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她只觉得双脚变轻了,不再是那么沉重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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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突变一起,赵颂就脑子一嗡,掉头往回跑。
旁边楚巡才跟着抬腿就被曹帆拉住,朝他大喊:“巡哥,人家是老婆孩子在,不能不回去,跟你有什么关系?咱们只恨少生了两条腿,赶紧逃吧!”
楚巡拉开他的手:“你到前面等我,八百米外路左边有辆白色面包车,我来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插着钥匙,你试试车,没油了就到旁边车辆上刮点。我去救欣欣。”
曹帆有点急了:“巡哥,不是我说你,你有必要这么情圣吗?你们都分手半年多了,再说她身边还有个金牌保镖,你怕她逃不掉是怎么的?都忘了她这块牛皮糖是怎么甩不掉的啦?”
陆忠的唯一任务就是守着白欣,下车来防御的事他是不做的,也不缺集体供应的这点饮食。
楚巡甩开他:“别绊着我,去找车!”
刚才两女人开车一左一右的抢中间通道,彼此撞了个正着,楚巡原本的越野车是别想开出来了。
楚巡拔腿就跑,他从小有点功夫底子,又是做健身这一行,几乎是不怎么费力就追上了赵颂,两人逆着人流往里钻。
两人从车缝里挤了过去,迎面就看见了杨青。
她脸涨得通红,额上鼻尖全是汗珠,胸前挂一个,两边拖一双,咬着牙瞪着眼奋力往前冲。三个孩子尖叫哭泣声层叠不歇。
楚巡觉得她用力过度,眼睛珠都要瞪出来了似的,她又似乎看不到任何人,连赵颂出现了都没能使她狰狞的表情有半点变化。
在她身后两只丧尸正伸长着手朝她肩背抓去,赵颂一颗高高悬起的心才放下半点,又悬了起来,腿都软了。
楚巡抢上两步,手中一根长棍越过杨青的肩头往前一下捅中其中一只丧尸的眉心,跟着横向变招,扫向另一只丧尸的颈项。
赵颂上前一下拦住杨青,却被她的冲力带得倒退了几步,他在她耳边问:“刘素呢!?”
杨青眼珠转了转,有点醒过神来:“…不知道,她之前下车去了,乱起来我没看到她。”
楚巡在两人身后对两具丧尸补了几棍,终于把它们撂倒。
赵颂咬了咬牙,面现犹豫。
楚巡静静的开口:“你先带他们一起走,来路八百米外有辆白面包车,到那儿会合。我看到你妻子会把她带来。”
赵星赵越挣脱杨青的手,扑向赵颂,哭得喘不过气来。
赵颂蹲下去一手抱了一个,狠了狠心道:“好,拜托你了。杨青,我们走!”
杨青回头看了一眼楚巡,他已经持棍迎着丧尸去了。她头脑并没有完全清醒,充塞着些空白,继续提起脚,跟着赵颂往外跑去。


[正文 第十八章]

奔跑,奔跑,无休止的奔跑。
杨青辨不清方向,只知道跟着赵颂的脚步。
男性更为沉稳理智的优势此时体现出来了,赵颂一路毫不拖泥带水,并没有蒙头乱撞,而是较为精准的选择了路线。
他正是年富力壮的时候,平时爱好打羽毛球,体力还算不错,在生死的激发下,更是爆发了比从前更快的速度。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集体冲过了之前设立防线的地方,身后没有抢到食物的丧尸如同附骨之蛆,紧跟不舍。
数辆停在后段的汽车没有被堵住,此时顺利的开了出来,从奔跑的人群身边呼啸而过,引发了几声咒骂,但更多的人是连咒骂都没有力气——他们太缺乏锻炼,最近又常处于饥饿状态,此时完全是拿命在跑。
这种用生命爆发出的速度迅速和丧尸拉开了一段距离,但两百米一过,剧烈的喘息和腿脚的乏力使得一批人速度大减,后边的丧尸却始终不知疲惫的保持着追逐,死亡眼看着一步步的拉近。
跑在最后的一名中年妇女绝望的跌坐在地,痛哭起来,迅速的被丧尸淹没。
一名少年甩动的胳膊突然从后方被抓住,他惊恐万分的回过头,看见了一张急切于进食的脸…
一个又一个人掉队,痛苦的哀嚎有如钢针扎向每一个人脑海。
赵颂夹着两个孩子,跑在队伍的中段,他急促的回头瞥了一眼,发现杨青带着个孩子居然紧跟着他,完全没有落下,心里的讶异不由一闪而过。
杨青在奔跑中,逐渐的适应了那股热流,她的奔跑和呼吸找到了节奏,那种喘不过气来的痛苦和抬不起脚来的沉重都逐渐消失了,她现在觉得自己能跑到队伍最前边去。但是她不敢太显眼,仍然保持着跟随赵颂。
神智已经回笼,她想起来自己跑得太匆忙背包落下了。唯一的武器钢铲现在别在赵颂的腰上。
前方来了丧尸怎么办?
很快这个问题有了答案,冲在前面的都是身体较为强壮的男人,在后方大量丧尸追兵的恐惧之下,所有人都齐心协力的爆发,一齐掀翻了迎面而来的零星丧尸。
就连女人,这一时刻也并没有再畏惧尸体,一脚深一脚浅的从倒地的丧尸身上跑过,鞋底踩在了丧尸仍在惯性张合的嘴牙上。
队伍逐渐分成了两半,一半仍在向前疾奔,一半却永远的留在了地狱,丧尸逐渐因为得到了足够的食物而减少了追逐。
终于在经过一个上下坡后,他们回头,在坡上并没有再看到丧尸追来的身影。
“哈…哈…哈…它们…现在,应该不会再继续追来了吧…?”一个男人弯下腰,双手撑在膝上不停的大喘气。
另一个男人却不敢放松,深呼吸了几口,警惕的四处张望:“没了后面的,也要小心前面的,谁知道什么地方又藏着一窝呢?说不定这附近就有什么东西听到我们的响动,正在往这赶呢。”
他的话让所有人一阵毛骨悚然,忙转头观察四下环境。
这里是靠近两省交界处,居民楼并不太多,中石化和中石油两家加油站一左一右的建在道路两边,沿街一排两层的简陋商铺房。也许这里曾经有车辆络驿不绝的经过,有人会停下来买水买烟加油吃饭,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变成了一片死寂破败。
其实这条路早前车队经过时已扫荡而过一遍,大部份丧尸当时就已经被吸引出来了,此时都可见四处横陈着丧尸尸体。按理不会再有大规模的丧尸群。
但人的胆子已经吓破了,此时就算是风吹动楼上一扇窗子的声音都能让大家心里一抖。
他们开始小心的放轻脚步,缓慢的前进,残余下来近三千人的队伍奇异的保持了静音。却有几个受惊过度的孩子一直在哭得直噎气。
这其中就包括着赵星和赵越。
一个长相凶恶的男人立刻回过头来低喝:“安静!”
赵颂一扭头,看见前方路边一个小卖店旁停着辆白色面包车,朝杨青点点头:“我们走。”就转身了开了人群,朝面包车走去。
杨青先前遇到楚巡时脑子还是蒙的,这时看到赵颂举动,才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连忙也跟着他走了过去。
凶恶的男人一看这情形,像半脚踩空了似的,狠瞪了两人背影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
面包车内曹帆把自己高大的身体缩成一团跪在驾驶座前的小间隙里,上半身反趴在坐垫上贴得平平的,寄望丧尸经过也看不到他。
突然门把被拉动的声音让他心里一紧,头部保持不动,使劲的向后脑勺翻动眼球,希望看到外边的情形。
赵颂拉了几把门拉不开,压低声对杨青道:“咱们把玻璃敲了,坐到里边去,站在外边太危险。”
他把两个孩子放到地上,拔出铲子举了起来。
曹帆的脸一下窜上来出现在玻璃内,他皮肤又白,看着跟丧尸差不离,就算赵颂胆子大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砸下去。
却见曹帆连连摇手,声音透过玻璃朦朦的传出来:“别砸,别砸!”
他给两人开了锁,让两人进去。
赵颂呼了口气:“我听楚巡说八百米处有辆白面包车,但我这一路跑来都没看到,刚才至少跑了两公里吧,看着这辆车还不敢确认。”
曹帆呵呵了两声:“原来是八百米,那家伙记性好,这种事不会错。是我看着太危险,又跑远了些…巡哥呢?”
赵颂皱紧了眉头:“他回去找人,没跟上。”
曹帆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唉,他这人,看着闷,其实心最软了,只怕命都要软没了。”
杨青没有说话,她把安安从背带里解下来,看安安一张小脸发白,眼睛却红通通的,心疼极了。
安安像受惊的小兔子,使劲的往她怀里贴,并不像平时那样话多。
杨青又转脸看向赵星和赵越,这两孩子还在抽噎,但是又知道环境危险,在憋着哭,憋得整个人都有点微微的哆嗦。
杨青觉得不对劲,这两孩子平时也不是这么娇气啊。
她喊赵颂:“赵哥,你快看看孩子,开始我太着急了,不知道有没有弄伤他们,胳膊脱臼了还是扭着脚了?”
赵颂看着镇定,其实心慌慌的,不然也不至于没发现这两孩子的不对,连忙低声问:“星星,越越,那里不舒服?”
赵星年纪略大一点,憋着两泡眼泪,声音像幼兽的悲鸣:“爸爸——胳膊疼,现,现在也能忍忍——”
赵越瘪着嘴:“胳膊疼,脚也疼。”
曹帆忙说:“我来看看,如果脱臼,我有办法。”
他给两个孩子检查了一遍,果然两个孩子各有一边胳膊脱了臼,曹帆一边给他们正骨一边逗他们笑:“叔叔开健身馆的,客人运动不当受了伤,咱必须得会两手啊是不?放心放心,不疼,熟练工!”
他嘻笑着脸,手上飞快。两个孩子一觉得疼还没哭出来呢,他就已经将骨头给正了。
赵越的脚是被杨青拖着跑的时候鞋掉了,光脚拖在地上给磨掉了好大一块皮,现在没有药水,只能委屈着这孩子了。
几个人商量了一阵,决定试探着把车往回开一点,免得楚巡他们找不着,如果路遇丧尸群就赶紧逃。
几人战战兢兢,怕声音太响吸引丧尸,只敢挂个一档慢慢往回溜。
连坡都没爬上去,就看见坡上下来一辆破烂的灰色小车,楚巡在车内降下窗子,朝他们招了招手。
曹帆忙往后倒车,跟着一起溜了下去,两辆车一齐在路边停下。
大家都下了车,这才发现刘素居然真的被楚巡带来了!
刘素冲过来红着眼睛抱着两个孩子哭得涕泪四流。
两个孩子也呜呜的哭了够。赵颂先是不敢置信还能再次见到妻子,后来也红了眼睛,把这母子三人都抱进自己怀里:“好了,我们家算是最幸运的。要感谢杨青和楚巡。”
赵颂不怎么外露,刘素对杨青和楚巡的感激之情却几乎满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杨青面对这样强烈的感情有点尴尬,她望向一边站着的楚巡,发现他只是非常沉静的朝刘素点了点头。
白欣头发微乱,裙子挂破了边,但比起别人的狼狈她仍然算整洁的,她环顾一周,有点后怕的抱着胳膊说:“我们快走吧!”
曹帆接话:“走去哪?”
赵颂想了想:“我看刚才那群人的意思,像是要回到体育馆去,毕竟那地方已经清理过一遍丧尸,而且设施坚固。”
楚巡点点头:“那里临时落脚挺安全,但时间久了,过多的人味和动静会吸引丧尸聚集,可是现在和联警失散,他们没有相应的战斗力,反倒不安全。还是要去正规军驻地才行。”
“最近的军队驻地就是s省c市,可是路都堵了,怎么去?”曹帆一脸的苦恼。
楚巡从牛仔裤后袋里抽出一张地图来,指头点在上面:“绕路。从这里走小路,中途要经过两个村子,可以绕过这一截省道。这条路我以前走过,路况不是很好,单行道,宽点的车都走不了,必须在固定的几个稍宽的地段才能错车。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到沿海去工作了,平时这条路上没有几辆车。”
白欣立刻支持他:“好,听你的。”
曹帆点头,望向赵颂几人:“你们呢?”
杨青觉得楚巡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她对赵颂和刘素更亲近和熟悉,需得参考他们的意见。
赵颂略一思考,点头说:“我们一起吧,现在世道乱,难得遇到信得过的人。现在你们都是值得信任的人,我们就不要分开了,以后互相照应。”
“对对对”刘素连忙应声:“杨青,咱们就一起,不分开了。”
白欣扫了三个孩子一眼,她完全不想和这些累赘在一起,但是一转头看见楚巡平静的点头,她的话头又憋了回去。
在她看来,楚巡今天能回过头来找她,证明他心里还有她,这个事实让她心里轻飘飘的冒起了泡,现在连一句反对楚巡的话都不愿意说。
她没意见,陆忠就没意见。
面包车是十二人座,几人把汽油都灌到了面包车里,一起上了面包车出发。
在车里,刘素才告诉杨青,事发的时候她一下就爬车底下去了,后来万分惊险的一路从车底爬到商务车边探出头一看,车门大开,半个人都没有,心都凉了。
还好,后来碰到楚巡,陆忠又弄了辆车,这才逃出生天。
安安在杨青怀中睡着,杨青轻轻的拍着她,一边扭头望向车窗外,前路像扭曲的迷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平安的到达终点。
曹帆的一声抱怨打断了她的思绪:“你们说,怎么就冒出这么多丧尸堵在那里?”


[正文 第十九章]

曹帆的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没有答案。
事后再来回想,这个关口必然爆发过一次大的丧尸潮,外圈堵那么多汽车是什么原因不好断定,但贴着关口停着的那些超大货车就显然是故意截堵丧尸了。
关口那边是s省的l市,离他们所在的h省y市之间隔了四个城市,他们对于l市的动态并不了解,谁知道那边为什么会聚集起那么多丧尸呢?
曹帆抓了抓头发:“以前也就听说过l市南云区闹鬼,这次还真是活闹鬼了?”南云区是l市下的一个乡镇区域。
刘素咦了一声:“闹什么鬼?”
曹帆微清了下嗓子:“也就是听说,南云区阳山上有一块地方是禁区,一旦去了,人就会离奇失踪,传说是阳山腹内有一座墓,墓内的阴魂作祟。当地人都知道让小孩绕着走的,不过有很多驴友都会专程抢着去冒险,使失踪人口居高不下。为了怕吸引了更多人遇险,这件事明面上是禁止传播的,作用不大,毕竟有网络存在嘛。当地人也是痛并快乐着,这么多驴友,农家乐都给发展起来了,但三天两头的要报警,警车声都变成背景乐啦,对了,其实我们绕路去的这个村子,可能就在阳山脚下。”
就算是以前最怕听鬼故事的白欣,这时候也是无动于衷。
大家已经接受了这是个美式的血腥恐怖世界,斜里插|入点阴森的亚洲式诡异元素——真的,格格不入,恐怖心理线都已经升了一倍,对于这种消息只能无感。
甚至,如果真的有这种鬼魂的存在,他们是不是突然一回头发现丧尸只是一场恶梦而已?
曹帆显摆完自己的小道消息,从副驾上回头看了大家一圈,发现所有人都脸色平静,不由得无趣的做了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得了,渴死了,我省点口水吧”。
一行人往回开了两公里,一路上不停的停车,留两人守车,其余人下车搜集两道的物资。
没办法,除了随身的武器,所有人的行李都已经遗失在这场可怕的混乱里,再不搜集一点都要断粮了。
可也许是因为前头那队折返体育馆的大队伍走过的缘故,安全是安全了,物资几乎是清光了。
只收集到了一点汽油,赵颂在路边五金店找了根长铁棍做武器,把铲子还给了杨青。
吃的穿的是一点也没有了。
饥饿的鸣叫声都快成了交响乐,看来只能等到了村子再找些吃的。
车子在路口拐入了楚巡说过的单行道。
越往城市中心,现代化程度越高,但在这样的城市下属乡镇片区,反倒还保留着许多农村面貌,沿着这路一下去,穿过一片夹道的绿荫,在道路两边就出现了大片的稻田。只不过稻田干涸,稻子蔫蔫的伏倒,一看稻穗的颜色也还没成熟。
刘素从窗口看了好一阵,转过头来说:“我们到了村子,如果没别的吃,就来捋这些穗子煮了吃,总能填填肚子。”
曹帆眼睛一亮:“有道理啊!啧,这么一想,我跟望梅止渴似的,饱了一半!”
这话说得一车人都从各自的沉闷中露出了个笑容来。
楚巡说路况不好,还真是大实话,到处坑坑洼洼的,一路车子就是不停的上下颠簸,颠得几个孩子全都醒了过来。
走了一段路就看见一辆红色小车歪歪斜斜的把整条路都堵死了,车旁边游荡着三只丧尸。
几人下了车把三只丧尸敲死,看了看这辆车,车窗口倒挂出来半具白骨,骨头上凝固着暗黑的痕迹。看来车主是被这三具丧尸抓出来吃了。
大家忍着恶心,把车里的东西搜了搜,汽油倒了过来,再一齐用力,把车子给推翻到路边田地里去。
这一路走过去,碰到的丧尸确实不多,稀稀落落几个,都能应付得来。将近一个小时后远远的就看到一丛竹林间露出了屋角。
地图上这个村子叫“上阳村”,与之相邻的另一个村叫“下阳村”,两个村子中间就夹着那座阳山。当然两村相通的路并没有从阳山穿过去,而是绕了道的。
车逐渐开近,按理越接近村子,丧尸应该会稍多一些,但整个村子一片空荡,居然没有半个丧尸。
这反常的情形让大家都紧张起来了。
把车子在村内开了一圈,楚巡突然出声:“这里还有人住。”
赵颂指了指窗外:“不错,你们看这栋房子围墙外的几块菜地。”
这个村子的建筑风格都很近似,大多里边是栋两层平顶楼房,用半高的竹篱笆圈成一个大院子。篱笆内外的空地也都开成了菜地,就近种些蔬菜果树。十家有七家都做成了农家乐的样子。
刚才这一圈转下来,其他家都一眼可看得到院内凌乱,菜地枯败。
就这一家,是整个村占地最大的,围墙也是正儿八经两米高的红砖围墙,铁制的院门紧闭,墙外的菜地仍旧郁郁葱葱,墙上露出的半截楼房看着也比别家房子都豪华。
曹帆有点高兴的提议:“看来这个村活着的村民都聚集在这一家了,我们去跟他们打个招呼,问问消息。”
“好啊!”大家都同意了,除了刘素和杨青带着三个孩子留在车里,其他人都下了车。
赵颂上前去敲铁门:“里面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很快二楼就出现了个人站在阳台上喊话:“什么人?”
赵颂几人退开了几步,双方对上了视线:“我们是从这绕开关口上777国道的,想打听点消息。”
对方是个皮肤黝黑的年青男人,他狐疑而戒备的看了几人人一阵:“能有什么消息?到处都是丧尸,这玩意儿又不跟你讲规矩,什么消息对你们也不管用啊。别围在这,声音小点,免得引来丧尸!”
说着他一扭头就进了里屋,任几人怎么敲门,对方也不再出来了。
几人没办法,商量了一阵,天色看起来有点暗了,就在村里挑了家房子看起来坚固点的,把车子开进了院子去,准备在这过夜。
白欣用手扶着半人高的竹篱笆,眨着大眼睛看着楚巡:“阿巡,这安全吗?”娇怯的样子有如受了惊的小鹿。
杨青也正站在篱笆边,回头一看,这肯定是起不到防御丧尸的作用。她眼睛一扫,发现因为是农家乐,一个角落里堆了很多箱空啤酒瓶,心里一动:“我们不如把这些瓶子倒插在篱笆上,这样有丧尸强闯,啤酒瓶肯定会弄出响动报警。”
楚巡闻言走了过来,弯腰拎起两个瓶子,瓶嘴朝下套在了篱笆上的竹枝上,轻轻摇了摇篱笆,两个瓶子就互相撞击出脆响。
他朝杨青点了点头:“不错。”
杨青还没说话,就见白欣漂亮的大眼睛一下瞪了过来。
杨青一怔,有点恍然,别过脸去:太没眼色了。
安安比她更不会看眼色,立即屁颠颠的去抱瓶子:“妈妈,让我来,让我来!”
赵越脚疼不好动,赵星一下也窜了过来:“我也来!”
两个孩子咚咚咚的满院跑,立即把件严肃的事玩成了游戏。
白欣一肚子脾气都给憋了回去。
大家搜了整个村子,发现所有吃的基本都被搜干净了,衣物倒是能找到一些。
在他们满村寻找的这个过程中,那座铁门紧闭的房子二楼,始终有个人在暮色的阴影中关注着他们。
村里原本是用电力抽地下水上来用,现在没电也就没了水。
唯一的好处是发现了一口井,井口用石盖盖着,看起来像是没污染的样子。
村子没有通管道气,平时多用罐装气,节俭的人家烧柴火的也很多。
大家找到了半罐气,真去割了点穗子回来煮。
随着锅中热气蒸腾,逐渐也冒出了一股清香。
曹帆挠了挠头:“巡哥,你说这井水没问题吧?”
楚巡朝一角挑了下下巴:“那边院子的人活得好好的,这水就没问题。”
曹帆哎了一声:“说得对啊,他们喝的肯定也是井水。”
煮好后每人各分了一碗,杨青尝了口,未成熟不去壳的谷粒…不好吃也不难吃,只是又粗又硬刮嗓子。
她让安安仔细的嚼过后把壳吐出来。
无论如何,总算吃了顿饱饭。
饭后就开始大量烧水,排队洗澡。
太久没洗过澡了,在末世前非常平常的一件事,居然像中了大奖一样让人高兴。
所有人湿润着头发,全身氤氲着水汽,皮肤干净,衣服整洁,眼里带着舒适。洗个澡,像脱了层壳一样让人轻松。
这个农家乐一楼是吃饭的地方,二楼也有些客房,看来是供驴友住宿的,大家按自己的喜好挑了一间清理好后,到一楼大厅去议事。
地图摊在一张圆桌上,几个男人都低着头仔细的看。
杨青拿着把梳子帮安安把干了的头发梳起来。
赵颂抬起头道:“这个地方南侧离国道有近一小时的路程,北侧有座阳山做阻隔,丧尸已经被清理干净,现存的人口又不多,估计短时间并不会吸引大量丧尸过来。我提议我们可以在这里多休整几天。”
陆忠作为白欣的保镖,一直是个沉默的存在,此时也点了点头。看来在城市中缺水的那一个多月实在是煎熬。
这个提议基本没有人反对,刘素说:“其实我发现有些耐旱的蔬菜还没死透,给浇几天水,说不准我们还能吃上新鲜的菜呢。”
楚巡想了想:“你们说的都对。只是隔壁那座院子不知道住了些什么人,会不会对我们有威胁?”
曹帆脸色也正经起来:“对,必须要小心,你们没发现这个村子的丧尸清理得很干净吗?尸体都没看见一具,肯定是集中烧毁了。我觉得他们说不定挺历害的。”
他们几个和赵颂几人又不同,一开始并没有在市政联警的保护下,而是几人在城市中四处游走搜集物资,遇到了不少其他的小团体,没有法律的管束,有些小团体已经逐渐的显露出恶的一面。
他们比赵颂几个更了解“人心险恶”四个字。
就连白欣都点了点头,脸颊微微鼓起,显然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因为这重考虑,大家决定晚上安排人值夜。
杨青觉得自己有孩子拖累,白天的几次战斗中都没有出力,不如晚上值夜,主动申请值上半夜。
一个人在一个集体中如果不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或者说没有这个贡献出力量的努力,最后被人遗弃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安安早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睡得像只小猪,刘素抱起她上楼:“你放心吧,我带她睡,没事的。”
杨青把四面的窗户都检查了一遍,篱笆门上多加了两个瓶子。
她走进大厅找了个对着院门的窗边坐着,打起精神来准备守好上半夜。
夜沉如水,毕竟是立了秋,白天虽然还很炎热,入了夜后还是凉爽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