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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昏黄的灯光微微有些跳动,照在多宝格上,上边有盏琉璃莲花灯被摆放在最上头,整体呈多瓣莲花形,红的、绿的、黄的,三种鲜艳的色彩如云彩般混杂在一起,被灯光一照,看上去剔透又美丽。
佟姨娘坐在摇椅上,一仰一合的慢慢摇着,眼睛只盯着这盏花灯。
双奇从甜睡中睁开眼,只见入眼满是绫罗锦缎,空气中也飘着清甜的果香,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这不是自己住着的后罩房。连忙从美人榻上坐起,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出神的佟姨娘。
她这动静有些大,佟姨娘不由看了过来:“你动作慢些。”
双奇对她语气中的关照之意有些疑惑,搭在身上的石青色缎子薄被滑了下来,也没想起去捡。
佟姨娘从摇椅上起身,走到榻前来,弯腰拾起了薄被扔到榻上。
“你怎么样了?”
双奇满是疑惑,仍是答道:“婢子无事,睡了一觉,反倒神清气爽。”
佟姨娘含笑道:“甚好,你将这碗鸡汤喝了罢。”
双奇不敢接:“姨娘,奴婢无事。”
“你别害怕,这里倒有桩喜事要说与你听,先前你晕了过去,我便请了胡婆子来给你把了脉,她疑心你是有了身孕了。只她怕自己医术不好,不敢肯定。”
双奇闻言一喜,禁不住用手捂住嘴,低呼了一声。
“能为老爷开枝散叶,太太想来也不会过多责怪,正好借着腹中此子,将你过了明路,老爷少不得也要给你抬个姨娘呢。”
双奇双眼放光,站下榻来,上前两步握住了佟姨娘的手:“佟姐姐!我必不会忘了姐姐的恩情。”
佟姨娘闻言嘴角一抽——你是想了多久啊,姐姐这两字都麻溜的转口了?也懒得理会旁的:“我已借口自己不舒服,禀了太太要请个大夫来,想必正在路上,等确诊了再报与老爷太太知晓,你看呢?”
双奇连连点头:“都听姐姐安排。”
双奇满怀兴奋的在屋中转来转去,若不是顾忌胎儿,简直要跳上两跳才好。
然而过了许久大夫也没来,双奇就看向佟姨娘,隐隐的有些不高兴:“大夫怎的还没来呢?”
佟姨娘微微一笑,招了连芙去打听。
过得一阵连芙回来道:“姨娘,说是今日不少人都给吓着了,大夫此时还在赵姨娘院子,迟些才来咱们这里。”
佟姨娘想起白日的事,也是心惊,轻声道:“也不知苏姨娘如何了。”
连芙耳尖听到了,白着一张脸道:“方才我在外边听人说了,她还没死,老爷让明日再骑。”
这下连双奇都白了脸,她伸手扶着一边的大花瓶,一手就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她也是活该。”
佟姨娘忍不住闭了闭眼:“休说这样的话。”
等得许久,大夫终于来了。这大夫却不是平日里常见的那个中年李大夫,而是个鹤发鸡皮的老头儿,走起路来都有些带颤,眼皮耸拉着跟睡不醒似的。
佟姨娘暗道,这何老爷夫妇怕是起了戒心了。
这么大把年纪的老头,也无需再避讳些什么,直接就让他与双奇照了面。
他摸着双奇的脉门,闭上眼睛摇头晃脑了一阵,咳了一声道:“这是有了约两个月。。。。。。”
双奇瞬间喜不自禁,佟姨娘也笑着拿了把大钱给大夫:“多谢老先生。”
双奇往她手中一瞥,道:“那能让姐姐破费?”
说着自己从荷包里掏出小锭银子来,递给大夫。
佟姨娘笑容不变,十分自然的把自己的一把大钱收了回来。
“想必老爷太太现在正恼火,我们这就去报与他们听,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双奇一听,正合己意:“全凭姐姐做主。”
两人便携了手往上房去。
孰料一去上房,竟然十分热闹。
几房姨娘都不约而同的来探话,何老爷竟莫明其妙的也把庄先生请了来。
待佟姨娘二人被传了进去,正看见何老爷拉着庄先生一同坐在上首,话里话外的敲打庄先生:“。。。。。。可见这人不懂安分守己,早晚会漏了马脚出来,你说我怎的这么巧就发现了?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旦不懂律己,就离死不远了。。。。。。”
佟姨娘就忍不住去看庄先生神情,他面上淡淡的,就跟何老爷和他在说这杯茶好不好喝一样。
正猜测着,庄先生就静静的看了过来。
佟姨娘赶紧低了头。
何老爷看见她也来了,就道:“也好,不用我派人去请你了。你也一道坐下,我正要让你们记住苏姨娘的下场。明日也不许躲屋里不出来,得给我好好看着。”
王氏闻言眉头一皱,也不能在人前扫了何老爷威风,忍住没有吭声。
佟姨娘面上一僵,又勉强的笑了:“老爷,快别说这些糟心事。婢妾还有一桩好事情要让老爷太太知道呢。”
王氏乐得转了话题:“今日能有什么好事?”
佟姨娘拉着双奇的手臂,把她让到身前:“是双奇,她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一语既出,众人脸上神色各异。
王氏眉头一挑,眼里明显有些怒气,又平息了下去。几位姨娘又是羡又是妒。
何老爷一怔之后,不由得乐呵呵的抚了抚美须:“如此甚好!甚好!”
看向王氏又有些尴尬,吱唔了半天才道:“这段时日珠儿身子都不舒坦,都是叫双奇服侍的我。”
佟姨娘也帮着他圆:“是婢妾不好,想着不能扫了老爷的兴。。。。。。”
王氏勉强按捺:“这是好事,多子多孙才是福,双奇算起来还有功,老爷,不如给她抬了姨娘?”
何老爷想着也不能太下王氏的面子:“也不必这样着急,待生下来再提。”
王氏本也是故做贤淑,顺水推舟的不再提起,双奇见此情形,不免气结。
佟姨娘笑盈盈的对何老爷和王氏道:“老爷、太太,其实今日我们姐妹都已得到了警示。不若明日就饶了苏妹妹罢?此刑过于残虐,有伤天和。老爷太太向来仁慈,此刻就算不看荣哥儿的面子,也要为未出世的小哥儿积德呀。”
何老爷闻言,脸色阴晴不定:“你莫不是想着让我饶了她,日后你再有此事,也可依例轻罚?”
佟姨娘扑通一声跪下:“老爷冤枉。婢妾并非要求老爷饶了苏姨娘性命,只是老爷大可赐她毒酒一杯,令她死得体面些。”
“你在教我如何行事?”
佟姨娘一僵,这被戴了绿帽的男人,格外不好说话。今日一个不好,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老爷,婢妾绝无此意。只是人有恻隐之心,想为她尽一份心。婢妾无德无能,怎说得上‘教’这一字?婢妾也只是为人愚钝,不懂说话。老爷千万别怪罪。老爷英明睿智,大度宽厚,向来令我等姐妹仰慕,此刻老爷被乱了心神,稍后必能释然。”
一通马屁拍下来,何老爷神色稍缓,仍是固执道:“此事不必再说!”
佟姨娘脸色一黯。其实其余几位姨娘面上也不好看,就连安姨娘,真看到这惨状,也不免有些物伤其类。
王氏便岔开话题,只道双奇如今已经有了身孕,不好再同佟姨娘一个院子,正好园子里还有个小院子空着的,让人打扫打扫安排双奇住进去,一切供应先都按姨娘的例。
双奇听了自然喜欢,何老爷也觉王氏贤淑。众人议定,王氏便道:“时辰不早了,大家都散了罢。”
何老爷也道:“今日实在是家丑外扬,怕庄兄无故觉得我残虐,是以特地解释一番。”
庄先生道:“何兄的为人,我自是知道的。”
佟姨娘硬是从他的说话中听出了其他意味,他说“何兄的为人,我自是知道的”,那么是什么样的为人呢?却没有明确的说出来,只是模棱两可的含糊着。这么一想,就觉得以往他对何老爷说的话,似乎也都是这般,会有引导,却没有明确。
禁不住向他看去,他似乎明白她的疑惑似的,凤目中飞快的掠过一丝笑意。
众人向外走去,到了岔路口,分道扬镳。
虽然双奇的院子还没收拾好,但她仍是喜不自禁的对佟姨娘道:“佟姐姐,我想去看看,也好告诉他们怎么收拾。”
佟姨娘点点头:“你是有了身子的人,得小心些。”
双奇连忙拉住她的手:“可见姐姐平日说疼我,都是假的,今日非得陪我去不可。”
佟姨娘无法,只好扶着她去。
双奇的小院子在内宅来说,算是有些偏远的。在整个园子的西侧,那边有个小湖。
庄先生的流水榭就有一半建在这湖上,双奇的这小院子叫落花院。两个院子隔得不远,除了湖水外,还有一段影壁阻隔。佟姨娘不由有些浮想连翩,这院子说起来跟庄先的流水榭凑成了一对儿: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想着自己也笑了。
双奇这小院其实非常小,说是院子,其实没有庭院,只不过临水建着三间屋子,胜在有水景可看。此时王氏才下令让婆子们来打扫,这些婆子们向来惫懒,怎么会立即就趁着夜忙活?不过找了由头窝在一起赌钱。
正被双奇抓个正着,双奇不免叉着腰将她们一顿好骂。几个婆子含着怨,只好拿着抹布散开。
双奇这才满意的扶着腰四处去巡视。
佟姨娘不免也打量一番,这院子自从何老爷从原先的主人手中接过后,因嫌它小,从来也没人住进来过,此时一看,小虽小,但却无一不精美。雕梁画柱的,地上铺着两指厚的波斯地毯,旁边立着的多宝格虽然被搬空了,但用的是极漂亮的紫檀木,只固定在多宝格上的一个沙漏没有搬走,座子上都精细的雕着百鸟朝凤图案,最外层还鎏了层金,看上去精美异常。
佟姨娘不禁感到有些小题大做,这么三间屋子,做到如此精致,又不好常住人,原主人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眼看着双奇往里间的卧室去了,佟姨娘便往最外边临水的房间去,这房间有个支出去的看台,走上去,就像踩在水面上似的。佟姨娘又有些害怕,一手抱着旁边支撑看台的石柱,一面看向湖对面的流水榭,那里住着庄先生。
佟姨娘先前忍不住心中对庄先生有些萌动,今日看到苏姨娘的惨状,是真的有些害怕,况且庄先生也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必是瞧不上自己的。
想到这里,她的一只手就忍不住在柱子上摩挲,突然在平滑的石柱上摸到一处突起,下意识的就按了一下。
这柱子中间居然有块正方形的小石头内陷了进去,旋即伸出来一个铜质的管口,正对着人,佟姨娘吓了一跳,左右看看,便伸手又拧又拉的试了好一会,这管子却纹丝不动,就听身后有人道:“。。。。。。也不知她肚子里能生出个什么来。。。。。”话说到一半消了音,显然是发现佟姨娘了。
佟姨娘下意识的怕人发现这变化,正好这小管口的位置正齐她耳朵,她赶紧就侧脸贴上去挡住。别人看来只觉她在倚着柱子看景。
佟姨娘正为自己的灵机一动得意,就听管口里传来人声。
是庄先生的声音!
他的声音仍是那般清雅:“。。。。。。你仔细自己的任务,误了时限,我不会为你求情。”
这时一个轻佻而年轻的男声响起:“喂喂喂!容清,别这么无情!我还不是为了你嘛。”
“哦?”
“何文生这王八,乌云罩顶了也不知道,还敢给你脸色看,我不教训下他怎么过意得去?”
“我的事不用你管。”
“喂喂,你这人真无趣。来给你跑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悔不该想收几个元国的野妞,巴巴的请了命要来!”
“你可以回去。”
“怎么回去!我立了军令状的!”
“那就好好做事。”
“。。。。。。所以说,你真无趣。。。。。。对了,上次那个讲鬼故事吓你的骚姨娘呢?她还真是一击即中,我看你后来被吓得够呛。怎么样,你勾引到她没有?
哦~我明白了,我说你这个人,面上看来正儿八经的,还不让我帮你收拾那王八,敢情你已经有了最好收拾他的法子——给他带顶绿帽最合适不过了。”
“闭嘴。”
“哟,你这嘴角的笑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已经尝过味了?也是,你一眼看过去,那骚姨娘还不软了腿?”
佟姨娘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哆哆嗦嗦的在石柱后摸到那突起按了一下,令管口收回,石柱恢复原状,她便真的软了腿,一下子坐倒在地。
那两个婆子看到,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她:“佟姨娘,你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勤奋的加了更哦,对我这段时期来说非常非常不容易的,打滚要爱的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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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阳光暖暖的从碧色的帘子外透了进来,照在床前的脚踏上。
一双轻便的褚色绣花鞋一只落在脚踏上,一只掉在地上,显得它的主人在脱鞋时颇有些烦燥。
细葛布做的帐子还将床密密的掩着。
连蓉已经进来看了第三次了。只听床上人发出一道轻微的声响,似乎翻了个身。
连蓉便轻轻的唤了一声:“姨娘?”
过了一会,没有人回应。连蓉忍不住捏了捏衣角,也不知是不是要叫起。
犹豫了好一阵,正想退出去,佟姨娘在帐子里懒懒的出声了:“什么时辰了?”
连蓉忙道:“辰时末了。”
佟姨娘嗯了一声,迟了半晌才想起:“岂不是过了请安的时辰了?”
“是,双奇姐姐已经去了,说是会向太太给您告个假,就说吓着了,身子不舒服。”
“哦,那我再睡会。”
“。。。。。。姨娘,双奇姐姐说今日就想搬到落花小院去,我们下头几个想整治一桌席面送她,到时候也要请姨娘赏脸才好。只是,婢子们能不能用用小厨房?”
佟姨娘一听,打起了几分精神:“这事儿倒轮不到你们,活该我来操持。你服侍我起来吧。”
连蓉忙上前将帐子分开,用金钩挂起。
佟姨娘拥着被子已经坐起来了,一身白色的亵衣,脸色比这衣服多不了几分颜色,双眼也微有些红肿。
连蓉想了想,伸手去扶她,悄声道:“姨娘不必为苏姨娘伤心了,今儿一大早,咱们园子里都在传,说苏姨娘昨夜让人从柴房救走了。果然到此时,也没有被抬出来骑木驴。”
佟姨娘听了,果然露出了一丝笑意:“这倒真是件好事。只盼着她别被抓回来。”
说完去看连蓉,连蓉也是微微的笑了一下,一边手脚不停的帮她穿上了长衫和比甲,又系好襦裙,唤了连芙打了水来给佟姨娘洗漱。
佟姨娘坐在镜前,总觉这铜镜看不清楚:“连蓉,我脸色是不是不大好?”
“看起来像是没歇息好。”
“那帮我多抹些粉。”
“哎。”连蓉答应着,轻手轻脚的给佟姨娘开始上妆。
佟姨娘整治完毕,只喝了半碗小米粥,便觉进不下去了,令将早膳撤下。又寻了纸笔来写菜单子。双奇怎么说也是从这院里出去的,又是攀上高枝了,佟姨娘按理是要设席欢送的。这菜式上也很要过得去才好。
当下佟姨娘想来想去写了十几个菜式。交给厨房的钱婆子,钱婆子接过一看:“哟,佟姨娘,这字它认识老婆子,老婆子我可不认识它。”
佟姨娘一愣,不由失笑,自己都糊涂了,又拿回了菜单子念给她听。
钱婆子听完道:“有好些菜咱们小厨房里没有,要是给老爷办菜,直管去大厨房取,如今却没这个由头。”
佟姨娘取了一吊大钱给她:“你去大厨房,出钱买回来总成,这够不够?”
钱婆子掂了掂道:“尽够了,姨娘放心,老奴巳时末定将这些洗切备好。”
佟姨娘嗯了一声,随意的拿起绣棚子开始绣花,心里开始猜测是谁救走了苏姨娘。这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要将苏姨娘那冬哥一同救出来才算是圆满了,只是这冬哥自那夜之后,就不知去向,也不知这发了善心的人找不找得着他。
待到了时辰,钱婆子果然处处都备好了,佟姨娘领着连芙连蓉一同进去忙活,备下了一桌席面来。
待佟姨娘重新洗去烟尘,换了身衣裳,便依旧拿着绣活,边绣边等双奇。
直等过了饭时,也不见双奇的人影,佟姨娘便对连芙道:“你去上房问问,看看双奇是不是被太太留饭了?”
其实王氏也未见多喜欢双奇,这么抬举她倒不太可能。
连芙也是饿了,因此便将这当成了一桩要紧的事,用不多长时间便气喘咻咻的回来了:“。。。。。。说是双奇姐姐央着服侍太太用饭,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佟姨娘愣了愣,也没多少失望,招呼着满院子的婆子丫鬟:“来来来,今日这一顿,原本是为了请双奇,少不得你们作陪的,现在双奇不在,你们也照旧要吃,剩了酒菜便是不给我面子。”
众人也是欢喜,佟姨娘一手菜做得好是早有耳闻的,就是一直没口福。
一时间在佟姨娘的劝说下,众人不分主仆,团团坐下,推杯进盏起来。
连芙直嚷好吃:“双奇姐姐也真是,今儿一早大家都猜着姨娘会办桌席面送她的,她偏没回来!”
佟姨娘笑道:“管她做甚?她现在也不能饮酒,还是咱们喝个痛快!”
“正是!”众人不由高声应和。
连芙连蓉,同源哥儿房里的双翡双翠几个,因为年纪轻,几杯下去就松了弦,开始给佟姨娘敬起酒来。
佟姨娘脸上挂着笑,任谁来敬酒都一杯饮尽,也嚷嚷着让众人都放开了喝,大家伙边喝边瞎逗乐子,时间飞逝,竟从午时喝到了傍晚,直喝得酒都见了底,钱婆子共跑去买了三回酒回来。
渐渐的有人瞧出不对来:“姨娘,您还是别喝了罢?奴婢看着您有些上头了。”
佟姨娘哈哈一笑,一杯灌了下去:“今朝有酒今朝醉呀,莫待没命酒空置。”
源哥儿的奶娘林妈妈杜妈妈两个看着不像,又多劝了几回,佟姨娘仍是灌水一样喝个不停。
最后林妈妈见她醉得说不通理了,就偷偷的将她的酒换成了蜜水,果然她也没发觉,直饮了三杯才趴下。
连芙和连蓉忙来架她:“姨娘,回屋里去睡罢。”
正说着双奇就来回了,她头上比早晨出去时多了支明晃晃的赤金钗,上边镶着龙眼大的一颗珍珠,一看就是太太才能有的手笔。身后也多了个面生的小丫鬟来,这丫鬟亦步亦趋的跟着双奇,张手虚扶着她的手肘。
连芙一眼看到她便道:“双奇姐姐,佟姨娘给你备了桌席面,可惜你却没回来,倒害得姨娘喝醉了。”
双奇听她说话,本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这是我的不是。哎,姨娘看着醉得厉害。来,让我最后服侍她一回,松儿,你来同我一起扶着佟姨娘。”
又向众人道:“你们也都喝了不少,姨娘这里有我,你们就收拾收拾各自去歇着罢。”
众丫鬟婆子们正好有些醉意,都乐得应下。
双奇便嘴角挂着一丝笑,和松儿一道扶着佟姨娘往里走。进了房将佟姨娘扶到了床上,双奇低头轻轻的帮佟姨娘额角的发丝拨开,对松儿道:“你去上房,告诉张妈妈,就说现在正有个现成的机会。”
松儿得了命去了,双奇看着佟姨娘面上泛起的红晕,比平日娇艳许多的样子。轻声在她耳边低喃道:姨娘,你待我也不错,只可惜阻了我的路,今日你又这样送到我手边,我若是不动手,却也对不起我腹中的孩儿。。。。。。
且不说双奇心中有无半丝愧疚,就说张妈妈得了消息,同王氏禀报一番,也不敢要别人动手,张妈妈同刘妈妈两个挽着袖子亲自便上了。
偷偷的将佟姨娘身上覆着绢纱,匆匆的从房间的后窗递了出去,再悄没声息的从小院后角门抬了出去。放到油青小车中掩人耳目,直送到了间空着未给人使用的厢房中。
王氏过了一阵才赶了来,将披风上的连帽往后推下,露出张有些紧张的脸来。她踱了几步,几番伸手又放下,终是轻轻的抬手掀开了绢纱的一角,皱着眉看着佟姨娘。
“她可真醉得沉了?”
张妈妈笑:“当真,那一院子的人都喝得差不离了,买了三大坛子酒,满院都是酒气,老奴两个去了都没见有人声,想是都偷着找地窝着了。”
“。。。。。。再迟些,等天色暗了,就把她送进去罢。”
“是,太太放心,老奴定办得妥妥的。”
刘妈妈搓了搓手:“太太,远远的打发了她便是,何必如此?”
王氏抿了抿嘴,现出几道刻纹来:“妈妈,我也不想。。。。。。”
张妈妈立即搡了刘妈妈一下:“太太本就难过,信得过你才让你插手,你可不许再乱太太心神了。”
刘妈妈叹了口气,这才不再出声。
张妈妈转身出去,又拿了块白色湿帕回来,递给刘妈妈:“我还要出去再布置一番,你拿这沾了迷药的帕子捂到这贱蹄子口鼻,让她吸入些迷药,免得她突然醒了就坏了事。”
刘妈妈不得已,只好接了。
张妈妈看她那为难样,心道经此一事,王氏必然更倚重自己,于是更加卖力的又奔了出去。
剩下王氏不想看如何给佟姨娘下药,也不能出来得太久,又看了看佟姨娘,转身走了。
刘妈妈看了佟姨娘几眼,颤着手把帕子捂到她口鼻上去,不过一息时间,佟姨娘似被捂得难受,摇头挣扎了一下,刘妈妈吓得帕子落了地,再也不忍捂上去了。又见佟姨娘满脸通红,想着也是无碍,就罢了手。
等入了夜,张妈妈去禀王氏:“太太,都妥当了,老奴这就把这贱蹄子送过去,太太只管依计行事。。。。。。”
王氏只点了点头,张妈妈去招呼了刘妈妈,两人重又用绢纱将佟姨娘蒙得严实,就着夜色悄悄儿抬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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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流水榭很多地方都是用竹子搭成的,大半都临空建在湖水上,因此房子后头临水的一面,全用竹子搭着支出两米多的看台,走在上边,可以从缝隙中看到脚下的湖水,且竹子会随着脚步摇晃,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是以这边景致虽好,但总让人有些害怕惊心。
佟姨娘听着身边的人离去的脚步声,并听到她吱的一声关上了门,这才敢睁开了眼睛。
待看清了湘竹搭成的屋顶,她又转头打量四周,赫然看到一个男人就衣衫不整的躺在自己身边。
她惊得蹭的一声坐起,差点没叫出声来。
虽然早已猜到王氏此时动手,多是要弄个野男人来同自己“捉奸在床”,她以为会是个粗俗不堪的家丁,但却没想到王氏这样大的手笔,将自己送到了庄莲鹤的床上。
他此刻正安静的仰卧着,想来也是中了迷药,平日那双太多诱惑的眼睛轻轻的闭着,只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绒绒的投下阴影,看上去竟然有些可爱。湖色的外衫敞着,中衣也解开了衣带,露出平坦紧实的胸口。
佟姨娘看着他,心里恨得牙痒痒,一时也顾不得自己身处险境,左右开弓的在他脸上扇了两巴掌:“庄莲鹤,你个贱人!”
“咦,你脸上虽瘦,但滑不溜手的,手感还不错嘛。”
又去扯了扯他披散在瓷枕上的黑发:“姑奶奶不过是忘了自己是个‘姨娘’,在你面前露了些真性情,你竟敢背地里瞧不起我,叫我‘骚姨娘’!?我看你比较骚,一天到晚跟只孔雀似的撅着尾巴发骚!今日我就把你拔成只秃鹤!”
说着手上一用力,拽下几根头发来,又住了手。庄莲鹤这一头缎子般的长发,披散在白底青花的瓷枕上,美得让人不忍破坏。许是因为有些疼痛,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眉心亦微微皱起,佟姨娘心中冒起四个字:“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