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他梦到过无数次,而每次醒来,才发现她已经不在他身边。问过自己:比起失去她来说,那些过去还有没有那么重要?可是每一次,都没有答案,他不敢知道答案。目光落在她鲜红的唇上,情不自禁的将脸凑了上去,她有些躲闪,但是他不会给她机会,手上的力道加重,他的唇覆上了她的,霸道的,带着侵略性,试探着将自己的舌头滑入她的嘴里,触到她紧咬的牙关,这才睁开眼,看到她委屈的脸,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他竟然强吻了她。“下车。”命令着她,语气里还带着愤怒。懊恼着自己刚刚鲁莽的行为,又不知如何解释,只能赶快逃离。吴筱桐似乎被吓了一跳,呆呆地开了门,下了车,然后看着他开着车扬长而去,留下她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站着,嘴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做错事的是他,该生气也该是她,怎么他比她还气愤?越想越生气,竟不再不觉得寒冷。
两天后,吴筱桐意外地接到了顾天蓝的电话,约她下午在咖啡厅见面。她提前十五分钟到达,她不习惯让人等。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后,才看到顾天蓝进来,她抱歉地对她说:“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
我们,还有谁?果然,过了一会,沈嘉言也走了进来,抱怨道:“这地方车子都不好停。”
吴筱桐对他们笑笑,自己都不知道笑什么。顾天蓝先开口说:“谢谢你的策划案,我和嘉言都很满意。我们想请你做我们的婚礼策划师兼司仪,不知道可不可以?”吴筱桐侧头看向沈嘉言,他拌着手中的咖啡,没有抬头。“我知道你在美国学的是传播与策划,你的学位论文是《中西结合婚礼策划的可行性报告》,而且你在一年前就拿到了美国拉斯维加斯的注册婚礼策划师执照,对吧?”顾天蓝继续说道。
吴筱桐不知道她怎么知道这些,也没兴趣知道,这份策划案她是费了一番心血,但她并没有打算全程监护,她能做到这步,已是底线。他们还想她能怎样?兀自想着拒绝的说辞。
沈嘉言抬头,看到她皱着眉的样子,说道:“不会有人更清楚我和天蓝所要的婚礼,不是吗?这不就是你想送我的结婚礼物?”吴筱桐迎上他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觉得好笑。不是你告诉我你要结婚的消息,现在你又在做什么?“好,我保证帮你们办成这场独一无二的婚礼。”拿起桌上的策划书,站起来继续说道:“既然你们请我,那就按公事办,改天我们再谈细节,我会先回去拟一份合约。”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反倒让对面的两人有些无措。顾天蓝反应过来,抬头对她笑了笑,说:“好,那麻烦你了。”沈嘉言,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吴筱桐,不会再要你替我决定任何事。我想做的,我不想做的,我自己决定。
番外
片断一 分班升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学校进行改革,原本两个班要被拆成三个,这是吴筱桐的人生中经历的第一个变化,她每天提心吊胆地,就怕把自己分到那个多出来的班级中,她不喜欢凡事重来。
开学的那天,她正在教室里扫地,看到她的班主任跟一个很漂亮的女老师走了进来,两个人手里拿着东西,还在商量着什么。她继续扫着地,两个人的低声细语断断续续地传入自己的耳朵。“把吴筱桐给我们班,这个换给你。”“你可真不识货,沈嘉言是这届里最聪明的,前途无量啊!”这是吴筱桐第一次听见沈嘉言的名字,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班主任会这样夸一个其它班的学生,就算是她,也没有这样被这样夸奖过。心里有些小小的不甘和一股不知名的酸味。(后来她也承认从那时起她就总对他冷淡淡的,呵呵)“哦?那我两个都要了。”吴筱桐正巧抬头,看见新来的女老师拿过他们班主任的笔在纸上划着什么。
只这一笔,一生都改变。就此,吴筱桐和沈嘉言两条直线有了交集,并且息息相关。片断二 钥匙话说吴筱桐丢三落四的毛病是有渊源的,沈嘉言第一次清楚认识到这点应该是在她十岁那年。
某天,吴筱桐和陆映亦一起蹦蹦跳跳的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作业做完,然后才能更肆无忌惮地玩。可是,把书包翻了底朝天之后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作业本,那时候的吴筱桐还是个模范学生,作业不完成对她而言几乎是一项弥天大罪,于是只好又屁颠屁颠地往学校跑去。
跑到学校,发现整幢教学楼已经都锁上了门,正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碰到了数学老师。
一副懊悔的表情让老师很快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过他也没有教室的钥匙,只说:“咦?你们教室的钥匙不是一直放在沈嘉言那,每天早上他都要开门的吗?他就住学校附近,你可以去他家里拿。”还非常详细好心地指给了她他家的地址。吴筱桐那个后悔啊,差点肠子都青了,要是知道还要去他家拿钥匙,她是宁愿没完成作业被老师批评的。沈嘉言这个人,她就是没来由地就抵触他,就是不喜欢跟他接触。殊不知,那个时候的感情越是喜欢就越是讨厌,后来她才明白这点,原来很早以前她对他就不是单纯的同学之间的感情了。摸了半天总算找到他家,又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眼看天快要黑下来,便鼓足了勇气敲了门。
是沈嘉言的妈妈开的门,吴筱桐谄媚地笑着说:“阿姨,我找一下沈嘉言,我忘记东西在教室了,想问他借一下教室的钥匙。”阿姨一看这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就喜欢,又觉得她有礼貌,马上把她迎进了屋。
沈嘉言正坐在饭桌上吃饭,看到她进来,半口没咽下去。本来想把钥匙给了她就算,看她犹豫着又欲言又止的样子,只好说:“算了,我陪你一起去,也不要你再把钥匙送来了。”他们一路沉默着走回学校,太阳正在落山,沈嘉言转头看了一下吴筱桐有些发红的脸,感觉自己的脸颊也有些发烫,一定是夕阳照红的吧!沈嘉言笑了一下。第二次的时候,吴筱桐熟门熟路跑到沈嘉言家,他皱着眉打算再次出来跟她一起去的时候,她的傲气顿时上来,气鼓鼓地说:“你把钥匙给我就行了,明天早上我来开门,再还给你。”
沈嘉言无奈点了点头。第二天沈嘉言本来难得可以睡个懒觉,却早早地醒了,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门竟然已经开了。如果他没记错,每天吴筱桐都是踏着铃声进教室的。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看到课桌里那条钥匙,然后抬头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正趴在桌上睡觉,一时恍惚。从此,她再没有去他家拿过钥匙,他不知道的是,其实那天吴筱桐用他的那条钥匙配了好几条放在身边,当然不需要再问他去要。片断三 美人鱼和乌贼忘记是什么时候,大约是五年级,某天一大帮子男生聚在沈嘉言家瞎闹。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谈论起班上的女生,其实那时候小孩子对这些是很敏感的,又带着些好奇,男孩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找女孩子吵架,她们越生气,他们就越来劲。那些小屁孩一讨论就收不住了,明明心里痒痒的,自己都搞不懂那些情绪从何而来,语气里偏带着不屑,说某某某长得真难看,某某又凶得要死。引发到后来开始给班里的那些女生取绰号。当时韩磊给陆映亦取了一大堆的绰号,什么“男人婆”,“西瓜皮”(说她皮肤黑),“大嗓门”之类的。(某人以为,其实那时候的小韩同志对小陆同学应该存在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然也不会每天早上一到学校就找她开战,直到放学。)轮到吴筱桐的时候,几个男孩都静下来,班长大人在他们心目中,大概就是一圣女形象,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焉!也不知哪个好事着把沈嘉言推搡出来,他沉默了一会,说:“吴筱桐像是一条美人鱼。”当时酒井法子演的美人鱼那清纯的模样正深入人心。小孩子间能藏得住什么秘密,第二天,吴筱桐“美人鱼”的绰号便在班里广泛流传,她听到的时候,只是皱了皱眉,也没有多说什么。陆映亦就不爽了,当然免不了和韩磊又是一番唇枪舌战。后来她还硬是聚众了一帮女生给他们取绰号,美其名曰“自卫反击站”。吴筱桐也被拉来,还被逼着给沈嘉言取名。想起他给她取的“美人鱼”,不知为何心下一片烦躁,随口说了一个“乌贼”。一出口,才觉得失言。一帮女孩愕然,没想到平时这么可亲的一小女孩,给别人取起绰号来,完全不留余地。
传到沈嘉言耳里的时候,他只觉无奈。他又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她何必如此睚眦必报?那个“乌贼”听上去,怎么都不像是个好词。反复思量,又自顾笑起来,虽不是什么好词,但是,乌贼跟美人鱼却是共同生活在水里的。往后,“美人鱼”和“乌贼”被他们班引为绰号中的经典。片断四 发怒自绰号事件后,吴筱桐和沈嘉言比起之前的关系更为僵持,吴同学更是本着“不必要的交流全免,必要的交流能免则免”的原则对待沈同学,所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两人是班上最为冷淡生疏的。一般情况下,教室里会出现这样一幕,沈嘉言坐在后面,吴筱桐隔了两张桌子对身边的陆映亦说“你去跟沈嘉言说,今晚班会他做统计”,“班主任叫沈嘉言去办公室”…
陆映亦被烦得烦不胜烦的时候,会直接喊:“沈嘉言,听到了吧?”然后就是吴筱桐半天的沉默,直到她低声下气地保证:“下次绝对不再这样。”于是乎,几乎全班都知道他们班班长和副班长是打对台的。某一次,吴筱桐在楼上教室召集班干部开会,讨论班里的纪律问题,那个时候小朋友大都喜欢拉帮结伙,班干部就是一小团伙,平时大家的关系也是很好,所以名义上是开会,也就是一帮子孩子瞎闹腾,因为大部分又是女生,开会的时候更是唧唧喳喳,吵个不停,就像一个小集市。
看着这个情况就知道班里的纪律问题有多严重。吴筱桐皱者眉,在台上喊了很多遍,根本就没人理她。那天她也不知道为啥就莫名来火,最后被气急了,火气一上涌,直接将手里的书往下砸(自然是挑没人的角落,砸人她哪敢,医药费都赔不起),然后气急败坏地喊:“你们继续闹,这班长我不当了。”气冲冲地跑下楼,趴在桌子上,自个生着闷气。话说筱桐走后,留下被吓坏的众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平时也都是被宠坏的孩子,哪能应付这种场面。当时只觉得这女孩还真不好惹。谁都不敢先下楼,也不知是谁推了一下旁边的沈嘉言,说了一句:“你去吧!”无数的求救目光便齐齐投向了他(其实也就几人,容许某人自恋一下)。他郁郁地下楼,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吴筱桐,以为她在哭,所以在她边上站了好一会后还是不敢叫她。这情况更是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这下,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只好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桌子,却见她迅速转过脸,辫子的发梢晃到他的手上,有些刺人,就好像她现在给他的感觉。以为会看到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所以在面对那张干净的还带着余怒的小脸时,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吴筱桐也有些诧异,见他叫了自己也不说话,更是气愤:“干嘛?”镇定了情绪,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别生气了,他们让你上去,会还没有开完。”
声音很轻,说得也很慢,仿佛一阵微风吹过她的心田,所有的怒气便被这缕清风带走,吴筱桐脸上带着不知名的红晕,糊里糊涂地就跟着沈嘉言上了楼,完全忘记自己刚刚的豪言壮语。
片断五 转学初一的时候,吴筱桐爸爸的事业重心转到了省城,某天吃晚饭时,他状似无意地问她要不要转到全市最好的中学。的确,她现在念书的地方,还有他们的家都离她爸爸的公司太远,每天奔忙是件很累人的事,可是就算如此,她爸爸也没有强逼她离开她已经熟悉的环境,依旧是征询了她的意见。
吴筱桐在心里犹豫了很久,笑着对她爸爸说:“恩,那我们就搬家吧,我也想去更好的学校和他们竞争看看。”或许,适应一个新的环境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陆映亦是第一个知道此消息的人,她想都没想就对她说:“如果你走的话,我肯定也会走的。”
很快班里的同学就都得知了她要转学的消息,班主任也找她长谈一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大意就是想挽留她。吴筱桐被劝得眼泪汪汪,心里也很是不舍,但始终没让它继续往下掉。她一向不喜欢改变自己所做的决定。站到讲台上作告别讲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鼻子发酸,正酝酿着情绪,眼看眼泪就要滴下来时,视线突然触到了一双让她心颤的眼神,眼泪瞬时就凝结住了,也忘记了要哭。
陆映亦买了两本同学录,在班里广泛流传,几乎每个人都在上面留了言。传到吴筱桐手里时,已经是她离开的前一天了。最后一次坐在教室里,她一直不舍得离开,直等到全班同学都走了,她还继续坐在明天以后就不属于她的座位。随意地翻着那本同学录,这些人将信息填得满满的,甚至连什么血型的都告诉她了,还有些留言真是让她笑到不行。然后翻到一张几乎空白的纸,干干净净,只有四个字“学习进步”,署名沈嘉言。
苍劲有力的字体,可是这样简单的四个字,偏偏中间写错了两个,又划掉重写。
吴筱桐不知道自己为何唯独注意这张留言,久久没有翻过这页。她突然很想知道他在写这些字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忽然,一个足球滚到教室讲台前,吴筱桐抬起头,看到沈嘉言快速跑了进来,捡起球之后又转身离开。走到教室门口时,他突然停了下来,吴筱桐耳中似乎听到一句“再见”,声音太轻,等她再次抬头的时候,教室里哪还有其它人,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可是一直忍着的眼泪在那一刻却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
Chapter 35 钱包
“合约有什么问题吗?”吴筱桐见沈嘉言合上手中的文件,有些局促地问。
他的眉一直是收紧的,虽然他从以前就是这样,可是现在,好像更深,眉心凹进去的那点很是明显,突然有种想伸手为他抚平的冲动。“你对我的办公室很感兴趣?”沈嘉言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脸上竟似带了种戏谑。
“啊?”一瞬间脸上就带了红晕,头也不自觉地低下。其实这份文件他并没有细看,从她进门,虽然一直低着头,可是仍然能看到坐在对面的她,不安分的眼睛,在他的办公室里瞅西瞅。本不想打扰她,却突然生了揶揄她的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她羞红的脸,原来她的脸皮还是一样地薄。目的达到,也不再为难她,沈嘉言斜靠在办公椅上,说:“大致上没什么问题,只是现在离婚期只有两个月,你确定你能达到这份合约上的标准?”沈嘉言,你也太小看我了。吴筱桐愤愤地想,脸上却已经带上了笑容。“理论上,婚礼前五到六个月策划师就应该全盘参与了,但是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新人的背景,你不是说我最了解你们所要的婚礼吗,怎么,现在又对我没信心了?”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这三年果真学到不少。沈嘉言失笑,心里有种熟悉的感觉慢慢蔓延开来,是许久没有的感觉,曾几何时,他以为他已经忘了。“那就好,婚礼的事情你就找我的未婚妻谈吧,她喜欢就好。”吴筱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被笑容掩盖,点了点头,收拾起桌上的文件,准备离开。
“筱桐!”开门的刹那,听到背后熟悉的叫唤,那是夜夜梦里的声音,仿佛还是多年以前,他叫着“筱桐,筱桐”,竟好似,他还爱着她。背影有片刻的僵直,握着门把的手骤然间松了下来,可是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攥着那些文件,清楚地提醒着自己,他,快要结婚了。“还有什么事吗?”控制着自己的声调,不愿意在他面前透露出一点的软弱,吴筱桐转头,带上职业化的笑容开口问道。那笑容,让沈嘉言觉得害怕,好像失去了他与生俱来的自信和从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他不确定了,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还是他所了解的吴筱桐。那种不确定感让他觉得陌生,但他很快就将它压了下来。“现在也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们,一块吃个饭吧!”“不要。”几乎反弹似地就拒绝,跟他多待一秒,她的力气就会少一分。
沈嘉言皱眉,右手不自觉地摁住了肚子。“怎么了?”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吴筱桐问道。“早上没有吃早饭,现在有点胃疼。”继续摁着肚子,站起,“没事,我把事情处理完就去吃饭。”还没等他站起,吴筱桐就上前扶住了他,带着微怒说道:“你怎么还是这样,又抽烟又喝酒的,还不按时吃饭,胃病什么时候才能好?我们现在就去吃饭。”语气里还有隐隐地责备。
沈嘉言没有说话,脸上却有一抹狡黠的笑容一闪而过,刚才那种不爽的感觉立刻烟消云散。
吴筱桐看着沈嘉言把桌上的饭菜一点点地消灭掉,脸色才好看了一些,不过还是紧张地问了一句:“还疼吗?要不要再吃一点?”再吃?再吃估计他的肚子就快撑破了。她怎么还是这么没常识,就算他真的胃疼,也不是吃这么多饭就能好的。突然想起大三的时候,他每天蹲在试验室里做试验,一天也只有晚上睡觉前能吃点东西,但是偏偏那时已经累得不想动,总忘记要吃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这胃病。第一次疼得只好去医院时,她恰巧打电话来,说是总觉得不安稳。知道他在医院,狠狠地把他臭骂了一顿,以后便每晚打电话给他,就算他睡着了,也要他起床再吃点东西。那个时候还真是被她烦得不行,现在想来,却觉得甜蜜。吴筱桐看他吃着饭,竟莫名其妙地笑了,忍不住问:“笑什么?”“笑你以前也老是这样烦人,整天问我,有没有吃饭,或是要不要再吃点?”
吴筱桐脸又红了,低着头轻声说:“可你总也不听我的,我让你戒烟戒酒,你到现在还是这样。”我有戒的,真的,不信你去问他们。沈嘉言想说什么,却还是低头沉默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嘉言听到吴筱桐喊:“服务员,结帐。”他继续扒着碗里的饭,她已经站起,说:“你慢慢吃,我先走了。”等他再次抬头的时候,眼前又只剩下她的背影。沈嘉言扔下手中的筷子,身子无力地靠向后方。
桌子上她的饭几乎没有动过,旁边还有个黑色的东西。沈嘉言伸手拿起,原来是她的钱包,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知道,这三年里,她究竟丢了多少东西?再次微笑,他自己都没发现,从她回来的那刻起,他身上的很多东西也渐渐回来,比如,他的笑容。笑着打开她的钱包,一张照片蓦地映入他的眼帘,是那张曾经压在他书桌下的照片,是他们紧紧拥抱的照片。他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抽出照片,生怕弄坏了它,隔了七年,这张照片已经有些失真,颜色也不如当年那么鲜艳,当时的质量真的不怎么样,可是他和她的笑容依旧鲜明,在他心里,慢慢扩大,扩大…良久,他将照片放回,临走的时候,走到柜台,对服务员说:“过会一定会有个小姐来找她的钱包,请你把它还给她,就说是你们捡到的。”服务员有些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吴筱桐发现钱包不见,是在她打车回去,没钱付帐之后,她尴尬地笑笑,回想是在哪弄丢了。最后拿钱包是结帐的时候,后来服务员去找钱,她把它放在…“师傅,麻烦你载我到刚才的地方。我的钱包拉在那里了。”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一张苍白的脸,原本咒骂的话语也说不出口,这个小姑娘应该不是骗人的吧,这么紧张,钱包里应该有不少钱!匆匆回到餐厅,刚才那张桌子上已经空空如也。吴筱桐低头,最后一丝希望,在地上找着。
“小姐,需要帮忙吗?”吴筱桐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拉住那服务员问:“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色的钱包?”
“您等一等。”过了一会,那服务员果然拿了个钱包过来,递给她,说 “是您的吧?里面还有您的照片。”
吴筱桐激动地点头,接过钱包,又打开,看到那张照片,提着的心才算放下,“谢谢”,然后又像想起了什么,紧张地问道:“是谁捡到的?”“是服务员捡的到。”吴筱桐这才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紧紧握住这个钱包,她绝对不能再弄丢了。
Chapter 36 清醒
自那天见面以后,吴筱桐就有意避开沈嘉言,有什么问题都直接找顾天蓝商量,与她相处下来,才真正了解到为什么沈嘉言会选择她,聪明,漂亮,而且大方。原本以为会有的隔阂竟在她几句轻松的玩笑话里轻易地消散了,她的确就是自己心目中沈嘉言理想的伴侣。如果是她,沈嘉言就不会那么累吧?定案那天,顾天蓝叫了吴筱桐去她家。她坐在沙发上,观察着这间房子,干净地一尘不染,就像她的人一样。这里是否也有他的痕迹?
顾天蓝正在厨房给她冲着咖啡,门铃响起。“筱桐,麻烦帮我开一下门!”
吴筱桐起身,开门,看到沈嘉言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拿着件黑色西装,脸上一片潮红,眼神迷离,应该是喝醉了。显然是没预料到在这里见到她,沈嘉言疑惑地又看了下门牌号,难不成他真喝多了?
这一后仰,差点摔倒,吴筱桐沉着脸,伸手扶他,“你没走错。”他的力量压在她身上,闻到他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混着熟悉的味道,她把他扶到沙发上,微微蹙眉。此时,顾天蓝已从厨房出来,看见这情形,走过去,将他手中的衣服拿起,轻轻笑了,“喝酒了吗?”他闭着眼,用手揉着两边的太阳穴,还没清醒过来,含糊着答:“喝了一点,筱桐,我头疼,你帮我揉揉。”一句无意识的话,让吴筱桐呆在原地,浑身像烧着一样发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眼神偷偷瞄向旁边顾天蓝,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拍着手中的衣服,让她怀疑刚刚的那句话只是她自己的又一个幻觉。顾天蓝转头,微笑着对她说:“他喝醉了。真是奇怪,三年都没碰过酒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吴筱桐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瞬间似有无数的东西涌出来,好像要炸开一样,头痛欲裂。而躺在沙发中的那个男人已经翻了个身,没有再发出其它声音。吴筱桐帮着顾天蓝将沈嘉言扶入房中的床上,她匆匆退出那间卧室,不敢再看一眼。
一整个下午,吴筱桐都精神恍惚,效率也极低,好几次,顾天蓝反复重复的话她都没有记下来,原本可以一个小时就最后敲定的计划硬是被拖到傍晚。终于完成,吴筱桐深吸了口气,这个地方,她一分钟都待不下去,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是不是一切都错了,她根本就不该回来。整理着东西,打算告辞。“筱桐,谢谢你。本来应该请你在外面吃饭的,可是沈嘉言…这样吧,我去买菜,在家里吃顿便饭,改天我们再好好谢你。”吴筱桐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回去了”,她现在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顾天蓝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已经拿起钱包,穿上外套,快步出了门,临走还不忘说一句:“你帮我看一下沈嘉言,我去买菜,千万别走啊!”就这样呆着,如坐针毡,眼神不由自主地转向那间关着的门,里面有她心心念念地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