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王府是依照家世尊贵程度排的位置,沈家如今的门第…不提也罢。
那日,收到东平王府送来的请帖,大夫人和老夫人的震惊就看的出来了。
至于某个叫沈玥忐忑的人,坐的位置,居然是第一位,东平王世子都屈居他下手。
天差地别啊啊啊!
不过这个位置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至少没人能用后脑勺盯着她,能安静的看热闹。
不过,显然,沈玥想多了。
来参加桃花宴,怎么能置身事外,安静的看热闹?
有一个穿着碧色裙裳的丫鬟捧着竹箸过来,从第一位起,让每个姑娘抽一根竹签。
竹签上有序号,沈玥抽中的是三十六号。
她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只见沈瑶已经提笔沾墨,麻溜的在竹签上写下跳舞两个字。
写完,她就把笔递给沈玥了,“你想表演什么就写什么。”
沈玥猜到点,因为跳舞是沈瑶最擅长的,她问道,“要是不想表演呢?”
沈瑶无语,哪个大家闺秀来参加桃花宴,不是准备充分了才来的,巴不得多表演,越惹人瞩目越好,偏她想着躲过去,不过也是,出不了风头,总比上场丢人现眼好,也算是有点自知之明了,不过,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空着,因为没人会空着,像这样什么都不会的大家闺秀少见,太丢脸了。
不过她沈玥也没什么脸好丢的了,无所谓了,见那边丫鬟过来了,她就道,“应该是吧,你要什么都不会,就别写了,省的上场丢脸。”
沈玥就把笔放下了。
丫鬟挨个的收竹签,走过来时,沈瑶就把竹签递给丫鬟了。
丫鬟看了一眼,依照序号放在托盘里。
沈玥也把竹签递给丫鬟了,丫鬟照样看了一眼,见是空的,就多看了沈玥一眼,眸光有些诧异,但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她手里的竹签没有放下,沈玥也没有在意,毕竟她不参加表演,那根竹签就当做弃权了,没有摆放的必要。
她端茶轻啜,不知道丫鬟拿了竹签,交给了负责这次宴会的总管。
总管见了,朝沈玥这边看了一眼,点头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很快,竹签就都收了回来。
但表演却未开始,因为有些比试是可以一起的,比如写诗,比如作画,今儿来参加宴会的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加起来有一百好几十人,要是轮番上场,只怕到日落西山,也没法散宴,写诗作画,彼此之间互不干扰,只是比试名次,总管会从他们中间抽取一名次,到时候告诉他们,做好准备。
丫鬟小厮们忙活,那边东平王和东平王妃,还有几位特地请来参加宴会的贵客到了,她们的位置是最好的,可以将整个宴会场一览无余。


第一百零二章 深藏不露

东平王和东平王妃并肩走过来,东平王身着锦袍,器宇轩昂,腰束玉带,更添几分威严,东平王世子模样和神情像极了他,而静乐县主模样更肖似东平王妃。
东平王妃一身华丽锦裙,上面金丝银线绣着繁复图案,雍容华贵,加上她唇红齿白,浮翠流丹,海棠标韵。
这边沈玥感慨东平王妃容貌之美,但是很快,又被她身后走过来的一贵夫人给吸引住了,因为她更美。
金莲凤头,玉簪螺髻,丰神冶丽,怎一个美字了得,沈玥脑子里挨个的蹦出几个词来:天生丽质,貌婉心娴,淑逸闲华…
单看她走路,举手投足,都觉得养眼。
这样的美人儿,如果有谁能与之抗衡,估计也只有煊亲王妃了。
沈玥在脑中将两人比照一翻,煊亲王妃眉间多一分淡然和坚韧,她则更偏柔媚,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东平王和东平王妃见到那么多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都站了起来,给他们见礼,脸上笑容愈加灿烂。
当然了,谁都见礼了,但区别大着呢,比如楚慕元和昭郡王。
论身份,昭郡王和东平王同是郡王,他不可能跟一般人一样,给东平王屈膝见礼,只是作了一揖。
楚慕元是煊亲王世子,虽然论身份,暂时比不上昭郡王,可论在皇上跟前得宠程度,他可是比昭郡王有过之无不及,又是京都出了名的绕道走,他来东平王府,是给东平王府脸面,当然了,高兴之余,担忧也少不了。
他们两个后见礼,东平王笑道,“往年慕元贤侄都离京在外,没能来参加桃花宴,今年能来,王叔可是高兴至极,倒是你父王,我是年年请他,都说有空就来,几年了,总不得空,明年再不来,我要亲自去煊亲王府请他了。”
东平王笑着抱怨道。
听他说话,沈玥眉头微挑,这声音…很是陌生。
和之前在桃花林深处听到的差别很大,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东平王说完,东平王妃就接口笑道,“煊亲王公务繁忙,就是亲自去请,也未必就能请的来。”
煊亲王和皇上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又手握重兵,皇上忌惮着呢,一直想收回兵权,可是煊亲王别的事上,或许能叫皇上逮住把柄,带兵打仗,皇上可找不到半点漏子,前些天,煊亲王府丢失了百万两的军饷,虽然很快就找回来了,但皇上还是有所耳闻了,正以此为借口,要收回煊亲王直接从户部调用军饷而无需跟皇上禀告的权利呢,想必这些天,煊亲王也有些焦头烂额。
不过听说那偷军饷的少年逮住了,而且这些天就住在昭王府上,还和煊亲王世子模样酷似,就愈加的耐人寻味了。
寒暄了几句,东平王妃就请那贵夫人坐,然后自己才坐。
沈玥坐在一旁,听着前桌在小声交谈,她才知道那贵夫人就是常山王妃,言语之间,尽是艳羡。
东平王妃坐下,总管就上前了,将手中竹签递给东平王妃看。
离的有些远,看到竹签的人很少,东平王妃吩咐的话,除了总管,也没人听得见,大家都两两交谈,热闹着呢。
总管退下后,吩咐了丫鬟两句。
丫鬟就从后面绕到沈玥身边,语气温和道,“沈大姑娘,王妃请您去前头坐。”
沈玥有些惊讶,座位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怎么忽然就要她去前头坐了?
沈玥觉得有问题,可是沈瑶高兴啊,前头好啊,对面就是京都数一数二的世家少爷,离的近看的清,而且一旁就是郡主县主,身份高贵着呢,能和她们攀谈,是件多好的事啊,而且,是东平王妃让她们去前头的,座位又是依照身份高低排的,想必那些郡主县主敢不给她们面子,也不敢不给东平王妃面子。
沈瑶听了,当即就起了身,要去前头。
只是刚起来,就被丫鬟淋了一头冷水,丫鬟道,“王妃只让沈大姑娘去。”
沈瑶一张脸顿时就挂不住了,涨的发紫。
一旁还有低低的捂嘴笑声传来,就愈加尴尬了,恨不得钻了地洞才好。
她狠狠的瞪了沈玥一眼,把怒气撒她身上了,要是她先起来,她后起来,脸面还好一些,偏她身子重,就是不动,害她丢脸!
等她坐下,沈玥就站了起来,丫鬟是奉了东平王妃的命令来请她的,客随主便,她不能不给东平王妃面子。
她跟随丫鬟往前走,见两丫鬟在一众大家闺秀前单独添了一张桌子,沈玥就更诧异了,这位置怎么给她一股子众矢之的的感觉?
丫鬟在桌子前停下,道,“沈大姑娘请坐。”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了,一个个都带着疑问,她何德何能,能坐那位置啊?
东平王也不解了,“桌椅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吗,怎么临时做了变动?”
东平王妃笑着把手里空白竹签递给东平王笑道,“王爷还记得桃花宴的规定吧,凡是来参加桃花宴的姑娘,都要在竹签上写下表演节目,只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人才会空着竹签。”
沈玥一脸呆滞。
东平王妃继续笑道,“沈家门第不显,沈大姑娘却入了煊亲王妃的眼,给世子定下亲事,我就觉得有过人之处,没想到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深藏不露。”
东平王妃一番话,在宴会上炸开。
不少人都怔住了,这条规定,她们确实有所耳闻,只是这么多年来,根本就没有人空过竹签,大家渐渐就淡忘了,没想到今天居然碰到了。
居然有人敢当着一众大家闺秀和世家少年的面就敢如此自负自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也忒自大了点吧?
尤其,沈大姑娘之前一直养在深闺,无人知道,等知道时,她就闻名京都了,而且是以胖之名。
后来和煊亲王世子斗鸡退亲,她赢了,更是街知巷闻。
想到她有胆量退煊亲王世子的亲事,如此自负,倒也不算什么了。
场面哄闹了一瞬,随着沈玥缓缓站起来,都噤了声,想听听她说什么,只听温温柔柔的声音传来,带了些尴尬道,“我不知道竹签空着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意思,我以为空着就不用表演了…。”
东平王妃,“…。”
一众人,“…。”
这就尴尬了,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等着看她喝着桃花酿,迈着小碎步,吐气如兰,手撕众闺秀登上人生巅峰。
谁想到一转眼,居然是个误会,他们都能体会到她那种想钻地洞的尴尬了。
不想表演,那是没有拿的出手的才能,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是天差地别,这沈大姑娘也是能耐,居然能闹这么大的误会,吓的他们小心肝都乱颤了。
东平王妃和东平王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人是她特地请上前的,也都坐下了,这要叫人回去,好像有些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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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比试(求月票)

不过沈玥有自知之明,她什么都不表演,却霸占这么好的位置,这不是招人恨吗,她福了福身,说她不配坐这个位置,要回去坐。
只是她还未转身,楚慕元就笑了,“连斗鸡都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却不会,等桃花宴散了,本世子要回去好好问问,母妃当初选中你给我做世子妃,该不是娶你回来陪我斗鸡玩的吧?”
楚慕元说的是斗鸡,但沈玥很清楚,他指的是医术,大家闺秀可没几个会学医的,尤其沈家并不是杏林世家,就更惹人起疑了。
要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了,闲暇之余,看几本医书,当做消遣,家中长辈也不会说什么,这样什么都不会,只会医术,就说不过去了。
楚慕元说的坦然,一群人是憋出内伤来。
东平王妃懂楚慕元的意思,她更知道煊亲王妃并不喜欢楚慕元斗鸡,所以挑中沈玥,绝不可能是因为斗鸡,她笑道,“沈大姑娘不必谦虚。”
她是坚信沈玥有过人之处,煊亲王世子虽然不是煊亲王妃亲生的,好歹也是她一手养大的,是她将来的依靠,坑煊亲王世子,那对她没有好处。
沈玥看着楚慕元,要是眼神能杀人,他早千疮百孔了。
沈玥还想说她不是谦虚,她是真不大会,那边东平王就笑道,“依照规定,沈大姑娘该怎么表演?”
东平王妃就笑道,“送竹签来,是自信自己的才艺,不论什么都擅长,但在桃花宴上,时间紧迫,倒不能所有的都表演一番,依照之前的规定,沈大姑娘要和去年得桃花最多的大家闺秀和世家少年比试一番,至于比试什么,就看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表演什么了,要是魁首都没来,就和桃花数第二的人比,依次顺延。”
沈玥听得头大了,她和大家闺秀比就算了,为什么要和世家少爷比啊?
要是世家少爷表演剑舞,她岂不是也要表演剑舞了,让她在台上耍剑…这不是开玩笑吗?
东平王妃说完,总管就道,“去年是昭郡王和赵太傅府嫡女赵大姑娘得桃花最多。”
言外之意,就是要和昭郡王还有赵嫣然比了。
沈玥抬眸望天,有些欲哭无泪,低下头,狠狠的瞪着楚慕元。
那厮一手摇着玉扇,一手端着酒杯,俊美的近乎妖孽的脸上,笑意浓郁,笑的勾魂夺魄,勾的沈玥恨不得一仙人掌拍过去。
两人你笑看着我,我怒瞪着你,大家看在眼里,默默替沈玥默哀,要知道她每一个瞪眼,将来都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还不知道收敛一点。
沈玥还盼着总管能说昭郡王和赵嫣然一会儿表演什么,好有个心理准备,虽然她脸面丢的差不多了,要是能捡两块渣,也尽量捡啊,结果他什么都不说了。
沈玥坐在那里,眸光落在跟前碧玉酒杯里,杯中一朵桃花,清丽无匹。
她清秀白净的脸上,烟眉拢紧,眸光有些惆怅。
真是天要亡她啊,本来还打算装喝醉,结果居然不是桃花酿,而是果酿,这样的酒,只有香味甜味,那一点点的酒香,如果不是鼻子灵敏,根本就闻不见,这样的果酿,喝撑比喝醉还要容易。
那边,总管依照竹签顺序,请抽到第一位的人上台表演。
首先上台的是个姑娘,一身淡青色裙裳,体态娇柔,面容俏美,许是因为第一个上场,大家都看着她,有些害羞,有些害怕,脸慢慢的变红,如同一层层的胭脂涂在脸颊,愈加娇媚。
她走过来,早有小厮把一架古琴抬了过来。
她先是微微福身,算是行礼,然后才坐下,抬手抚琴。
她有些紧张,以至于一开始就弹错了,不过好在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了,一首婉转琴曲,缓缓流蹿入耳。
众人听得陶醉,然而沈玥却没法集中精神欣赏。
万一,赵姑娘选择的是弹琴,她该怎么应对啊?
前世的她,可没学过琴…
一曲毕,那姑娘就下了场,她得了五朵桃花,她有些失望。
但大家很快就被第二位上场的世家少爷给吸引住了,他表演七步成诗。
只见他上场后,先是作揖行礼,恭敬有礼的请东平王给他出题目,东平王就给他出了一题。
那世家少爷听了题目之后,就转了身,缓缓迈步往前走,不多不少,正好七步,然后便诵读起来。
然后沈玥就担心昭郡王也表演七步成诗,虽然她脑子里记了不少大家诗词,甚至每一首都是流传千古的,可每一首诗都饱含了诗人的感情啊,不是每一首都合适拿出来用的,她担心七步的时间不够她想出来哪一首合适。
而且这一回七步成诗了,十有**还有下一次,人怕出名猪怕壮,纸终究包不住火的。
就这样,每上场一人,沈玥都免不了要揣测一番,越揣测越惆怅,她就应该老老实实写自己擅长什么,擅长治病,东平王府总不会抬个病人上来吧,要是真如此,她就治呗。
一声喟叹溢出口,一旁离的近的静乐县主听见了,朝她看了两眼。
她身侧坐着的碧裳姑娘就笑道,“看样子是真的什么都不会,愁的连注意力都难集中了,一会儿有热闹看了。”
她声音很低,但是很清脆,把静乐县主的眸光吸引了过来,说话的姑娘示意她看煊亲王世子。
静乐县主嗔瞪了她一眼,她早主意到了,煊亲王世子时不时的就瞥沈大姑娘一眼,那俊美到她都妒忌的脸上,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尤其见沈大姑娘愁眉不展时,他笑意就越深,显然是不怀好意。
不过沈大姑娘的胆量也的确是不小,居然就这么正大光明,堂而皇之的瞪煊亲王世子,且不说煊亲王世子不能招惹了,换成旁人,一个大家闺秀也不能如此瞪人露了凶相吧?
那碧裳姑娘看着比试台上,正是沈瑶在跳舞,她是二十六号,舞姿清丽,舞袖回首,明眸善睐,着实不错。
沈瑶得了五朵桃花,之前有得八朵和七朵的,六朵的也有两人,算不得出众,甚至对不起这几天的勤学苦练,来时,她还打算一鸣惊人,惊艳全场,看着五朵桃花,那种失望,溢于言表。
她下场时,朝沈玥这边看了一眼,眸光有些冷,那样子仿佛她只得了五朵桃花是沈玥害的。
有人下比试台,就有人上比试台。
很快,就到三十三号了。
沈玥的焦灼心态也沉稳了下来,有些口渴了,端起果酿,轻抿了一口。
还没咽下去呢,一丫鬟过来道,“沈大姑娘,下一个轮到你和赵姑娘比试,你做好准备。”
来的太突然了,沈玥一口果酿没咽好,呛了喉,她咳嗽起来。
顿时,又把大家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沈玥尴尬的想死了。
楚慕元坐在对面,凝视着沈玥的眸子闪过探究,她不是胆子很肥,连他都不怕,居然怕和赵嫣然比试,这还是她吗,还是今天出门太高兴了,以至于脑子和伶牙俐齿都没带出门?


第一百零四章 肚量

比试台上,一穿着锦袍的少年放下手中紫檀木狼毫笔,神色从容,对自己写的书法很满意。
丫鬟过来,把他写的字送去给东平王几人过目。
东平王见了,夸赞了好几句,大体是那少年在字上的造诣很深,颇有大家风范,夸的那少年脸都红了。
他得了八朵桃花。
他下了场,桌子也撤了下去,然后四个小厮,两两抬了两个大鼓来。
沈玥见了,眼睛就瞪大了,这是要打鼓吗?
等小厮退下,总管就笑道,“赵大姑娘表演的是水袖鼓舞。”
总管说完,那边东平王妃就道,“这水袖鼓舞难度极大,可惜煊亲王妃不在,当年给先皇贺寿,她一曲水袖鼓舞惊为天人,至今我还记得。”
赵嫣然大大方方的离了桌,上了比试台,道,“听娘亲说过,煊亲王妃的水袖鼓舞跳的极好,无人能比,可惜嫣然无缘一见,嫣然要是能学得煊亲王妃之一二,就心满意足了。”
东平王妃笑道,“你才情卓然,还能如此谦逊,实在难得。”
她说的时候,沈玥正好起身,然后,又尴尬了。
一群人都看着她捂嘴笑,之前她空了竹签,在大家看来,可是自负至极。
丫鬟请沈玥上比试台,虽然沈玥是一万个不情愿,可谁让她犯蠢,还遇到揪着不妨的某混蛋,只能硬着头皮上场了。
和赵嫣然一同福身见礼,之后,沈玥就退站到一旁。
赵嫣然则下去换了身衣裳,很快就回来了。
那衣裳极美,更美的还是赵嫣然眉间的自信,她是去年桃花宴的魁首,今年选了难度很大的水袖鼓舞,自然是要惊艳四座的,没点自信,怎么敢上场?
沈玥只但愿,一会儿大家别强求她照葫芦画瓢。
琴声起,萧声和。
只见赵嫣然,挺直的纤腰站在那里,轻风带起她的衣袂,飘飞如云。
忽然间,她将水袖甩开,云袖舞动,像是桃林里的花瓣,飘飘荡荡,凌空而下,带着一缕醉人的芬芳。
纤纤玉手掩在云袖下,瞧不见,但随着云袖摆动,便知其婉转灵动,脚腕上有铃铛,随着走动,叮铃作响,众人想寻声看去,只见到翻飞的裙裾,一双含着碧波的清眸,盈盈如秋水,欲语还休,眸底流光溢彩,叫人想钻进去,却被阻之门外。
正想着呢,只见她那云袖一挥,直凌凌朝大鼓飞去,云袖柔软,却带了凌厉之势,将大鼓敲响。
随之舞步变的急促起来,大鼓一下接一下的被敲响,鼓声振聋发聩。
之后,舞步又缓慢起来,像是潺潺流水,汩汩清溪。
沈玥看着,心底就一个想法,别说学了,这样的舞姿就是给她半年时间学,她都不一定能和琴声萧声配合的天衣无缝啊。
又过了一会儿,赵嫣然才跳完,众人还没有从她的舞姿中回过神来。
楚慕元的眸光从赵嫣然身上,挪到沈玥身上,只见她抬头扶额,显然是不会了,他倒是好奇了,一会儿她要怎么糊弄过去。
那边,常山王妃拍手称好,“好一个水袖鼓舞,实在叫人大开眼界,我没能有幸见煊亲王妃跳的,但观赵姑娘的舞姿,想必也不差什么了吧?”
赵嫣然被夸的脸微微红,东平王妃就笑道,“赵姑娘跳的着实不错,在这一辈大家闺秀中,怕是难有人可与之相比,但和当年煊亲王妃相比,还略输一筹,煊亲王妃出身昭王府,昭王生前乃赫赫战将,耳濡目染,煊亲王妃的水袖鼓舞有一种战鼓的气势。”
战鼓,那是将士们用力敲出来的,煊亲王妃用水袖敲鼓,能有战鼓的气势,实在难以想象。
赵嫣然出身书香世家,不论是身姿还是神情,都流露一股书香气息,那种气势,和她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叫沈玥惊讶的还是常山王妃的说话声,柔弱如柳,和桃林深处听到的质问声太像了啊。
对了,常山王好像还没有立世子?
那说话声不会是常山王吧,沈玥窘了,立世子之事,不在王府里商议,跑东平王府来闲聊,至于么?
不过,就是逛着桃花林,忽然提起来了也不是不可能。
东平王妃说完,给了赵嫣然一朵桃花。
其他人都给了,最后才是东平王,他手捏着一朵桃花,轻轻转悠,就是不放在托盘里,东平王妃见了,就问道,“王爷这是做什么?”
东平王犯难一笑,“要是以煊亲王妃为标准才是十朵桃花,我这一朵就不能给了,可要是不给,就代表我不满意,我是左右为难。”
这一下,东平王妃也为难了。
那边,丫鬟又催沈玥上场了。
然后,东平王就看着沈玥了,“沈大姑娘觉得我这一朵桃花是给赵姑娘好,还是不给好?”
沈玥眼皮微挑,这么难为人的事,怎么问她怎么办啊,给不给,还不是全看东平王您的喜好么?
她能说不给了么?
还是说,这是在考验她的肚量?
沈玥抬头一笑,“王爷,桃花有五朵花瓣。”
东平王听得一怔,随即又笑了起来,“果然聪慧。”
说着,他手摘下一片桃花瓣,然后将桃花放在托盘里。
常山王妃看着沈玥,眸底有一抹赞赏。
东平王妃就笑道,“现在轮到沈大姑娘你表演了。”
沈玥顿时头皮发麻,她望着东平王妃,笑的惭愧,“王妃知道,擅长跳舞的姑娘多体态婀娜,身姿曼妙,我之前…。”
说着,沈玥顿了一顿,就这么空档,就让大家想起来,三个月前,她以胖闻名京都,那么胖的姑娘,走路都吃累了,跑起来都地动山摇,还怎么跳舞,有美感可言吗?
不用沈玥多说,大家都知道她不会跳舞了,这时候,沈玥才坦然道,“我来参加桃花宴,却不知桃花宴规矩,是我的失误,我应该和赵姑娘比,但我实在不会跳舞,就不班门弄斧了,还请诸位见谅,方才我见赵姑娘舞姿惊人,心有所动,想起一首诗,很是应景,我不如就诵诗一首,当作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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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一个人在家,还下雨,这是让我们赏月,还是赏烟雨蒙蒙呢呢呢?


第一百零五章 吹毛求疵

沈玥脸微红,像是雪染胭脂,美得惊人。
能躲过这一回,沈玥是大呼幸运,可是想到一会儿还要和昭郡王比试,而且东平王有言在先,下不为例,那就是昭郡王比试什么,她都得照做啊啊啊!
将惆怅的心情收起来,沈玥深呼两口气,朱唇轻启,吟诵出声: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声音婉转如黄莺啼叫,听得众人如痴如醉。
东平王轻点了点头,看了站在一旁的赵嫣然一眼,眸光落在她纤纤柳腰上,正是一抹浅绿,轻盈灵动,她脸颊一抹羞红,美如林中桃花。
东平王笑道,“赵大姑娘出身书香世家,一曲水袖鼓舞更是惊人天人,沈大姑娘吟诵的诗词,你觉得如何?”
沈玥就稍稍转身,看向赵嫣然了。
要说东平王也真是个妙人,喜欢把难题丢给别人,之前是她,现在又轮到赵嫣然了,那首诗是夸张她舞跳的好的啊,他还问夸赞的好不好,这是见人脸红不够么?
这不,赵嫣然的脸愈加娇红了,她羞不自胜道,“沈大姑娘用这首诗夸赞嫣然的舞姿,是高看嫣然,也点出了嫣然的不足之处。”
沈玥眼睛倏然睁大,天可怜见,她只是夸赞她,哪有点出不足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