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这一番会有很多波折,她甚至预想了,要怎样应付她想象中的那些难缠的家人。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里,冷冷清清的,根本不像一个家。
他的妈妈,他的奶奶,她有一大堆的问题想要问,却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一趟,她究竟是不是来错了?
她只是是想见他一面,却没有想过,那个人是不是也一样的期待见到她。
初初见面的喜悦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渐渐打散,她心心念念想见的那个人,此刻就躺在门外的沙发上,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那般遥远?似乎他们之间隔着的并不只是一扇门。
迷迷糊糊间,有人推门进来,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苏瑾也微微有了寒意。
过了一会,感到身边躺下一个人,她半张开眼睛,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立刻欣喜
地拉住他的衣领:“颜博…”
“不是睡不着吗?快睡吧,都累了一天了。”他在她的身边翻身躺下,呼吸均匀。
可是她知道,他没有睡着,因为她也一样,睡不着。
片刻之后,她对着他的背,小心翼翼地问:“你妈妈…”
“是脑中风,已经第三次了”颜博依旧背对着她,轻声回答,“上次过年,是第二次。那次,我差点就放弃了,好在,妈妈她,还没有放弃…”
他的声音幽幽的,在这黑夜里似有若无的飘荡,“我妈她很坚强,医生说,她的手术已经切除了脑袋中的某部分神经,应该认不出来人了。可是,我总是能感觉到,她记得我,知道我是她儿子,她能听得懂我说话…”
苏瑾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她先靠上去,贴着他的背,从后面抱住她说:“妈妈一定知道的。”
颜博身子一僵,又说:“他们都说,我爸是个大贪官,他拿着国家的钱去国外逍遥快活了,抓也抓不回来。爸爸走后,以前的亲戚都不愿意再跟我们惹上关系,妈妈又病成这样,我真的很怕,有一天,妈妈也会离开我,那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声音里有些哽咽,苏瑾更紧地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你不会什么都没有的,你还有我,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她的眼泪滴在他的后背上、颈脖上,有灼灼的疼,可是她的低声哄劝,似乎真的有了效果,颜博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样安心过,那样的可以将自己心里的话都说出来,那样的觉得心满意足。
他翻了个身,将她搂如怀中,低声说:“让我抱抱你。”
她顺从的将自己的头靠在他胸前,又伸出双手环住他,然后安心地闭上眼睛,“我陪着你,我们一起睡…”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一直这样陪着他,到天荒地老。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处于低潮期,一度想放弃这篇文,所以,近期不接受砖,也许一不小心,就会让我颓废下去了。
可以的话,大家还是给点鼓励的话吧…
第二十二章
苏瑾又在颜博家待了几日,从原本计划的两天拖到四天,又拖到一个星期。
她这才知道,为什么平常颜博那么省,为什么他一放假就会回家,为什么跟他打电话时,他常常那么累。
颜妈妈还没到退休的年龄,之前在一家国营企业做财会,现在一个月也还有一千多块钱的工资,也许是看他们母子俩可怜,那些老关系毕竟没有太不尽人情,医疗费还是照正常的情况给予适当的报销。
可是请保姆的钱,还有颜博的学费、生活费,这样算来,远远不够。所以,颜博只能在暑假时在外面打一些零工挣钱。
苏瑾越知道他的辛苦,就越舍不得走。她并不是那种很娇气的女孩子,但有些活她也确实从来没做过,比如做饭、洗衣服,以及如何照顾一个全身瘫痪的病人。
她在学习的过程中,体会到那种艰辛,但更多的是一种满足感,以及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她心疼他的苦,心疼他的累,想要给他一个温暖的家的感觉日趋热烈,就快要冲破了她最后一丝理智的防线。
但不知是他定力太好,还是她没有一个女人的魅力,即使有时候,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做得最多的也只是拥抱。
白天,颜博出门时,她就在家里帮忙打扫打扫卫生,或者陪颜博奶奶去散散步、聊聊天,偶尔也会坐在颜妈妈床边,学着颜博一样,跟她说话。
虽然,她说得她或许不懂,她说得她也听不明白,但她就是愿意这样不厌其烦地讲,包括她和颜博的一点一滴。
那个保姆的态度并不好。有一次,她甚至无意中听到颜妈妈在里面喊,那个人就靠在门边却不进去,一脸厌烦和不耐的表情说:“哼哼哼,哼什么,整天也不知道哼啥!”
当时眼泪就掉下来,到底还是忍住了,进去看了颜妈妈,原来是尿在了身上,她打了盆水,给她擦洗,又替她换上干净的裤子。
她记得颜博跟她说过:“现在要找一个愿意全职照顾一个瘫痪病人的保姆太少了,不是自己的亲人,谁会不嫌脏不嫌累,我也是没有办法,她已经是干得最长的一个了。”
后来几天,她便尽可能的自己照顾颜妈妈。
直到开学前几天,家里打了最后一通电话说:“你要再不回家,就别回来了。”
苏瑾这才恋恋不舍地在颜博的催促下离开,
他帮她买好票,送她去火车站,又叮嘱这叮嘱那,一路上都在她耳边唠叨个不停。
快到点时,苏瑾终于忍不住,有些生气地看着他:“你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些,我就快走了,你就不能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吗?”
颜博呆楞半晌,才知道她意有所指,轻轻一笑,“什么是有意义的事?”
苏瑾干脆利落地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快速一吻,表情严肃:“要想我,不许太累,不许太辛苦,我给你打电话不许不接。”
颜博一一点头,又听她赖着他,撒娇着说:“你还有没有话对我说?”
他推了推她,“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到时候又能天天见了,有必要这样吗?”
她耍无赖地不肯走,语气固执:“你不说,我就不走了。”
颜博颇为无奈,只好附在她耳朵上,轻声说了句话。苏瑾立刻满面娇红,斜了他一眼,迅速地上了车。
直到火车开动,她转过头,看到颜博跟着火车又跑了几步,直到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才慢慢不见了他的身影。
眼睛有些发酸,想起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又不自觉地想要微笑。
他说:“我奶奶说,很喜欢你这个孙媳妇,让我早点把你娶回家。”
他的声音很轻,说话时还带着唇齿间的气息,吹得她的耳朵微微有些发痒,一路连到心里,都是痒痒的,还带着甜。
回到家,苏瑾知道瞒不过,于是很郑重地跟父母开了一个简要的家庭会议,主要就是报告了这几天的去向,以及详细交代了她和颜博的关系,还有他家里的各种情况。
苏妈妈才听了个开头,就气得脸都白了,“你跟我说是去看同学的妈妈,原来是跑到人家家里去了!你才多大啊,就知道私定终身了…”
“妈,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她把眼光投向父亲,她也知道,这个家真正的当家人是谁。
苏爸爸低着头,抽出一根烟,缓缓点上,又对边上的苏妈妈说:“先别打断她,让她把话说完。”
在听完苏瑾长篇大论的叙述后,他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皱着眉问:“你知道,爸爸从来不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以前,你每次胡闹,我总是在事发后,才会来教训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瑾低下头,没有回答。
“那是因为,我希望你能牢牢记住这个教训,下次就不会再犯。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有些错误,也不是你以后能改过来的,你知道吗?”
苏瑾默默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抬起头,坚定地望着父亲:“我知道,我也不是在胡闹。爱情是什么,也许我现在也不是很懂。但是我真的很想跟他在一起,每天陪着他,看着他。我知道将来还会发生很多事,也会有更多不可预期的事情发生。我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么就算吃再多的苦,我也会跟他一起走下起的。”
苏爸爸听后,反而笑了一下,几秒之后又微微叹了口气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他站起来,走过去,拍了拍女儿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你已经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大姑娘了,既然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也已经做了决定,那么以后,所有的后果,你都要自己承担,你明白吗?”
苏瑾立刻欣喜地抬起头,苏妈妈冲上来说:“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就小事严厉,大事纵容。”
苏爸按住她,轻声道:“丫头这么大了,我总不能像小时侯那样打她。这些事,就让她自己决定吧!她刚刚也说了,有什么事,会自己承担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最终,苏妈妈还是被他们父女俩给劝服了,只是临末还不忘反复补充一句:“谈恋爱就谈恋爱,我也管不了,但是毕业之前千万不能做错事,这是我的底线,知道了吗?”
苏瑾面红耳赤地应着,晚上又在电话里转述给颜博听,他轻轻地笑了,“我会帮阿姨监督你的,一定不会让你做错事。”
“你管好你自己吧!”
苏瑾红着脸在电话里嗔道。
暑假的最后几天,她就乖乖地在家跟着苏妈妈学做菜,开始是有些困难,可是凭着她百折不挠的毅力,到底还是坚持到了最后。
连苏爸爸都忍不住的夸奖女儿的手艺:“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惜,最后还是给别人养了!”
她一脸的娇羞,撒着娇围在苏爸爸身边,说“怎么会呢?您要是喜欢,我天天给您做。”又得意洋洋地说给颜博听,那个时候,真是像极了一个幸福小女人。
她的心思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想要给他一个温暖的家,能够让他在回家后吃上她为他做得可口的饭菜。
她已经开始憧憬和想象着他们将来组织的小家庭,或许辛苦,但一定幸福满满。
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期待两个人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没用的病倒了,所以明天再更新吧!
《恋爱吧,就像不曾受过伤害一样(原名:年年年华)》木槿天蓝 ˇ第二十三章ˇ
开学不久,颜博就在校外与人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方便他外出实习以及接些零工来做。其实大四的课程本来就不多,相较与那些无用的课,毕业生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前途,因此,教室里上课的人总是寥寥无几,老师们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此时,苏瑾和颜博早就成了校园里公认的一对,虽称不上金童玉女,但也算得上人人称羡。
何遥有次跟男朋友吵过架之后,对她说:“你运气真好,想不到,当初被你误打误撞,还真撞到了一个真命天子。人家都说,大学里恋爱的成功率只有5%,离开校园后,通常都是各奔东西,老死不相往来的命运。这样看,你跟颜博也算是个小奇迹了。”
语气里颇有些酸酸的味道。其实,并不是她运气好,只不过她比别人多了那一点点的坚持而已。
她以前的脾气并不好,遇到不顺心的事很容易跟身边的人吵架。可是,认识颜博以后,她就觉得吵架是很浪费时间的一件事情,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想给他最好的,哪还会有这么多计较?
就像那天,班长宁婷一回到宿舍,就心急火燎地说:“怎么回事?我刚在外面吃饭,里面正好有两个法政的人,他们说颜博放弃保研了,开始我还不相信,没听你说过啊!可是听说通告都下来了,应该不会是假的啊!”
苏瑾站起来,给她倒了杯水,不紧不慢地说:“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
在这之前,他的确什么都没跟她说过,她也是现在才知道,也许比别人还要晚一点。但是这个结果,她早就猜到了,早在暑假跟他回家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他会有这个决定。
她知道,他想要回去,想自己照顾颜妈妈,能够多陪伴颜妈妈。
这些,她都能理解,所以,她才会告诉自己,不管怎样,都要尊重他的选择。
颜博是后来才跟她说的那句:“对不起。”
当时她正坐在教室里做一套六级模拟题,他已经很久没和她一起过上自习,定是有话跟她说才会专程来这一趟。
她转过头,笑着问:“对不起什么?”
颜博的声音很轻,但说得很流畅:“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放弃保研了。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我能陪着你到毕业,可是,我有我自己的责任要承担。对我来说,有很多事情,比读研究生重要得多。”
苏瑾放下手中的笔,微微笑着:“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事先没跟我商量,是怕我会反对吗?”
颜博看着她坦然的笑容,忽然无言以对。
她的叹息声微弱地几不可闻,等了一会才说:“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无理取闹的一个人。这几天,我是有些生气,不是因为你放弃了保研,而是因为在你做这个决定之前,你把我摒除在了这件事情之外。你就料定我不会支持你的决定?
颜博,我不是一个很贪心的人,你能给我多少,我就会要多少。我要的顶多不过是你心里一点点的位置,一个小小的角落。可是,你要始终记得,在那个角落里还有我,或许,不足以改变你的任何决定,但至少,你能想起,让我跟你一起分担。我不讨厌等待,别说两年,就是七年八年我也可以等,只要有心,没有什么等不到…”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颜博搂入怀中,那个拥抱温暖而美好,但是为什么他说话的声音却有些发颤:“我不会…让你等…等那么久。”
苏瑾先是一愣,然后在他怀里娇俏一笑,“其实,刚刚那个七八年是我随口说的,你要真敢让我等那么久,你就试试看!我让你这辈子都找不着我。”
颜博拧紧的眉头这才松开,轻轻放开她,对她浅笑,难得的玩笑口吻,“我都记住了,还有什么吩咐?”
苏瑾却突然严肃下来,认真地看着他,“你还要答应我,以后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都要告诉我,那个决定里都得有我。”
她的等待并不是毫无底线的,最起码,他得让她有这个等的资格。
颜博微微一笑,低声答了一句:“好。”
她安心地去握他的手,瞬间展露笑颜:“这次你犯了错误,得好好补偿。这个周末我们宿舍四个人要去逛街,你就给我们做跟班吧!”
周六的时候,颜博果然一大早就等在女生宿舍楼下,他不喜欢喧嚣的大街,不喜欢纷杂的人群,但是他喜欢陪着她,在他还在她身边的时候,尽可能地多看着她,多让她笑。
苏瑾下了楼几乎是飞跑到他身边,笑容灿烂:“等很久了吗?”
她的呼吸急促,头发都散了下来,颜博替她理开额前的散发,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轻声说:“不用那么急,时间还早。”
后面陆陆续续又跟下来三个人,好象连她们都感受到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温馨,也不好意思走近打扰,只远远的站在那里,望着他们微笑。
过了一会,苏瑾才转过头,对着她们一挥手,“怎么不过来,出发了!”
一群打扮入时的女孩浩浩荡荡手挽着手,唧唧喳喳往前走,也不嫌热。颜博还真的成了个小跟班跟在后头,苏瑾时不时地回头看他,看到了,才觉得心安。
女孩子逛街的潜力实在是无穷的,嘴里一边不断地叫累,脚下却马不停蹄地往前赶,遇到称自己心意的,更是两眼放光,不试到满意,是怎么都不肯出来的。
何遥、宁婷、张茜雯家境都不错,逛得都是百货公司大商场,买得不是大名牌,也是小名牌了。
难得四个人一起出来,试衣服试得不亦乐乎,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得到几句赞扬后,又笑得谦虚,“是吗?我怎么觉得不太好看。”
说不好看,付钱的时候还是一脸得意的表情,似乎买到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颜博极有耐心地站在苏瑾身后,一只手提着她们刚刚买下的东西,另一只手被苏瑾紧紧地拖着。
他看着她一刻不停地给她们三个人作出评价。每一件衣服,每一个牌子,穿在身上的优缺点,适不适合各自的风格,她都能适时地给出最契合的意见,有时候连服务人员都不住地夸奖:“这位小姐真有眼光。”
她自信满满地笑着,到最后的时候,她们都收获颇丰,心满意足,只有她,还两手空空。
颜博在她耳边轻声问:“没有看中的吗?既然出来了,也买一件吧!”
苏瑾立刻摇了摇头,嘟了下嘴,小声说:“这里的衣服既贵又不好看,买件衣服就够我们半个月的开销了,不值得。”
他提着东西的手一紧,心里一股莫名的空洞。
是啊,太贵了。
他怎么会没注意到,她们试衣服的时候,她在外面晃悠,第一眼总是去看上面的标价,然后再轻轻地放回去,装作毫不在意,再不瞧一眼。
她说:“不试了,太麻烦!”
她说:“这件衣服不适合我。”
她说:“我不喜欢。”
这些,通通都只是借口,不是因为不喜欢,不是因为不适合,更不是因为嫌麻烦,只是因为太贵,贵得足够他们两个人半个月的开销。
她舍不得,不是舍不得钱,只是舍不得让他辛苦,舍不得他吃不好,穿不好,住不好。
颜博脚下一停,拖着她的手,突然回头往里走。
苏瑾被他拖了几步,疑惑着问:“怎么了?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他急急往里走,生怕她拒绝,语气坚定:“回去买衣服,我刚拿到工资,买得起。”
她被他拖着不得已又走了两步,心里又急又喜,可是她还是停下来皱着眉说:“我说了不要了,我真的不要,你这是干嘛啊?”
颜博转头看她,她的脸分外认真,因为着急,还有些微红。这个曾经不可一视、张扬跋扈的小丫头,究竟是什么时候,渐渐变成了一个在他面前隐忍的、辛苦的小媳妇?
他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可是她更加固执,不肯再往前走,两个人僵持了一会,苏瑾才耍赖似地贴到他身边:“你要给我买衣服?好啊!不过这里的衣服一点特色都没有,我不喜欢。上次我在前面路口的那家店里看中一件T恤,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颜博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她往前走。正是九月最热的时候,日头很毒,可是她不厌烦地带着他们左转,直走,再右转,终于到了她所说的那家店。
隐秘在纷繁的闹市,店面虽小,装修却很精致。
连何遥进去之后,都说:“果然没骗我,虽然热了点,远了点,倒也值得。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啊?怎么不早说!”
也不是真的要她回答,她早被那些挂在斑驳墙壁上的各色衣服吸引,自顾自看了起来。
当你没有钱去逛大商场的时候,也就很容易注意那些能淘到宝的店。
苏瑾心里想着,微笑着拉着颜博四处转悠。
这里的衣服不会有标价,有的连标签都没有;老板娘也不会像商场里的专柜服务员一样,对你评头论足,哄得你不买都会不好意思。
苏瑾放下心来,真的像模像样挑选起里面的衣服,她想,这里的衣服再贵也还能砍价,如果接受不了,最多不要就是了。
其实也只想敷衍敷衍颜博,没想到,他是铁了心要给她买衣服,见她选不着,还一件件指着问她:“这件好不好?”
他的眼光实在是不怎么样,苏瑾一边笑着,一边比他更有耐心地一次次摇头。
然后,听到何遥在那边叫她:“苏瑾,苏瑾,这边这边!这件!就这件!”
她转过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挂在墙壁上的一件雪青色旗袍,大朵大朵的白色百合在上面盛开,映着淡粉,淡紫,一排粉色的蝴蝶盘扣倾斜而下,简约而不失庄贵,复杂而不失单纯。
苏瑾不过犹豫了一会,就已经被她们三个人推到试衣服的帘子里面,塞给了她那件旗袍。
旗袍触感很好,搭在手上,滑滑凉凉的,她第一个想法,就是会很贵。可是转念一想,她还没穿过旗袍,这一件,她确实是一眼就喜欢,试穿一下总不犯法。
她想穿给颜博看一下,看看也好。
于是,她脱下身上还是去年夏天买的ELAND的T恤、短裙,换了上去。换好之后,才发现脚下那双极度不搭的运动鞋,无奈地对外面说:“鞋子好象不配。”
很快,有人又递进来一双白色的凉鞋,虽然很简单,但是配起身上的旗袍,已经好得太多。
出来的时候,她把头发随手盘起,绾在左侧,右边几捋没有盘进去的发丝自然地垂在耳旁,不过抬头之间,前面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她。
她不知道怎么了,以为穿得太过别扭,只浅浅一笑,局促地问:“不好看吗?”
苏瑾本来就是南方的女子,性格虽称不上温婉,但她面容白净,举手投足之间,还是显示出了南方女子特有的婉约。此时,换上旗袍,更是隐去了平常的乖戾,只余下安静温和。
回眸一笑百媚生,大朵的百合在这夏日里暗香浮动,开得一样繁盛妩媚。
她轻轻走到颜博身旁,小心地问:“好不好看?”
何遥先抢过话头,“好看,好看!你看,他都说不出话来了。”
另外两个人也过来补充:“就是就是,真是好看得不得了了。苏瑾,原来,你也可以变成这样!”
她的脸颊泛着潮红,没有说话,只期待地看着颜博,别人说的都不算数,只有他说的,才是真的。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转头问了一句:“老板娘,这衣服多少钱?”
老板娘掐灭了烟头,漫不经心地走了过来,看她一眼,又啧啧称奇:“我这衣服挂在这里这么久,倒像专门为你定做的。小姑娘合我的眼缘,就给个最低价吧!一百二,不二价。”
苏瑾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太贵了,我们不买。”
女老板笑着说:“这旗袍可是正宗丝绸的,如果是假的,你拿我这来换。”
苏瑾还是摇头,“我不要了。就快秋天了,也穿不着。”
又抬头看向颜博,“我真的不要。你看,平时怎么穿得出去吗?我们买别的。”
说完,她拉着颜博跑到旁边的柜台,顺手指着里面一条手链,“我就要这个。”
颜博看过去,那上面标签上赫然贴着:特价15。
他拉过转身想去换衣服的苏瑾,板着脸,皱着眉,语气坚定的不容置疑:“不许换,就穿这个。”
苏瑾愣了愣,到底还是由着他付了钱,包括那条她随手指的手链。
这15块钱,花得真是冤枉,早知道,就不指了。
苏瑾出店门的时候,还是闷闷的,可是,又有些甜。
她穿着旗袍,仿佛是从旧社会走出来的女子,好在颜博领着她慢慢融入,才回到了现实,耳边是他轻得只有她听得到那句:“我喜欢你这样穿。”
耳根发烫,却更牢得抓紧了他的手。
回去的公车上,人流异常拥挤。好不容易挤了上去,又因为她的穿着不方便,站都站不稳。
颜博说:“你抱着我的腰就好。”
她伸出手来,环抱住他,仿佛自己都不用丝毫的力气,也能安然到达。
他那样地为她撑出一片安全的天空,她的脸贴在他胸前,湿湿的,到底是因为他的汗水,还是她双眼的潮湿?
贫贱夫妻百事哀吗?为什么她却觉得那样幸福,幸福地满含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关心,只是小病,已无大碍。
谢谢!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