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做到的唯有管好自己的心,他是聪明人,我们认识并不算太久。过些日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舒了一口气,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虽然这样想着,心下依旧是委屈着,手上的伤也痛着,只顾着忍住眼泪,不许自己再哭泣。想着想着,头渐渐发沉,就这样倚在床边迷糊了过去。
“言儿,不要哭了,娘在这里。”一双温暖的手抚上我的额头,拭去我眼边的泪水。
“妈,我好累。我好累。”我啜泣着,抬起头看着那双温暖的手的主人,好眼熟,却不是妈妈,只不过那温和的眼神只有母亲才会这般看我。
“言儿,娘不能一直照顾你,”她温暖的双手把我的头发抚向两边,“娘只能告诉你有些事情必须要面对,你要学会坚强。”我仿佛嗅到了母亲的味道,就像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妈妈的手,总是那么柔和、温暖。
“言儿,娘要走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娘!”我忽地惊醒,坐起身来,转身看四周,却空无一人。心中瞬间空落落,不住地发慌。
第九章·僵持(3)
靠着窗边,望向窗外,看了看日头,已近中午,院子里一片暖意。树枝的叶子渐渐落尽,几片树叶飘然落地,眼神随着每片叶子由上而下,却是什么事情都不愿去想。
“木先生?”耳边传来小青的声音。他?他竟然来了?
“您来是有事?”小青问道。
“筱言伤了手,你告诉她最近几日不必来账房了。”心中一暖,刚要起身走出去,旋即又想或者现下不见面才是最好的。
“哦,好的。”小青回道。
吱嘎一声,门推开了,“筱言,你怎么在啊?刚才木先生说你这几日不必去了。”
“我听到了。”我眼睛依旧看向窗外,看着那早已远去的月白色背影,不再觉得那般冰冷。
“木先生的神情好奇怪啊,从没见过他这样冷淡,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小青喃喃自语。
“哦。”此时的我无心回答这个问题。
“筱言,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她说着就走到床边。“咦,这是你新拿的药么?”
我转头看着桌几上的一瓶药,原来他进来过的,梦中温暖的手,是他么?他——还是那般的暖么?
“哦,看来是木先生送来的。难怪我想他怎么会来我这里呢。”小青一个人自言自语,“那你没见到他么?”
“刚才我睡着了,不知道他曾来过。”知道他来过,药是他的,心下还是暖的,可这样的暖,我知道,自己受不住…
“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弄些饭过来!”小青关切道。
“嗯,劳烦你了。”我看着她,点点头。
“你先休息吧,看你迷迷糊糊的跟木先生差不多了,看来你是被他传染了。”小青说着就出了门。
我怔忡地看着她——我,竟跟他一般…
第十章·迷雾(上)
午饭过后,难得的清闲,因着手上的小伤可以得来这么些假期,悠悠然念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难得的惬意午后,难得的空闲时光,不必工作,自然逍遥。只是在小青的屋里待着无书可读、无网可上,顿时便觉得没什么乐趣。
翻看着小青昨日的绣样,细密的针脚,淡雅的兰花,虽未完成,但却雅致。仔细回忆着小青说过的话,“我”是真的会绣花么?
拿起针来,撩了几针,熟稔的感觉油然而生,呵,这些手艺,我果然是也一并继承了来,只是不知道这筱言到底还会写什么别的没有,若有,我乐于承之。
欣欣然地放下绣箍,不经意间,瞥见了桌上昨日小青给我的包裹,心念一转,难道这这是莫筱言的私房钱?难怪我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她积攒的银两,嗯,应该是在这里面了。满怀期待地打开包裹,打开的时候,心里便高兴了起来,里面有一个古色古香的首饰盒,另外并着一沓纸——难道是银票?
旋即又否定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些寻常的纸张。
打开那个首饰盒,不禁更加失望,里面竟然放着一个孩子的长命锁,拿起来仔细端详着,“定不负相思意”六个字,刻在长命锁上。
心里顿时一阵迷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莫筱言有什么情人?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不对,这本来是给小孩子的,不应该是定情信物。转念又想,难道莫筱言已经有孩子了?这个长命锁是给她的孩子的?身上顿时一凉。
静下心来仔细想着,不会不会,莫筱言不过才十六岁而已,而且她是十四岁便进了总督府里的,哪里能有什么孩子?拍拍自己的脑子,看来我脑子是有些短路了。
信手翻看那沓纸张,略微看了一下摆在最上面的一张,原来是封信,本以为是有人写给莫筱言的,可大致扫看了其中的内容,才知道这些信是一个名叫百川的男子写给一个叫羽君女孩的。
看样子两个人像是情侣,可这些跟莫筱言又有什么关系呢?又匆匆读了几封,越发感兴趣了。原来这两人是偶然在西湖畔结识,初相识便两心相许,郎情妾意,蜜里调油一般。
看信里的意思,仿佛这姑娘的家境不错,只是这书生却寒酸许多。像戏里演的一样,两人不顾小姐家的阻止,私订终生,小姐助书生上京赶考。
之后的书信就是书生自京城寄回的。上京之前,似乎小姐便将自己的身子给了那叫百川的书生,小姐告诉书生自己有了身孕只等他高中归来,书生欣喜之余告诉小姐自己信心满满,并寄了长命锁与他们的孩子。
可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等到书生归来,书生却再也没有了消息。正纳闷间,却看到最下面的一封却是带着信封的,上面的三个字“百川启”早已有些模糊。满怀纳闷地打开信,却被这信惊到。
首先便是这相同的字体,同样的卫夫人小楷,只不过这信上的字看上去却不甚流畅,缓滞之处颇多。细细读来,才解这缓滞只因爱深情切,百转愁肠。
百川:
自父亲口中得知你已高中,妾心甚慰,而自此再无消息,我也了然。
君当做磐石,妾当如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却已不再。夜夜思君不见君,方知君已不再来。
若问有否怨恨,我不会怨你。曾经深爱,自当知你、懂你、为你。
也许,我们的缘分就此了断乃是天意。长命锁是你送予我们的孩子的,我给她取名筱言,她是我们的言儿,我会把她养大,你的言儿,我的言儿,我们的言儿。不会予你的信,不知此生能否告知妾心,或此生不会再相见,我会带着我们的言儿离开杭州。故地,恐不堪回忆,不若离去。
妾:羽君
原来百川高中状元之后,就抛弃羽君了,真是一个陈世美,抛妻弃子。暗自摇头,世间女子,不论古今,为情所困者也非我一人。只是这些故事跟莫筱言——等等,筱言,言儿?怔忡地看着那信里的字句——难道羽君就是莫筱言的娘亲,而这个名叫百川的书生就是莫筱言的爹爹?
第十章·迷雾(上)(2)
心头没来由地一沉,恍然记起昨夜的梦境,难道那妇人便是筱言的娘亲羽君?只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竟然会有这个莫筱言的记忆?
脑海中一片模糊,心里越发不清晰,再看着眼前的信,不觉黯然神伤。
为了与他相爱,不惜忤逆父母之意;为了爱他,抛却了清白的身子;为了等那份爱,在这样保守的古时,未婚先孕的她一个人承受了多少苦楚和白眼。可一切竟都转眼成空,最后还落了一个女儿卖身总督府才能换得一口棺材的下场。心中一酸,顿觉女人好生命苦。所有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随风飘散,留下的唯有自己的苦楚吧。这究竟是怎样的苦楚,多情不似无情苦,不若无情…
但她竟然从未有怨,从未恨过。原来自古苦情的,都是女人。愣愣地看着那刻着“定不负相思意”的长命锁。两年前的事情突然闪现眼前,清晰如斯,心里某处突然被戳了一下,痛感立时遍布全身,浑身止不住颤抖。闭了眼,任眼泪横流。
“筱言!”门被猛地推开,小青笑嘻嘻地径直走了过来。
我蓦地一惊,连忙把东西都掩起,低下头,拭干眼泪。
“筱言,今天少爷跟老爷回来了,这是给我们下人的赏赐。”说着满脸的兴奋,快步走向床边,要给我看手中的物什。
“筱言,这是怎么了?”小青把东西搁置一边,扶住我的肩头,关切地问,“你哭了?”
慌忙用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对她摇摇头,道,“刚才出去吹了些风,许是迷了眼便流了眼泪。”
“噢。”小青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瞬时松了口气,不再乱想,看着放在床上的一些布料,微微一笑,问小青:“看看都赏了你些什么好东西!”
“好啊,你看这些都是老爷少爷赏给我们的呢!”小青拿起那些布料,并指着其他东西一一解说,又说起少爷老爷回府给下人们打赏的情况,又说着少爷给他们讲的奇闻逸事,一时间,我也仿佛历经了那少爷的奇闻逸事,刚刚的不快轻缓了许多。
正听得精彩,小青好像想起什么来,说道:“对了,筱言,你的那份,木先生领去了。我还没来得及跟木先生取,二小姐跟着木先生去了账房,我便没有去打扰他们自己先回来了。”
“哦。”我目光直直地看着小青手中的布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筱言…”小青接着自己继续喃喃自语。
我心下安然,却又似笼了一层纱,兀自想着他跟玎宁在一起的画面,也许我这小伤应该久一些,再久一些,或者时间总会化解一切,过往的,现今的,一切…
第十一章·迷雾(下)
一夜无梦,早上醒转的时候,却看外面天色沉沉,心下暗自想着,难道天还早?可身旁已经没了小青,仔细瞧着外面,仿佛是阴天。
坐起身来,要穿上衣服,却发现肩膀酸痛难当,心里纳闷着又想起昨日的事情,不知是搬书累及的还是摔倒时晃了胳膊,揉了揉肩膀,想了想,不管是哪个原因,究其根源还是我太缺乏锻炼了,心里盘算着,自来了这里,我是从未锻炼过,如果再这样下去,我怕是真的要变作古董了。昨日只不过搬了几摞书就弄得胳膊酸痛,要是改天要自己挑水做饭岂不是要累倒在水井边锅台前?
当下决定一切从今日开始,实行我的强身计划,不管何时身体总是革命的本钱,我可不愿在这缺医少药的年代自己无故惹来一身病痛。
穿好衣服,把毛巾浸湿,大致擦了擦脸。看桌上有小青早上给我留的一些点心,干嚼了几块桂花糕,噎得够呛,赶忙倒了杯水就着咽下,就这样将就了一餐早饭。
放下水杯,又看到昨天的那个包裹,心头一晃,蓦然有些失神,又想起昨天发生的一系列扰人的事件,桩桩件件都抓挠着我的心,长叹一口气,看看手上包扎得像馒头似的纱布。旧事新伤齐涌心头,梦里梦外皆不得清闲,不禁喟叹,这日子怎么过得这样艰难?
转念又安慰自己道,或者只是南柯一梦,说不定哪天我便可以回去了。
一杯香茗一卷书,不过是求心事清静。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事也无需烦忧,想不通的没有必要难为自己,至少今日我“带薪休假”。能逃一时算一时,我乐得快活糊涂。
推门出去,迎面袭来一股寒气,打了一个哆嗦,“好大的雾啊!”整个院子五米以内的距离都看不清,转身关好门,一路走到花园,仿佛做梦一般,迎面走来的都看不清对面的人,我在园子里穿梭来去,此刻仿佛成了云中仙子,飘飘然,好不自在。
沿着熟悉的小路走进后院花园,迷雾中一切都仿佛人间仙境,心里窃想,“瑶池胜景也不过如此了。”
虽然说大雾的天气空气对人有害无益,只不过难得这样的机会,清闲的早晨,烟笼雾绕的仙境,没人可以看得清楚,我可以在这片花园如入无人之境,仿佛这只是属于我的天地。
看着仿若仙境的花园,心神荡漾,好美的菊花,空气里充满了早晨混着雾气香气的甜美,甜美的味道让整个心松了下来。轻轻地在花中穿来绕去,轻歌曼舞,倩影薄纱,舞动着衣袖,转着圈儿,对着池中的倒影,口中轻轻哼唱着熟悉的歌曲。
仔细的,看着波光中清晰的倒影,是另一个自己。
她属于,我最真实的表情。
不愿意,生活中掩饰真心敷衍了,爱我的人的眼睛。
我心中的自己,
每一秒,都愿意,
为爱放手去追寻,
用心去珍惜。
隐藏在,心中每一个真实的心情,
现在释放出去。
我想要,呈现世界前更有力量的,
更有勇气的生活。
我眼中的自己,
每一天,都相信,
活的越来越像我爱的自己…
我心中的自己,
每一秒,都愿意,
为爱放手去追寻,用心去珍惜。
只有爱里才拥有,
自由气息。
诚实,面对自己,才有爱的决心…
我眼中的自己,
每一天,都相信,
活的越来越像我爱的自己… ”
随着歌声,在这样的梦幻般的仙境中,不由得转起圈来,自由地旋转,仿佛此刻我只是花丛中一只蝴蝶,只需要挥舞翅膀…
我心中的自己,就要活的是我自己,我就是我,不是那个故事里可怜的莫筱言,也不再是那个两年前的莫筱言,我只要自己,我只要好好做快乐的自己,做我爱的自己!
正忘我地舞动旋转时,却发现一个人就在不远处的凉亭下,仿佛正看向这边,手中拿着一柄长剑。立时停了脚步,心下暗自庆幸,幸好大雾,大家互相看不清面目。偷偷瞧着,是看不清楚的,顿时松一口气,心想趁着这雾气,我还是早些回去…
第十一章·迷雾(下)(2)
“唱得好!”几声掌声,一声喝彩,仿佛是亭边那人的声音。
我立身站住,这声音听来并不熟悉,心里数着府里小厮的名字,“福顺儿?六子?…”看着那柄长剑,又想,难道府里新请了护院?依旧没有主意。再回头看时,他却已走到近旁,站在离我身边不远处。虽然有雾气,但这样的距离我已经可以看清他的面庞,仔细端详着,还是想不起这究竟是谁。
他像是一个剑客,站在雾气里,长剑已然收入腰间,俊朗的面孔,一双剑眉斜插入鬓,健美的身姿,长身而立,一身贵气的穿着标榜了他的身份不凡。
他看着我,脸上充满谐谑,“怎么,难道你是九天仙女,最怕见人?有人看到就转身要逃走么?”
仙女?我愣了愣,看着他,心中偷笑着——有我这样的仙女么?
看着他的衣着打扮,知他身份不俗,却猜不出到底是谁,又该如何称呼或请安,只是呆愣地看着他,却没有言语,研究着他脸上的表情继续猜测着他的身份。
他看着我,挑了挑眉,笑道:“呵,这小丫头,有点意思。”
看着他此刻脸上的笑意,瞬时间仿佛太阳高起,再看不到雾气。他歪着头,坏坏地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做事?怎么这会儿竟哑了?”
听这语气,我大致明白了,眼前这位不是府里的主子便是主子的亲戚,心下想着,立时欠身请安,回答道:“奴婢莫筱言,现在在木先生那边做事。”心里庆幸着,我不认识他,幸而他也不认识我。
他又近身走到我身旁,上下打量着我,口中喃喃道:“莫筱言?莫筱言?昨儿领赏赐的时候怎么没见着你?你是新来的?”
昨天?领赏?仿佛听小青说过昨天老爷、少爷回来赏赐众人。抬眼偷偷看着他,难道这个就是总督府传说中的凌云少爷?
一边打量着,一边笃定了自己的想法。看他的模样,与夫人真是有几分相像。再看年纪、穿着、仪态便已有九成把握。
早先便听府里的人说过,这位少爷并不是总督老爷的亲子,而是遗腹子。夫人本来是嫁给了前朝将军赵甫的,不幸的是后来赵甫大将军战死沙场,夫人生下少爷,独自一人,之后才改嫁总督老爷。因此这少爷并不是姓岳,而是姓赵的。
这两个月我未曾见过老爷跟少爷,据说老爷是去巡视各州府衙门了,少爷则一同跟随而行。
“在想什么?”他的手在我眼前挥动。
我突然从沉思中惊醒,“啊?”
“呵,怎么突然变傻了?刚才那个手舞足蹈又唱又跳的小丫头难道是鬼上身?”他看着我,神情故作严肃地仿佛在研究一件器物,可嘴角依旧难掩他的笑意。
“回少爷的话,奴婢进府有两年了,先前一直在浣洗处做事,少爷想来应该没有见过的。”我把头低下,规规矩矩地回答道。
“浣洗处?嗯。”
“刚才的曲儿我怎么从未听过?你自己编的?”他又问道。
“回少爷的话,是奴婢以前听别人唱的时候,学来的。”我依旧低着头,想着如何才能快些回答完这些问题。
“哦,这样啊。”他顿了顿,接着又轻松地说道,“那改天我跟木先生说一声,你就不用去账房了,以后就跟着我了。”
“啊?”我抬起头,却对上了他那双眼眸,笑意融融,一丝邪气,却依旧纯净。
正思考着怎么回答他的问话,却听得玎宁的声音:“轩哥哥,我正找你呢,你怎么在花园呢?轩哥哥,你在看什么?”
寻声看去,才知大雾早已退去,我看着玎宁,还有站在不远处的木子轩,眼眸碰到他的眼神,心里一顿,对他笑了笑,可他却依旧一个人怔怔的。
“轩哥哥?”
“哦。”他愣愣地回过头,不再看我,对玎宁说道,“二小姐有何事?”
“哥!言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玎宁看到了我们,笑着跟我们打招呼。
第十一章·迷雾(下)(3)
“言姐姐?”赵凌云的语气有丝诧异,旋即又笑,“有意思。”
“我刚看了一个手舞足蹈的表演,觉得有意思得紧。”他朗声笑着,“哈哈哈…”
“你!”一时间脸上窘得滚烫,哭笑不得地小声求饶,“少爷,您就饶了我吧。”
“你若答应跟着我,我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他附在我耳边悄声说着。
“哥,什么手舞足蹈啊?”玎宁好奇地催问着。
我眼看着他就要张口说出什么,赶忙答应他:“好,我答应你。”
“没有了,呵呵,刚才看到一只小蝴蝶飞过而已。”赵凌云笑着跟玎宁打哈哈。
“蝴蝶?这个季节会有蝴蝶啊?”玎宁一个人嘟着嘴疑惑地看着我跟赵凌云,“哥,你又骗我!”玎宁撅起嘴,转身对木子轩说,“轩哥哥,咱们走吧,不理他们了。”
“木先生!”赵凌云却叫住了木子轩,“这丫头,借我几天。”
抬眼看向木子轩,不期而遇他那双眼眸,瞬间划过一丝异样——我不敢去想那是一丝怎样的情绪,只是低下头来,自顾扯着衣角,不知道他会怎样回答。
“好的。”他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我的心猛地一松,没来由地一阵怅然,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又是那样淡然,“二小姐,咱们走吧。”他回转身对玎宁说着。
听着脚步声渐远,我方又抬起头来,看着他们远去,想着刚才他眼中闪过的那丝痕迹——那丝让我心下一沉的痕迹。
“人早就走远了,还看不完?”赵凌云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下意识地摇摇头,不再说话。
“明天开始你先到我那边去,以后我的衣食就由你料理了。”他诡谲地笑道。
“少爷!”我不知道他是何用意。
“你可是刚才答应了我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他满脸得意地看着无奈的我。
看着他一脸得意的笑,脑子一转,“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小女人而已,呵呵!”我得意地回嘴。
“你!”他仿佛第一次被人戏弄,满脸挫败,接着又道,“在本少爷面前竟敢自称我,府里没有人教过你规矩么?”
“啊?”我愕然看着忽然变脸的赵凌云。
他嘿嘿一笑,我才知又被他耍了。无奈地看着他,求饶道,“少爷,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人笨口拙,实在没有本事去侍候少爷。”
只是看他又笑了开来:“好啊,你尽管可以不做丫头,既然你是小女人的话,我去求爹把你许了我做个妾,怎样啊?”
“妾?”我错愕地看着他。
“怎样啊?”赵凌云又问道。
如果有块豆腐在眼前,我真想一头撞死,不过眼前并没有豆腐,我只能怪自己道行太浅,暂时斗不过他,只能举手投降。“好吧,奴婢愿意做少爷的丫头。”
随即又补充道,“不过,我手上的伤还未曾好,希望少爷高抬贵手,给我几天时间。”
“好啊。本少爷向来是慈悲为怀的。”赵凌云说罢哈哈大笑,剑眉上挑,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那少爷,奴婢可以退下了么?”我暗自咬牙切齿,却满脸堆笑地问着。
“嗯,你下去吧。”他摆摆手,“不过,我会去找你的。”旋即转身走开了,剩我一人在花园发呆。
阳光灿烂,雾气已散,刚刚的一切却依旧似一团雾气笼罩心头,我看不清木子轩的心,我不懂得这个少爷到底要做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我又该如何是好…
第十二章·安静
养伤的日子过得无比惬意、温馨、平静。窗外的叶子渐渐落尽,每日看着落叶在风中飘落,我也越发平静了。
在这样微冷的初冬,暖暖的呆在屋里,看书、写字。
一杯香茗,一卷书,偷得半日闲散;一抹斜阳,一壶酒,愿求半世逍遥。这样的生活,不曾想到竟是因为受伤方可得来。
恍然记起那日曾写下这话给他的境况,一切事情尽数眼前,两人的话语依稀耳畔回响,可此刻的境况早已不同。不过才几日时间,我却茫茫然生出了世间已千年的感觉。
即便是从未有过的默契,即便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即便是心念微动,此刻的我只能选择漠视。拿起绣箍,不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看着手上还未完工的加菲猫,想起以前看这动画时候的经典情景,那个喜欢猪肉卷的加菲猫,那个喜欢欺负欧迪的加菲,那个有着无数歪理的加菲。
记得加菲猫要有了三个愿望,他会这样许愿:“第一个是要猪肉卷,第二个还是猪肉卷,第三个,哦,你错啦,我想要更多的愿望,那样我就能得到更多的猪肉卷啦。”
还记得加菲猫也曾说过的: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猪肉卷是永恒的。爱情?我还会信么?
想到这里倍加觉得加菲猫真是个哲学家。只是在我,再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一个人又在偷笑什么呢?”耳畔传来早已熟悉的声音,无需抬头,我便知道那是我平静生活的唯一破坏者——赵凌云。
刚刚才说到日子过得平静,只不过却忘记加一个条件——如果不是赵凌云大少爷时不时过来打搅的话。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本事,总之每次遇到他,他总有本事把我惹毛。每天按时来视察伤势,美其名曰关心府里的侍婢,可天知道他到底是怎样想的。怕是只等我伤一好就要开始干活了。
“我在想啊,最可爱的东西莫过于一张放着绿豆糕的小桌子,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绿豆糕是永恒的。”顺手拿了块放在桌几上的绿豆糕,放在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看着赵凌云。不住地点头,对他赞道,“你带回的绿豆糕果然不错,绿豆糕依旧是我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