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竺不知道别家的儿子是什么样,是不是也都像吴夜来这样懂事。隐竺自己偶尔都会和父母顶上几句,未必是真的要顶撞他们,指示意见相左时,声音不自觉的就大了。当然,主要是人大了,主意也大了,总觉得父母不懂的渐多,她急于让他们接受自己的想法。但吴夜来从不这样,即便是公公婆婆说的做的并不和他的意,他也会乖乖的坐在那儿,不提任何意见。爸妈说什么,她也都听着,也都照做。在这个家里面,绝对不会有没大没小的场面出现,他是什么都以老人为先的。
吴夜来心里应该是很紧张的吧,隐竺偷瞧着他。果然,他摸了几次裤兜,恐怕是想去抽根烟,一直忍着陪说话呢。
正考虑要不要让他们出去转转,手术室的门开了,出来一个护士,门口等候的这些家属都围了上去。隐竺也凑过去,正听到喊婆婆的名字,问家属在不在。
“在,在的。”说着话,隐竺回头把吴夜来拉过来,“手术做完了么?”
“嗯,已经在缝合。问题不大,你们放心吧。”说完,转身回去了。
隐竺心知应该是主刀大夫让出来告诉的。早上,隐竺寻个机会,还是递了封红包上去。虽说这个手术应该不复杂,难度不大风险就小。可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候,隐竺看着上面林林总总的那些术中后可能出现的状况,心里还是很突突了一下。所以,她没和吴夜来商量,悄悄的准备好红包,花点钱买个心安,毕竟是把人交到人家刀子下面啊。
既然是没什么大问题,那么就是良性的了,隐竺拍拍胸口,还好还好。吴夜来没有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但隐竺还是感觉到他像是从正步走变为齐步走一样,步距虽然不变,端的那个架子却已经放下了。
再过了一会儿,婆婆就被推出来了。他们跟着去病房坐了一会儿,就被公公赶回家了。现在婆婆也吃不了东西,输液有个人看着就行,公公让他们回去休息,晚上再过来。
去主治大夫那儿详细问了一下,才知道切片化验还没出来,病理报告也要大概一周后才能出结果。但主刀的主任很有经验,据他看,应该是良性的几率比较大。
高度紧张之后,两个人都有些饿了。就近找了个看起来干净的小馆子随便点了两个小菜,他们就吃了起来。
“你能待到哪天?”隐竺本想留下来照顾婆婆的,可如果吴夜来能待在家里,她留下反而不方便。现在看,也不需要护理,她就更没有多待些日子的必要了。
“还不知道,”吴夜来放下筷子,“回头把这里的情况汇报一下,三五天总该有。”
“我爸妈明天来,你看行么?”
吴夜来招招手,叫服务员拿来瓶啤酒,倒了一杯,喝光,“他们都知道了?”
隐竺点点头,又见吴夜来并没看她,才说:“嗯,知道了,他们知道公公婆婆他们不知道。”怎么跟绕口令似的?
“谢谢他们。”吴夜来说着话,有喝了一杯。饭已经吃完了,他只是纯喝酒。岳父岳母也是难得的,这种情况,还肯来走动。隐竺也是难得的,这种时候,能做到这样,也真是仁至义尽了。
不吃菜,只喝酒,在吴夜来那儿可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在部队里喝酒,真是什么讲究都没有。别说刚吃完饭,有东西垫底。就是空着肚子喝酒,对他来说,也是不在话下。可在隐竺眼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子事了。她认为只有酗酒的人才会这么喝酒,换句话说,也就是酒精中毒到一定程度的人,才会想只喝酒。所以,她的心思都在怎么样开口让他停下来,怎么样劝他改掉这个坏习惯上,甚至已经联想到他是不是在部队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不过,她可一点儿都没想过,他会不会为了她借酒浇愁,真有那份儿良好的感觉,也不会离婚了。
张了几次口,眼看着他三两下就把一瓶酒灌了下去,这劝人的话还是咽回肚子里了。听劝的,就不是吴夜来了,劝得动的,也就不是她冯隐竺。还好他没真的没节制到一瓶接一瓶的喝,只那般吓人的喝完两瓶,就带着隐竺打车回家了。
一到家,隐竺就进了房间,把门关好。真不是担心什么酒后乱性的问题,且不说他才喝了那么少许,配合上他傲人的自制力,一定是没有任何问题,但说以往合法的时候都没见他怎么感兴趣,现在的状况,以他这么教条的人,定不会惹那个麻烦。她是担心自己忍不住去关心一二,平白再扰乱他的生活。
本来么,她没有半点重修就好的念头,何必去做些让人会担忧的事情。昨天晚上,她已经过了一个格,有点还以妻子身份自居似的,这会儿正该好好检讨呢。
打了几个电话,请假之外,还要告诉沈君飞一声,怎样也不能和他一起会J市了。萧离那边没什么,给假给得很痛快。沈君飞表示要来探望一下,隐竺婉拒了,推说大小是个手术,且得养上一阵子,不好见客。
中午好像吃得咸了,关着房门,隐竺更觉得口干舌燥的憋闷。听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她轻轻打开门。打算去到点水喝。扫了眼厅里,没见到吴夜来,估计是到婆婆屋里歇着了。
走了几步,才觉出不对,回头一看,吴夜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睡着是不打紧,可厅里的窗子大开着,婆婆那屋也开门开窗呢,虽说是热风,可这么一直吹着总是不好。
隐竺把厅里的窗关了,进屋拿了条夏被轻轻盖在吴夜来的身上。她是一贯怕冷的,多热的天,也要盖被子。她知道吴夜来在部队里,应该是风餐露宿都试过,冷了热了对他来说,都是不怕的。可回了家,她还是会多上点心,以前夜里的时候,也总会起个几次给他盖被的。
第五十章
站在厨房,先喝了一大杯水,又倒了杯水打算端回屋里去。渴到如此程度,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好像喝很多酒的不是吴夜来而是她似的,还是对着他就饥渴至此?之前对于萧离的表白,自己所表现出的淡定,隐竺多少有点窃喜。她以为就此算是堪破了情关,多好的条件在她这儿,都动摇不了根本。
可如今,再见到吴夜来,她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羞人的想想,如果昨晚他再有行动,她真的没信心把他推开。他们的生活应该说,一直算得上是清心寡欲的,因为没有腻在一起的条件,也因为吴夜来就不是允许人腻着的性格,所以隐竺在这方面,虽然起得早,却像没赶上车似的,一直在漫步前进。懂是懂的,知趣么,却还差的远了。
以往的亲热,以讨好他为目的出发的居多,算是为了感情献身。要让她说,那么深入的动作绝对不算是婚姻生活所必要的。离婚了,这个任由他折腾而忍耐的身子总算是解放了吧。事实呢,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最近这段时间,她渐渐觉得身体的寂寞。不论是电视里的一个片段,或者是街上的一瞥,总能让她同某种激烈的运动联系起来,越是想压,就越压不住。
所以,要是真的蒙他不弃被扑,隐竺觉得自己也八成是欲拒还迎的也就从了。当然,这些都是知道婆婆无大碍之后慢半拍的想到的,也是此刻才敢继续往下想的。要是昨晚她就想这一层,怕是真的要引吴夜来做坏事了,反正当时的形势也是有利于我军,敌军早有缴械的迹象。
对于定力,隐竺知道她面对吴夜来完全不需要经受任何考验,一准儿的临阵倒戈。还喜欢着,或者只因为两个人是相熟的?她并不认为需要深究,离他远点就得了。她不想连累那个有原则的吴夜来把一切破坏原则的事情做遍了,婚前的不单纯加上离婚后的藕断丝连。
蹑手蹑脚的走向房间,后面却传来吴夜来的声音,“冯隐竺,我们谈谈吧。”
离婚手续虽然办了,但很多生活的方方面面并没有交割清楚,这个隐竺也知道。公公婆婆不在家,也算时隔机会。
“等我一下啊!”隐竺走回房间开始翻抽屉,他们小家的一切收入和开支。都是她负责的。想到这儿,才突然想到,吴夜来的工资卡一直在家里,以往他都是回来取点钱走,或者需要多少隐竺汇给他,这几个月,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
吴夜来这边已经拿着被进来了,“找什么呢?”
“找怎么的存折,你得工资卡,主要的也就是这些,一会儿我把密码存你手机里面,你记熟了就删掉啊。”
吴夜来把隐竺拉起来,“这些不着急,你过来坐下。”
“哦,好。”隐竺拿着工资卡,还是放到吴夜来的手里,“”反正这个你先拿好,扣除还贷的,每个月还能剩下几百块,这几个月没取,你放在身边应应急什么的。“
吴夜来不置可否的接来放在一边。他在那边,其实真没什么花销的地方。最近也就是烟抽得凶了点,但烟酒神妙的,历来不需要他自己过买。
”过得好么?“虽然看起来还是瘦得很,但是隐竺的脸色红润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缘故。
隐竺笑笑,”还行。“没有什么能再在乎的,心空旷得有回声一样,可毕竟是抽身出来了,不会越陷越深,窒息在那个婚姻里。从未想过要全身而退,却也从未真的后悔。
”那就好。“吴夜来想知道隐竺会不会想复婚。在他看来,隐竺对他无疑是还有感情的,那时想要离婚,应该还是一时气不过的原因居多。过了这么久,什么气也该顺了,而他自己,是真的离不了她。
承认离不了冯隐竺,对他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克制惯了的,让他去探究自身的感情,让他去挖掘内心深处的东西,本就不符合他的性格。何况,现在是要从被动转为主动,是他在以往考虑都没考虑过的。但,看得最轻,未必就不是最重。按说他在部队生活,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离婚并没有对生活秩序产生多大影响。可他却分明感觉出来,不踏实也不痛快。没有了冯隐竺,他才知道,原来他已经习惯了有她作为前提,她已经成为他的生活必需品。想要再心无旁骛的做事,得要她好好的待在家里,得要她还属于他。
正想着如何转入正题,隐竺的电话响了。
”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隐竺很高兴的样子。”嗯,不麻烦你了吧,···嗯,那好吧,知道了。“
见吴夜来一直看着自己打电话,隐竺说明:“是石芷,要去看看妈,让我现在过去,她已经在医院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吴夜来也起身。
“不用了,晚上还等你替我们呢,我先走了啊!”石芷是听沈君飞说的,隐竺担心他们会一起来。虽然和沈君飞没什么事情,但过往甚密却是事实,她不愿意吴夜来有什么联想,尤其是现在是要探望婆婆。
到了医院,隐竺才知道她是过滤了。沈君飞既然让石芷过来,他自己当然是不会现身了。他托石芷带了些钱过来,不多不少,也是一般探望病人的尺度,不会让人觉得有负担。
石芷却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的人,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站得很直,英姿飒爽。
“怎么回事,你怎么都不介绍一下?”上楼梯的时候,隐竺就忍不住问。
“有什么好介绍的,马上就要有大场面把他隆重推出了。”石芷话虽这样说,但眼里都是掩不去的笑意。
“什么大场面?”
隐竺看看石芷,有回头看看那个人。后者倒是很有解惑的热情,“你好,我叫葛言,我们下个月结婚,请柬印好了,但照片今天才出来,所以还没邮。”
隐竺停下来,“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现在才跟我说,你怎么不结婚那天才告诉我?!虽然大学时期是和叶虹歌最要好,但工作以后,却是和石芷最亲密。她早就觉得石芷有事情发生,却没想到动作真没快。
石芷有点不大好意思似的,”这不最先领来给你看了么。“
葛言也说:”是啊,这是我确立身份的第一步,以后请多多帮助。欢迎帮着她骂我,但别忘了最后要劝她回家。“
话是对隐竺说的,可眼睛一直在看石芷。隐竺好像看到他眼睛里面在往外冒红心,话虽然不肉麻,但表情实在寒人。”好,好。“除了好,隐竺也说不出别的,这个葛言,看起来也的确不错。
婆婆还睡着,麻药劲儿还没过。所以他们只是进去坐坐,和公公打个招呼,也就出来了。
”你陪我们选照片吧,“石芷拉着她不送手,”要是让他选,他一定是都要。我是打算多一张也不要的,你帮我把关。“
”你们自己去吧,我回去前再去看你。“隐竺知道石芷是有话想和她说,可是,夹着个葛言,他们能说什么,还不如找个时间连个人单聊。”我一会儿得去药店,医生让去看看,什么药外面买不到,他再给我们下单子。“
石芷还想说什么,就被葛言拉走,塞进车里,”人家家里有病人,你还想让人陪你去挑婚纱照,真想得出,快走吧!冯姐,回头见啊!“
隐竺笑着摆手,就听石芷在那儿说:”隐竺比我小,你叫什么姐啊!“话题转移,注意力转移,两个人完全无视她,把车开走了。
石芷要结婚了,隐竺很为她高兴。她一个人在这个城市,终于是能安家了。两个人之间的爱意,无需刻意都能感觉得到。这样的由相爱步入婚姻,应该是会幸福的吧,这样开始的婚姻,也应该是无数个幸福砌成的大厦吧。
第五十一章
那日吴夜来被打断的试探,终究是再没机会续上。尽管爸妈努力给他们创造在一起的机会,可隐竺也只再住了两个晚上,待了三天,就回J市了。这两个晚上,一晚她回了娘家,另外一晚她去了石芷那儿。
冯隐竺着急走,主要是因为有点抵挡不住婆婆要抱孙子的明示暗示。以前从未催过他们的公公婆婆,这次是真的着急了。
婆婆说,生病她不怕,真的治不了,那也没什么。可是这次手术,还是让她意识到,她老了,也可能会有这样那样的病痛。想想这段时间就这么闲着干待着,不能照顾儿子媳妇,也没帮他们带一天孩子,就觉得时间都浪费了。所以,她巴不得一出院,就抓紧时间为他们做点什么。
婆婆的心情,隐竺能理解。可是,他们已经是这样的情况,怎么也不可能有什么他们盼望的好消息传出来就是了。所以,等切片和病理报告都出来,证实那个小瘤的确是良性的,隐竺就以工作为由回J市了。
恢复上班第一天,隐竺就发觉,萧离开始回避她,他甚至都不会正眼看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样的结果,对隐竺来说,也算是好结果。由他那方面收回,总比她正面拒绝来得强,看来目前的职位还可以苟延残喘下去。
萧离的别扭,实在是有原因的。他准了冯隐竺的假,那边就安排工会的人过去探望,帮忙。这本是照例的事情,但由于是找公司的人过去的,人家也是卖他几分面子。所以,回头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了说情况。萧离这才知道,并不是隐竺的妈妈生病了,而是婆婆。别人不知道内情,觉得很正常,但他却觉得被戏弄了一样。你冯隐竺存着破镜重圆的心思,打可以直说。实在不该这边吊着他装可怜,那边却又回婆家卖好。
萧离并不认为隐竺是拒绝他了,他认为他是被考虑中,理所当然有理由要求冯隐竺认真而专一的对待。他这次是当真的生气,同之前没弄清楚自己的想法还不同,他并不屑再公报私仇的耍手段给隐竺排头吃,只是无视她。他希望通过这种无视,能把她从心里铲除出去。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也要为自尊心让路。
是啊,萧离从小到大,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强势惯了的,什么都是他认准了目标,就一定会做到。女人么,虽然有过分飞的经历,但他到底是主动的一方,没受到多少伤害。他的人生,从未遭遇过称得上挫折的事情。他高来高去的生活着,就像他的名字的寓意一样,离,为生机,一直都很称心如意。他并没觉得冯隐竺能称得上挫折,这只是他一个小小的失误。不了解,就以为喜欢,不了解,就不知水多深的趟进去,掺上一脚。所以,对着冯隐竺,他终于硬起了心肠,既然她不简单,既然她并不柔弱,既然她另有打算,那么,还有什么是需要他画蛇添足,无事生非的呢?也因此,他单方面敞开的心,又单方面的锁闭了。
这一次,城府极深的萧离本可以不表露出来,不露丝毫声色。但转变的这么快,又不肯寻根究底的探查原因,多少争取一下,是因为他太过骄傲。说到底,再喜欢,也比不上自己。
隐竺对这种新模式的关系,适应还算是良好。能怎么办呢,生活又不得她挑三拣四的。婆婆手术,虽然报销了很多,但是术后的药费,也不是个小数目,还要多补充营养,他们老两口在家里,一定是什么都不舍得买。所以现在她争取每周回家,买很多东西填满冰箱。
做这些事,连妈妈都说她有点过了。毕竟已经离婚,回去还得那么频密,等公公婆婆知道了真相,只会更难受,倒会觉得欠了她的。隐竺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和公公婆婆住了那么久,有感情在那儿。现在婆婆身体不好,吴夜来又不可能时时回来照应,她再怎样也得回来帮把手。
还好,吴夜来倒是很承她的情,每周都会打电话回来问问家里的情况。钱的事情,他也没同隐竺太分你的我的,只是说他的工资卡没带走,让隐竺取里面的钱来花。隐竺把卡带在身上,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就刷卡,这样还不用付手续费,还很方便,顺带着帮吴夜来尽孝心了,一举数得。她哪知道,吴夜来是必有用心,他自己回不了家,就拿家先占住冯隐竺,巩固联系,对他是百利而无一害。
回婆婆家住,出入就不那么自由了。家里她用的东西又基本上都搬去了J市,连电脑都没有。家务活干完了,基本上就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她已经习惯了不看电视,即使是要她躺在床上看电视,她都没有耐心。所以,有时候,她还是会往外跑,或者帮石芷张罗张罗结婚的事情,或者去大个儿开的健身俱乐部坐坐。
石芷的婚事并不像隐竺以为的那么顺利。葛言是千万个愿意,但是他比石芷小两岁,他家里的背景也不一般,他爸爸是政法委书记,所以,当初石芷有很多顾虑。用石芷的话说,当初真想的也就是在一起玩玩,谁知道玩着玩着,越了界,玩着玩着,就动了真格的了。现在葛言家里还是不同意,他们是自己筹办婚事的。
这种情况,隐竺不好给她泼冷水,只能帮她做些事,分担些。隐竺看得真真的,他们两个当着彼此的面,都兴致勃勃、兴高采烈的,可转过身,都有隐忧。
要隐竺来说,这个婚不该这么着急结。她是过来人,爱得再热烈,都有转温转凉的一天。或者他们相爱,会不一样?隐竺不确定,所以她不好多嘴,只是劝石芷要尽量争取葛言的家人,能在婚前解决这些障碍,那是最好。
陶大勇的俱乐部开了没多久,他毕业回来在J大任教。当个大学老师,当然不是他的最终目标。他开始的时候是办班,网球、羽毛球甚至高尔夫,什么流行教什么。赚的钱差不多了,他就开了一个健身俱乐部,招了一帮特年轻漂亮的小女孩带人跳操,又找一些专业教练来俱乐部做私人健身教练,各种体育健身项目也很多。
最让隐竺佩服的是,不大的地方,他愣是辟出个篮球场地,每周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比赛,弄得红红火火的。隐竺去了,是任他们怎么劝了,她也不下场的。身体灵活性差了,动作不标准,准头更是差得不能再差,她绝不下场给他们提供笑料。沈君飞倒是还没被落下,和大个儿配合,还能看出当日的默契。隐竺有时候坐在场边给他们喊两声,偶尔也客串一下裁判,倒也有些乐趣。
第五十二章
来回的次数增多,隐竺往往不告诉沈君飞,因为她只要说她周末回家,那他十次有九次都会载她回来,再接她回去。剩下那一次,多半是因为出差在外地,赶不回来。甚至,有时候他单纯是把她送回来,自己并不在家待着,第二天再从哪儿赶过来把她接回去。不告诉他,他若是知道了,就会很不高兴,说隐竺太见外了,下次就会在她下班前,早早的等在公司门口。隐竺衡量了一下,怎样更麻烦人一些,后来也就顺其自然了。她是打算着要调回总公司,于公于私,这都是较好的选择。她若是回家这边工作,这样两地奔波的日子,自然也就结束了。
有两次,沈君飞是到石芷的新家来接隐竺的。过后她和隐竺说:“我们葛言都说,沈君飞值得考虑。”
隐竺打了两句哈哈把话题岔过去,没回答。她当然不会觉得反正自己是表明过态度了,他怎么样是他的事情。沈君飞对她的好,她不是看不到,之所以不再那么抗拒,是因为,他让她犹豫了。
隐竺也是最近才发现,她是个念旧的人。跟大个儿他们再又来往,仿佛是高中时那些快乐时光的再重演。可多好的曾经,也只是曾经。何况那些曾经,又是她不曾珍惜过的,这个时候重拾,就益发觉得珍贵。
就说沈君飞吧,对她好并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身边的人也都是心知肚明。之前大个儿不知道她已经和吴夜来分开了,所以什么都没说过。后来知道了,他也只是说:“当兄弟这么多年,才明白你们。一个傻,两个也是傻的。”
“ 是啊,看我就知道,可一棵树吊着,没什么好果子吃,尽管这棵树是自己选的。”说是这么说,隐竺也知道,尽管有她这个示范,一样会有人奔着南墙去。隐竺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做他的南墙,起码撞一下,让他死心了也好。不过,她不知道自己经不经得起撞,也怕他撞了一样不肯回头。
陶大勇也知道,他们谁都不是听劝的主儿,看沈君飞打外边进来,也不管他听懂听不懂,嘟嘟囔囔的,“算了,也不是头一天认识你们两个了,也不是头回领教你们的犟劲儿了。俺就是想知道啊,你们这些对生活那么高要求的人,什么时候能折腾到头,让哥们儿也跟着消停消停?”
沈君飞摸不着头脑,“他怎么了这是?”长篇大论,可不是陶大勇的作风。
“ 被小美女折磨,想拉咱们下水,跟他一起水深火热。”陶大勇的择偶条件,一个字就是要美,两个字就是要漂亮。这次这个,用他自己的话说,没想找条件那么超标、又那么棘手的,但迷上了,也没办法了。这女孩是他们学校艺术系的学生,到这边兼职做教练。年纪小,精力旺盛,经常会让陶大勇跟她浪漫一下,琢磨一下陶大勇那粗得太过的神经。
沈君飞理解的点点头,小美女的招法,他也陪同领教过,“怕就怕咱们都打油锅里面打个滚出来了,他还跟那儿浮浮沉沉呢。”
沈君飞其实是没什么心思去想那么多的,他忙,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三个使。这边工厂全靠他一个张罗,产品也是他最了解,因此技术、市场这些,他也得跟着参与。以前,搭夜车,还能在火车上睡个囫囵觉,休息休息。最近,去北京都是飞机往返,也就能眯一会儿。每天都是开不完的会,他真的不是很喜欢,所以他累。接送隐竺,尽管是需要亲自开车,可他却觉得那是难得的休息。
他问过隐竺和上司的问题解决没有,听隐竺的说法,他就明白了个大概。他和萧离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萧离对他自己太有自信,而他全然没有,所以他没期望,所以他不会患得患失,更不会恼羞成怒。萧离不知道,冯隐竺和吴夜来之间的缘分,是被她亲手打上死结的,解是不解,什么时候解开,用什么方法解,外人全都帮不上忙,要看她自己。
所以,沈君飞对于同学甲的身份安之若素,对车夫的职位他也适应良好,暂时没有升迁的野心。
石芷结婚的那天,天公作美,艳阳高照。他们的婚礼,参加的主要是同学同事,葛言的双亲到底还是没有露面。不过他们都说是答谢宴,没有长辈参加,领导主持一下,倒也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