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姨娘心中转出个主意来,有心恶心王氏,就对源哥儿招了招手:“源哥儿快来。”
待源哥儿过去了,就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一路走急了吧?都出汗了。”
说着端起一边小几子上的茶:“这杯茶已是凉了些的,正好入口,快解解渴。”
源哥儿闻言,正是渴了,端起茶杯饮下一半去。
王氏同张妈妈两个脸色同时一变。
佟姨娘心中暗笑,倒看谁试探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看到说要节假日多更些,但对我来说,现在是没有休息日的,尽量多更吧,抱歉~

 


23

23、第 23 章 ...


王氏遣散了姨娘孩子,心中气苦,禁不住用手揉了揉眉心:“她也真下得去手,万一我这杯茶中真有毒。。。。。。源哥儿在我屋中出了事,老爷定不与我干休!”
张妈妈也是一脸惊骇:“佟姨娘面上看不出,心真是狠毒。”
王氏想了想,又叹口气:“许是她看出了我是试探,毕竟我何处下手不成?何必在自己屋里发作?”
张妈妈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太太,话不是这么说。自己的血亲骨肉,就算是有一点儿险,也不舍得让他来试的。九成知道没有毒,这一成也该不舍得。她就算诓了盛哥儿大姐儿,都不稀奇。但源哥儿是她的骨血,那怕她自己真一杯毒茶喝下去,也不该让源哥儿沾一丝边。虎毒尚且不食子!”
张妈妈自己已有三子一女,最是知道做娘的心。
王氏没有亲生子女,这心境揣摩上就差了一层。听张妈妈这一说,不由得也诧异起来:“看着她,倒也不像是多狠毒的人哪。”
“。。。。。。怕是我们都看走了眼,想想中秋那夜,她对自己也够狠的。”
王氏站起身来,忍不住在屋里踱步。
张妈妈低垂着眉眼,看着王氏裙边铺散在石青色的毯子上。
王氏再次站定,已是眉目间一片坚毅:“实是拖不得了。”
——+——+——+——
佟姨娘与源哥儿携手走出主院,心中不免对他略有些歉疚,虽然猜到这杯茶无毒,但终是拿他冒了险。
看着源哥儿一派青春年少,兴致勃勃的说着自己今日又破了道题,还得了庄先生夸奖,不免面带笑意的拍了拍他的肩。心中暗道:“我们也不是真母子,我对你有怜爱和责任,但却生不出骨肉至亲之情。所以,我一个字也不再跟你说,若有遭一日我真遇不测,你就当好你的嫡子罢。”
源哥儿说了半日,眼见佟姨娘眼神有些游移,不免有些不满:“姨娘!”
佟姨娘一愣,笑眯眯的道:“我听到啦,状元郎都夸了我们源哥儿,源哥儿也必会成了状元郎。”
源哥儿听得脸上一红:“姨娘你真是。。。。。。早说不要口出妄言!”
佟姨娘不以为意:“不想当将军的不是好兵,你得有些雄心壮志,才能成得了大器。”
源哥儿听着这话虽然仍嫌轻佻,却也有些道理,不由若有所思。
两人一同回了院子,佟姨娘也不敢再假他人之手,亲自下厨做了些饭菜两人食用。
源哥儿用过饭后仍去默书。佟姨娘嫌灯下绣花伤眼,不免又开始无事胡思乱想起来。
今日这一事,必是王氏起了疑,要试探自己有无防备。自己却是冲动了,十分粗浅的就暴露了出来,事后一想,还真是有些后悔。
想着有些烦闷,决意去寻刘姨娘串门子。
自从她闹过一场以后,也就刘姨娘还耐得住性子与她来往一二了。
刘姨娘却是知道享受,斜倚在美人榻上,弄了个会唱小曲的丫鬟站在屋中唱小曲。
这时听到佟姨娘来了,直迎到了门口,携住她的手一同往里走。
“等闲不见你出自己的小院门,今儿倒来了贵客了。”
“也是闲来无事走走,你别嫌弃就好。”
“说的什么话,谁还敢嫌弃你?”
佟姨娘但笑不语,眼瞄过立在一边,神情有些躲闪畏惧的小丫鬟。
刘姨娘也看着了,不免打了个哈哈:“还不是你自己闹的,我还真没见人把曲唱成那样的。”
佟姨娘捂了嘴笑:“真这般吓人?当时我也是气蒙了,回头后悔到不行。”
“可不嘛,当时我就觉得脖子后边寒毛都竖起来了。”
“那我得设席面给你压压惊才成。”
刘姨娘睨她一眼:“你还真该设席谢我。昨儿老爷过来我屋里,说起少了张千两的银票,怕是给了你的那张。还是我劝了他,咱们家还少了这一千两不成?别生出事来,引得佟妹妹旧事重提,大家都不得安生。你说你发了这注横财,是不是该谢我?”
佟姨娘一想,这是邀功呢,看这意思是要分杯羹,我当时倾情演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银子弄到手,你这么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就要分了银子去?可真教人不舍得啊。
转念一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好钢就得用在刀刃上,这刘姨娘在何老爷面前颇说得上话,又对自己有善意,出些血本维系好了这条线,日后也大有用处。
当既道:“一顿席面怎么够?回头我送五百两银子来,两百两是还给刘姐姐的,还有三百两是谢谢刘姐姐的。”
银子谁不爱?何况刘姨娘一心为大姐儿攒嫁妆,此刻深感佟姨娘识趣,脸上不由笑开了花,语气更是亲近。
两人对坐听着小曲品茶,就有个小丫鬟撩起门帘往里看了一眼,又缩回头去。
刘姨娘见佟姨娘也盯着了,不由道:“这是谁这么没规矩?”
佟姨娘道:“姐姐不如去看看,许是有什么事。”
刘姨娘果真起身:“你先吃些果子,我去去就回。”
佟姨娘只管应着,倒也真听起小曲来,顿觉这小曲唱得也够诡异,回头自己把词一改,保管让人睡不着。
不一会儿刘姨娘就回来了,笑吟吟的看着佟姨娘:“佟妹妹,什么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呢?我这还真有桩事需得让你知道。”
佟姨娘心中一动:“好姐姐,别卖关子,我现在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么?”
刘姨娘笑笑压低了声音,在唱曲声的掩饰下悄声道:“方才有人来告诉我,说是听见了太太同张妈妈说话,说佟妹妹你心太狠,要对你早些下手呢。”刘姨娘是最早抬进来的姨娘,在何老爷前又有脸面,同王氏斗了多年,说在主屋没个眼线都没人信。
佟姨娘一听,一惊之下竟然右眼皮跳个不停起来。
她连忙用手压了压:“哎哟,大恩不言谢了。妹妹我回去就好好跟源哥儿开导,往后当好好关照大姐儿,仔细为姐姐撑腰,才是男儿所为。”
刘姨娘听得又是一阵舒坦,心想自己一番安排总算没有白费。
佟姨娘也无心再闲话,匆匆的告辞了出来。
一路拎着盏气死风灯笼,心里一片乌糟。果然是今日不该一时起心要同王氏对着来了,这下倒逼得她提前发动了。也不知她到底会用何种手段。。。。。。晚上也不该图一时清静自己出门,还是赶紧回院里伴着源哥儿念书的好。
又想,自己还不如逃了了事。要么要源哥儿带自己出去,再偷偷跑了?
不行,这样不仅王氏心中会有根刺,旁人也会拿此对源哥儿说嘴。自己最低程度,还是不要连累源哥儿吧。
要么,去求了苏姨娘,让她的冬哥帮着自己翻墙逃逸?只要自己言辞恳切,能不能有一丝机会?
一时她想得脸上神情变幻,紧抿着唇,愣愣的往前走。
直到一片阴影挡在眼前,她后退不及的鼻尖轻触到了那人的胸膛上。肩头被人轻轻扶住。
赶紧往后退了三步,抬头看去,原来是庄先生。
她竟不知不觉的走到这边来了!
佟姨娘忙道:“对不住了。。。。。。”
庄先生也没恼:“在想什么?”
佟姨娘忍不住用手捂了脸,片刻又拿开,自若的道:“没想什么。夜间并没看清楚路。”
庄先生微勾起嘴角,看了看她的气死风灯笼。
佟姨娘无谓的挑了挑眉。
孰料庄先生却很温和的道:“有什么为难的事么?”
声音非常有礼,又很宽慰人心的样子。
佟姨娘有些惊讶,她以为庄先生向来都是有些恶劣的!
她抬头看他,分明而清秀的轮廓,上挑的凤眼中有如点漆,几乎就有些被诱惑到不受理智控制了:“我。。。。。。”
还未说出什么,就有人敲着锣大声叫喊起来:“捉奸啦!快过来这边!这对狗男女跑不了啦!”
远处一片明晃晃的火光正在逼近,听着嗡嗡的声音,来人不在少数!

作者有话要说:嗯,算是假期加一更哦~

 


24

24、第 24 章 ...


庄先生见佟姨娘脸色瞬间变得雪白,低声道:“你安心,必不是冲我们来的。”
佟姨娘愣愣的看向他。
庄先生微笑道:“不过,我们也需要避一避,得罪了。”
佟姨娘简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就觉腰间被他微带暖意的手一揽,被拥在他的怀间,有股淡淡的竹叶清香便弥漫在鼻端。因庄先生比佟姨娘高出太多,佟姨娘便觉得自己脚尖都离了地,也不见庄先生如何动作,只觉自己脚尖飘晃了几下,就见他迅速的带着她闪进一条小径,往里藏入一座假山的山腹中去。
山腹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庄先生拥着她往前走了些,站定,在她耳边轻声道:“这边可以看到外面。”
佟姨娘被他的气息拂到耳边,不由心如擂鼓,勉强凝神看去,山石间有几个鸡蛋大小的小洞透出微弱的光来,她凑近一个小洞去看,果然就看到这假山前有一片树木,树木再过去就是之前自己与庄先生相遇的小路。因为假山地势高,这小路上的一切都能收入眼中。
此刻正有一群粗汉同粗使婆子举着火把风风火火的涌到小道上来,打先的正是外院的大管家老柴。
这群人吵吵嚷嚷的冲了过去,片刻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哭喊声,和几个粗使婆子的喝骂声。
闹了好一阵,这群人便推搡着两个五花大绑的人往回走了。
佟姨娘定睛一看,却是苏姨娘和她的冬哥!这两人现在形容狼狈,苏姨娘还好,不过是钗环散乱,冬哥却已是一脸的鼻青脸肿。
佟姨娘众多感想飘过,其中最深的一条却是:这冬哥武功也不怎么样嘛。
人群正要走过小道,迎面却是何老爷铁青着脸负手走来,一边陪着他的是用帕子掩着唇的安姨娘。
人群便站定了,老柴忙上前做了个揖:“老爷。。。。。。。抓了个正着!这汉子还想逃窜,还好早就布了人守在墙外,两矛就把他戳了回来。”
何老爷走前两步,捏着苏姨娘的下巴尖,强让她抬起头来:“我待你也不错,怎的做出这种事来?”语气压抑,其中怒意令人生惧。
苏姨娘抽泣着,将眼睛望向别处。
何老爷冷笑一声:“就这份上了,还跟我摆架子,来人!把荣哥儿拉来,看看他姨娘是个什么样的贱货!”
苏姨娘一惊:“老爷!不要,荣哥儿是您的亲骨肉啊!”
“出了这档子事,我怎能相信他还是我的亲骨肉!”
苏姨娘急切的摇着头:“他是您的骨肉!他已经三岁了,冬哥却是今年方才找来的!荣哥儿切切实实是您的嫡亲骨肉啊!”
安姨娘在旁讥笑一声:“姐姐,你说这话,也要有人信才成啊。”
苏姨娘急起来不停的磕头,砰砰直响,几下额上就青了:“婢妾说的是真的!求老爷信了婢妾这一回,旁的任凭老爷处置。”
何老爷冷冷的再问了一次:“你为何要如此?”
苏姨娘哆嗦了一下,咬了咬唇,神情有些恍惚:“婢妾。。。。。。原也是好人家的女儿,阿爹曾是朝中三品大员,自小娇养在深闺。一朝阿爹犯了事,阖家被抄,女子被没入贱藉,婢妾便被杜大人买了,后来又送与了老爷。。。。。。冬哥原是婢妾青梅竹马的世交公子,婢妾幼时曾与他订亲。。。。。当年他也是一连被抄了家的。他当时被处流放西冷,前年才好容易被赦,今年才辗转寻了来。。。。。。老爷!老爷!这都是有迹可查的,荣哥儿真是您的骨肉!”
何老爷听到此处,心中信了八成,西冷距此千里,只要查明是前年才被赦的,他要寻到此处也非花上一年不可,倒正好和荣哥儿的年岁不符。
安姨娘又挑事:“老爷您别信她,她的相好就只这一个不成?”
佟姨娘在山腹中听到,忍不住都有些怒气。
苏姨娘更是挣扎着,面目凄厉的要向她扑去:“安梅仙!你害了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安姨娘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又嘟嚷道:“老爷,您看,一个两个的都晓得拿鬼吓人呐。”
何老爷忍不住上前踹了冬哥数脚,又一脚把他的脸踩到地上,狞笑着对苏姨娘道:“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自不会让你们好死。荣哥儿我若查明不是我何某人的儿子,也别怪我手狠了。”
苏姨娘又连连磕头:“他是的,他是的!”
何老爷命人将这两个押下去关起,又派人去知会王氏这事,仍是气得往路边树杆上踹了几脚。
安姨娘帮他抚了抚背,声音娇软欲滴:“老爷,您犯不着为她生气,荣哥就是野种也没什么,婢妾还等着给老爷生孩子呢。”
何老爷闻言忍不住黑着脸扇了她一巴掌:“你也消停些!”
等他们都走了,佟姨娘的心跳才慢慢的平复下来,这才发觉自己还一直倚在庄先生怀中,骤然一惊,又不敢出声。
只觉自己无比的喜欢这种有所依靠的感觉。忍不住想多停驻一会。
却是庄先生先将她推开一臂远,扶着她站稳,声音有些暗哑:“冒犯了。。。。。。”
佟姨娘慌乱的摇摇头,又想着他在暗中看不到,又道:“没有。”
说完心中又猜疑,他这样受传统教育长大的人,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她不爱重名节,过于轻浮?
庄先生在黑暗中稳稳的托起了她的一边手肘:“我扶姨娘出去。”
佟姨娘才起步就绊了一下,又重倒在了庄生先怀中,脸上一红,怕他以为自己故意投怀送抱,忙道:“苏姨娘真是可怜。”
庄先生顿了顿,也没有再推开她,一手从她身后环过,托住她另一边的手肘,淡淡的道:“佟姨娘觉得她偷情可怜?”
佟姨娘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命运弄人,她若好好的还是原先的官家小姐,不落到当了个小妾,又怎会有今日这般无法与心爱之人相守之事?更无偷情之说。”
“此事却不是她一个女子能决定的,她即已成了他人妾室,安守本份也可避此祸。”
佟姨娘听了,只觉庄先生果然也是注重体统道德的人,这在他的角度当然是正确的。就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也只是认为根本就不该有姨娘的存在,却并不赞同为了情爱抛弃责任和道义。
“。。。。。。我说不过你,但我还是觉得她可怜,情有可原,罪不致死。若我有本事,一定会救她,但如今也只能看着她被沉塘。”
这时两人正步出了山腹,淡淡的月光洒下来,庄先生目光沉沉的看着佟姨娘。
“佟姨娘,是为何成为姨娘的?”
“我嘛,身不由己。”可不是嘛,一来就已经成了定局,还有一个儿子用来盖棺定论,完全没有翻盘的机会。
佟姨娘忍不住苦笑了一声:“真想摆脱这重身份,走出这园子去。”这样的话很不适宜吧?
“抱歉,交浅言深,你。。。。。。瞧不起我了吧?”
庄先生的目光看起来居然很温柔:“没有。”
说着松开了佟姨娘,微弯腰拾起了开始佟姨娘掉在矮树丛中的灯笼,灯笼已经熄灭了。
庄先生取下灯罩,掏出火折子,重新点燃了灯笼,装好后再递给佟姨娘。
他指头纤长,就连做这样的琐事也很优雅,佟姨娘慢了一拍才接了过来。
“那我就回去了,今夜多谢先生了。”
庄先生微微点了点头:“客气了。”
佟姨娘有些飘忽的往回走,走到了半路,突然想起来,既然捉奸不是冲自己来,那自己为何要躲呢?庄先生一人离去便是。结果自己在山腹中被他抱了搂了,回头还要谢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卡得不销魂吧?其实我觉得如果卡得销魂是艺术啊!

 


25

25、第 25 章 ...


佟姨娘颇有些纠结的回了院子。这一阵捉奸闹得动静不小,院子里的婆子丫鬟们既不好擅离职守,又心痒的想看热闹,一个一个挤在院子门口,七嘴八舌的猜测。
佟姨娘一进月亮门,众人都住了口。
她没好气的道:“一个一个都挤这做甚么?也不怕哥儿寻人不着。还不快散了。”
丫头婆子们有些不甘的嘟囔,脚步拖拖拉拉的不肯移动。
佟姨娘放低了声调,阴森森的冷笑了一声:“知道多了可不是好事。。。。。。”
院门两旁悬着的红灯笼轻轻一晃,树叶沙沙作响,奇异的和佟姨娘的语调一致。
“多少被割了舌头的,还有多少悄没声息就死了的。。。。。。”
吓得丫鬟婆子们一个哆嗦,纷纷向她行了个蹲礼。
“老奴想起灶台还没收拾干净呢,姨娘,老奴先去干活了。”
“婢子还要去烧壶热水给大少爷泡脚。”
众人赶紧寻了个借口,做鸟雀散。
独留下了双奇和连芙连蓉。
连芙白着一张俏脸:“奴婢,奴婢。。。。。。”蠢得连借口也寻不出来。
双奇仗着和她亲近,颇有些神秘的凑上来:“姨娘,这到底?”
佟姨娘白了她一眼,指了指安之若素的连蓉:“你越活越回去了,还不如连蓉。走吧,都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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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这事不可避免的在府中传开了。
何老爷当时被安姨娘一激,直接就命了人去逮现行,也没有仔细挑人,去的这伙奴才里,有几个颇为碎嘴。
何老爷心里有事,便觉别人都拿着有异的眼神看他。一时间发了脾气,让逮着传话的人就按着打十板子。各院里都有人挨了打,反是佟姨娘院里没传出个一二来,也幸免此难。
但这府中的奴仆多是姻亲,一两代传下来,错综复杂。几顿板子也不能完全禁住。
何老爷这顶绿帽就在众人的目光中越发闪亮。
王氏私心里是乐得看戏的:“早两年,他多少热脸贴着那苏蹄子?明明一个贱婢,自视清高,倒被他捧得跟仙女儿似的。如今也是活该。”
取笑过后,还是得打起精神来帮他平息,很是整治了一番,才没人敢在明面上露出异色来。
何老爷仔细查探了一番,又逮了苏姨娘的贴身婢女严刑逼供,也得知只有这大半年的,苏姨娘常爱入了夜拴着门,自己在房里呆着,既不许人打扰,又一丝声响也没有。
多方印证,心里才信了荣哥儿是自己的骨血,释了疑心,再去看荣哥儿,就觉得他处处同自己生得像。
心里落了块石头,便把怎么整治这对狗男女提到了台面上来。
要说苏姨娘,他很是宠爱了两年,虽说清冷了点,但他有时就爱这个调调。如今敢往他身上泼脏水,他一翻脸便再没半分怜惜,只想可着劲来将她踏到泥泞里,还有那个狗男,更是要千刀万剐。
王氏坐在高背椅上,穿着一身香色的缎裙,虽然她坐姿极为端正,但何老爷看着总觉得像只大胖蚕窝在椅子上。实在不忍心看,不由得别过了头。
王氏一无所觉,沉静的替他分析:“那苗远冬既已被赦,就是良民,我们也不好私自了结了他的性命。这事眼下无妨,将来老爷一朝到了紧要关头,被人拿出来说嘴,大小也是桩事。不如拿了帖子,送到衙门里去。”
何老爷一瞪眼睛:“你还嫌我脸丢得不够?竟要闹到外头去?”
“老爷只说他偷盗了咱家财物,再私底下向卢大人招个招呼便是,苗远冬查起来也是犯过事的人,安这条罪名在他头上,也使人信服。”
“太过便宜他了!”
“老爷,这人到了牢里,想怎么死还不容易吗?”
何老爷也是气昏了头,只想当面一刀刀的凌迟了他,教他吓得肝胆俱裂才好,倒没想到暗地里去。
被王氏一点醒,想到事关仕途,千般气也只得忍了。
“这苏贱人。。。。。。”
“她自然无妨,身契还在咱们手里,老爷让她一条白绫吊死便罢。”
何老爷精神一振:“怎么可轻易罢休?反正如今瞒也瞒不住,就让这贱人在园子里骑木驴!教人知道不守妇道的下场!”
王氏脸色一僵,这骑木驴她也听过,实在太过吓人,想起来都肉紧。
“老爷何苦,这么一闹,荣哥儿还有何脸面?”
何老爷有些犹豫,脸色阴晴不定的。终归忍不下这口气:“就将荣哥儿送到安阳老家去,交与母亲教养,他在眼前我看着也添堵。”
王氏心知再说服不了何老爷,她不过是觉得这刑罚太过惨烈吓人,却不是想为苏姨娘尽心,因此也不再说了。
何老爷定了主意,不由缓了语气:“如今才知道这些玩意儿原是宠不得的,还是夫人贤淑,一心为为夫打算。”
王氏勉强笑笑,知道何老爷这话也不过是面子话,回头不过两日,还是要去拉了美娇娘回来。
第二日何府便紧锁了大门,命人拉了木驴来,这木驴上边有根木桩,将扒光了衣服五花大绑的苏姨娘强按到木桩上去骑着木驴。再命两个粗使奴仆抬着这木驴在园子里四处游走。
这木桩便刺在苏姨娘体内搅动,苏姨娘向来细皮嫩肉娇养着的,此时不免疼不欲生,又羞愤欲死,偏何老爷还命人用布巾塞住她的嘴不让她咬舌自尽。
当这木驴路过佟姨娘住的院子,一干人等都挤出来看,佟姨娘只看一眼,就脸色发白,捂着胸口,头晕目眩。
双奇更是一下就晕了过去。
连蓉忙叫了人把两人扶进了房去。好半晌,佟姨娘就着连蓉的手喝了半杯热茶,人才舒缓开来。却见着双奇仍是晕着。便道:“连芙去上房禀了太太,看能不能请个大夫来瞧瞧?”
连芙犹豫一下道:“倒没有给奴婢请大夫的先例,不过咱们园子里有个胡婆子,也略通点医术,婢子们有事,都是找了她瞧的。”
佟姨娘便道:“那就先请她来,只是吓晕了,应该也没有大碍。”
连芙便跑了趟腿,请了胡婆子来。
胡婆子也不过四十来岁,一身收拾得还算干净,头上包着块蓝色的头巾,眉目看上去也算和气。
佟姨娘便道:“你给双奇这丫头看看,她平时也并没这样胆小,今日不知怎的就给吓晕了。”
胡婆子应了一声,侧身坐上榻前的锦凳上,先扒了双奇的眼皮看了看,又似模似样的给她把脉。越把脸上神情越奇怪。最后竟有些瑟瑟发抖起来。
佟姨娘看得奇怪:“她这是怎么了?”
胡婆子嗑嗑巴巴的:“这,这我也不知道看得准不准,不敢说。。。。。。”
佟姨娘道:“你有什么不敢说的,她这毛病又不是你给害的,直管说。”
胡婆子看了眼外头,有些隐讳的说:“我怕说了,她也得去骑木驴。”
“。。。。。。”佟姨娘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骑木驴”三字,脸又白了。
胡婆子起身,微微凑近了佟姨娘,低声道:“她要骑木驴,就是一尸两命啦。。。。。。”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勤奋的更更更,乃们看不到吗?给我浇点水啊啊啊啊~撒把花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