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花非彼花啊,不过苏锦在宫里摘过花的事,她还真不知道。
“我和惠宁公主应该没结仇吧?”苏锦随口问道。
杏儿道,“当然结仇了,姑娘只摘她两朵花,她就要砍姑娘的手,姑娘抽了她一鞭子,她肯定恨死姑娘了。”
苏锦腿有点软,“惠宁公主谁生的?”
“皇后生的啊,”杏儿回道。
苏锦如遭雷劈,还能不能更坑一点儿啊。
当今皇后是太后的娘家侄女,和南漳郡主是表姐妹啊,南漳郡主给她一碗绝子药,只怕不只是报复她丢了镇国公府的颜面,还有替惠宁郡主出气。
“这些事,怎么没人告诉我?”苏锦皱眉道。
杏儿眨眼道,“这事侯爷和夫人都不知道啊,进宫之前,夫人叮嘱姑娘不得惹事,否则家法伺候,姑娘怕挨骂,不许奴婢告诉他们,这事也没传出宫,奴婢一时间忘记了,刚刚才想起来。”
见苏锦脸色难看,杏儿安慰她道,“不就是抽了惠宁公主一鞭子吗,之前救皇上的时候,姑娘还不小心抽了皇上一鞭子呢,皇上不都没生气,侯爷还偷偷和夫人说,那鞭子抽的他心花怒放,不愧是他的好女儿呢。”
苏锦,“…。”
谢景宸,“…。”
苏锦扶额,她那便宜爹的脑回路,她是捉摸不透了,但是杏儿,她得好好管教,“这事,你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呢。”
苏锦斜了谢景宸一眼,杏儿把苏锦拉到一旁,小声道,“这事不能往外说,奴婢知道,是侯爷叮嘱让奴婢不经意间泄露给姑爷的,好让姑爷有心理准备,连皇上都抽了,这世上没人是姑娘抽不得的。
以后姑娘抽姑爷的时候,姑爷得乖乖站在那里,不能跑,更不能反抗,侯爷还叮嘱姑娘要给姑爷留点面子,别抽脸,可以扒光了再抽,外人看不见。”
苏锦,“…。”
谢景宸,“…。”
默了默,苏锦问道,“抽鞭子的时候,要不要顺带点几根蜡烛?”

第十五章 挣钱

天空碧蓝,白云朵朵,云轻如棉。
苏锦和谢景宸并肩走在前面,杏儿落后几步,清秀的脸庞上带着迷茫和懵懂。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姑娘为什么问她抽鞭子的时候,需不需要点蜡烛,她确定侯爷没有说过这话,因为完全没有必要啊。
大白天的,肯定不需要点蜡烛,晚上,就是不抽姑爷,也得点蜡烛不是?
苏锦手摸着腮帮子,阻止嘴角继续抽搐,她一直以为东乡侯脑回路不同寻常,其实她娘唐氏也不遑多让。
就刚刚,结束抽鞭子的话题之后,她随口问了杏儿一句,“我爹还有没有别的话需要你转达的?”
杏儿摇头如拨浪鼓,“侯爷没说别的了,倒是夫人说姑娘你鞭子准头不行,得空了,要多练练。”
当时,她就懵了,“你不是说我娘不许我练武吗?”
杏儿点头,“是啊,夫人一直不许姑娘练武的,以至于姑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有成为绝顶高手,背后没少埋怨夫人拖你后腿,奴婢就是这么和夫人说的,夫人说她以前不让姑娘习武,是觉得女儿家不宜舞刀弄棍,会嫁不出去,现在已经嫁出去了,自然另当别论。”
另、当、别、论…
这四个字在苏锦脑中徘徊不去,有点同情谢景宸了,她望向谢景宸,问道,“你会鞭子吗?”
“你打算让我教你?”谢景宸眸光有点复杂。
“嗯。”
“教会了你,然后抽我?”
“…。”
天可怜见,她可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是觉得苏锦抽了惠宁公主一鞭子,肯定被记仇了,她不是真的东乡侯之女,不会耍鞭子,万一碰上谁要和她切磋切磋,她岂不是只有挨打的份?
何况皇上赏赐了她那么一根鞭子,束之高阁的话太过可惜了。
但杏儿那番话说的太早了,现在否认,估计谢景宸也不会信,苏锦便望着谢景宸,看了好几眼,谢景宸皱眉道,“看什么?”
苏锦很认真道,“我打算回去试试,我的准头有多差,只要不出现我抽你后背,结果抽了你脑袋瓜,准备抽你胸前,结果伤了你的脸的情况,我就不练习了,舞刀弄枪确实不大好。”
谢景宸磨牙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苏锦轻笑一声,拍他胸口道,“我说的是肺腑之言,要威胁你,我就不用鞭子了,而是给你下点毒,和昨晚似的不省人事,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都不用鞭子,用棍子就打的你上蹿下跳…。”
见谢景宸脸上笑容僵硬,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苏锦默默的改了口,“不好意思,忘了你还晕着,跳不起来。”
谢景宸真恨不得抬手掐死眼前这女人,免得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她活活给气死了。
在苏锦拍谢景宸胸口的时候,她的手就被谢景宸抓住了,她用力抽回来,可惜怎么用力都不行。
这一幕,在走过路过的丫鬟眼里,就是她们家大少爷抓着女土匪的手不愿意松开,狠狠撇过脸去,生怕多看一眼就会长针眼似的。
却不知两人枪药味很重,谢景宸问道,“你再说一遍,谁为刀俎?谁为鱼肉?”
惨遭打脸啊。
刚刚说完,手就被抓的动弹不得,明显她更弱一点,可就这么认怂了,太丢人,输人不输阵,苏锦眼珠子一转,害羞道,“相公,你快松手,人家手都要被你摸掉一层皮了。”
音调七拐八拐,听得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谢景宸,“…。”
一旁路过的丫鬟飞快的投过来一记“大少爷,你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吗”的眼神。
女土匪皮糙肉厚,都不让你握了,你还握着不放!
有骨气点,以后都别搭理她了!
苏锦憋笑,憋的谢景宸气的浑身无力,抓着苏锦往沉香轩走。
身后,丫鬟痛心的眼神一路尾随:大少爷是真没救了!
前脚苏锦被谢景宸拽着回沉香轩,后脚前院二管事追上来,道,“大少爷、大少奶奶,那些铺子管事的还等着拿钱。”
谢景宸把苏锦的手松开,让管事的随他去书房。
苏锦揉着被谢景宸抓疼的手,问杏儿道,“青云山很穷吗?”
杏儿摇头,“不穷啊,几个月前,奴婢还看到有人抬了两大箱子黄金进山寨,不知道是打劫了谁的。”
“那还赊一堆账?”苏锦就猜到不会穷,不然朝廷怎么会年年剿匪。
杏儿道,“侯爷和夫人进京,就带了一千两银子,说京都权贵富得流油,随便刮点,就够咱们飞虎寨过一年半载了,带太多累赘,只是姑娘你嫁的太快了,侯爷都还没有找到打劫的目标,手里头没钱,只能先赊账了。”
苏锦,“…。”
敢情赊账已经算好的了。
这里是京都,天子脚下,不是飞虎寨了啊,那些朝堂大臣,哪个好打劫,别钱没劫到,把自己搭进去了。
有这么不省心的爹,苏锦也是头疼,她得想办法挣钱。
挣钱之前,得想办法借钱,她刚刚好像把人给得罪了…
苏锦朝书房走去,正好碰到管事的出来,手里头拿着一沓银票。
在书房门口站了会儿,苏锦吩咐杏儿道,“去把皇上赏赐我的鞭子拿来。”
杏儿啊了一声,苏锦催道,“快去。”
杏儿没敢耽搁,飞快的回了内屋。
等看到杏儿过来,苏锦这才推门进去,她走到书桌前,杏儿站的远远的,迟迟不过来,苏锦催道,“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把鞭子给我。”
杏儿有点后悔,她那话说的太早了些,她走过来道,“姑爷才帮姑娘还了侯府欠的债,又身子虚弱,也没得罪姑娘,咱们别太凶悍了,改日再吧。”
谢景宸拧着眉头,不知道这一对主仆玩什么把戏。
苏锦两眼一翻,她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吗,她直接去拿鞭子,结果杏儿力气大,她居然抢不过来。
苏锦恼道,“放手。”
她一瞪眼,杏儿就把手松了,同情的看了眼谢景宸。
苏锦拿了鞭子,深呼一口气,直接把鞭子放到谢景宸跟前的书桌上。
她还没开口。
杏儿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两根蜡烛摆鞭子旁边。
苏锦,“…。”

第十六章 打劫

苏锦是打算把皇上赏赐给她的鞭子抵押给谢景宸,现在杏儿把蜡烛一摆,顿时变了味,感觉她要为借钱卖身了。
她就是随口问了一句啊,这小丫鬟要不要这么尽职尽责?
苏锦泪流满面。
谢景宸一手拿鞭子,一手拿蜡烛,望着苏锦道,“这又是鞭子,又是蜡烛,你想做什么?”
他问的很认真,苏锦回道,“没什么!”
一边说,一边伸手把蜡烛抢了回来,随手扔窗外去。
两根蜡烛,一根扔出去了,一根撞了窗柩弹了回来。
谢景宸来回看了下书桌和窗户的距离,这么近都扔不出去,这准头…他一点都不怀疑苏锦抽他后背,最后伤他脑袋的话是真的。
但要说没什么,他不信,她脸上的淡淡窘迫,瞒不过他的眼睛,他越发好奇蜡烛和鞭子凑到一起是什么用意。
深呼一口气,苏锦指着鞭子道,“我把这鞭子抵押给你,你帮东乡侯府还的债,我会连本带利还你,你再借我点钱。”
谢景宸把鞭子放下,道,“我用不着鞭子,三万两是给你的诊金。”
“我更希望你把休书给我做诊金,”苏锦道。
谢景宸默了默,道,“我做不出这么恩将仇报的事。”
苏锦一口气涌到喉咙口,“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良心不痛吗?”
进门第一天,就给她端一碗绝子药的镇国公府,对她来说,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被休了,是名声不好听,可她一女土匪,本来就没名声可丢的了,被休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要真被扫地出门,还不知到背后有多少人拍手称好。
杏儿站在一旁,神情呆呆的,她听了半天,姑娘的意思是不要三万两,要休书吗?
姑娘是不是傻透顶了啊。
要命的是,姑爷还不答应,姑爷好像更傻。
谢景宸望着苏锦,道,“从铁甲卫包围东乡侯府起,你就该知道自己踢到的是块铁板,就算我答应给你休书,镇国公府也绝不会允许被休的大少奶奶另嫁他人,难道你愿意一辈子青灯古佛?”
杏儿急眼了,拽着苏锦的云袖道,“姑娘,你别要休书了,待在镇国公府怎么也比出家好,出家了就不能吃肉了。”
对于一个喜欢吃肉的丫鬟来说,不让她吃肉,就等于是要了她大半条命了。
苏锦深呼吸,“我就不信只有这一条路。”
“的确还有一条。”
“我就说吧…。”
“那就是死。”
“…”
苏锦嗓子一噎,恶狠狠的瞪着谢景宸,提醒他,“我可是女土匪!”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自讨没趣。
“我知道。”
苏锦眼睛微眯,“知道?既然知道,那你还不赶紧把钱交出来,非得要我打劫才给我吗!从现在起,沉香轩归我了!”
杏儿被苏锦的气势震慑了,还有点感动,这才是她家姑娘嘛,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有气势啊。
杏儿又找回了在青云山和姑娘一起打劫的感觉,往苏锦身边一站,配合道,“不止是沉香轩,以后整个镇国公府都是我家姑娘的!”
苏锦,“…。”
谢景宸,“…。”
这才是真土匪啊,她要个沉香轩,人家就敢要整个镇国公府了。
她能不能说一句,丫鬟说的话,不代表她的?她还是不大习惯吹牛…
回头得提醒杏儿一声,出了沉香轩,别真的拿镇国公府当她的地盘,会被人打死的。
见谢景宸嘴角抽搐,苏锦耳根微红,气势汹汹道,“看什么看,赶紧把钱拿出来!”
谢景宸,“…。”
这才半天,就暴露出土匪本性了,他还以为她怎么也要装三五天。
谢景宸把抽屉里的锦盒拿出来,都不用苏锦吩咐,杏儿上道的接了锦盒,把银票拿出来数数,道,“姑娘,有两万五千两。”
苏锦眉头一皱。
她是在想这么多钱够不够开间铺子,杏儿却理解为嫌钱少了,问道,“老实交代,身上还有没有藏银票?”
谢景宸一记冷眼扫过来,杏儿吓的直往苏锦身后躲。
姑爷好凶。
苏锦斜了谢景宸一眼,道,“看来还真藏了,你是自己拿出来,还是我搜?”
谢景宸眼睛都冒火星了,“你这女人,别太过分!”
苏锦哼了一声,“现在给我休书也还来得及。”
谢景宸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他把抽屉打开,把最后一张银票拍桌子上,豁然起身离开,免得留下会被活活气死。
他前脚走,后脚苏锦就霸占了他的位置,把跟前的白纸用镇纸抚平,准备提笔沾墨,杏儿则问道,“姑娘,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还没有。”
屋外,谢景宸顿住脚步,眉头拧紧,就听到屋内传来一段对话:
“没想到,他还挺有钱。”
“奴婢跟着姑娘打劫了几十回,还是头一回碰到姑爷这么好打劫的,姑爷这么弱,欺负他,奴婢良心有点痛,夫人不许咱们欺负老弱病残的。”
“他哪里弱了?”苏锦嘴角抽搐。
“没有比姑爷更弱的了!奴婢和姑娘出来打劫,整整两年,也才打劫了六十三两银子,还在青云山上埋着呢,姑娘都没舍得用。”
“…。”
“还是侯爷说的对,京都果然富得流油,连姑爷身上都有几万两,其他人肯定更有钱。”
“嗯,打劫的事先放一边,以后在外面千万别吹牛。”
“奴婢没吹牛啊。”
“…你觉得我能霸占整个镇国公府吗?”
“不用霸占啊,以后镇国公府肯定是姑娘说了算。”
“你确定?”
“侯爷说了,他来了京都,以后就是天老大,皇上老二,他排老四。”
“老三是谁?”
“姑娘你啊。”
“…我就这么被吹牛了?”
“侯爷从来不吹牛。”
“这话肯定我爹说的吧。”
“是夫人说的。”
“…。”
屋外,暗卫闪身出现,望着谢景宸道,“爷,属下看你还是把大少奶奶休了吧。”
“这一家子,有意思。”
暗卫,“…。”
哪有意思了,牛皮都快顶破天了。
大少奶奶进门,除了赊来的陪嫁外,身边就一个丫鬟,还没规没矩的,连个管事妈妈都没有,就这样,也敢放话要霸占整个镇国公府,暗卫也是服气。
谢景宸看着天上飘荡的白云,笑道,“以前是青云山闹匪患,现在看来,京都要闹匪患了。”
暗卫扶额,大少爷还笑的出来,最先遭难的就是大少爷你啊。

第十七章 记性

书房内,苏锦画好图纸,轻轻吹干墨迹。
半天功夫,杏儿已经把书房摸透了,两个字形容:无趣。
除了书,还是书。
唯一好玩的就是临窗处的棋盘,还偏偏缺了个弹弓。
她有些怀念在青云山的日子,夫人让姑娘学下棋,姑娘硬生生的把两棋盒棋子当石头给打的漫山遍野都是。
还有侯爷派人掳上山的先生,教姑娘琴棋书画,差点被姑娘气中风。
姑娘说过,她要做大齐最大的土匪,会读书识字就够对不起土匪二字了,再会琴棋书画会和其他土匪格格不入的。
哪天她出口成章,在青云山上对月吟诗,别人会当她脑子有病。
先生教了一个月,姑娘只学会了画乌龟,从来不说脏话的先生和侯爷说姑娘是榆木脑袋,再逼他教下去,他宁肯一头撞死。
侯爷觉得不是姑娘笨,是先生不会教,又重新掳了一个上来,姑娘学了一个月,连乌龟都不会画了…
侯爷气的把那先生一通暴揍。
姑娘琴棋书画不会,喜欢舞刀弄棍,又十八般武艺样样不通。
学个鞭子,抽别人的还没有抽她自己的多。
可现在姑娘提笔作画,娴熟无比,让她有些恍惚,这好像是别人家的姑娘,是个大家闺秀。
可这明明就是她家姑娘啊,只是摔了一跤,就把浑身的匪气全摔没了?
夫人说姑娘天生就该是一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一学就会,偏偏不学,舞刀弄棍没有天赋,却偏要学,难道姑娘这一摔,榆木脑袋开了窍?
可从小到大,姑娘摔的次数也不少啊,夫人都怀疑姑娘是不是脑袋着地次数太多,摔不灵光了…
杏儿叹息,歪靠着门,百无聊赖,像一朵奄奄的花朵。
见苏锦伸懒腰,她又立刻精神抖擞,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充满好奇道,“姑娘,你说这后面会是通向什么地方呢?”
书房开了个侧门,一眼望不到头。
苏锦起身笑道,“你不是去看过吗?”
“奴婢怕姑娘叫我,没敢走远,”杏儿回道。
正好,她也想四处走走,熟悉下刚刚霸占的沉香轩。
苏锦走在前面,杏儿紧随其后道,“姑娘,夫人让你做了镇国公府大少奶奶后,找人牙子买几个可靠的丫鬟,你打算什么时候买啊,万一哪天奴婢想出府玩,就没人伺候你了。”
提到这事,苏锦就四肢无力,哭笑不得。
东乡侯府进京也有段时间了,在搬进侯府之前,唐氏就想添几个丫鬟,奈何青云山飞虎寨恶名远播,那些人牙子怕东乡侯府不给钱,根本就不接活,以前勉强凑合,毕竟不是权贵之家,讲究那么多,伺候的人少点也没什么。
但苏锦出嫁,总不能就带一个陪嫁丫鬟吧,东乡侯动了怒,不做东乡侯府的生意,就揍的人牙子满地找牙。
人牙子吓的不轻,颤颤巍巍的领着丫鬟来,结果临到侯府门前,那些丫鬟们就跟上刑场似的嚎嚎大哭,根本拦不住,哭声之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东乡侯府办丧事。
东乡侯气的掀桌子,唐氏死心了,让人把人牙子打发走,把东乡侯府里的丫鬟凑凑,算上杏儿,勉强凑了六个丫鬟。
东乡侯和唐氏想把最好的都给苏锦。
但苏锦能要吗?
要了这六个丫鬟,东乡侯府里除了小厮,就剩三婆子了,其中一个还闪了腰。
来个客,还得唐氏端茶递水,成何体统。
总归是丢脸,不如一次丢的彻底点,遮遮掩掩,反倒失了大气。
“明天要回门,后天让人牙子带丫鬟来,”苏锦道。
主仆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曲径通幽,绿树成荫,穿过假山,又往前走了百余步,眼前豁然开朗。
一大片竹林,修直挺拔,直冲云霄。
风徐徐吹来,竹叶飒飒作响。
竹林旁,建了一座竹屋,清幽雅致,远处是莲花池,莲池中间是凉亭,翘角飞檐,景致如画。
“好美的地方!”
杏儿惊叹出声。
苏锦也被这地方惊艳了,没想到沉香轩后面会别有洞天。
杏儿喜欢水,一溜烟跑凉亭去了,苏锦更喜欢竹屋,她抬脚走过去。
等上台阶,才发现谢景宸在屋内,她笑道,“这地方不错。”
“嗯。”
“我要了。”
“…。”
谢景宸抬手扶额。
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委婉。
他身边站着的暗卫道,“大少奶奶,这后院是国公爷特意平了座院子给大少爷修建的,用来静养的地方。”
果然受宠,苏锦走过来,笑道,“有我给你家大少爷治病,他很快就不需要静养了。”
暗卫,“…。”
无法反驳,也不敢反驳。
苏锦把竹屋扫了一圈,越看越满意,把怀里画的图纸递给暗卫道,“尽快把图纸上的东西准备好,我也好给你家大少爷解毒。”
屋外,杏儿跑过来,道,“这么美的地方,看的人肚子都饿了,姑娘,你饿不饿?”
当然饿了。
“去把饭菜端来,我们就在这里吃。”
很快,杏儿就把饭菜端了来,在门口摆了满满一桌子,饭菜飘香,把竹屋淡淡的墨香掩盖。
苏锦吃了两筷子。
谢景宸重重的咳了两声,惊的杏儿送到嘴边的鸡腿都咳掉在了裙摆上。
苏锦回头,就看到谢景宸出来,她随口问道,“你要不要吃饭?”
谢景宸黑着脸,一字一顿道,“我晒晒太阳就饱了。”
苏锦,“…。”
不就不小心漏了一起两个字么,至于这么呛她吗?
“餐风饮露,果然是世外高人,不食人间烟火,”苏锦佩服,下一句,“这菜味道真不错。”
杏儿点头,懵懵懂懂的补了一刀,“厨房管事妈妈说不知道姑娘的喜好,做的都是姑爷喜欢的。”
某姑爷,“…。”
谢景宸眸底一簇火苗跳跃,两眼盯着苏锦,盯的苏锦好像哪里对不起他似的。
不就没叫他吃饭吗?
食欲都快被他盯没了。
苏锦把筷子放下,对杏儿道,“他记性不好,我两把早上的情景重复下,帮他回忆回忆。”
杏儿一脸懵懂。
只见苏锦清了清嗓子,望向谢景宸道,“你不说话,我感觉自己对着根木头在吃饭,我实在吃不下,以后我们不用每天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吧?”
杏儿恍然大悟,两个字蹦出来:
“随你。”
谢景宸,“…。”
这女人!
真想把她掐死!

第十八章 吃饭

最后,谢景宸还是坐在了苏锦对面,吃上了厨房管事妈妈为他准备的美味佳肴,至于杏儿,被某个忠心为主的暗卫拎小鸡似的直接从小凳子上拎了起来。
起初,杏儿还奋力反抗,抵死不从,结果暗卫用两盘子红烧肉和十只鸡腿就把她收买了,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苏锦忍俊不禁。
谢景宸斜了苏锦一眼,虽然没明说,但眼神写着:你这主子在丫鬟眼中的分量还不及红烧肉重,有什么可乐的?
苏锦一口气堵在胸口。
太看不起人了!
她把筷子放下,朝丫鬟喊了一声,“杏儿。”
杏儿回头,摆手道,“姑娘,奴婢去吃红烧肉,一会儿就回来。”
苏锦笑容僵硬。
谢景宸闷笑。
但很快,又掉换了个。
杏儿喘了一口气,大声喊道,“姑娘,你有等不及的事,你就使唤姑爷,奴婢很快就回来。”
某姑爷,“…。”
杏儿,好样的!
苏锦抖着肩膀,把筷子拿起来,道,“看见没有,没有红烧肉分量重的是你谢大少爷。”
谢景宸黑着张脸,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胆大的丫鬟,居然明目张胆的怂恿苏锦拿他当下人使唤,还有没有一点做丫鬟的觉悟?!
见苏锦心情灿烂的吃着菜,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道,“好好管教你的丫鬟,整个镇国公府的丫鬟加起来,胆子都不及你丫鬟一个大!”
这一点,苏锦不得不承认。
杏儿的胆子的确很大,这和她的性子有关,这丫鬟记性挺好,东乡侯和唐氏说的话,她都记在心里,不仅深信不疑,还会举一反三。
苏锦不小心抽过皇上,这世上就没有她不能抽的人。
杏儿和皇上说过话,这世上就没有人是她不能聊上几句的,连和皇上说话,她都不怕,她用得着怕其他人吗?
她可是青云山飞虎寨的人。
她家姑娘地位排第三,她是姑娘最信任的人,只要不惹老天爷,不惹皇上,在她家姑娘的地盘上,她可以横着走,就是捋一下侯爷的倒毛,也不是就一定不行,谁让他排第四,屈居姑娘之下。
有侯爷和姑娘罩着,她有恃无恐,却没想过她家侯爷和姑娘还没有她想的那么强大…
说的再简单点,就是东乡侯画了个美好的大饼,还挂在墙上,这丫鬟就先捡到大饼渣子,而且吃的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