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却不理会,只慢慢回忆道:“何大人如今住在岳丈府上,真远不如景州的园子来得舒坦,说起来,当年何大人为了让那李姓商人乖乖的把园子献上,种种手段也没少使,如今一朝毁于战火,真真可惜了。”
何谦反驳:“什么手段,那是他自愿卖予我的。”
“哦?我这可还有何大人写给卢大人的亲笔信。”
何谦僵住,无法辩驳。
“再说平肃十年,何大人当时还在广齐任职,朝庭拨下款来修筑水事,何大人,您胃口真个不小,一口就吞了一半下去。说起来,后头广齐之水灾亦有何大人一份功劳啊。”
何谦不由簌簌发抖起来,欺压商人,说来做过的人不少,贪墨朝庭银款,还是这般大的数目,任谁也不敢让它露在明面上。一个不好,抄家灭族都有可能。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又想起平肃十五年,何大人官官相护,硬将行凶的蒋大人侄儿犯下的事,栽到了书生颜云墨身上。。。。。。那颜家就这一根独苗,死了这个儿子,父母皆一同寻了死路,真是一门惨烈。”
“我今日顺手查看了何大人的档案,敦料纪录在案的事迹,真是数不胜数。
何大人,您似乎向有逼良为妾的嗜好?远的不说,近的就说景州有个农家女子白氏,因为颜色生得好,硬被何大人强了来做外室,还号称惠娘子,是也不是?
今日我又见何大人当众要迫一名女子做妾,可有此事?”
何谦本随着他每说一句,脸色就更白一分,都快要白过外头的雪色了,但听得了后一句,忍不住道:“不,她真是我。。。。。。”
话没说完,对方就随手把剑一伸,分毫不差的顶在了他喉结上。
“她是你什么?我没听清。”
何谦一个激灵,福至心灵,心中豁然,明白这男子说了这许多,重点却只在这最后一句。
连忙改了口风:“是我认错了胡说,她与我没丝毫关系。”
对方笑嘻嘻的:“知道是认错了就好,你的种种劣迹,自有朝庭去管,发现不了,是他们无能,干我这江湖人士何事?只要你莫惹我生气,我也不会多事到将种种证据扔到御史大夫的书案上,你说是不是?”
何谦连连点头:“多谢侠士高抬贵手,何谦省得!定不敢再认错了人!”
对方方满意的收起了剑:“既如此,便就此别过。”
说着利索的翻窗而出。
何谦看他消失不见,一股风吹来,只觉得浑身发冷,方知吓出了一身冷汗,自此大病了一场,这是后话。
却说这男子,自是宁熙景无疑,他先震住了何谦,才到三元街去打包了一份热腾腾的汤圆,急急的往家赶。
老钟给开了院门,就冲他挤眼睛:“叶娘子问了好几遍,差点要去寻您了。”
宁熙景笑嘻嘻的往里走,叶乐乐正在灯下做衣服,看见他一身黑衣黑裤的出来,没好气道:“下午说是要去骁荣会分会去看看情形,却大半夜的也不见回来,我还烧了你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呢。”
说着撂下手中衣物,起身走近了两步,抽了抽鼻子:“也没酒味,又是一身这般装扮,莫不是做贼去了?”
宁熙景将瓦砵往桌上一放:“可不就是做贼去了么?你吃吃这个,桂花馅的。”
叶乐乐狐疑的看着他:“什么不好偷,偷砵汤圆。”
嘴上这般说,仍是寻了勺子舀了个吃,只觉得宁熙景神色间有些得意洋洋的,像只寻了骨头回来等着表扬的小狗一般,虽是猜不透他做了什么,却也为他这心情所感染,只觉得自己也高兴起来,这汤圆比往日都甜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写得慢,已是找着空就写,但效率很低,实在是只能保证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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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姨娘V章 ...
叶乐乐做了几日的准备,何家都没有人打上人来。
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宁熙景看着她蹙眉望门的样子,但笑不语。
叶乐乐终于觉得不对,斜眼看他:“宁公子做好事不留名,真乃大善人也,请受小女子一拜。”
宁熙景笑嘻嘻的:“何需多礼。”修长的指头掂着茶杯,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话说骁荣会几代以来已日趋完善,各处都按部就班,就是他不在,也有几大长老主持,是以宁熙景才能长期撒手不理四处游荡。
不过总归是许久未来黎都,也要去分会转上几圈才是。
宁熙景用三根指头慢悠悠的旋转把玩着宝剑,出门去了。
叶乐乐看着他的背影,面露微笑的立了一阵,这才又捡起针线活来,想给宁熙景裁件披风。
老钟很有眼色的上前去关了门,又拿起扫帚来扫院中的积雪,乖得跟个猫似的。
叶乐乐不由寻思着宁熙景也不晓得怎么吓唬了老钟,威慑力太大了些。
眼看着宁熙景出去了好一阵,叶乐乐寻思要开始做午饭。
正想着外边胡同里就传来了车轮转动的声音。
要说宁熙景这小院子虽小,地段却真真不错,难得的闹中取静,外头也少车马。
今日这动静却不小,轱辘碾压在青石路面的声音络绎不绝。隐隐有数量马车之多。
奇怪的是这车队的声音在这小院前嘎然而停,隐隐的传来了开门声、脚步声,却没有人说话。
叶乐乐正是心中好奇。
就有人敲响了院门:“宁公子是住这儿吗?”是个尖细的声音,一时也听不出男女。
叶乐乐冲老钟点点头,他便上去开了门,露出门外一个戴着黑色巧士冠,身穿绛色棉袍的中年男子,面白无须,微微弯着腰。
叶乐乐扫了眼他身后,停着好几辆高大的马车,领头一辆马车边站着一列衣甲锃亮的卫士,另有两列梳着宫髻,上身一色穿着荷花色短襦,□着素缎落地长裙的妙龄女子。
叶乐乐一见这阵仗吓了一跳,不免迟疑了一下才道:“是他的住所,只此时外出了。”
这中年男子又弓着腰回到马车下边,隔着帘子低声禀报。
稍后马车上暗绿色的帘子便被一只白滑如脂,略显丰腴的手挑开,露出一张美人脸来,长眉高挑,目似含露,一张樱唇只在唇心红艳的点了一抹,更显得嘴唇娇巧。梳着高高的宫髻,发顶一朵牡丹吐蕊,两侧似蝶翼一般从上至下依次插着三对步摇。
她凝神看了叶乐乐一眼,吩咐了一声,自有人打开了车尾的门扇,先是从上下来了个身着墨绿色衫子的年青女子,下来后便向上伸出手去搀扶,下边又有人赶紧跪伏在地,以背做梯。
车上缓缓探出一只脚,穿着缀满珠花的绣花鞋,落在了地上这人的背上,慢条斯理的下了车。
在一众年青女子的簇拥下,慢慢的朝叶乐乐走来。
等到她慢慢走近,叶乐乐才看清她虽然保养得当,但已然不再年青,若是宁熙景凝神不笑的时候,倒与她眉目间有两分相似,不由心里隐隐的对她的身份有所猜疑。只是没料到宁熙景还没寻上门去,她倒寻上了门来。
这一行人也不先行问过,便有两名女子扶着这华美的妇人迈过院门,走进院来。
这时那穿着绛衣的中年男子便尖着嗓子道:“大胆民妇,见着德阳大长公主,还不行礼!”
叶乐乐忙低眉敛目,行了万福:“民妇拜见公主。”
德阳公主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方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径自往屋里走去。
老钟早吓得跪在一边。
德阳公主带来的婢女便将这当自己家一般,自进去将椅子擦拭干净,又铺上带来的锦垫,服侍公主坐下。
叶乐乐不得已,只得跟了进去,看着德阳公主竟是自坐了主位。叶乐乐只好在下头站着,就算不迫于她的公主身份,她也是宁熙景的母亲,必要给予充分的尊重。
德阳公主缓缓将这屋里打量一圈,轻叹了一声:“未料熙儿竟这般自苦。”
满屋子静悄悄的,那中年男子就道:“大胆民妇,公主问你话呢。”
这是问我话吗?叶乐乐奇怪。但她的小命很脆弱,刚从毒药的侵害下挽救回来,不敢挽着细胳膊和大腿硬掰啊。
只好低着头道:“嗯~苦啊~”
德阳公主又问了一句:“小俏呢?”
叶乐乐寻思这公主大概是觉得她不够机伶,看不懂眉高眼低吧。
“小俏还在渠州,并未跟来。”
德阳公主嗯了一声:“你抬起头来本宫看看。”
叶乐乐只好抬起头来给她看。
德阳公主细细的看了她一阵,目光甚为尖厉,仿佛要剥皮拆骨一般。
叶乐乐强顶住火力,毫不后退。
德阳公主终于道:“第一次听闻熙儿身边伴有陌生女子,还以为是何等国色天香,未料不过尔尔。”
叶乐乐不吭声。
那中年男子又尖着嗓子道:“大胆民妇,公主问你话呢。”
叶乐乐诧异的看他一眼,只好又道:“是啊,不过尔尔。”这很好玩吗?是在找一种奇特的存在感吗?
一边的婢女已经抱来个铜壶,拿了个杯子倒了杯水出来,叶乐乐见杯口竟冒出热气,便疑心这铜壶是个夹层保温的。这婢女又拿了个精致小巧的琉璃瓶出来,拔出塞子,倒了几滴露到杯里,满屋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便逸了开来。
德阳公主接过杯小抿了一口:“你跟在熙儿身边,算怎么回事?”
“回公主的话,民妇与宁熙景是朋友。”
“朋友,你是何种身份,熙儿又是何种身份?够得上做熙儿朋友的,自都养在深闺,怎会像你这般毫不避讳?”
语气淡淡的,但高高在上的气势一显无疑。
叶乐乐一听,这话不对啊,像是来找茬的。可别到了最后让人按着打了顿板子,还是赶紧寻了宁熙景回来,就迅速的回了头,看到老钟正愣愣的站在院里看着这里,就瞪老钟一眼,比了个“宁”字的口型,让他去寻宁熙景。老钟本来也不是个笨人,很有点花花肠子,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
只还没等她回过头来,那太监——叶乐乐已确定他是太监了——便又道:“大胆民妇,公主问你话呢。”
叶乐乐迅速的回过头,笑着道:“民妇听到声响,还以为是宁熙景回来了。”
德阳公主脸色微变,抬眼看去,不见宁熙景,只看到老钟往外头走,她又神色一松的样子:“这奴才出去做什么?”
叶乐乐道:“该是去买菜。”心里不由琢磨起来,难道这德阳公主就是趁着宁熙景不在的时候来的?
德阳公主收回目光:“你可听他提起这次来黎都做甚?”
神情十分平静,叶乐乐却因方才对她生了疑,便不肯认真答她:“不过是游山玩水。”
“当真?”
“自是真的,哦,莫不是宁熙景与公主殿下有旧,民妇自当提醒他前去拜会。”
德阳公主眼中闪过焦急之色:“不必了!本宫近日就要远游!”
“。。。。。。”叶乐乐不由沉默。
德阳公主也觉自己这话露了形,不免也住了嘴。
过了片刻又捡起旧话:“听说你前几日,还与何谦当众拉扯?如此不检点,怎可跟在熙儿身边,做些攀龙附凤的念想?”
叶乐乐微张大了嘴,露出三分惊七分异的神情来:“攀龙附凤?这从何说起?民妇只知他不过一江湖人士,未曾想过今日公主殿下竟突然降临,真让民妇不胜惶恐,莫非宁熙景与皇家有亲?还请公主明示,民妇日后也好避讳。”
看着德阳公主嘴角微抿并不作答。
叶乐乐心中一沉,看来德阳公主并不想当众承认她与宁熙景的母子关系。
少顷,德阳公主眯起眼盯着叶乐乐:“他是何种身份,你不必知道。只要知道他的婚事自有人做主,凭你,就算给他做妾,也是不能。”
叶乐乐低垂着眉眼,却是不愿在这话头上含混:“这事,民妇看得要他自己做主。”
德阳公主面现怒色:“你说什么?”
叶乐乐索性刺她一刺:“常听宁熙景道,他父母双亡,身世飘零,可还有谁能做他的主呢?”
德阳公主震怒之下一拍桌面:“他当真如此说?!”
叶乐乐抬头看着她:“不然,民妇与他相识已久,从未见他归过家,也未见有父母家书,何来的父母?”
德阳公主一噎,握紧了拳头,精心修剪的指甲刺入手心。
叶乐乐以为她要发怒,孰知她竟忍了回去,冷声道:“今日便说给你听,不妨也转告熙儿,他的婚事,自有太皇太后做主,容不得他放肆。”
正说到这里,宁熙景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太皇太后凭什么做我的主?”
德阳公主面现慌乱,站起身来,不愿与宁熙景对视,便又伸出一指指着叶乐乐:“太皇太后定会给你赐一名世家嫡女,德言容工皆是翘楚。你也要顾及名声,莫让这等乡野粗鄙妇人近了身。”
母子十多年不见,未料情形竟是如此怪异。宁熙景阴沉着脸看着德阳公主自说自话,自走近叶乐乐身边,冷声道:“你们是什么心思,我也能猜出一二,不外乎是想借着联姻牵制骁荣会。这种一厢情愿之事,还是不要妄想的好,太皇太后若下了懿旨,也是自讨没趣。而且,”
说着他放缓了声音,温和的看向叶乐乐:“乐儿很好,又岂是呆傻无趣的世家千金所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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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姨娘V章 ...
叶乐乐很替宁熙景难过!
德阳公主看起来并不是个城府很深的人,稍一试探,就能看出她并不想与宁熙景过多接触,就算接触也是有目的的。
宁熙景这么好性子的人,都禁不住冷言刺了她数句。
德阳公主对着宁熙景,弱了几分气势,匆匆的扔了一句:“你就等着接旨吧。”然后带着侍卫婢女草草离去。
叶乐乐看着宁熙景静静的立在屋中,心中很痛,禁不住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不要紧,你还有我!”
宁熙景回握住她的手,转过脸来盯着她,目光沉沉的。
两人正默默无语,就听得老钟在院门口呵斥:“这是谁家的丫头,探头探脑的?”
叶乐乐和宁熙景一惊,两人同时松了口气,撒开手,转脸向院中看去,却见门口立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穿得圆滚滚的。
她冲着老钟打听:“方才大长公主来过吧?”
老钟脸上的神情大概出卖了他,这丫头笑嘻嘻的转身跑了。
大家正莫名其妙,就见她又回来了,只这次身后还另跟着三个人。
两名稍年长,大约十八、九岁的女子,看她们身上的穿着,与先前德阳公主所带的婢女一致。
另一名却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秀发如云,双眼亮晶晶的,樱唇似雪肤上一片花瓣,披着一件纯白狐皮披风,怎么看怎么可爱。
就是叶乐乐心中猜到她是公主府的人,也不禁对她多了三分喜欢。
先前的小丫头就指着院中对那少女道:“就是这里了。”
这少女面带微笑步入院中,仰头看了宁熙景好一会儿,才试探道:“是熙景哥哥?”
声音又甜又软,化得开雪来。
宁熙景脸上也柔和了三分:“姑娘有何事?”
这少女就咯咯咯的笑起来,声音脆若银铃:“熙景哥哥,我是傅明珠,是你妹妹。”
宁熙景的父亲当年娶的是公主,并没纳小,没有庶出的姐妹。堂姐妹一个也没从大火中跑掉。唯一亲近一点的昌隆公主都芳魂已逝,别的表妹说不定还没听说过他呢!此时何来一个妹妹?
还没等宁熙景反应过来,傅明珠又笑道:“早已听说过熙景哥哥,母亲总说行踪难觅,难得一见。今日偷偷跟着母亲,果然见到了!”
宁熙景与叶乐乐对视一眼:原来是德阳大长公主与后头的驸马所生的女儿!
骁荣会自是专有德阳公主的档案,但宁熙景却选择性的不去看。今日被找上门来,才惊觉自己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傅明珠分明是泡在蜜罐中长大的,不谙世事,天真可爱,难得没有骄气。
她眼神亮晶晶的盯着宁熙景:“我自小一人长大,不比别家兄弟姐妹众多,如今可好,也有哥哥了!”一看就是家庭人口简单,没有姨娘小妾,没有庶出兄弟姐妹的。不然怎么会为此事高兴?头疼还来不及。
“哥哥,你同我去顽好吗?明日我与人约了要去江浮山赏景,她们都有哥哥护着,只我没有呢。”
宁熙景看了她一阵,淡淡的道:“多带些丫鬟婆子也就是了。”
“那怎么一样?!”
傅明珠情不自禁撒起娇来,但宁熙景始终淡淡的,她似从没受过冷遇,不由得微微嘟起了嘴,将目光移向了叶乐乐,弯了眼睛笑:“这位是。。。。。。嫂嫂吧?”她刚进来时看到两人间气氛不对。
叶乐乐一听,脸上抑不住浮现了笑意,连忙用手捂住脸,心中道:“好姑娘,你有前途!”
等好不容易忍住笑,拿下了手,就见宁熙景颇有些无语的看着她,脸上禁不住就红了。
偏傅明珠拉着叶乐乐的袖子央求:“嫂嫂,你让哥哥同我去吧。”
叶乐乐想了想:“他真的不便去。”
傅明珠面现失望之色,叶乐乐笑道:“你往后可以来玩。”
傅明珠想,虽有些失落,还是笑嘻嘻的:“好啊!”
她就像只小百灵,叽叽喳喳的,但并不讨厌。不比一般世家女子身负约束,大约出身高贵,往后也不怕人挑刺吧。不过很难想像德阳大长公主会教出个这样的女儿来。
有了她这段插曲,宁熙景心境好似舒缓了许多。
叶乐乐笑着道:“是个招人爱的小姑娘。”
宁熙景点点头:“看来是我惹人厌了,所以。。。。。。”
叶乐乐忙打断他的话:“谁说的!我就看你很顺眼!”
“是么?”
“当然是真的,你玉树临风,心地善良,身手高超,满怀侠义。。。。。。”
话没说完,就看见宁熙景促狭的看着她。这家伙,本来还以为他自苦身世,才不要面皮的去安慰他,谁知道他在这等着呢。
顿时没好气的扭过头去:“本来要做茯苓糕,看来不用了。”
宁熙景最喜欢吃的就是茯苓糕,虽然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先抓住男人的胃”这个说法叶乐乐也不甚认同。
不过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有的时候就想做他喜欢吃的,看他吃得高兴,会另有一种满足感。
因而叶乐乐这茯苓糕里头自己研制加了些东西进去,口味很是与众不同,宁熙景向来期待。
这时宁熙景忙握住了她的手:“乐儿,逗你玩呢,你没这么小气吧?”
先前还可以理解为是气德阳公主,有意这么叫。这时又是为什么呢?
叶乐乐耳朵都红了,更不肯回头,一味的往前走。
宁熙景迈了一大步,微低下头凑到她耳边:“乐儿,多做些茯苓糕好么?”
热热的气息喷到她耳上,叶乐乐挣脱了他的手逃之夭夭:“好啦!”
还听到宁熙景促狭的笑声。
叶乐乐一气跑到厨房才后悔:果真是叶公好龙,天天想着更进一步,等他真的进了一步,第一反应居然是落荒而逃!叶乐乐,你怎么这么不硬气,下次他再敢调戏你,你就来个更劲爆的反调戏!
不过。。。。。。宁熙景这人,虽然平时很爱玩闹,但今日明显受了打击,怎会一下就这么看得开呢?不会是掩饰过度吧?不管,就算是掩饰过度,我叶三娘的手还给他白摸了不成?一定要认帐的。
话虽如此,她再见到宁熙景时,还是有点不自然,反倒是宁熙景,一口一个“乐儿”满天飞。
叶乐乐心理素质很强大的好不好,过了一会儿就适应了,宁熙景敢叫,她就敢应,还笑嘻嘻的挟了一筷子菜给他:“阿景,多吃些,可怜见的,瘦得我心疼。”
宁熙景一顿,与叶乐乐对视一阵,两人同时笑出声来。
宁熙景边笑边伸手越过桌子,握住了叶乐乐的手:“永远也别离开我。”笑中分明也有两分黯然。
叶乐乐止住笑,郑重的道:“好。”
自从那日之后,傅明珠时常过来玩,一口一个嫂子,叫得叶乐乐心花怒放,常当着她的面打趣宁熙景,逗得傅明珠咯咯直笑。
宁熙景虽然不说,但叶乐乐看出他对这样的亲情并不排斥。
却没料到这一日趁着宁熙景不在,德阳公主又找上门来。
气势汹汹的盯着叶乐乐:“你们不要勾着明珠学坏。”
叶乐乐埋着头:“民妇连公主府门开在那边都不知道,怎会勾着傅小姐学坏呢?”
“这阵子她常常不见了人影,原来都是跑到你们这来了,还不是你们勾着她学坏?”
叶乐乐心里对德阳公主也有些怨气,冲动之下语音里带了几分怨气:“我们并没押着她来!脚生在傅小姐身上呢,公主只需管好令千金便得了,怎么还管到阿景身上来?十几年不管他,今日再来管,也迟了!”
德阳公主一噎。
那太监立时喝道:“大胆民妇,竟敢顶撞公主!”
“民妇知罪,不该顶撞公主。只是民妇有一事不解,不吐不快。”叶乐乐缓缓抬起头来。
德阳公主已是变色:“住嘴!”
“原以为公主天生薄情,未料同是十月怀胎的孩儿,一个捧在手心,一个却践踏如泥?”叶乐乐满脸的疑问,不顾她阻拦,执意问了出来。
德阳公主指甲在椅子扶手上扣出痕迹:“你懂什么!”
“民妇不懂,所以求教。”
“胆敢质问本宫,就不怕本宫要你小命!”德阳公主发怒,一边的几个侍卫就蓄势待发的样子。
但事关宁熙景,叶乐乐不愿退缩。
“这是宁熙景的家,公主就算势大,又如何解释闯入‘他人’家中行凶呢?此等恶行一出,必有言官闻风而动,据闻当今圣上十分英明,并不包庇皇亲国戚。民妇小命一条死不足惜,莫连累了公主成了恶妇。”
就是这点奇怪,德阳大长公主除了当年和离抛下幼子一事,这几日叶乐乐留心打听,也没在市井听到她任何恶迹,比起其他盛气凌人、以势压人的横行公主来说,她还算得上是楷模了。
果然闻言德阳公主气势一消,叶乐乐心中断定:她十分爱惜羽毛!
顿时步步紧逼:“民妇不懂,请公主赐教!就是阿景,这十几年来,日日夜夜也都想求一个答案。”
德阳公主往后靠在椅背上,片刻慌乱过后,又冷笑起来:“你们懂什么?本宫自小被千般宠爱,与傅家长子傅修廷两情相悦。未料长到十六岁,母后与哥哥一同变了脸,要迫本宫嫁给宁长雪这个莽夫!还要生下他的孩儿,本宫日日见着他就生厌。还好终于脱了这牢笼,与修廷有幸再续前缘!我们的爱女明珠,怎么可与宁长雪之子相提并论?!”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你们不懂我呀,还以为我是激情戏标题党么?我这是防盗啊。
不过身在盗版大国,防盗都不硬气啊,每天写得挺辛苦的,尽人事,听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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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姨娘V章 ...
叶乐乐定定的看了德阳公主好一阵。
才缓声道:“大道理,民妇不懂。只不过,身为皇家公主,享其荣耀,必也要受其苦楚。历朝历代都有身负使命远嫁异邦的和亲公主。一路餐风露宿,千里迢迢而去。见到的全是陌生之人,听着不懂的话语。诗情画意无人赏,一腔细腻付予粗犷。穿粗革,啖生肉,说不定丈夫死后,还要嫁给继子,几易其夫。先不说您的下嫁是对还是错,于国有无功劳,只说她们较之德阳大长公主您的处境,又孰优孰苦呢?她们难道就没心中牵挂之人?可有因此薄待自己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