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变回原声,大声向初夏这边叫道,“这话不是你和说的?你敢赖,我有五儿作证呢!”
初夏登时没词儿,只是哭着连连求饶。
杜慕飞却听得脸色黑如锅底,单小葵嗤笑着看看他,看看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初夏,半晌,把身子一转,向正房里走,“大表哥要带人,只管带走。至于初夏,你想怎么罚,那是你的事!我今儿只说一句:切末再提什么叫我回杜府的话!”
走到门口,回首望着杜慕飞,脸上笑意冷淡,“我是为何出府来,大表哥当真不知原由么?我惹不起他们,因而想躲着。如今我连躲也躲不起,岂能再回府,送到他们眼皮底下,任人欺负?我岂不成了傻子?”
言罢就挑帘进了屋子,怒到极点,那怒意也就再难泛起什么波澜了。季妍向初夏狠狠瞪了一眼,也跟了进去。
季云翼立在门外略瞧了一回,哈地讽刺一笑,转身也进去了。
院中一时间又静无人声,近午的暑天,日头白白花的罩着院子,远处夏蝉长一声短一声的嘶鸣,象是谁远处向这边发出一阵阵嘲讽笑意。
冷落无人理的滋味儿,比言语口角更让人难堪。杜慕飞立在院中好半晌,颇觉无趣,向初夏狠狠瞪了一眼,大踏步出了柳家的门儿。
“哎哎,大表哥…”陶瑞跟着杜慕飞上了马车,坐在车上哼哟半天,将进城门时,突然想起一事,猛然转向杜慕飞,才刚说这么一句,见杜慕飞脸色依旧阴沉,便顿住了。只是心里有话,不说出来,极是难受,过了城门不远,方又接着向杜慕飞道,“哎,大表哥…那表妹的性子我确是喜欢,叫姑母替我作媒如何?”
“什么?”杜慕飞正气着,突闻这话,诧异地提高音量,看向陶瑞鼻青脸肿,极是狼狈地脸儿。
“我是说,这表妹我喜欢,叫姑母与我做媒!”陶瑞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往常也胡闹惯了,并没觉出方才那事有多严重,再一回味方才那表妹打人时,极爽利极泼辣地模样,虽身上疼,倒也觉得有趣儿。遂又和杜慕飞重复了一遍。
杜慕飞登时哭笑不得,斥他一句,“还有心思想这些。”便不再理他。
陶瑞却不依,依旧缠着他说要陶氏做媒的话。杜慕飞也只是不理。
回到杜府时,午时已过了,陶氏因寻不着人用饭,使人问了才知,原是又出了事故,自已气恼了一场,午饭也没吃,就懒懒歪在塌上。
和周妈妈絮絮叨叨说陶文忠一家的不是,方才说了不几句,就听人说杜慕飞回来了。
忙起了身,使人叫他进来。
杜慕飞沉着脸儿进了屋,向后喝道,“进来!”
初夏瑟瑟缩缩地进了屋,不及陶氏问话,“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哭着不住求饶。
陶氏已自三姑娘那里知道了原由,见了她,气儿不打一处来,瞪眼骂道,“好好的爷们都叫你们这些狐媚子给教坏了!我原是看你母亲有些体面,才叫你跟了三姑娘,谁想你竟是个不尊重地东西!好好的要挑些事出来,看我今儿如何发落你!”


第094章 好物件儿


陶氏才刚斥了初夏几句,陶瑞顶着一张大花脸闷头就闯了进来,也不看陶氏的脸色,径直就蹿到陶氏跟前儿,撒娇道,“姑母,你把那家的表妹许我可好?”
“什么?”陶氏正在怒头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杜慕飞见状赶忙过来拉陶瑞,斥他,“你莫混说,看你姑母恼了!”
陶瑞抻着身子不依,向陶氏叫道,“姑母~~~”被杜慕飞架着胳膊,拖出正房。
陶氏回过味儿,望着打晃的门帘儿冷笑,“她倒有本事!小小年纪倒懂得勾人了!”
周妈妈立在一旁不知如何劝,只得笑道,“想来是表少爷孩子心性,说说罢了。”
陶瑞在院中抻着不肯走,一声声叫着姑母,屋内初夏跪伏在地上,发出细微地抽噎声,陶氏被突然出来的一宗事儿闹得脑仁一阵阵地抽疼,气得无可奈何,向门外喝道,“叫祝婆子来,叫她领了初夏家去。咱们这两府上,都不准再用她!”
外头有人赶忙应了一声,就往院外走。
初夏哭倒在地,“求太太看在三姑娘的份儿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原也不是故意说地,不过是顺了嘴,才有那么一句话儿!求太太饶我这一回罢,日后再不敢了。”
说罢便砰砰砰地磕头。
陶氏是不喜欢柳青娘,更恨初夏这张挑事嘴!原本是给三姑娘挑的陪嫁丫头,这样不稳重地人,将来跟到婆婆家,也是要坏三姑娘的事,如何肯留她。
寒着脸不作声。
周妈妈见太太心意已定,沉了脸向外头道,“来人,把这个满嘴胡吣地东西拉出去!”
外头立时进来两个粗壮妇人,一人架着初夏一只胳膊,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不一时,那祝老婆子来了,跪在屋内嗫嗫不敢言,陶氏说一句,她只有应一句的份儿,末了,抹着泪儿千恩万谢的出来。这老祝婆子为人最是势利,院中颇有些与她不合地人,都兴灾乐祸地看着她们母女。
祝婆子自觉没脸,扯了初夏自陶氏院中出来,骂骂咧咧的往外走,初夏不住的哭。方要走到二门处,三姑娘突然自后头追了出来,叫道,“站住!”
初夏一听是她的声音,顿时大声哭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顾午后毒热,青砖滚烫,磕头哭道,“求三姑娘救我。我原也不是故意那样说表姑娘,实是只是顺了嘴…”
杜三姑娘自上午杜慕飞拿走初夏,便恼怒至极,为了一个柳青娘倒要将她的丫头赶走,也不论谁对谁错,伸手拉她,“你随我来。我去和太太说。”
初夏又不敢起身,生怕到在太太跟前儿,太太更恼,伏地哭泣,“虽非故意,奴婢也有错处,就在此处跪着,还请三姑娘看在我自小伴着的情份上,向太太求个情儿。”说着又不住地磕头。
那祝婆子一见三姑娘如此不舍,哪里肯放过这好机会,也连忙跪下,连连磕头。
杜三姑娘一咬牙,转身往陶氏院中去,此时,杜慕飞见得了空子,正和陶氏说单小葵那无论如何也不会来杜府的话,说得陶氏心头怒火又起,哼笑,“她倒能耐了!这话大约才是她的心理话!这是早就恨上我们了!”
杜慕飞没说话,这等事儿叫谁谁都是要恼地。不过现今青娘和他们说了这话,日后,万一那件事儿叨噔出来,若寻到青娘头上,她不和陶家一条心,岂不是又多了一件不利地事儿?
陶氏心头叫在京中听说那件事儿压得极是沉重,早觉不耐,如今这件看似最容易掌控地事儿,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岔子,正着恼之际,突又听见外头有人喊三姑娘,不觉更恼,向外怒斥,“你来做什么?”
三姑娘被她斥得眼圈一下子红了,挑着帘,一只脚僵在门槛外,委屈地喊了声,“娘~”
“你做什么来?”陶氏沉了脸。
“娘~”杜三姑娘一咬牙,进了屋内,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娘,初夏,你就饶初夏一回罢。”
陶氏恨声道,“那个东西我今日不发落,也要寻个由头撵了她,专会挑唆你生事!你当我不知,早先她和那祝婆子为了讨你的好,故意给青娘的饭食上使绊子!”
杜三姑娘恼这柳青娘恼得没边儿,闻言不由提高音量,赌气道,“娘怎的老替她说话,她算个什么东西?她还抢了我的风头呢,面上倒是闷不吭声地,全是在暗底下做事!她出府去,你还怪在大嫂,谁不知她早存了那心的!在那院花子里种什么花啊草的,不就是为了出去指望它们挣银子吗?”
“…就是没大嫂这事,她必要寻个由头出去的!”
这事陶氏往常也知,今和杜慕飞带回来的那翻话一做对比,愈发添了恼意,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杜慕飞正说着正事,突叫杜三姑娘给搅了,忙沉声斥道,“你喊什么?今儿的事全由初夏而起,不罚她罚谁?”
“她算个什么东西,为了一个不相干地人罚我地丫头,我却不服。为何不罚她,把瑞表哥脸都打花了呢!”杜三姑娘赌了气,索性辩起歪理来。
“你…”杜慕飞刚要斥她。
陶氏已摆手,“行了,出去罢。把初夏关到柴房里,三天不许她出饭!”
杜三姑娘转怒作喜,扑到陶氏身上,“谢谢娘。”说罢,转身就跑了。
杜慕飞在下面这这这的几声,见陶氏已是定了主意,只得息了声。
陶氏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揉揉额头,斜撑着桌子,半晌方道,“刚才瑞儿可是说我与他做主,将青娘许与他?”
杜慕飞大惊,忙道,“母亲您这是…”
陶氏冷笑,“我就是要她瞧瞧,我究竟拿不拿得住她!莫以为,出了我们府上,我就拿她没了法子。”
“可,可…”杜慕飞是极厌那瑞表哥整日游手好闲,打鸡撵狗的,青娘再怎么不好,也是姑姑家女儿,这岂不是毁了她一生?
陶氏原在陶文忠一家来的当天,弟媳李氏提到这瑞哥儿时,心头就闪过一瞬的念头,不过那时念头是念头,却由不得旁人自个儿提出来,因此方才才气。
如今再想想,配给这外甥子倒也不差。最起码,能将她稳稳捏在手里。
自上次那一场闹剧之后,单小葵这里又恢复了平静。转眼已是十来日过去,已进入进最热的三伏天。单小葵田的花儿,大部分都败了,只有月季仍要时时掐去花苞养枝杆儿,还有那些菜,虽黄斑病略有好转,可这菜吃水得很,这里虽离秦淮支流近些,河水充足时,可挖沟引水,便是踏水车,也不太费力气。
进入暑天,雨水少,十天不浇,那菜叶子就想泛黄。她嫌麻烦,也不怎么上心了,只求这个菜季赶紧的过去,再改种旁的。
虽然花田一样缺水,可如今不养花朵,需求就没那么急切了。
“姑娘,姑娘,你快来!”单小葵坐在堂屋当门儿,打着蒲扇,两只袖子卷得老高,露出两条白生生的幼细小臂,听见菊香在外头叫,赶忙放下袖子,往外走,边问,“什么事这样急,大热天的,你们也不怕热,还这样有兴头。”
菊香撑着一把大黄纸伞走到正房廊子下,“带姑娘去看个好物件儿,姑娘一看,保准儿也有兴头呢。”说着递了同样一把桐油黄伞给她,“姑娘打这个,比阳伞遮太阳呢,又不要出门儿,不图好看。”
说完便拉单小葵往院外走,单小葵见她额上脸上俱是汗,摇头失笑,“什么事儿神神秘秘的。”
菊香回头笑,“姑娘只管来看,看看就知道了。”
单小葵只得跟着她往塘南的菜地去。在靠菜地正中间儿,原本留菠菜种子的一小块地里,刘妈和春生嫂子好几个人在围着看,单小葵张望了一下,“可是西瓜熟了?”
这块地她记得是种的西瓜,原本是想自己尝鲜儿的,并不为获利。还有她种的各类嫁接瓜苗什么的,因花田的事儿多,她一时忘了来瞧。
菊香回头笑笑不作声,引着她快步走。阳光将青草蒸腾出一股潮湿闷热地气,围护在身边,热得单小葵脸上汗如小溪一般的淌,只瞧春生几个立在将午的太阳底下,她的胳膊上就忍不住泛起一股股的热战栗。
“哎,姑娘,快来瞧!”刘妈看见她,欢喜的招手,指着脚下的物件儿让她瞧。单小葵见那处荒草瓜秧子中间,有一个椭圆形的大瓜,看形状倒象是东瓜的形状,猛地,她脑中一亮,眼睛也跟着亮了,欢喜笑道,“这是我用冬瓜苗接的西瓜?”
刘妈点头笑,“可不是,这片地平素也没人来,反正西瓜地么,一向是爱长草的,谁想,方才我和菊香摘那甜瓜时想起来了,来瞧一眼,看到这么个大瓜,倒吓了一跳。”
说着转身往后一指,“那边还有几个呢。二郎他爹说,这个听声音象是已熟了。”


第095章 闲说生计


单小葵很小的时候,那时在农村,西瓜还是以物易物,拿麦子换。大约是暑末秋初的时候,本地的西瓜已没了。有人赶着牛车到她所在村子里卖自别处贩的西瓜,那瓜的个儿头极大,一只有二十多到三十斤,也是椭圆的,花瓜淡青色,上面的西瓜花纹也极淡,但那瓜却是她这么些年吃过最好吃的瓜,瓜甜而沙,那种纯正的甜味,吃一口就甜到心底里。
还有就是西瓜籽特别大,但却少。
那时她大概七八岁的年纪,听那卖瓜的说,是用冬瓜和西瓜嫁接地,他将这种瓜称作北瓜。
大约是因为那次的西瓜特别好吃,还有冬瓜和西瓜嫁接的方法对她那个年龄来来说,过于神奇,最终她选择了自己的专业。
其实这种瓜苗嫁接方法,就这些日子看的书来看,并非前世才发现的枝术。她前几日在一本讲述瓜菜的书中便看到如何种大葫芦的方法。
其法和西瓜冬瓜嫁接类似。
便是将五六棵葫芦种子种下,待催出苗后,将五六棵小苗用麻棕绳自根部束成一束,待日后这几棵小苗合长到一处,将另处五棵小苗剪去头,只留一根苗。
这样六棵根系吸引的营养,都供养到一棵苗上,据书上说以此法可以种比普通葫芦大五六倍的葫芦来。
单小葵这冬瓜西瓜嫁接,也是类似此法。这个方法有个学名叫做靠接法。
没想到还真结出这么大的瓜来。她围着这瓜转圈看着,笑得一副傻兮兮地模样,伸手在瓜上拍了拍,西瓜发现略显沉闷地“砰砰”声响,抬头笑问,“春生大哥,你说这瓜真的熟么了吗?”
“我听音儿象是熟了,不过我可不敢和姑娘打保票,不然,若不熟,这么大的瓜,岂不糟蹋了,到时又要懒我!”春生抹着额上地汗水,笑呵呵地说道。
单小葵对西瓜不太懂,听声音确也象熟了。再看田里还有六七只这样的大瓜,都深埋在草丛里。把心一横,和她们笑道,“那咱就摘了回去,尝尝味儿可好,若成呢,余下的,给孟妹妹季妹妹还有彭大哥那里一家送一个过去,叫他们也尝尝鲜了。”
春生闻言就下了镰刀,将瓜一把割下来,抱在怀中掂了掂,“我约抹这得有三十斤呢。只是不知瓜皮厚不厚。”
天极热,单小葵一脸的汗,草丛里不时还有飞虫蚂蚱,隔着单薄纱衣,毛人的很。边走边笑,“谁知呢。待会叫二郎拿了筐给吊到井里,咱们晚饭后再吃。”
余二郎应了一声,自刘妈手里接过装甜瓜的篮子,一行人匆匆回了家。
进了屋单小葵就热得大喘气儿,“这可了不得了,要热死人。”
菊香脸热得红朴朴的,进屋就拿蒲扇猛地扇起来,“可不是,热得我恨不得扒了这层皮。”
兰香进来笑她,“近来你嘴里愈什么都敢说了。怎么只说不做?”
菊香追着打她。单小葵笑看二人,“可见还是热得轻,还有心思打闹。”
因天热胡乱用了午饭,单小葵又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醒来时,阳光泛了黄,象是已西斜,出门一瞧,果然日头已到西边半天空了。
长长地伸了懒腰,这日子,倒也惬意,如果能再多挣些傍身的话。
出了院子,往田间瞧。
此时天略凉爽些,春生嫂子几个正在菊花田里给菊花打头,她信步走到塘边,原先拿蒿子嫁接一大丛菊花旁,无事也随手帮着菊香兰香把这菊花收拾收拾,打打头。
才刚打了两下,就见自家南墙外,晃出来两个人影儿,皆是短衣青衫黑鞋子,象是哪家的小厮。
单小葵见那二人立在田边左右顾盼,似是寻人,不觉纳闷,这又是谁家地人来?丢下手中的活计,往那边去,还未走到跟前儿,已见刘**身景,和那二人说了几句话,就往单小葵这边看来。
莫不是寻自己的?
快步走近,刘妈迎上来笑说道,“这是和彭公子相熟的人家,说是她家小姐在彭少奶奶那里瞧见咱们送的野姜花,很是喜欢,问准是在哪里买的,使人来买呢。”
哦?单小葵有些诧异,也有些欢喜。彭君安成亲时,她这里强强凑了九十九枝鲜花送了去,并言图个天长地久之意。余下的已不多了呢,莫不是这花倒能弄个好听的名头,传开了么?
单小葵心里算计着,往那两个小厮走去,问了才知,原是也是和彭君安同在南国子监读过一阵子书的同窗的家人,看这两个小厮衣着说算行事,想来这家家境也算是不错地。
自往那片野姜花的花田里瞧了瞧,虽这几日陆续有开的,因数量太少,她也懒得卖,每有开放的,就折来自己插瓶,如今,倒不多了。
领那两个小厮去瞧了一回,和他们道,“你看,只这么些,半开不开的,约有二十枝,倒是够一束的。不过这时候却切不得,你们家在哪里,不妨留着住址,明儿一早,带了露水切下,我叫人送到你们府上。”
两个小厮听她说的在理,忙谢过,留了二两银子做定银,说了地址,就告辞去了。
这二人刚走不久,单小葵还在刘妈说野姜花的事儿,倒又来了两个普通妆扮地妇人,也和那小厮一般,先在她家蒺藜篱笆墙外,观察点评一阵子,便顺着小路往院门口来。
单小葵着实好奇她们是为何而来地,不顾天热,和刘妈一道迎了过去。
当中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妇人先自报了家门,原是在城中做小生意地,又笑,“听闻姑娘这里种花儿,我们想,瞧瞧能不能来打些货卖。”
说着惋惜地往田里望,大片田中,开花地已寥寥无已了。
单小葵登时笑开了颜,她原是说要走一走这条路子呢,只是花开的少,单彭家就还供不及。闻言忙笑,“不知这位嫂子日常都卖什么花儿?我这里今年是没多少可卖了,不过,你说给我知道,明年就必有了。”
那妇人是听人家说地,来了一瞧,有些失望,因见单小葵殷勤热情,倒不好什么都不说便走,几人移到墙荫里,那妇人笑道,“春上卖得样数多些,但凡应季的花,没有不卖的。多是素馨,这类簪头最好,味香,花形也清雅,好多人喜爱呢。初夏多是牡丹芍药月季玫瑰四样,垂丝海棠也有爱。再往秋上,这花就少了,茉莉、菊花和木芙蓉。不过,菊花花开久些,多爱菊。冬天花少,只有山茶梅花,冬末初春又有两样,木兰和水仙…”
这妇人一边说,一边暗记,把其中属于木本花卉地抛开,余下的几样,她准备明年再做些调整。
送走两个妇人,单小葵回了屋,最近事有些多,倒没好生计划计划日后做什么了。
按那妇人说地,把能反季种地花先列出来。象百合,可春播,秋播两季。今年是种球少,没办法。以后,可选秋季再种一回,到时,秋天也有花卖了。
余下的茉莉要多种些,这花一年可开两三次,若管理好,倒是不错的收益。
计划做到日落时,刘妈端了西瓜进来,方才罢手。单小葵一看那红沙攘地西瓜,喜的一下子跳起来,“刘妈,你们可吃了,味可好?”
“好,甜着呢,姑娘也尝尝。”刘妈笑呵呵地说道,“春生说呀,这样的瓜,可是稀罕物,卖到那大户人家,一只不晓得要卖多少银子呢。”
单小葵伸手拿了一块笑道,“我自是知道的。若这瓜好,明年咱们也种些。我看这瓜倒也不怎么费功夫,岂不比种菜省心些?也更钱儿呢。”
“可是。”刘妈笑着坐下道,“方才春生就说呢,叫我们与他留籽呢。他叫他家大郎明年就种这个!”
单小葵也不知这籽能不能成,因就笑道,“罢,他在咱们这里做工,也是极卖力的。若籽不成,明年我教大郎怎么种就是了。我想,咱们人少,虽有好多法子能挣银子,总是忙不过来,没得都捂在自己手里。”
刘妈笑叹一声,点头,偏头笑眯眯地瞧着单小葵。那打量探究地目光让单小葵有些不自在,因笑问,“您瞧什么呢。”
刘妈道,“我在想,姑娘往前就十四岁了,守着这田能过活多久呢?也该寻人家了。”可是话到这儿,她就是一叹,原先柳家虽商户,也富贵过。如今再寻,却是富贵人家瞧不上她们,那等普通人家,刘妈打心底是觉配不上姑娘。
单小葵摆着西瓜汁横流地手,笑呵呵地道,“你还是先操菊香和兰香的心罢。又说到我头上了!”
刘妈知现今说了也是白说,笑叹几声,也就作罢了。但是心头的隐忧地不消,过了十四,慢慢寻人家,或寻个一年半载才有合适的,再停两年备嫁,这一算,就到十七八了。
若再不留心些,姑娘岂不留成老姑娘了?
过渡

第096章 突闻


刘妈原本不过一说,却不想,几日后,她曾提过的这事就真真切切摆在面前。
等了几日,单小葵看瓜田的瓜都透了,先叫人送去彭家,他家离城门近,余下的,挑了两只最齐整地,自己兴致勃勃拉了刘妈菊香三个,往孟府和季家去送。
自孟子然回来,加之天热,许久没见孟清菲了。家里无聊得紧,正好趁机进城转转。
才刚进了城,入了米巷街不多久会,路过一家扇子铺时,自里头匆匆走出来一妇人,那妇人看到车子,下意识抬头,就和单小葵打了个照面儿。
单小葵怔了下,笑着打招呼,“是秦六嫂子呀,买扇子么?”
秦六媳妇不妨在这里遇上她,忙笑着上前,“表姑娘好。是买扇子,您是要往哪里去。”
单小葵笑着往前指了指,“在家闲着没事,进城来转转。”说着看她手中的几把团扇,淡青色素纱扇面儿,上头或是牡丹花开,或是尖荷亭亭,下头系着素淡地或青,或粉地流苏。极是精美,随口夸赞了几句。
秦六媳妇儿往手中的扇子上瞧了瞧,低头顿了片刻,似是下了决心一般,抬头笑道,“如今我在三姑娘院中做事,这是帮三姑娘买的。”
单小葵微微一怔,这话有些突兀,再者她和三姑娘不合,这秦六媳妇必是知道的。这会子突然的提她作甚?
秦六媳妇也没解释,只往路边墙荫处指了指,悄笑道,“表姑娘,借一步说话。”
单小葵愈发迷惑,还是微微点头,叫人将车往路边靠了靠,方伏在车窗上看着她笑,“秦嫂子有什么话只管说。”
秦六媳妇也是可怜这表姑娘无依无靠的,若不见着人倒也罢了,见到了人,若不提前与她说说,心里百般过意不去,左右四下瞧瞧,街上人来人往,没哪个注意她们,因就靠近车窗,悄声道,“表姑娘,这话我也是听三姑娘跟前的初夏和人嘀咕,作不作真,我却不知。不过,今儿见了您,不与您说一说,我心中难安。”
“究竟是什么话儿?”单小葵听了这话不由眉头微蹙,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唉!”秦六媳妇儿重重一叹,苦笑一声道,“前几日太太的侄子可是去表姑娘那里闹了一场?”
单小葵点点头,“是,莫不是因打了他,太太恼了?”
“这个…”秦六媳妇微僵了一下,点点头,“太太确是着恼,不过,表姑娘我与你说的却是另一件大事。”说着抬眸看看单小葵和围聚过来的刘妈三人,又一声长叹,方低声道,“那舅老爷家的少爷回来就和太太说,说…说喜欢姑娘的性子,要太太与他作媒呢。”
“咝”刘妈和菊香三个惊得同时倒吸凉气,忙问秦六媳妇儿,“这事可是真的?”
秦六媳妇点头叹息,“我也是听初夏说地,想来太太许是有这样的盘算。昨儿下午还叫舅老爷和舅太太在院中说半晌的话儿,并不叫人在跟前侍候,不晓得是不是就在说这件事呢。”
说着看着蹙眉不作声的单小葵,强笑了笑,“表姑娘还是赶紧的想个法子,若真是叫太太做成了…那家位少爷…唉,总是个不务正业的主儿。”
单小葵见她有要走的意思,忙打起精神微微点头,“谢秦嫂子提前告诉我。我回去想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