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伸手又压了压斗笠,语带笑意道:“客气,是我不该笑。”
“。。。。。。”叶乐乐无语了,虽然她今日兵行险招,最后也未必能得了个好。但这男人中途坏事也是实情,她都已经略过不提了,他却大刺刺的摆出来说。怪他肯定不可能,但也不能抱他大腿说:您笑得好,您笑得妙啊!
只好悻悻的咳了一声:“这个,无妨,无妨。”说完就赶紧窝到自己的母驴旁边缩着。
一旁李三也退了回来,有些歉疚的看着叶乐乐。
叶乐乐冲他摆摆手:“叶大哥,你有媳妇孩子呢,这我知道,咱们庄户老实人家对上泼皮也是白给,犯不着过意不去,换了我也是一样的。”这说的是实话,要助人也要量力而行,像曹春这样的讲讲路见不平才不会救人未成把自己搭进去。且她若能成功的到达溪谷,仰仗李三夫妇的时候还有,不能让他看到她就觉得想起自己不光彩的一面,就算有些愧疚,也会愈行愈远。
因为被这场面吓着了,众人便保持了死一般的寂静,连城墙上的士兵都觉得奇怪,往常下边这些人可都是闹哄哄的怨声载道。巡视的百夫长不由往下看了看,只见下边一个角落里坐着六个青衣人,以他们为中心,其余的人都退得远远的,留出好大一块空地来。
这百夫长琢磨了一阵也不得其解,又觉反正他们也就只能呆在下边,怎样都碍不着自己,犯不着去费这个心思。也就不再理睬了。
这一厢,叶乐乐靠着驴子,仔细琢磨这个曹春的身份,看他一身的草莽气息,武功又高,出手又狠,不像是平常人。
影影绰绰的想起双和告诉过她,何老爷与王氏商议着要替王泰春与骁荣会牵线,双和就是因为听了这个,才被下令杖毙。且不久以后,她又见着何老爷同王泰春隐含祈求的同这个曹春在一道。
就像一粒粒珍珠被串起了线,叶乐乐便下了个猜测,大约这个曹春就是骁荣会中的某个小头目了。
根据何老爷等人的表现,骁荣会必然非常之牛,不说傲视江湖吧,好像连对朝廷都十分倨傲。那么值得曹春效劳的,也不会是旁人。这次与他同行的另外五人,必也是骁荣会中人。那爱笑的男人,指不定还是个骁荣会中的大人物。
叶乐乐就有些意动,这么牛B的人物,要是能得他照看少许,这一路也能躲避些风险吧?
只是非亲非故的,又完全是不搭界的人,实在是攀谈不上,总不能给他背一背《九阴真经》
,探讨下武学罢?
正胡思乱想,就见远处又来了个同样打扮的青衣人,他径直走近那六人,半跪下去,低声说了些什么。就见这先前发笑这男人领头站了起来,其余几人也跟着站起来了。
几人就要离去的样子,突然那爱笑的男人对着叶乐乐招了招手:“你过来。”
叶乐乐心里一喜,赶紧碎步凑了过去:“您有什么指教?”想明白他的身份,不由得就对他言语多了几分恭敬。
这男人微微的用食指顶起了斗笠边,露出了挺秀的鼻子,和一双时刻带着笑谑之意的眼来。
他勾唇朝叶乐乐笑了笑,低声道:“你想不想进城?”
此言一出,周遭几人都惊讶的望着他,大概他真的是个会中的大人物,这些人也只是惊讶,并没有阻止。
叶乐乐赶紧点头:“当然想!”
“跟我们走,一百两银子,就能进城。”
叶乐乐不由得怀疑他的诚意,这逃难途中,她这么副乌糟样,看起来像有一百两银子的人吗?
果然这男人一看她犹豫,就道:“要是没银子嘛,我看你挺有趣,我这一路还缺个丫鬟,你就伺候伺候我,抵了这银子了。”
一百两银子可以买不少丫鬟了,是以他的语气颇带点恩赐之意。
叶乐乐心中暗哼:我做姨娘还不够,还要降级做丫鬟吗?可惜这你就失算了,本姑娘还真就有银子。
当下就捏着衣角,绷断了线头,拆出一条缝来,挖出个小油纸包,里边正是一百两一张的银票,足有五张。叶乐乐数了三张出来:“请恩公带上我,还有那边的李三,孙娘子一家。”
这男人还真有些意外了,眯起眼睛笑起来:“那孩子呢?”
叶乐乐很肉疼,要知道她将在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收入来源:“他只是个不足两岁的小孩,不用收了吧?”
“是按人头的。”他语气很笃定。
叶乐乐恳求道:“收一半成不成?”不足一米的儿童,是半价,懂不懂?
“你若不想进去,我就不多事了。”
“别别别,恩公,给,这是四百两。”
肉疼的交妥了银子,她就回去找李三夫妇,悄声道:“我们走,跟着这些人可以进城。”
孙娘子有些害怕:“他们不会是骗我们去,要害了我们吧?”
李三拍拍她的肩:“就凭他们这手功夫,用得着骗吗?咱们得谢谢叶家妹子,不记前嫌还掂记着咱们。”
孙娘子看了看还晕在一边的王财,和他面条一样的手,脸又白了,赶紧抱着毛毛,缩头缩脑的跟着叶乐乐走。
这一番动静,在场诸人不是不好奇的,但摄于这几名青衣人的强大武力,硬是没人敢缠上来打探。
叶乐乐几人便跟着青衣人一行,沿着城墙往前走了一段,到了一片被树林遮住的小空地上,最后才来的青衣人就学了几声鸟叫。
城墙上就探出个人头来,往下看了看道:“怎的多了这么多人?原先那个价可不带添头的,多一个要多一百两,孩子也算,少一分也不行。”
李三夫妇这才知道叶乐乐替他们付了银子,不由心中焦急,他们砸锅卖掉铁,也不过五十两银子的身家,这三百两如何还得起!叶乐乐见他们神情,忙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不议此事。
这边学鸟叫的青衣人就道:“少不了你的。别废话,赶紧拉我们上去。”
上面答应一声,就扔下来一个系着绳子的大竹篮子,要将他们一个个的拉上去。
几名青衣人都有武功,站在篮子里不过是借一借力,十分轻易的就被拉了上去。
只叶乐乐几人,在篮子里还吓得胆颤心惊,勉力维持平衡。
好容易上了城墙,叶乐乐才看清上头有两三个士兵一起拉绳子的。她又回头看了看城墙下自己可怜的毛驴,它自是被丢弃了。就算叶乐乐愿意为它出一百两,它也得愿意老实的站在篮子里才行啊!这回也不知道扔在下头便宜了谁,早知道就把它红烧吃了了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晚些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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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城墙上头风大,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来。
叶乐乐眯着眼,看见曹春数了一把银票给接头那士兵,这人接过,嘻笑着当场与自己两个同伴瓜分了去。顿时不再理睬他们,只用随手指了指旁边:“你们从这下去就是。”
曹春点点头。那总爱发笑的青衣人就道:“走罢。”
叶乐乐等人自是不敢吱声,尾随着他们从一旁的哨岗下钻了进去,里头光线幽暗,是一道逼仄的窄石梯。曲曲折折的往下走去,转了一道弯后不消片刻,就从城墙腹部走了出来,见到了光明。
那爱笑的青衣人便对着叶乐乐几人抱了个拳:“我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叶乐乐下意识的就接了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待见这人又忍不住发笑了,就知道自己又二了。
只好改口道:“多谢恩公,还未请教恩公姓名,日后再图回报。”
这青衣人推起了斗笠边沿,满脸笑意:“在下姓宁,宁熙景,后会有期。”
一边说着,一边就向前走,也不知是如何出现的,前方就有人牵了马迎了过来。
他们一行人利落的翻身上马,宁熙景头也没回,只举手微微一摆以作示意后,纵马离去。
叶乐乐怅然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想抱上这棵大树果然是妄想,不过能得他之力进得城来,已属难得。
想到这里就打起了精神,回过头来对李三和孙娘子道:“咱们也走吧。”
李三颇有些不安:“银子。。。。。。”
叶乐乐想了想:“怎么说也是相识一场,救命的钱不能吝啬。也不是白给的,日后有了机会,还得劳烦李大哥和孙娘子多照应我一二。你们有了余银就还我,我不嫌烫手。你们没有银子我也绝不会向你们伸手要,我也不是缺了这些就不能活。千万别把这事给压在心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怎么说命也比银子要紧,是吧?”
李三和孙娘子忙道:“是这话!”
因着叶乐乐这关键时刻用银子使上了“乾坤一掷”,成功的把李三和孙娘子夫妇给砸服了。两人对着叶乐乐由先前萍水相逢的善意相助,到了如今升华出一份深厚交情来。李三对叶乐乐少不得多方照应。
三人带着毛毛,从城墙边往城里走,中间有好大一段的空地,不少站岗的士兵都对突然冒出来的他们侧目,但又都是知道其中猫腻的,因此并不喝止。
走了一段路,才陆续出现了房舍,三人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许是受了战事的波及,陵州城内并不如何热闹,显得有些冷清,待叶乐乐他们走到街市一打听,才知道不少人由凌州城的南门已经出城南下了,留在这儿的都是坚信元军如若破了景州,也只会往北上推进的乐观城民。
陵州城封闭了面向边境的北门,但通向内陆的南门却并未关闭,南门正是叶乐乐几人的目的,但在这之前,几人已受够了在野外餐风露宿,决意寻个客栈好好歇息一夜。
在闹市上兜转了一圈,寻了间看上去干净却不豪华的小客栈,要了两间房住下。
叶乐乐一进去,先把背上的东西给扔在地上,捶了捶发酸的肩膀,再拉住了引她进来的小二:“有没有热水?我要沐浴。”
小二看她一身脏样,也是嫌弃,微微皱了皱眉,道:“现下正是饭时,空不出灶来烧热水,不如再等一个时辰,小的给您拎了水来,一桶水两个大钱,五桶水就能装满了。”说着指了指屋中屏风后露出半截的浴桶来。
叶乐乐一看,就有些不太乐意,这浴桶不知多少人用过的,别以为古代没传染病好不好?
“你就用几个木桶给我挑了热水来就行。”她预备就站着往自己身上浇水淋浴。
小二很鄙视她:“官倌,这又不是澡堂子,难不成楼下的官倌还就着您这水再洗一次?”
叶乐乐一看,也是,这屋就没有排水设施,第二层又是木头搭的,一桶水下去,楼下就要下雨了。
估计都是灌满了浴桶洗完了,再让人把水又用桶装了倒出去。当下就兴趣缺缺的:“我不洗总成了吧?”
等小二带着一副看吧就知道你没钱的眼神走了以后,叶乐乐先自己倒了杯热水暖了暖五脏六腑。旋即站在穿衣铜镜前去照照自己,不照不知道,一照吓一跳,这蓬头乱发满面乌黑的女人还是自己吗?一身衣裳也脏得没法见人,袖口都黑亮黑亮的,难怪人小二瞧不起她,拿个破瓷碗直接可以到街头讨饭去了。爱洁的心思一起,就觉得全身都在发痒。
当下只好把小二又叫了回来,多许了些银两,让他给弄个没用过的浴桶来,再霸了个灶头赶紧给她烧了水来。
叶乐乐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累得不行,也不等头发干肚子饿,直接就倒床睡了。
这一觉睡到了黄昏时候,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拍门:“叶家姐姐,你没事罢?”
叶乐乐昏头昏脑的睁开眼睛,半晌才回过神来,披了棉衣,下床趿了鞋去开门。
门外正是孙娘子,她见叶乐乐久不出现,连午饭也没吃,不由得有些担心。这时见叶乐乐开了门,不由得愣了愣,笑道:“看惯了你满脸的泥,倒忘了你生得好看。”
那个女人不爱美呢?在何府她拔不到头筹,但往外头一站,仍是可圈可点的。
当下就由着孙娘子帮她绾了发,穿好衣裳下去吃饭。
因难得吃上热饭热菜,叶乐乐就做主多点了两个,甚至还要了一壶黄酒来暖身。
少顷等小二上了菜,她奈不住肚饿,将在何府学的那些规矩扔在脑后,放开大吃起来。
等吃得有七成饱了才放缓了速度,竖起耳朵听着周遭的人议论战事——如今最热门的话题就是这个,甭管懂不懂,不说上两句就显得不够忠君爱国忧民似的。
叶乐乐听来听去,大多都是她已知的内容。只有一条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听说圣上已下了旨意,令镇南大将军率驻守漳潼的十五万大军前往景州!”
“镇南大将军都有七十高寿了,我听我大舅子说他都老眼昏花了,前些年一直没有战事,也由得他去,如今真要上战场了,还由他领兵?我看前景堪忧!”
“圣上自然有所考量!只是让镇南大将军率军前来,到时便要将虎符交予圣上特指的年青将军,好像叫。。。。。。叫什么名来着?”
“白燕麟!白靖海将军的幼子!”
“白老将军真乃一代战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当年元军就是被他打得丢盔弃甲,只希望白小将军能承他神勇,一举战胜才是。。。。。。”
叶乐乐听得“白燕麟”三个字,不由愣了。这样说来,白燕麟便是此次抗元的大将军,其身份之高,不是何老爷可望其项背的,他又为何要潜藏于何府?
他身份都这般高了,那隐隐凌驾于他之上的庄莲鹤又是什么身份?不是个被抄家贬斥的庶民么?
想了一阵,不得其解,只得出一个结论,像他们这么牛叉的人,密谋的肯定不是小事,也难怪自己要被灭口了。这样也好,他们要抗战在前线,总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与自己为难了,待打得三年五年来,彼此这一生都不会再见了吧?
给自己出具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后,她就将此事丢在一边,只隐隐觉得白燕麟是个二货,让他来领兵靠谱吗?果然还是应该早些跑路。
等到第二日,叶乐乐等人养足了元气,便结了帐准备出发。因到下一个城还要不少时日,便预备在陵州城好好置办些需要的吃食和物件。
叶乐乐犹豫再三,又买了头毛驴,只因长得和她先前的母驴十分相像,她便疑心是守城的士兵瞧见了城墙下流浪的驴子,想法弄了上来卖了,又辗转流落到市面上。
因此她就抱着这毛驴道:“他乡遇故知啊,处生不如处熟,我还得再买你一回。”
叶乐乐经过一番整治,仍旧带了一大包袱,骑着毛驴上路了。
李三实在没银钱再买驴子,又不肯再向叶乐乐借债,此时这两夫妇抱着孩子光凭脚走。
叶乐乐便把毛毛接了过来,搂在自己身前坐着。
因陵州城颇大,各处房屋行人,自是比先前的森林雪景有看头,毛毛就睁着一双大眼,安份的坐着四处打量。
走得一阵,他突然伸出手来指着一处:“叔,叔。”
叶乐乐有些纳闷的顺着去看,就见宁熙景和曹春等人正骑着高头大马立在路边,马下一个弱质楚楚的女人拦着马不让走。
叶乐乐驱着驴靠近了一些,就见这妇人含泪欲泣:“公子当真不要奴家?唐大官人即把我送予了公子,奴家就是公子的人了。若公子不要,奴家可如何过活?”
宁熙景不置一词。曹春煞着一张脸:“自回你家主人那里去!少在此哭哭啼啼!”
这女人拿了绢帕抹了抹眼睛:“唐大官人原说过,送出去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唐府自是不再有奴的容身之处。奴家亦是从一而终的人,只能随了公子。且公子一行俱是男人,又怎比得女人照料细心?还请留了奴家在身边端茶倒水。”
曹春看了看天色,有些不耐了:“说过用不着你,风吹就倒,别贴上来拖累了我们!”
那女人就娇啼:“奴家甚么苦都吃得,途中绝不叫唤一声。”
叶乐乐不由得咋舌,这女人也不是常人啊,你兵来她就将挡,你水来她就土淹。真把曹春个粗汉憋得无法。待要向她动手,又被旁人拉住:“怎么说都是唐子全送来的人,动不得粗。”
叶乐乐眼珠一转,有心卖个好。
就把毛毛交给孙娘子,自己下了驴,又拿下帷帽整了整衣衫头发,这才左摇右摆的走了上去,一手搭在宁熙景的马鞍上,软声道:“公子,这女人是谁?”
宁熙景一听声音,就露出笑意,低下头来看着她,并不答话。
叶乐乐就自说自话:“又是那里来的狐媚子,敢和我叶三娘抢男人?也好,曹春,即是送给咱们的,你就把她给绑了,我近来练暗器,正少了个靶子。”
说着就风骚无限的欺近那女人,手指头在她娇嫩的脸上刮了一下:“竟然生得比我还美?这可要不得,唐子全摆明了是来砸我饭碗嘛,嗯,我看看,第一镖就要扎这眉心才好,破了这楚楚可怜的劲儿,让人觉着庄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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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有的时候人真的是不可以貌相,曹春这样五大三粗的人,居然瞬间就明了了叶乐乐的意思,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仍是板着一张脸,肃然道:“是,属下领命。”
说着就从袖里掏出捆细韧的黑绳来。
那女子吓得脸色一白,有如躲避毒蛇般让开了叶乐乐的手。
宁熙景居然非常温柔的开了口:“别闹了,总要给唐兄几分面子,让她回去予唐兄说清楚,我身边已有了个妒妇就成。犯不着喊打喊杀。”
叶乐乐一抽,真是,这宁熙景居然也是武戏也来得,文戏也上得。
那女子如蒙大赦,白着脸,嗑嗑巴巴的道:“奴家,这,这就去禀了唐大官人。”
宁熙景还体贴的让人去帮她赁辆马车代步,这女人便胆颤心惊的去了。
等她一走,叶乐乐妖娆的站姿一整,端庄娴静起来。
宁熙景侧目看向她:“真是有劳叶女侠援手。”
叶乐乐脸上一红,这本来算不得个什么麻烦,无非是他们不想动粗罢了,自己原是上赶着来卖好的。如今别人真送顶大帽子下来,她还没法坦然受之了。
且如今急切的邀功只会让人生厌,她要的是长远投资,让他们记点香火情,若日后有机会再见也好说话。因此就福了福身:“宁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画蛇添足,指不定还误了宁公子的好事呢。”
说完就见宁熙景但笑不语。
叶乐乐就反应过来自己这话听得不好就能听出点醋味,忙又描补:“只希望我没有多事才好,既此间事了,我等便告辞了。”
说着就要走,宁熙景却道:“敢问叶女侠要往何处去?”
明知她是假装的,还要一口一个叶女侠,叫声叶娘子不行吗?
但是对这样的强人不能发飙啊,叶乐乐笑容满面:“要一路南下,往邻颂去。”
宁熙景便道:“这一路南下,三日后怕会与前来增援的镇南大军迎面遇上,届时兵荒马乱,恐生意外。叶女侠还是提前避开官道的好。”
叶乐乐见他一副十分清楚的样子,心道他这样的人,恐怕多有消息来源,犹豫了一阵,终是问道:“宁公子之前可是从景州城来?”
“然也。”
“那么,您可知道何同知一家,如今怎样了?”
宁熙臣闻言挑了挑眉,眼中露出两分异色,却并未多问,只道:“应是被困城中,与民同守。”
“宁公子可知何同知是否有将家小送出城来?”
“平常人等,想来无法出城。”
叶乐乐脸色一暗,早知今日,就该带了源哥儿走,不过这也只是想一想,且不说执行的难度,就说源哥儿本人,也不会同意。
当下也不敢提及要一路同行之类的话,本来人家就嫌别人拖累行程嘛,自己还上赶着凑上去岂不讨厌?
便与宁熙景别过,自回了李三与孙娘子一边。
三人便再不拖延,一路往城南门去。
陵州城不算小,一路走了两个时辰才到了南门边。
就见排着队等着出门的人排起了长队。叶乐乐伸着脖子一看,原来是守城的士兵正慢吞吞的盘查。好容易等轮到了叶乐乐三人,那士兵上看下看:“为何出城?”
能说是怕打仗吗?不好在士兵面前表现出对他们没有信心吧?
还好李三上前去应付:“军爷,我们兄妹原就不是陵州人氏,只是探亲才来此处,如今是要家去了。”
这士兵听了,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拿眼反复的打量三人。李三也不是没有来过陵州城,往日却是没有这般古怪。不由疑惑的回望了叶乐乐一眼。
叶乐乐悟了,认命的掏出一把大钱来:“军爷,咱们庄户人家,家里还有一堆农活,耽搁不起,您行个方便。”
士兵袖起了大钱,满意的挥了挥手,让过了。
李三走了一段路后,想来十分过意不去:“妹子,要不是跟你一路,咱这家还不知道回不回得了。”
叶乐乐笑:“我还等着跟你们做邻里呢,想来凭我自己,到时候要开了荒地出来也不能,还好婆家打发我出门,也给了笔银子,我估摸着溪谷的田地该是不贵,不如就着现成的想买上几亩,还得李大哥帮着出面才成。”
李三有了种能帮上忙的释然,忙道:“这你尽管放心,我定帮你买了良田来。”
几人说笑着就继续赶路。这一路倒也热闹,朝着这方的人不少,约有十四五个,聚在一起胆也大些。
许是流民大都被挡在陵州城的北门外,因此这一路赶来,比起先前吃过的苦,竟是无惊无险顺利异常,到了第三日上头,叶乐乐便与李三等商议着要寻条小路走。
直冲着官道走,若是真遇上急行军,先锋开路撵人,慌乱之中挨上一棍子也不好受。
因此也并不远离了官道,只沿着官道在一边的树丛中穿行。
果然到了晌午时分,远远的就听到大地传来阵阵轰鸣声似的,还没见人,就见无数旌旗探出林梢,遮住了冬日里苍白的日头。
也许只是小步跑而已,一个人做来声响不大,十五万人做来的声响便震撼人心。
随着军队的逼近,一个个士兵身上的覆甲反射着光亮,神情肃然的齐步前跑,乌压压的像看不到尾。不需要任何的情节,这场景就比任何电影都壮观。
不出意料有些巡视的士兵就发现了叶乐乐一行人,顿时暴喝一声:“林中何人?且住!”
说着就手持长矛纵入林来,待看了叶乐乐等人的路引之后便道:“休要扰了行军!”
叶乐乐眼见后方有人弄不清状况,傻立在道上,被开路兵一矛掀翻在一侧。
顿时和李三夫妇一起唯唯诺诺的应承了,这巡视兵才放她们过了。
等过了漫长的时间,军队终于行过,叶乐乐都觉得耳朵里还回响着阵阵步声,顿时扶了扶头:“也不知怎的,晕得很。”
孙娘子也称是:“毛毛都蔫了。”
李三却回头盯着大军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只盼着能打个胜仗。”
叶乐乐亦不懂行军打仗,只觉得方才这些士兵的精神面貌也还不错,动作也整齐划一,便道:“李大哥别费这些心,我看着都是些强兵勇将,定是错不了的。”
无论如何,这些也轮不到他们来操心,便埋了头继续赶路。
孰料待他们一路风尘仆仆的将近渠州时,就听说景州城已被破了,元军下令屠城三日。镇南军赶去已是救之不及。
叶乐乐不由得心头发慌,一时各种猜疑七上八下,坐立不安起来。
李三便帮她牵了毛驴进了渠州城。
叶乐乐恍恍惚惚的,瞧见街头立了个稻草人,身上覆了面旗子,不少人正朝着它怨气冲天的扔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