知晚坚定的摇头,“五姐姐不必再说了,这事我帮不了你。”
知晚说完,再不理会她,快步朝前走去,这回秦知姝没再追了,盯着知晚的眸底满是阴冷,银钏凑上来,恨恨道,“四姑娘真的变了,连姑娘主动示好都不理会了。”
秦知姝冷笑一声,“人家攀上了高枝,还会在乎我?”
松香院,知晚才饶过屏风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刺的她鼻子生疼,知晚正要捂着鼻子,可是手才抬起来,就被人握着了,小赵氏殷勤温和的看着知晚,笑道,“我就知道四姑娘不是寻常人,与五姑娘一日出生,却格外的得侯爷疼爱些,这不连越郡王都治理的服服帖帖的。”
小赵氏拉在知晚上前给赵氏请安,秦知婳和秦知姗两个就围了上来,找知晚说话,把秦知妩丢在一旁不理会,钱氏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却没也没辄,要是秦知婳和秦知姗怎么这么巴结秦知妩,她还担心小赵氏心怀叵测,其实小赵氏心底打的什么算盘她怎么会不知道,不过就是看知晚飞上了枝头,想借着越郡王和镇南王府的势力把二老爷托上侍郎的位置,也不想想,以前对待知晚,她们是什么态度,现在巴结也不嫌弃晚了,再说了,连皇上都在越郡王求亲之际,下圣旨罚侯爷的俸禄,这不是告诉侯爷,他对这门亲事不满吗,侯爷心里原本就对越郡王有气,又得了皇上的旨意,越郡王想娶知晚回去,侯爷会轻易松口?
钱氏端茶轻啜,见丫鬟端着糕点上来,秦知妩眸底轻闪,笑道,“娘,回头让厨房给四姐姐多送几盘子糕点去吧,要是让越郡王知道,未来的越郡王妃吃人家剩下的糕点,指不定就带着铁甲卫把侯府的厨房给砸了。二伯母,你可得把这事瞒严实了才好呢。”
知晚嘴角憋笑,不得不说,秦知妩的嘴巴也够毒的。她还纳闷呢,小赵氏不是被禁足半个月吗,怎么才一天就给放了出来,还对她这么殷勤,只是她就不明白了,她长的有那么好说话吗,一个两个的都那么当她不记仇,像狗皮膏药似地就粘了上来,她是不愿意计较那些小事,可不代表她不记得。愿意傻乎乎的被人利用好不好?
秦知妩一脸天真为小赵氏着想,小赵氏的脸尴尬的满脸通红,赵氏的脸也阴沉沉的,钱氏嗔怪了秦知妩一眼,语气带着责怪。但是眸底却是赞赏,“没规没距,你二伯母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饭多,哪用得着你叮嘱,还不回屋好好反省去。”
秦知妩委屈的撅着嘴,“娘,我知错了。二伯母,我是无心的,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嘴上道歉,可是眸底哪有歉意,分明是幸灾乐祸,母女两个一搭一唱。小赵氏羞愧的恨不得钻地洞,还得夸赞秦知妩考虑的周到,只是对着知晚,再也巴结不起来了,再亲昵下去。就是打自己的脸,小赵氏只得把眼睛望着赵氏,“娘,儿媳不是故意送四姑娘剩下的糕点,二房虽然不及侯府富庶,却也不至于连盘子糕点都送不起。”
提及糕点,赵氏便气小赵氏没脑子,可是心疼儿子,与儿子的前途相比,一点面子算的了什么,只是现在与镇南王府的亲事还没定下,侯爷又一力退亲,即便她有意要知晚去求求越郡王,也张不开口,便道,“好了,过去的事就莫要再提了,往后要仔细打理内院,那些个不尽心的丫鬟婆子,该打发的就打发。”
小赵氏连连称是,脸上的尴尬之色褪去,连赵氏都说是丫鬟不尽心,钱氏还能指责她不是吗?
外面,丫鬟进来禀告道,“侯爷回来了。”
知晚几个忙起身相迎,没一会儿,就见定远侯龙行虎步的迈进来,定远侯气色不错,至少比出去的时候好看的多,钱氏行完礼,起身就见到秦总管抱着断纹琴,钱氏有些诧异,“侯爷,这琴…。”
定远侯端着茶盏,用茶盏盖轻轻拨弄,秦总管忙回道,“太太,这断纹琴镇南王是收了的,只是侯爷进府之前,又给送了回来,算作是郡王爷败坏四姑娘闺誉的赔礼,至于侯爷同不同意郡王爷的提亲,全看侯爷的意思,镇南王不过问。”
断纹琴算作叶归越败坏她闺誉的赔礼?知晚微微一怔,有没有搞错啊,之前镇南王不是说她配不上先皇后的断纹琴吗,怎么会改了主意?
钱氏望着断纹琴,拿着绣帕的手有些痒,她也爱琴,只是这些年忙于侯府内屋,失了那份心境,如今看到断纹琴,心里有些蠢蠢欲动,想弹奏一曲,若是有断纹琴做陪嫁,知妩就是嫁给皇子,也没人敢委屈了她…
秦知婳,秦知姝几个眼睛从见到断纹琴起就错不开眼了,这就是先皇后陪嫁之琴,皇上的心爱之物?寻常嫔妃连看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却被镇南王当做了赔礼送给了知晚,她们怎能不羡慕妒忌恨,妒忌的心里直泛酸水,恨不得能占为己有。
赵氏看见断纹琴,眼睛也凝了起来,招手道,“呈上前来,让我瞧瞧。”
赵氏发话,秦总管能不照做么,双手捧着断纹琴上前,赵氏伸手摸摸,赞叹道,“果然是把传世好琴,镇南王虽然说是赔罪,可被越郡王败坏清誉的大家闺秀不知道有多少,哪里赔的过来,我瞧他这不是赔罪,倒像是施压。”
小赵氏笑道,“不管是施压还是真赔罪,这琴可的的确确送给了侯府,儿媳上次听您弹琴还是三年前,要不今儿弹奏一曲,让几个小辈多学着点儿?”
定远侯在坐在那里,听小赵氏说话,眉头轻蹙,这琴可不是送给侯府的,是点名了送于知晚的,若是送给侯府的,老太太要是喜欢,谁还能与她抢?定远侯对身边人还是很了解的,喜欢的东西爱占为己有,这是人性,不可避免,定远侯没说话,转而看着知晚。只见知晚从容的站在那里,仿佛这琴不是她的一般,性子十足十像极了她…
秦知婳和秦知姗捧着赵氏,说她琴艺高超。今儿天气气色都很好,就教教她们,这顶高帽子戴的赵氏轻飘飘的,也就同意了。
赵氏住的松香院有片竹林,树荫浓郁,竹香怡人,秦知姗扶着赵氏出去,钱氏和小赵氏自然是要伺候在一旁的,独独留下定远侯和被他喊停的知晚,知晚扭着绣帕看着定远侯。想起银票,忙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定远侯,“爹,这是越郡王赔给您的两年俸禄。”
定远侯拿起银票,“是他主动赔的还是你要的?”
知晚汗颜。她爹太精明了,主动赔和要的是两回事啊,“是他主动赔的。”
定远侯眼神微凝,嘴角轻轻一笑,把银票递给秦总管,“算清楚,多的银钱给越郡王送回去。”
知晚。“…。”
秦总管憋笑,“…。”
见定远侯迈步出去,知晚忙追上道,“爹,你别啊,这钱是女儿主动要的。”
定远侯望着知晚。“不骗爹了?”
“…女儿知错了。”
定远侯拍拍知晚的脸,“好好教养尘儿,别让他成为第二个越郡王。”
知晚轻挠额头,这话题跳转的太快了些吧,她都反应不过来。尘儿与叶归越没关系好么,就算成为他义子,到底不是亲生儿子啊,再说了,尘儿要是学他那样整日闯祸,她还不得愁死啊?要说希望什么地方像叶归越的,只能是那张脸了。
知晚想到自己将来有个能完胜叶归越妖孽脸的儿子,嘴角就弧了起来,越想越美,等从神游中回过神来时,定远侯已经走远了。
白芍守在知晚身边,听着远处传来的飘渺琴声,有些生气,断纹琴是姑娘的,姑娘都没看一眼,她们却先弹上了,哪有这样的,白芍有些担心道,“姑娘,那琴怎么办?”
知晚朝那边望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迈步出松香院,脚步轻快,细细听还能听到一两声轻哼,白芍就不懂了,任是谁都看得出来老太太和太太还有几位姑娘都觊觎断纹琴啊,赔礼道歉和定亲信物不是一回事,府上没人敢占四姑娘的定亲信物,但是赔礼还是可以的啊!
知晚担心什么,她还要好好谢谢她们呢,有人帮着洗琴弦,她求之不得。
回到檀香院时,知晚已经饿的肚子直叫唤了,檀香院上下都以为知晚会在桓府用午饭,再加上此时已经错过了午饭时辰,没给知晚留午饭,可怜知晚吃糕点,越吃越饿,茯苓心疼她,特地拿了银子去大厨房让婆子现做。
知晚躺靠在小榻上,手里拿着本书,几次望珠帘,白芍笑道,“茯苓已经去了好一会儿了,该回来了,姑娘莫急。”
知晚脸颊微红,好似一个大家闺秀不能这么等吃的,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肯定要笑话她的,知晚继续看书,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茯苓进来了,白芍急忙迎了上去,可是见茯苓一身脏乱,白芍蹙眉了,“怎么弄成这样了,姑娘的饭菜呢?”
茯苓撅着嘴,委屈的想哭,她怎么就那么倒霉,拎着食盒出门,会跟老太太屋子里的丫鬟撞上,一篮子饭菜全撒了不说,还脏了新做的衣裳,茯苓越想越气,“都是老太太院子里的春儿害的,说什么老太太吃糕点的时候,忽然手颤抖,认为是厨房的婆子往糕点里下了毒,急急忙闯进去,结果撞了我,把饭菜全撒了。”
白芍啊的一声,回头望着知晚,不知道怎么办好,饭菜全撒了,姑娘饿了吃什么,知晚却望着茯苓一身脏乱,“回屋换身衣裳吧。”
茯苓见知晚没有责怪她,心总算放心了下来,行了退礼便回自己屋子了,知晚嘴角一勾,把书放下道,“不知道老太太手怎么样了,你随我去看看。”
知晚带着白芍朝松香院走去,远远的就到一位头发半白的大夫被领着进院子,等她进屋时,就听到秦知妩带着哭音道,“娘,我的手好痒,我的脸也痒。”
钱氏抓着秦知妩的手腕,叮嘱她就是手再疼也不能抓脸,万一毁容了,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又去催大夫,让他赶紧开药,老大夫捋着胡须,收回替赵氏把脉的手道。“似是中了毒,却不是体内引起的,不是食物中毒,老太太可碰过什么脏东西?”
秦知辛用帕子包着手,用力的抓着,“不是吃食引起的?我们并没有碰什么脏东西啊!”
她们连脏东西都见不到,怎么碰呢,秦知雪见到知晚,见她没事,眉头一皱。恍然道,“断纹琴,是断纹琴,我们都碰过断纹琴,四姐姐没碰。她就没事!”
钱氏忙让丫鬟把断纹琴搬来,老大夫细细检查了断纹琴,点头道,“琴弦上被人下了毒,好在碰触的时间不久,不然这双手怕是要废了。”
赵氏躺在床上,双手火辣辣的疼。就跟抓了辣椒籽一般,疼的恨不得剁了去,知晚站在一旁,惊吓的问,“谁要害我?”
知晚这一句,无疑是平地惊雷。赵氏满腔的怒火瞬息灭的干干净净,她能怪谁,这琴是越郡王送来算作知晚的定亲信物的,被镇南王要了回去,最后又当做赔罪送给知晚。结果知晚没碰,她们几个给她做了回替罪羊,赵氏一张老脸红的发紫,脸上的温度比十指更高。
秦知妩几个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又气又疼,恨不得能晕过去才好,秦知姝忍不住疼,把手放铜盆里冰着,知晚看的蹙眉,用水浸泡,能洗掉三分毒性,可是一会儿后,十指的疼痛会增加十倍不止,这样狠毒的药会是谁下的?
断纹琴是叶归越送来的,可他不会害她,而且他知道她是大夫,下毒对她没用,镇南王宝贝断纹琴,即便是赔给她,也舍不得往断纹琴上下毒,难道是皇上?知晚想了想,又把这可能排除在外了,皇上不是不知道叶归越喜欢与他对着干,叶归越又一心想娶她,要是她出了事,弄不好会掀翻皇宫也说不一定,再者,皇上宝贝断纹琴不在镇南王之下,不会是他,那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