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吧,就像不曾受过伤害一样(原名:年年年华)》木槿天蓝 ˇ第二十四章ˇ 
颜博好象越来越忙,具体忙什么苏瑾也不知道,只感觉能见到他的时间越来越少。她知道,那天的事,可能伤到了他的自尊,他努力地想让她不用为钱再斤斤计较。
其实那天事后她就反省了,自己处事的方法确实有问题,她没有顾忌到他的感受,只单纯地想为他省一些钱。
是谁说的,当你自然地想为一个男人省钱的时候,就是把他当成了自己未来的丈夫?
苏瑾红着脸把这句话说给颜博听的时候,他捏了捏她的脸,颇为严肃地说:“不要为我省钱,就算以后结了婚,我也不希望,你为我省钱。”
她当时没来得及反应,后来仔细体会,才发现这句话里有一个逻辑:他不希望结婚后,她为他省钱。所以说,他把她当成了他未来的妻子?
那么,他跟她又有什么不同呢?
苏瑾一扫连日来郁闷的心情,继续每天斗志昂扬的生活,连等待好象也变得不再那么难熬,至少每次见面的时候,会更加喜悦,更加的珍惜在一起的时间。
年尾的时候,苏瑾的小舅舅到B市开会,早就说要来看看她。她当然知道,重点要看的对象不会是她,真是来看她,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提前那么早就通知。怕是家里面派出的先锋部队,刺探敌情的。
好吧!看就看,凭着颜博的本事,肯定能把小舅舅迷得七荤八素,到时候让他回家再说说好话,以后也会容易得多。
所以,她也早在半个月前就跟颜博说:“其实我小舅舅是最好相处的一个人,他从小就最疼我,为了我没少挨外公的打。你放心,我看,你们俩的性格很像,脾气又相投,到时候,你只要稍稍表现一下,他肯定会喜欢你的,何况他还算是你的学长!”
颜博略微考虑之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到约定见面的前两天,他突然打电话给她,说:“明天恐怕不能陪你去见舅舅了。刚刚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我妈妈的情况不太好。我已经在火车站了,赶着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心里一急,也顾不得其它,匆匆整理东西说:“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跟你一起回去。”
他很快制止她,语气严厉:“别胡闹!你去了也没啥用。”
见她不说话,又转换了语气说:“妈妈不会有事的,你就留下来陪你舅舅,等我回来。”
“可是…”
“别可是了,你跟着去,到时候我还得顾着你,而且,你下星期不是还有考试?”
苏瑾被说得哑口无言。想了想,现在什么情况还不知道,自己也确实帮不了什么忙,她如果真的擅自离校,到时候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好,那如果有事的话,你要立刻告诉我。”
“嗯,帮我跟舅舅说句抱歉。我要进去了。”
“诶…”
他收线收得急,她还没有说完,那边就只传来嘟嘟的回声,然后又归于平静,仿佛一条蜿蜒曲折的线突然划成了一条长长的直线。
安静得让人不安。

第二天,苏瑾还是和她舅舅一起吃了饭。他一边不断给她夹菜,一边笑着问道:“怎么没见你的那个小男朋友?我以为你会带他一起来。”
她低头吃菜,等把碗里的菜吃完,才回答:“嗯,他家里有点事,回家了。”
“哦?我还以为你不想让舅舅见他呢!”他轻轻地笑,像平常一样开着玩笑。
苏瑾却笑不出来,不由得让他多看了她两眼,“怎么了?吵架了?”
她摇了摇头,继续吃菜。
苏瑾的舅舅又瞧了她一眼,突然问:“知道你爸爸可能要调到这里吗?”
她轻轻点了点头,沉默。
“那有没有想过留下来?那孩子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你妈妈虽然嘴上说不管,心里还是很担心你的,你爸爸也是。你想想,做父母的哪有真的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吃苦的?”
苏瑾依旧沉默,头低得更低,怕让舅舅看到她发红的鼻尖。
“其实你可以跟他商量看看,他回去未必会有这样的机会。他现在在哪个区院实习?”
听到这里,苏瑾蓦地抬起头,甚至来不及掩饰眼中的泪光:“不要,你们都不要插手。就算以后他要留下来,也只会靠自己。如果有一天,让他知道,是你们帮了他,他会恨我。”
“傻丫头,骄傲能值多少钱?”
苏瑾的目光坚定,滴滴泪水停在眼角,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她说:“骄傲不值钱,可是他如果没有骄傲就不是颜博。小舅舅,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是我喜欢他,喜欢他的智慧,喜欢他的从容,也喜欢他的贫穷,还喜欢他的骄傲。其实,认识他以后,我才知道,他只是一个很平常很普通的一个人,他跟别人一样,高兴的时候会笑,难过的时候会哭,只是,他习惯隐藏。这样的人,往往会比常人更寂寞。我心疼他,好象只要我在他身边,他就不会隐藏地那么深。我以前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可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苏瑾的舅舅笑笑,问:“可惜我来得不是时候,我倒是真想见见你说得那个凡人。”
苏瑾也笑,“如果我们能坚持到最后,总会有见面的机会的。你们不要为我担心,这一年半以来,我得到的远比我失去的要多得多。就算以后我们会分开,我也会坦然的接受。”
“这话听起来,似乎你对他还是没有足够的信心啊!”
“我不是不信他,我是不信我自己。因为,我的爱比他多了太多,这是一场从开始就不公平的较量。我可以不计较输赢,但我还是会害怕…”

那晚送走舅舅后,苏瑾给颜博打了一个电话,第一次接通了没有人接,再拨过去就是关机。她那天难得得陪舅舅喝了杯小酒,很快迷迷糊糊的睡着,接着下来的连着几天,都是晕呼呼的。
现在的苏瑾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整天黏着他,她已经习惯了十天半个月的找不着他,不过没有关系,等他忙完了,总会来找她的。
他答应过的,有什么事,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他不在的这几天,苏瑾真的开始认真思考关于将来的问题,他们就快要分开,如何维持一段分隔两地的爱情,她还在摸索;而再过两年,她是不是真的又能如预期那般顺利去到他的身边?
他好象从来没有说过要怎样安排她,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未可知,让她觉得彷徨,觉得无奈,还有那些细小的却好象随时都能将她吞噬的恐惧。
半个月,她有整整半个月没有见到他,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手机每天拿在手上,草稿箱里一条条的未发短信,她却突然没有了发出去的勇气。曾经,她做什么都可以不用思考,可以只跟随自己的心意,任性而为。可是现在,她会怕他厌烦,会怕他不回,会怕他不够爱。
直到上面终于显示那个她每天都要看无数遍的名字,直到那边终于传来他清冷的声音:“我回来了。”
她着急地往楼下赶,脚下一只棉拖鞋比她更快地跳到楼下,台阶上冰凉的温度一步步随着心脏的跳动攀到头顶,而她,终于见到了他。
不过半个月,他好象瘦了一大圈,脸上的轮廓更加鲜明,无端透出一股尖锐,眼睛里都是红红的血丝,可是看着她的目光丝毫未改,只是那抹眼底深处连她都触不到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手臂上缠着的黑纱,那样刺目的黑,让人看一眼就会想流眼泪的黑。
她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穿的那件白衬衣,一尘不染的白,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晃得她睁不看眼。
现在,她同样睁不开眼,可是,为什么会那么鲜明?她的眼睛为什么会那样疼?
他说,我妈妈很坚强,每一次,她都没有放弃。
他说,如果有一天,妈妈也离开我,那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说,我有我自己要承担的责任,对我来说,有很多事,比读研究生重要得多。
他说,妈妈不会有事的,你等我回来。
他的身后,是漫天的星星,像是要全部倾倒,撒满他的周身,然而,那样地凉,空气变得如此稀薄,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那个会温柔安静地看着她笑的人不在了,那个她曾经想和他一起照顾的人不在了,他妈妈不在了!
悲伤地似乎要抽干她全身的血液,可是不可以,她还要借着那仅存的余温给他一点点的温暖,即使一点点,都好。
苏瑾抱着他,小心翼翼,一秒都不敢放松,嘴里不断地呢喃,混着泪水,有点含糊不清,好半天,颜博才听出来,原来她说的是:“我还在,你还有有我…还有我…”
我们都曾经害怕恐惧,可是我们要勇敢,我们都很勇敢。
勇气并不是不恐惧,而是心怀恐惧,仍然向前。

作者有话要说:憋屈,凑合着看吧!反正在改。话说,仍然不是分手的原因,我写到这里,也觉得他们似乎不应该分手。我再想想吧!

有人建议我不要让他们分开,顺其自然的发展,其实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不是不忍心,而是觉得好象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他们都应该挺下来。
可是如果这样,就与我本的构思差了太多,几乎要全部洗牌重来,分手那段是早就写好的,但我现在有了一点犹豫,所以,待我再想想吧!等我想清楚之后再放上来。
谢谢! 1
《恋爱吧,就像不曾受过伤害一样(原名:年年年华)》木槿天蓝 ˇ第二十五章ˇ ——晋江原创网[作品库]
苏瑾对颜博加倍的好,几乎是一点一滴的进驻到他的生活里,从一个茶杯、一本书、一个牙刷开始,慢慢的渗透入他的领地。
她不知道怎样安慰才能减少他的痛,只有更加小心地照顾他的饮食,注意他的情绪,可是颜博自回来后,似乎一点细小的情绪波动都没有,依然是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语气,却分明让她越来越琢磨不透。
临近寒假的时候,苏瑾试探着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过年?”
他眉毛一挑,语气淡淡的,“不了,我想留下来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机会。年前可能还要回去一趟,奶奶要回乡下,我去送她。”
“哦。”
他的理由一个个合情合理,冠冕堂皇,让她找不出任何的破绽,但是心里却升腾起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即使是紧紧抱着他的时候,这种感觉也没有丝毫的减弱。
害怕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是从什么时候变得敏感,变得软弱,变成了一个连她都全然陌生的自己?
回家的时候,妈妈说:“你看你,怎么成这样了?”
苏瑾的眼泪就扑簌扑簌往下掉,苏妈赶紧上来替她擦眼泪,急着说:“怎么了,怎么了,不就说你瘦了吗?回家就好,妈给你补,一定能胖回来的。”
是啊,怎么就成这样了呢?懦弱、委屈。隐忍、胆小、逃避,怕受伤。
除夕夜,依旧是那个喧闹的广场,依旧是那些嘈杂的人群,依旧是林潇站在身旁问她:“还记不记得,你在这里说过什么?”
她曾经用尽全身力气在这里喊:“我…喜欢颜博…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
苏瑾的眼眶湿润,那个曾经不顾一切,勇敢的让人心生敬佩的女孩去了哪里?
于是,还没过完年初三,她就去了他所在的城市,或许是为着证明,或者只因为想见他,从而能确定什么。
这一次熟门熟路,颜博见到她的时候,明显得诧异多过惊喜,“你怎么来了?”
她笑着进屋,“我来看奶奶啊!”边探着脑袋边问道,“奶奶呢!”
“回乡了,她说一个人在这里无聊。”颜博帮她放下大袋大袋的东西,蹙了眉,“怎么带那么多东西?”
苏瑾笑得讪讪的,“原本是要给奶奶的,我妈硬要我带,真的很重。”
颜博的语气放柔下来,说:“应该是我去拜访的。”
她立刻勾住了他的手,笑着看他,“都一样,下次,你不许抵赖。”
颜博在厨房忙碌的时候,苏瑾进了原本颜妈妈的房间,推开陈旧的木门,抬头就是那张黑框白底的遗像,照片里的女人温和的笑着,安静而慈祥,她的鼻子一酸,然后就听到颜博在后头喊:“家里没菜了,炒饭给你吃好不好?”
她赶紧胡乱用手在脸上擦了擦,鼻涕混着泪水,手上都是黏糊糊的。
颜博端着个碗,手里拿着双筷子走进来,站到她旁边,声音柔和而缓慢,“我回来的第二天,妈妈就走了,她走得很急,应该没有那么多痛苦。这样也好,也许她真的累了,想休息了。”
苏瑾哽咽着继续擦眼泪,泪水越来越多,然后她用那只沾满了泪水的右手去握他的手,既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会好的,我们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苏瑾和颜博又在家呆了两日就回了学校,然后就是开学,颜博开始找工作,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似乎真的是在向一个好的方向发展。
三月底的时候,方络绎来了B市,据说是来办签证的。她顺利拿到美国两所大学的offer,虽然是半奖,但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出去,早就做了好不回头的准备。
拿到签证那天,她打了电话给颜博,说要请他和苏瑾一起吃顿饭。
苏瑾不知道自己在方络绎心中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可是她第一次见她时的那种感觉还历历在目,尴尬得无地自容。虽然她不是从她手中抢的颜博,可是不可否认,她当时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而她毕竟是颜博的前度女友。
恰好那天颜博还有一个面试,让她自己先去。为了避免与她独处时的尴尬,苏瑾还是选择故意迟到了十五分钟。
她到的时候,颜博果然也已经在了,因为背对着她,只看得到他挺拔的背影,而方络绎脸上的表情凝重,似乎在谈论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往回缩,悄悄退到了那一大盆盆栽后面,大片大片的树叶遮住了她的脸,而他们也许是谈得过于认真,谁都没有注意到她。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当初你放弃保研,是因为家里还有你妈妈,现在你妈妈不在了,我想你不会想要再回到那里,那个地方有太多令你不堪的回忆。可是,你也应该清楚,以你的背景要留在这里做你想做的工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管你多么努力,多么优秀!你有没有想过,对你最好的路是什么?”
方络绎的话句句直中他的心底,他有没有想过,对他最好的路是什么?
这两个月,他四处碰壁,几乎跑遍了B市所有的法院、检察院,笔试考第一名又怎样,就好象上午那场面试,庭长只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爸爸是颜卿?”
当年他爸的贪污案闹得沸沸扬扬,不只是因为那笔款数额巨大,更因为他爸爸在被调查不到一个星期后,突然连人带钱不翼而飞,有人说他出国逃跑了,也有人说他畏罪自杀了,可是人毕竟是不在了,想查都无从查起。
他爸爸刚离开的那两年,他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嘲笑,辱骂,可他从来不低下头。后来他选择念法律,是因为他觉得法律应该是维护正义的,不管他父亲有没有犯法,他颜博只想做一个堂堂正正,伸张正义的人。
然而,这个“贪污犯儿子”的帽子让他前进不得,后退不得,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现实毕竟比理想残酷。
见他沉思,方络绎又说:“我知道,只要你想,你可以做得比我好好几倍。你想留下来,是因为苏瑾吗?其实你可以跟她商量,我看这姑娘懂事得很,未必不愿意等你,或者等她毕业,你也可以让她来找你…”
“不关她的事,”颜博突然抬头打断了她,“和她没有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的决定。我的选择,和任何人无关。”
他的声音异常有力,甚至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这是他的事情,他的决定。
那她呢,她在哪里?
苏瑾手指缠绕的那片树叶已经被她戳了一个个的洞,可是她怔怔地站在那里,仿若雕塑。
她凝聚了所有的力量也没有再往前迈一步的勇气,只能往后退,再往后退,然后急急地往外走,一秒都不敢停留。
她不敢去听他的答案,不敢再去猜测他的选择,因为不管那个决定是什么,都是与她无关的,那听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留下也好,离开也好,她始终都不是他决定的一部分。
苏瑾不知道一个人在街头徘徊了多久,觉得冷了才回了宿舍,晚上颜博打电话给她,她说:“对不起啊,下午何遥突然肚子疼,我回宿舍陪她了。”
颜博知道她对方络绎有芥蒂,也不深究,只问:“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你呢?”她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带着丝不确定,“聊得好吗?”
颜博回答得很平淡,跟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一点波澜都没有,他说:“还好,络绎要出国,算是给她饯个行。”
那么你呢?你是不是也已经有了决定,我在你的决定里又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苏瑾怕自己再说下去,极力憋着的眼泪会再也忍不住,只好匆匆挂上了电话。
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你怎么可以都忘了,你怎么可以让我看不到未来,如果我把自己仅有的勇气都耗费贻尽的话,那我们又该走向哪里?
你说我们要一直走下去的,可是我已经看不到你眼睛里的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还有一到两章上半部分就结束了,最终我的思路还是定下来了。
5555…,你们都不知道做这个决定有多难,某人甚至用我难以抗拒的方式来诱惑我。
可是我怕我改思路,自己根本坚持不下去,所以…
不过大家也别难过,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都要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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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吧,就像不曾受过伤害一样(原名:年年年华)》木槿天蓝 ˇ第二十六章ˇ 
那一晚,苏瑾辗转反侧,脑子里的东西零零散散,却始终抓不住一个整点。对于颜博,她一直都不够确定,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虽然靠他很近,却总是有种离他越来越远的错觉。
现在,唯一确定的大概只有,她自己还不愿意就此放弃。
她没有忘记他给过的承诺,没有忘记他给她的美好,他们之间,那么多那么多共同的记忆,如此清晰的隽刻在她的脑海里,就算给她一辈子的时间,她都没有把握能够全部忘记。
所以,她不甘心,她说过要跟着他一辈子,陪他一辈子,现在不过才开了个头,她怎么能这样轻易就丢掉自己许过的誓言?
她什么都没有尝试,怎么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他的决定,怎么知道他的决定里有没有她?
这样消极逃避,根本不是她苏瑾会做的事情。就算是输,她也要输个光明磊落、明明白
白。
然后,她才可以甘心。
才能够死心。

于是,第二天下午,苏瑾早早地在附近市场买了菜,去了颜博租住的那个小屋,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吃过晚饭后,她跟以前一样,死赖着不肯走,颜博已经习惯被她占用他的床铺,只轻微皱了眉说:“那你早点洗澡睡觉,明天还要去上课!”
苏瑾洗完澡后,并没有立刻出来,而是站在镜子前,对着镜中的自己反复的练习微笑。
并不难,可是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笑得僵硬,那个镜中的自己熟悉而陌生。
但是眼中透露出的那种坚毅与勇敢,分明是只属于苏瑾的无畏,连她自己都被感动。

出来的时候,颜博正在台灯下看书,橘黄色的灯光照在人心里都是暖暖的。
她绕到他的身后,从后面抱住了他,头发还是湿淋淋的,水滴沿着发梢,落入他的颈脖,沁凉沁凉的。
颜博偏头,责备里带着宠溺:“怎么不去睡觉?”
苏瑾一下来了兴致,成功引起他的注意后信心更足。
她将他身体扳正,使他正对着她,然后松开手,又后退了几步,笑得妩媚:“好看吗?”
她特意换上白天跟何遥一起逛街时买的黑色蕾丝睡衣,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耳畔,微弱昏暗的灯光映衬出她鲜有的温柔。
颜博抬头看了一眼,语气淡淡的:“好看。”
然后继续埋下头看书。
她不满意,又迅速跑到他面前,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一向的无赖语气:“你都没有认真看,到底好不好看?”
颜博轻轻推开她的手,有些无奈地再次转身,停了几秒,认真地说:“挺好看的。”
可是这丫头今天尤其奇怪,竟然又把手缠上来,“那你说说,有多好看?”
他隐隐蹙了眉,“你要干嘛?”
语气里带了点探究,带了点责备,向来他这样的时候,苏瑾就会乖乖地停下来,
可是这次她只是浅笑着摇头,双手继续不安分地在他脖子里滑动,颜博感觉到她的意图,拉开了她的手。
她再次绕上来,整个身子都缠住了他。
“别闹了!”他成功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但语气里还是略带了薄怒,不知道在气什么。
她偏不听,继续纠缠,像是在跟他做一个游戏,乐此不疲。
“你这是干嘛?”
这次,颜博是真的生了气,脸上因为怒意显得有些微红。
他还是推开了她,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
苏瑾只好一次又一次抓着,可是,抓得位置却越来越低,最后干脆连衣角都没抓住,手里空空的,只看到他转身急着逃开的背影。

如果他再多看她一眼,就能看到她眼里的泪光,无助的,害怕的,脆弱的。
颜博站在阳台上,夜晚的微风并不觉得凉,温温的,可是手中那杯出来时倒的温水已经转了凉,入口的时候,凉意直入心里。
直到他觉得自己能够冷静下来,他才放下水杯,进了屋里。
苏瑾坐在床边,双手掩面,正在低声哭泣。
他走过去,半蹲下身子,轻轻拿开了她的手,然后便看到她满目的泪痕,斑驳的让人心疼。
只听见她带着哽咽的声音问着:“我不够好吗?”
这从来不是苏瑾说话的方式,她总是盛气凌人的,可是现在,她只是卑微的要求他来爱她,给她一点的爱。
颜博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后,她突然紧紧的抱住了他,越抱越紧,不敢松手,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你别不要我!”
他有些不明白她今晚这些突如其来的怪异行为,只能一遍遍柔声安慰:“好了,好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瑾不停地摇头,眼泪仍旧大颗大颗砸在自己的手背上,烫得灼人,而且生疼。
他们说,一个人越难过,落下的泪珠就会越大,可她偏不愿认输,输了就输掉幸福,输掉颜博。
她输不起。

苏瑾更紧的搂住他,将自己放到了最低,低声地啜泣哀求:“算我求你,好不好?好不好?”
当她没有办法的时候,她就只能用这一着,求他。
她以前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求一个人,没有自尊,没有骄傲,只不过求他要她,求他不要丢下她,求他别放手。
这是最笨的方法,也是她唯一的方法。她用了自己作为这场赌注最后的筹码,如飞蛾扑火一般,明知是死路,还要拼了命地往前飞。
她能怎么办呢?她唯一仅剩的就是自己,可是他还是不要,因为一旦他要了她,那他就真的再无后路可退。
他果然还是对他们的感情没有信心,他有爱过她吗?他真的爱过她吗?
苏瑾哭得喉咙沙哑,无助而绝望。

颜博只有轻轻抱她上床,自己躺到她身边,把她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而她枕在他的一条胳膊上,再无了顾忌,哭得惊天动地。
那哭声一点点全部烙入颜博心里,只怕此后一生都挥之不去。
不是不想要,只是要不起。
他有无数种让她停止哭泣的办法,可是他却一种都没用,只是沉默,只能沉默地陪着她哭,陪着她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