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他惊诧。
“呵呵,就是很厉害的意思啦,”我解释道。这自然和牛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他点点头,依旧有些不解,一个人沉思片刻,接着又看着我,笑了笑,道,“你可真有意思。”他意味深长地说,好像我不过是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意思?!“我说王子殿下,这话您已经是第二遍说了。”我无奈道,他定然是没见过我这样的现代女孩,才会觉得好玩,偷偷打量着他,暗自想着,要是在现代,他可算是众人追捧的对象了。多少女孩儿梦想认识的人,我就这么轻松地认识了,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呢。正乐滋滋地想着,小二把菜端了上来,躬身道:“王子,您的菜齐了。”

第六章·王子(2)

我眼看着满桌子的菜,垂涎三尺。那条醉鱼更是诱人,想起上次跟木子轩吃的时候我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咽下去呢。
他点点头,示意小二可以下去,又对我笑着说道:“饿了吧?可以吃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忍住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拿起茶杯,对他说道:“苏赫王子,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大夫的话我还是记得的,不能饮酒。
“筱言姑娘不必客气,”他端起酒杯,接着说道,“今日得见姑娘,想来有缘,姑娘也算让我见识到中原女子不输蒙古女子的豪爽之气,我也敬筱言姑娘的胆识和勇气!”
我对他笑了笑,两人各自一饮而尽。
酒逢知己千杯少,何况又是患难交。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时,时间过得迅急。难得遇到这样豪爽之人,难得有这样轻松的心情,这餐饭该算是我到古代之后吃得最惬意的一顿了。
尝过几道菜色之后,我放下筷子,好奇地问道:“苏赫王子,你的名字什么意思呢?蒙古名字都有意义的吧?”
“是猛虎的意思。”他笑看着我答道。
我点点头,接着问道:“那在你们那边女孩子都取什么样的名字呢?”歪着头,看着他,又道,“给我也取个蒙古名吧。”
对蒙古名字从来就感觉好奇,这次可以由正宗的蒙古人给取个名字,而且还是个王子,岂不快哉,想着想着,自己都忍不住乐了起来。
“嗯,我想想,”苏赫看着我,又低头沉思半晌,“萨仁,如何?”
“萨仁?”嘴里叨念着,又问他道,“听起来不错,不过是什么意思呢?”听上去确实像是不错的样子,心想只要不被人误叫做“杀人”就好。
“月亮的意思,”苏赫认真地解释,“萨仁在我们蒙语里面代表的是美丽皎洁的月亮,我想这跟你很像,美丽、纯洁。”一双深邃的眸子盯住我的脸。
“呵呵,那谢谢你的称赞了。”我端起一杯茶水,把视线转开。
不觉间天色已暗,天幕一片墨蓝色,蓦地想起还要早些回去才好,毕竟我已经出了一个下午了,忙起身向苏赫王子告辞,“王子殿下,天色晚了,我想我还是早些回去吧。”
“那好,我送你。”他起身欲送。
“不必了,很近的,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冲他笑笑,接着说道,“谢谢你今天请吃饭,谢谢你的名字,我很喜欢。下次我请你。”说到这里,突然想起还没有他的住址,连忙问道,“怎么找你呢?”
“我想找你的时候就会出现的。呵呵,你要记得你说过请客的。”苏赫朗声笑着。
“嗯,后会有期。”辞别苏赫王子。看天色已晚,微微有些凉意,我加快脚步,赶回总督府。

第七章·生日

回到府里,经过账房,看着木子轩的房间烛光摇曳,本想进去,可毕竟天色已晚,我似乎不便再去找他。心里琢磨着,想来车夫应该已经跟木子轩汇报过我交代他的事情了,旋即转身走向自己的院子。
今天折腾了这一天,刚刚的兴奋劲儿一过,现在浑身倒像是散了架一般,大夫嘱咐不能沾水的,想着这澡也不必洗了。刚刚转过弯,突然想起今天给小青买的一副耳坠子,还未曾给她送去,从怀里掏出那副耳坠,看了看,还是决定先去找小青。自从我在账房做事之后就有单独的一间房子住了,小青依旧还在以前的地方。虽然现在住得比以前好了,可我还是怀念跟小青同住的日子,至少不寂寞。
“小青,小青。”我急急地敲着窗户,伸头向里面看着,小青正在灯下绣一块手帕。
“筱言,进来吧。”她抬起头,停下手中的活。
我在窗口冲她笑笑,走到门边,推门进去。
“让我看看你绣的什么。”我伸手就去抢。
她无奈地看着我把绣帕抢去,只是摇头。
“兰花?呵呵,说,送给哪个情哥哥的啊?”我戏谑道。
“送你的。”小青拿过我手上的绣箍,把东西收在一旁。
“送我的?”我错愕地看着她。
小青微微笑着,起身去给我倒了杯水,一边倒水一边说道:“快到你生辰了,送你的生辰礼物。”
小青把手中的茶杯递到我手上,“你最喜欢兰花了,所以就给你绣了朵兰花,虽然不如你绣的好看,不过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她认真地看着我,满脸笑意地说着。
我看着她,绣花?不如我绣的好?难道我还会绣花?看来我还有一些本事我自己都没有发现呢,改天我也绣个花看看。说不定可以绣些绣品拿到街上去卖呢!心下窃喜着,不过只要不被赵三那帮家伙找麻烦就应该不成问题。
看着那未完成的兰花,心下一阵暖意,“小青,谢谢你。”我接过茶杯,放在桌上,握住了小青的手。
世界上最最暖人心的莫过于用心准备的甚至是亲手准备的礼物,而且还是“我”最喜欢的兰花——原来这个莫筱言也是喜欢兰花的。
“你的手,怎么了?”看到我手上包扎的样子,小青惊诧地问道。
我抽回手来,笑了笑,轻松地解释道:“没事,只不过不小心被石头划伤了。”
“给你的,今天出去的时候帮你买的,”我拿出耳坠,递给小青,“好看么?”
“嗯,好看,可是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啊?”小青关切地问。
“一会儿再告诉你,现在你先戴上给我看看。”伸手把耳坠递给小青,看着她戴上。
我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嗯,我的眼光果然不错,美女呀美女。”小青戴好耳坠,转过身让我看。
小青的名字起得真好,她很适合这个青色的,看来我送的礼物也是不错的。
“你呀,”小青笑了笑,我把茶杯递给她,她接过茶杯,“还要么?”
我摇摇头。她把杯子放下,在我身边坐下,满心担忧地看着我包成粽子的手,“现在你该告诉我这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点点头,看来还是免不了把白天的事情说一遍。旋即坐在床边,把鞋子脱掉,说:“那我今儿晚上可得住你这里了,”狡黠地冲她笑笑,“咱们可以聊到明天天亮。”
她点点头,“好!”无奈地笑着说道,“我去给你拿床被子。”我冲她吐了吐舌头,小青总是顺着我的。
就在她转身拿被子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小青,我生日哪天啊?”
“下月十二啊?筱言,你不会连这个都忘记了吧?”小青一边抱着被子,一边诧异地看着我。
“没有啦,我不过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记错而已,嘿嘿。”对她微微一笑。心下却是蓦然一惊——现在是十一月初八,下月十二,那就是腊月十二,难道我的生日竟然都没有改变?顿时觉得一切仿佛充满玄机,为什么会是一天的生日呢?

第七章·生日(2)

“对了,筱言,这个小包裹是你的,上次忘记拿走了吧,正好给你。”小青在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递给我,递到我眼前。
我恍然回神,“噢,明天我拿回去。”看了一眼那小包裹,放在一旁,瞬间钻进了被子——好暖和。
好久没有这样热闹地睡觉了,记得以前在寝室大家都是开卧谈会的。我激动了好一会,开始跟小青“叽叽喳喳”地讲起了白天的事情。
听到赵三一帮人要强抢我的时候小青紧张地握住我的手,“他们没伤你吧?”
“没事,你听我继续讲啊。”接着我又把苏赫救我把那帮地痞打败的情形描述了一下,“天啊。”小青只剩下这样的感叹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幸好那位侠士相救。”
“呵呵,我现在不是没事么?”我笑着推推小青。
“还说没事,你看你手上这伤,都不能碰水的,而且不能吃荤腥的,不能沾辣的,你知道么?”
“知道啦,青大夫、青大妈!”我怕她继续说下去,赶忙让她打住。“睡吧,明儿个一早我还要去帮木先生算账呢。”虽然今日一天的忙乱,但我还记得今天早上木子轩的交代。
“小青,”睡意蒙间,我突然想起小青的生日,于是推推她,“你生辰是哪天?”
“我没有生辰,记不得了。”小青迷糊间喃喃道,“我只知道自己是乙戌年的,属狗。”
“那你比我大还是比我小呢?”我追问道。
“你怎么都忘记了呢,你是丙亥年的,比我小啊。”小青打了个哈欠,翻过身去。
“那你以后跟我一天生日吧。这样咱俩可以一起过生日了。你做我姐姐吧。”我兴奋地说着。
“嗯。”小青迷糊道,“睡吧,以后咱俩一天过生辰。”接着转身就又睡去。
原来我依旧是个小猪仔,我到底是谁呢?我还是我么?这个莫筱言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旋即又决定不再想了,一切未知的等明天再说,但愿明天会是个好天气,会有个好的开始…

第八章·梦魇

“娘,他们说言儿是野孩子,没有爹的野孩子!”朦胧中,听到一个孩子稚气的哭声。
“言儿!你不是!不是!”仔细看时却看到一个柔弱妇人正替一个小娃擦眼泪,话语中充满辛酸,尽是无奈。
“娘,为什么别的娃娃都有爹,我却没有爹?”小娃娃拽住那个妇人的衣角,哭得那般委屈。
妇人没有言语,看着孩子,怔忡了半晌。“娘,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小娃儿继续问着。
“言儿,爹不是不要我们了,”那妇人俯下身来抚着孩子的头,抹去那小娃儿眼角的泪水,“言儿,爹没有不要言儿,爹会来看言儿的。”那妇人蹲下身来,搂住孩子,低声安慰道,“言儿乖,言儿有娘就好了。”
“不嘛,不嘛,我要爹,我要爹。”小孩子哭闹着要挣脱那妇人的怀抱。
“言儿乖,言儿不哭,言儿不哭,不哭…”妇人哄着自己却哭了起来,兀自抱住孩子,无力地抽泣。
小孩子见娘亲落了泪,也不再闹,只是愣了一愣,伸出小手替娘擦着眼泪,小声道:“娘,言儿不要爹了。”
那妇人听到这话,用力拥住孩子,两人哭作一团。
看到此时,我的心头蓦然一阵酸痛,猛地醒来。坐起身来,却陷入梦里的情绪难以自拔,抱住被子,止不住浑身瑟瑟发抖。
又是这个梦。女人哭得凄凄然,梦里的人面貌都很模糊,我看不清,可每次做梦都会觉得心悸,心仿佛被揪成一团。
自来了这里之后,从不做梦的我竟然总会有梦,梦里又都是这相同的情景,每次醒来总会无端觉得心里发冷,仿佛心里被抽去了一部分——好痛。
那个女人是谁?那个孩子是谁?这一切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一切就像一个谜团。我努力想看清楚这一切,却什么也看不清楚。这究竟是怎样的梦,这梦又代表了什么呢?
“筱言?!”小青显然被我惊醒了,也坐了起来,轻声问道,“做噩梦了?”
“嗯。”我看着小青,轻叹了口气。
“梦到的都是反的,不要担心。”小青宽慰我道。
“嗯,我没事,睡吧。”我躺了下来,对小青说道。
“嗯,你也睡吧。”小青又躺了下来,嘴里含糊地嘟囔着,“明儿个木先生不是说要你帮忙么?”
明天?睁开眼睛,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想到明天,不知见到他会是怎样的情形,昨天一天忙乱,希望新的一天会好过些、平静些、温和些。
想这些终究也是无用,再次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做着乱梦,一夜终究也未曾睡得安稳,天蒙蒙亮时却睡熟了。早上起来的时候竟然是小青叫了几回才叫起来的。
“筱言,起来了。”耳畔传来小青的声音,但身子软软的,头也沉沉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筱言,你是不是病了?”小青伸手搭在我额头了下温度。“还好,不曾发热。”
“不碍的,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我一边解释,一边起身穿好衣服。
昨天自赵府回来还未曾见过木子轩,恍然记得昨天他说过要我学账的,想来是要从今天开始了,我不能给他留个言而无信的口实。
“咝——”我抱住手,好疼,没想到昨天的伤还是会痛。
“怎么了?碰到伤处了么?”小青慌忙放下手中的脸盆,快步走到我身旁,“快给我看看。”说着拿起我的手。
“没事,大夫说只要不流血就不碍的。”我笑着抽回手,对小青道。心下暗想,看来今天是得注意些了,古时候没有破伤风的针,我可不想因为这小小伤口就一病不起。
穿好衣服,用小青给我准备的湿毛巾拭了拭脸,再用盐水漱完口,坐在镜子前,小青帮我梳头。幸好昨晚跟小青一起,不然我今日可要蓬头垢面了。
“小青,这几日我就要麻烦你了。”我冲着镜子里面的小青笑着说。
“说什么麻烦,昨天晚上不是都认我这个姐姐了么,妹妹生病我怎么能不照顾呢。”小青一边笑着回道一边给我把头发分开。

第八章·梦魇(2)

看着镜子里面小青给我梳头的样子,我眼前一阵恍惚,透过镜子我看到的不再是小青,而是看到一个美丽的少妇在给我梳头。
“言儿,娘给你梳六股的辫子,好吗?”那妇人柔声问道。
“好,娘真厉害。”镜中的女孩脸庞清丽异常,显然是个美人坯子。
“言儿乖,以后等言儿长大了梳各种好看的头,等言儿嫁人的时候,还要给言儿梳髻,让咱们言儿做最美丽的新娘子。”那少妇说着,眼波中闪着无限温柔。
“娘,言儿不要嫁人,言儿要一辈子陪着娘。”那女孩儿天真地说着,镜子里面是母女俩人的笑脸,温馨,甜美。
这到底是谁?怎么会觉得这么熟悉?在哪里见过呢?我怎么想不起来呢?努力想着,努力看着,却是徒劳——头好痛!我是不能难为自己了,只能放弃去想。
“筱言!”小青的声音把我唤回,“你怎么了?”她惊讶道。
睁眼再看镜子里,不见了那女孩和妇人,只有我和小青。仔细看着镜中的人,我不得不承认,镜子里的莫筱言是个美人坯子,可,这是我么?一张精致的脸庞,明白提醒着我这是古代的莫筱言,可眉眼间的神情却是我的神色,依稀提醒着我还是现代的莫筱言,我不知道我是越发像“她”了,还是“她”越发像我了。
呆呆看着镜子,一时间难以自拔,小青对我说道:“梳好了。”
“嗯。”我点点头,脑子依旧混沌一片。
收拾好一切,小青赶忙先走了,她仍是在邢大妈手下,还是像以往那样从早到晚忙碌着。不过,说起邢大妈,她对我好像好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份有所提高,还是因为木子轩的面子。
本来,我便是懒得理会这样的人,也懒得跟这样的人交好,只是因为小青还跟从她手下,我见她面也都还客气得很。听小青说,现在邢大妈对她不再像那样苛责了。我才发现原来在木子轩手下也会有这样的连带好处。
转念想起让人头疼的事情——虽然现下是没了邢大妈管束,但谁曾想又来一个大小姐岳芙蓉难缠,几乎每天必去木子轩那儿报到。木子轩自己躲得远远儿的,无奈这位大小姐就知道使唤我,不知道今天迎接我的又是怎样的挑战。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怎样,日子还要继续过,不是么?
对着镜子里的我,大声喊一声“加油”,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第九章·僵持

总归是要面对的,我还是来账房报到,信心满满地迎接新的一天。远远就听见芙蓉大小姐大呼小叫的声音,“木先生怎么还没来?”
“回大小姐,木先生未曾告诉今天会不会来。”小丫头们唯唯诺诺地回道,生怕惹怒了这怒气冲天的芙蓉。
远远听着芙蓉大小姐的声音,心里不禁慨叹,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她,这样子追木子轩就是追到下辈子也不可能的。谁要是娶这样一个爆竹回去还不每天只能听爆竹声声了么,这又不是天天过年。木子轩每次见她都极力躲避,也不知这大小姐是看不出来呢还是我该说她勇气可嘉,若是我,只有一句话,“你若无心我便休,明日黄花蝶也愁。”
我低着头,进了账房,躬身请安道:“大小姐早。”
“早?莫筱言,都什么时辰了,还早啊?”芙蓉挑眉怒视着我。
我叹了口气,心里不住地摇头,刚说到这是个爆竹,没想到不一会儿这爆竹竟然被我引爆了,只能默默垂首等待她把气都撒出来,我们就都解放了。
“木先生有没有教过你何谓守时,你不要以为自己长了一副小狐狸精的样子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告诉你!这可是在总督府,我是总督府的大小姐,若我看你不顺眼,不消告诉任何人,随时可以把你撵出去。”
狐狸精?我心中苦笑,能称得上这名号不知道是不是说明我这张脸还长得不错呢?若是平常人听了这话,或者早就气得肺都炸了,只是我最厌烦吵架的人,再者昨晚睡得实在不好,这会儿困得眼皮直打架,无奈地靠在门框边,等着她继续训话。
“我说的你到底听没听懂?!”她愤愤地问道。
“奴婢记下了,大小姐。”我懒懒地说。
“你?!”芙蓉见我如此这般,气得顿时说不出话来,我抬眼看着她,她怒目圆睁,走到窗前,伸手抹了抹窗框,道,“这窗子是你擦的吧,一点儿也不干净,重新打扫!”
我心里暗自想着,真是小孩子脾气,没人跟她吵架就只能找碴了。
“是,大小姐。”紧接着忙不迭地要去擦窗户。
“还有这摞书,不能放在这里,给我搬到这儿来。”她见我如此听话,面露得意地指挥道。
“是,大小姐。”放下手中的抹布,又转向书桌旁,没办法,谁让咱是奴婢来着。只能任由她呼来喝去。手中一用力,搬起那摞书,这样高的一摞书,完全遮挡了我的视线,心中暗自叫苦,好沉啊!默默祈祷,但愿手上的伤不要裂开就好。一边挪动脚步,一边在心里默念,“木子轩,你快点来搞定这个爆竹啊。再不来我就累死在这里了。”
“木先生,你来了啊。”耳边听着岳芙蓉忽转甜美的声音,我一个激灵,微微松一口气——上天果然是灵验的。
“玎宁?!你怎么跟木先生在一起?”只这一句话,整个屋子里便充满醋意。
“我早上要找言姐姐借本书,正好碰到木先生,就一起过来了。”玎宁徐徐说道,接着便问,“芙蓉,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心中窃笑着,这芙蓉比起玎宁真是差之千里。
“我啊,我来帮木先生整理房间啊。”芙蓉讪笑道。紧接着冲我喊道,“莫筱言,你能不能快点。”紧接着便顺手推了我一把。
上天可怜,这书抱在怀中就已经是失重状态了,这下我可怎么能站得住,她这手劲也不算小,我只能顾全自己,把书抛弃,无奈去势太强,根本来不及收住脚,“啊!”我惊呼着就要趴在地上。
“筱言!”“言姐姐!”耳边是大家的呼声,担任谁也赶不及过来扶住我了,他们在门口,而我在书架前面,除非会凌波微步。都到这会儿了,我还真有心思开自己玩笑。
下意识地用手撑住地,还好,还好,我没有跟大地来个亲吻。
“咝…”我的手!瞬时间好痛,抬起手来,血早已渗出,看来伤口肯定是裂开了。
“言姐姐。”玎宁奔了过来,惊呼道,“流血了?!言姐姐,你怎么受伤了?怎么办啊?”眼看玎宁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我顾不得自己的伤,拿出手帕给她擦去眼泪,“不碍的,昨天不小心划伤的。过会儿我去重新包扎一下就好了。”

第九章·僵持(2)

站起身来,抬眼看向门口,木子轩依旧在那里定定地站着,仿佛入定一般。
我心下一顿,对他道:“木先生,向您告个假,今日我能不能休息一天?”
“嗯。”他并未看向我,只抛出了冰冰的一个“嗯”字。
顿时一愣,愕然看着他——原来他的话语也可以没有温度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手不再痛了,仿佛整个人被这个“嗯”字冻结一般。喉咙里仿佛有东西哽住,再说不出一句话。
“言姐姐,血。”我看着手上满是血的包扎,冲着岳芙蓉福了福身,“大小姐,奴婢先行告退了。”
“你下去吧,看你笨手笨脚的,还得让别人收拾这些烂摊子。”芙蓉挥挥手,不耐烦道。
“木先生,昨天赵府管家说他们会在冬至之前准备好的。让我转告您。”我忽地想起昨日的事情尚未跟他告知。
阳光下,木子轩倚门而立,背向阳光,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嘴仿佛要说些什么,抽动了下,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我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空空的。心中蓦地一空,难道我还期待些什么吗?难道我?使劲摇摇头,兀自走开。
若不是由玎宁陪着,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到小青房间里的。本是要小青帮我换药,可这会儿她不在房中,只能让玎宁帮忙从药箱里面拿出昨天在药铺拿的药。张口说话时,却发现口中咸咸的有些血腥,用手抹了一下,竟是一片血红,心中一片惘然,原来刚才我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竟一直咬住自己的嘴唇,一直咬着,便咬破了一个血口子。
“言姐姐,你没事吧?”玎宁帮我包扎着伤口,担忧地问道,“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这样惨白?”
“没事的,二小姐。”我对她勉力笑了笑,又道,“今天谢谢二小姐了,这会儿您就先去忙吧。” 现在的我却是浑身乏力,累得紧,只想要好好睡一觉。
玎宁点点头,道:“言姐姐,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找你吧。”
我看着她,想起早上的事情,便又补了一句,“二小姐以后要找我借什么书的话去问木先生要也是一样的。”
她看着我,笑了笑,说道:“可我有什么事情还是喜欢跟言姐姐说的。”
“嗯,”我点点头,笑了笑,“我会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吱嘎”一声,门关上了,我身子一松,靠在床边,脑海中想着昨日亭子里的一切,想着今日早上那张冰冷的脸庞。曾几何时他只会温暖地对人笑的,可昨日的笑颜为何只能留在昨日呢?
这到底是怎么了?这样一个有着温暖笑容的人,难道从此就要变成冰冷的脸孔么?
呆呆看着屋顶发愣,才发现——失去他的温暖笑容,我连笑都不会笑了。心里没来由地一冷——难道我们就此变成两个僵持的冰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