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娘娘,末将万死也不敢有此妄想,末将对陛下对娘娘的忠心天地可表!只不过末将知道,这墙里的机关中藏着大齐的皇帝!此人一除,大齐必乱,我等复苏指日可待,还请娘娘成全!”
“一派胡言!那里来的机关!即便有机关,本宫今日才入住的别苑,又从何得知?你定是心存不良,以此为藉口意欲侮辱本宫!本宫今日就成全你!”
千羽说着便去解自己的腰带。
宋泽如遭雷击,满脸通红,紧咬牙关。
千羽这边不紧不慢的解下腰带,再不紧不慢的脱下一层罩纱。动作缓慢优美,却对宋泽是一
种凌迟。她心里暗笑,这一身衣裙左三层右三层,我慢慢来,看你宋泽能忍到何时?!
宋泽把头紧磕在地,不敢抬眼再看,大声道:“请娘娘住手,请娘娘为复苏大业想一想,为太子殿下想一想。”
千羽轻轻把一件脱下的薄绸裙扔到他磕地的头上。宋泽惊惶,起身跄跄后退几步,咬牙退出门外关上门。大声吩咐:“赵直,你带一队人守着窗口,赵生,你带一队人守着门口。”
又向着屋里大声道:“娘娘,末将就在此守着,还望娘娘能想明白,交出人来。”
他这是把屋子困住了。千羽上前把门和窗都拴上,再翻身上床,放下床帐。在里面按动开关,墙慢慢翻开,琉光正侧躺在里边。
千羽皱起眉,低声埋怨:“皇上,我都拖延了这么长时间,你的侍卫什么时候到啊?”
她此时已脱到一层月白的中衣,自觉是一点不露,所以也没有任何不自然的感觉。琉光却是眸色一变。侧过头去,低声说道:“朕这次来狩猎,带的兵力不多,他们即便知道我失踪了,但何时能找着这个方向,却不好说。”
为了怕被门外听到,千羽更加贴近了他,悄声说。
“皇上每日不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住么?怎么就落了单?”
“朕是在狩猎时追着一只雪狐,骑的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侍卫们一时竟追不上失散了,不想竟迎面碰上这群乱党,所幸朕的马快,一路狂奔之下竟没被他们追上,但后来马被他们射伤,只好进入到密林躲避,不想竟跑到这来了。”
“马死了么?”
琉光虽然奇怪她问这个问题,仍是回答:“只是射中马后腿,应该无事。”
千羽听到,嘻嘻一笑:“皇上别担心,很快救兵就来了。”
琉光略一沉吟,垂下眼帘,赞同:“原来是老马识途。”
此时两人同在帐内,虽然琉光在墙里,但两人挨得近,竟像是躺在一张床上。灯光适过粉紫色的床帐照进来,映得侧躺在身边的千羽蒙蒙胧胧,偏偏一双眼睛灿若星子。
琉光的气息不自觉的凝了一下。正想开口打破宁静,窗外远远的竟声势喧哗。御前侍卫们举着火把从四面八方呈包围势逼近,举着明晃晃的火把映得四处光亮。
宋泽在门口恨声大呼:“娘娘!”
千羽亦大声回应:“宋将军,我不忍你丢了性命,趁他们还未靠近,赶紧带了你的手下逃吧。”
宋泽无法,只好带着众人勿勿撤离。
侍卫分出一队前去追击,一队已经包围了别宛,领头的侍卫统领马泰在别宛外大吼:“里面的人听着,赶紧交出陛下,若伤陛下一根寒毛,便是犯下诛九族之罪!”
千羽忙起身要出去,笑眯眯的说:“我说得不错吧,果然是来了,我得赶紧出去迎他们进来,不然诛我的九族,可不把皇上也算进去了么?”
琉光伸手一拉她的手臂,竟握到她露在外的小臂,肌肤滑嫩细腻,忙松开了手,低声说:“姑姑,你先把衣服穿好。”
千羽哧声一笑:“穿得这么严密,偏偏你们这些人还觉得不够,夏天来了可怎么过。”
说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捞起衣服着身。琉光撇过头不看,脸上竟升起的红晕。
侍卫冲进门来,两人已经准备完毕站在屋中。
马泰忙跪倒在地:“属下来迟,令皇上受惊,罪该万死!”
琉光不苟言笑:“免礼,恕无罪。”
一问之下,果然是由于汗血宝马受伤回营,侍卫沿着它的血迹一路追踪搜索而来。紧急通知了近郊驻军,包围这个方位,搜索逼近。
最后琉光决定连夜由军队护送回宫,他侧过头看着千羽:“姑姑也随联一起回吧,如果叛党回头再来,这地方实在不安全。”
早有御林侍卫把千羽被迷倒的侍从用冷水泼醒,那些人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这阵仗,一时吓得惶恐不安,手忙脚乱的帮千羽备车。
琉光却道:“姑姑随朕一车,还有要事相商。”
与天子同驾,是莫大的殊荣,千羽却郁闷不已,自己一路劳累辛苦,才刚到这地方,又得回去,跟琉光一路,还怎么自在。
想归想却也不能不上车。琉光坐在车内正位,她先是恭敬的侧坐着。车厢宽敞,车壁包着明黄的锦缎,华美精致,侧边固定了一张小桌子,她坐了一会受不住这么正襟危坐,便偷偷的把身子倚上去。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琉光才缓缓的开口:“姑姑此次救驾有功,除了释放夜央,其他的赏赐都可提出来。”
千羽看他一眼:“皇上,我已经衣食无忧,除了让儿子自由,还能有什么要求?”
琉光挑眉:“只有这个不行。”
千羽叹气:“那请皇上恩准我可随时探望夜央。”
琉光不答,半晌问道:“姑姑为何救朕,方才只要把朕交出去,天下必然大乱,一乱,夜央便可能自由。”
千羽想了想:“咱们大齐皇朝的皇室血统难道就只皇上一个么?少了皇上,自然有别人可以继位,大势所趋,前苏旧臣兴不起多大的风浪,不过添乱罢了,这苦的不还是百姓么?我觉得皇上是个最适合这个位置的明君,先帝的眼光不会错。即然如此,就不要为了一己之私来扰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局势,让百姓好好过几天日子。”一番话说得道貌岸然。其实是她对于苏撒奇完全没有感情,又觉得此皇帝陛下还算关照自己,目前日子比较好过罢了,真要加入复苏那趟混水,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琉光脸上突然浮现出笑意:“姑姑真的觉得联是明君?”
“当然啦,皇上自继位以来,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吾觉得非常了不起!”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千羽笑眯眯的夸赞。
琉光笑意更浓,竟出现一丝小得意和满足的神色,一直他给人的印象就是冷淡老成,此时终有了一丝十九岁的少年模样,风华更盛,俊美无比。
他点点头:“姑姑,朕会下令,把夜央迁到京中来,姑姑便可就近探视了。”
千羽大喜,连忙伏倒:“谢陛下隆恩。”
“别拜,姑姑,你还是靠着桌子坐得舒服点吧。”琉光撇撇嘴损道。
千羽大窘,陪着笑。只觉得琉光像变了个性子。
琉光咳了两声,不经意的问:“姑姑以前说的话还记得吗?”
千羽蒙了。
琉光提示:“十年前说过的。”
十年前,正是这具身体嫁去苏撒奇国的时候,十五岁的她和九岁的他能说什么?天才知道。
千羽愈发一头雾水。
琉光的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
说了声朕累了,便往后靠着闭目休息。
千羽只得呆呆的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第七章 初遇下马威

 

千羽被安排住进了皇宫。仍是她未出嫁前所住的明珠殿。这里十年未有主人入住,却仍有二十名宫女太监在里边当值,每日打扫卫生,修理庭院。碧笙陪着她迈入殿前花园,宫娥太监分成两例跪拜在地,齐声恭迎公主。千羽抬手免礼,一扫眼,便看到一名二十出头的宫女神激动的看着自己,看她的穿着打扮又比其他宫女不同,心里一动,指了她:“本宫有话问你。”
那宫女低头应了,尾随着千羽进了内殿。千羽刚在宝座上坐好,那宫女已扑跪在前:“公主,公主,奴婢是青娥。”
千羽只好含含糊糊的套她的话:“本宫见你,倒有几分眼熟。”
青娥一双眼睛含着泪光,轻声说:“奴婢原是公主在宫里时用的奴才,都十年过去了,奴婢长变了,公主认不出来也是自然。只是奴婢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公主。”
原来她是公主殿当年最小的一名宫女,公主出阁时,她才十三岁,先帝保持了明珠殿的原样,就连原来明珠殿的宫人,也继续留在此地,不过随着年龄一到,都一个一个的出宫了。如今只剩下青娥,已经晋升为明珠殿的管事姑姑,再过两年也到了出宫的年纪。
千羽道:“好好的,哭什么。来陪我说会话。”
便拉着她坐到塌上,她挣扎不过,只得斜斜的侧身坐了。
千羽温和的对她说:“别紧张,今日能见着旧人,觉着亲切。十年都过去了,本宫好些事都忘了,你倒是跟我说说旧时的事。”
青娥一笑,正想说话。
外边却传来几声惊呼。青娥脸色一变,跪倒在地:“公主恕罪,奴才们没规矩,扰了公主。”
千羽点点头说:“你先去看看。”
青娥应下一声出去了。
千羽自己四处打量。总算明白为什么叫明珠殿了。
这个殿不大,却精巧。殿内的落地珠帘不是以水晶制成,而是以颗颗一般大小,混圆的珍珠制成,一袭帘子耗费无数珍珠,在没有人工养殖珍珠的古代,要寻齐这么多大小一致的珍珠制成一张帘,确实不易。房间四角镶着夜明珠。夜明珠本就珍稀,一颗都难得,明珠殿却处处可见,怕是把全国的明珠都集到这殿里来了。实在可见当年千羽公主的受宠程度。
正在琢磨着,碧笙就进来了,后面跟着几个小丫环,抱着些公主府搬来的衣物用品。
碧笙回道:“公主,您要的东西都搬来了。”
千羽点头:“你随便收拾,放置好就行了。”
她无趣的看着碧笙进进出出的摆置东西,叹了口气。
碧笙正把她常用的一套茶具放到案上,扭头看她一眼,道:“公主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奴婢给殿下解闷。”
千羽道:“皇上非把我关宫里,虽然说现在外边是不太安全,但宫里也太闷了,太皇太后和太后,也都不待见我,日子有点难熬。”
碧笙点头:“公主过两天再去求求陛下啊,陛下是刚受了惊,过两天就不会看得这么严重了。”
千羽似笑非笑的嗯了一声。
这时青娥进来回禀,千羽看她面色不好。
疑道:“什么事?”
青娥低着头:“回公主,没有什么大事,几个奴才没人管束不懂规矩罢了。奴婢训斥了两句,打发他们下去了。”
千羽不再追问。给她赐了坐,闲话起来。从她的嘴里了解了一些陈年往事。
渐渐的在心里勾画出真正的千羽公主模样:性情活泼,聪明,带着一点点狡猾,主意很多,善良仗义。这确实是一个很招人疼爱的女孩,千羽自知自己性格上有诸多缺陷,万万比不上这个身体的前任主人了。
为了弥补前后两任灵魂的差异,假假的叹了口气:“还是那时好,无忧无虑,经过这许多事,全变了,本宫现在不知道多讨人憎呢。”
青娥经过一番交谈,已经适应了千羽的温和,说话便也不那么拘束了,劝道:“公主说这样的话,不说辜负了先帝对公主一片疼爱之情,也对不起当今皇上啊。”
千羽奇道:“皇上?”
青娥点头:“皇上当年那么粘公主。”说着似乎有点忍不住笑意:“还记得公主远嫁那天,他抱着公主不撒手,一直从玄天门拖到了崇生门,才被强行扒了下来。公主走了后,听宫人们说,皇上有好几天没吃饭呢。”
千羽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都忘了尊称:“为什么他这么粘我?”
青娥讶异:“公主都忘了么?”又迟疑:“奴婢不敢妄议尊上。”
千羽握住了她的手:“你直管说,有什么事,本宫当着。”
青娥压低了声音:“皇上当年虽然是皇长孙,但是其母妃身份低微,当年的太子妃因自己没有儿子,便对当他诸多为难。偏偏公主一次遇上小皇上正在偷着哭,便和皇上投了缘,处处维护,皇上也就特别粘公主了。”
千羽恍然大悟,暗道:我说怎么有这么好的事呢,皇上怎么会这么好说话呢,原来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又问:“你知道十年前,本宫和皇上说了什么特别的话吗?皇上昨日问起,本宫想不起来了。”
青娥寻思了一遍:“皇上几乎日日来明珠殿,奴婢也有在旁服侍,说过的话实在太多了,奴婢倒不知道那句是要紧的了。”
两人前后寻思,终是抓不住要点。千羽不由得大伤脑筋。丧气的摆摆手:“不想了不想了,头都疼了,咱们逛逛去。”便带着碧笙青娥到殿前的小花园一边散步,一边闲聊着。
三人不知不觉靠近了偏殿边上的一排房舍,隐隐有哭声传来。三人一怔,青娥吓得又跪下了。
苦声哀求:“公主,奴才等本不该在园中哭泣,犯了忌讳,许是新入宫的小太监小丫环想家,但求公主怜悯恕罪。”
千羽扶她起来:“本宫不忌讳这些,你不必慌张,咱们看看去。”
青娥却脸色大变,阻拦道:“公主千金之躯,怎可踏入奴才们的居舍,还是奴婢去看看,代为训斥吧。”
千羽笑:“那有那么严重?不要动不动就训斥,看看怎么回事吧。”
她心里生了疑,青娥好像有事遮遮掩掩,她便非要去看一看了。不顾青娥的劝说,寻着哭声找到了房间,推门进去却吓了一跳。
屋中的床上边趴着一个小太监,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屁股上一片血糊,。边上围着几个太监宫女,正在哀哭。
千羽吸了口气,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几个太监宫女听到公主问话,吓得憋住了哭泣,急忙跪下伏低了身子,却是一声也不吭。
千羽回头瞪了青娥一眼:“青娥?!”
青娥也是一声不吭。
千羽怒道:“本宫是不是这明珠殿的主人?这殿里的事本宫要知道得清清楚楚,不许隐瞒!”
青娥低低的说道:“禀公主,小麦子早上去领月银,走路没留神,冲撞了贤妃娘娘宫里的大丫环罗禄姑娘,挨了板子。”
千羽奇道:“瞒着我干什么?快去请太医啊。”
青娥怔了一下,低下头:“回公主,奴婢等下人,是没资格看太医的。”
千羽随便指了个小太监:“你去太医院,就说本宫病了,去请个太医来。”
小太监迟疑片刻,看看床上的小麦子,一溜烟的就去了。
等了半日,先前那名小太监回来了,吱吱唔唔的说:“回公主,在太医院的人…都忙着…”
太医院怎么可能都忙着?难道,是人为安排?宫中谁没个眼线,她要住进宫来,必定一早有人知道了,这次便是给她个下马威,说不定, 小麦子也是为这挨的打。
还在寻思,一名太监突然惊声道:“小麦子…好像没气了!!!!”
一时间众人惊惶,各位太监宫女忙成一团,小麦子最终还是没了。宫人们兔死狐悲,都哭得伤心。
千羽对这世界的人本来也没有什么真情实意,但毕竟是一条生命死在自己眼前,有可能还是为自己而死,一时胸口发闷,由碧笙扶着回到书房,坐在案后,撑着额头发愣。
外面闹腾了一阵,青娥静悄悄的进来,跪在了案前。
千羽恍惚的问她:“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本宫呢?也许早一些他便有救,我们也就不用看着他死了…”
青娥伏地:“奴婢不敢辩解,得罪了贤妃娘娘,奴婢等唯有一死,不敢让公主忧心。”
千羽看向她,明了青娥是不想自己因为这件事,中了贤妃的计,和贤妃,以及贤妃身后的太后,太皇太后正面冲突。
她苦笑一声:“不怪你,太医不来,本宫也想不出法子,只不过心里自我安慰:也许早一点发现,便可以救他。这毕竟是一条人命,怎么这么容易就没了呢?”
沉默一阵,又道:“他的后事呢?”
青娥回道:“奴婢都安排好了,通知他家人来接他回去。”
千羽挥挥手:“多给些银子,看看他家里还有什么需要再来回我,你下去吧。”
琉光下了朝,他近身的太监总管马项连忙迎上来:“禀皇上,小连子报上来说,千羽大长公主的明珠殿,今儿个没了个小太监,长公主还宣了回太医。”
琉光长眉一挑:“宣太医?”
马项回道:“是,公主说她身体不适,宣了太医,不过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忙着,没空过去。”
瞬间空气似乎凝重了一些。
琉光垂下眼帘:“去明珠殿。”
到了殿外,他摆手阻止了宫人们宣驾。独自走进书房。
天已经微暗,书房中的夜明珠散发出朦胧柔和的光泽,千羽就坐在书案后,明珠的光泽映得她蒙蒙胧胧,案上的膳食一筷未动,她蹙着两道淡眉,撑着下巴静思。
琉光走到她眼前,她才惊觉,忙起身行礼,把琉光让到主位上。
琉光瞥她一眼,问道:“听说姑姑身体不适?”
千羽撇撇嘴:“警察总是最后一个来的。”
“什么?”
千羽回神,正色:“当时有点闷,现在已经没事了。”
“唔。”琉光长指轻轻敲击着桌案。
沉声道:“马项。”
马总管在门外应道:“奴才在。”
便推开门进来,身后还跟了个清瘦的中年男子,留着一把美须,颇有点仙风道骨。
琉光指着那个中年男子:“这位是沈楠,联的随身御医之一,往后,就让他跟着姑姑,专听姑姑的派遣。”
竹楠生拜下:“下官遵旨。”
千羽微笑:“谢皇上。”又叹“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这次琉光却并未追问,只说:“姑姑凡事看开些,能忍让便忍让,忍不下去也还有先帝的旨意在,有朕在。总不会保不住姑姑的。”
千羽瞬间睁大了眼睛,这皇上可是在鼓励她不要怕事,敢于闹事?
她用热切的目光盯着琉光,几乎要在琉光脸上凿两个洞。琉光轻咳两声,受不住的避开她的目光,正要说两句来限制一下。
千羽已经扑倒在地,抱住了琉光的两条腿:“皇上啊~皇上对姑姑可真好哇~有了陛下撑腰,我可不怕人欺负了啊…果然姑姑小时候没有白疼皇上啊~”
琉光一僵,一股热度从腿上传来,就像小时候,她总把自己搂住。琉光一想,不禁就沉默了。只得看她热切的表示完她的感谢,意犹未尽的从地上起来,兴奋得红了的脸上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摆摆手:“朕先走了,改日再来看姑姑。”赶紧带着马总管撤离。他在想,小时候只是觉得很温暖,不是一直很怀念么?今天为什么会有些慌乱?

第八章 往事的密匙

 

瞅着小皇帝仓促撤离,千羽吃吃笑了起来,笑了一会惊觉屋里还有别人。抬眼一看沈楠正垂着眼看地,神情自若,不由心里赞了一句:果然是跟过皇帝的,那个分寸拿捏得不错嘛。敛了笑容,正色道:“日后便要劳烦沈太医多加关照。”
沈楠恭敬的回道:“臣惶恐,遵从公主命令是微臣职责所在,不敢懈怠。”
千羽一笑:“如此,沈太医先请回,内宫不宜久留,有事本宫再命人去传大人过来。”
沈楠躬身退出。
兴奋劲一过,千羽冷静想了想,这小皇帝对自己是有份情谊在,他是能保自己。不过叫他和太后,太皇太后正面冲突,那不可能。而且惹了太皇太后,暗地里派个杀手来剁了自己,那也是桩无处申冤的无头公案。态度虽然不必伏低弱软,但强悍的把场子找回来还是不行,这次小麦子的事,暂时就只能忍了。
宣青娥进来,安排宫人们在殿前给小麦子祭上一杯水酒。
宫人们兔死狐悲,抽抽噎噎。千羽把酒倒在地上:“小麦子一路走好。”
宫人们也依次给祭酒。
千羽看着众人,轻叹:“小麦子走得冤,这本宫知道。日后大家好好照应他的家人。以后明珠殿,本宫也要求你们谨言慎行,不要惹祸。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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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锦殿里,贤妃坐上在塌上,拿着一卷书,懒散的看着。罗禄跪倒在地。
贤妃翻完一本书,接过边上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轻轻的盖上杯盖。
才慢慢的开口:“禄儿,你自本宫幼时就跟在本宫身边。今天本宫要责罚你,知道为什么吗?”
罗禄把头伏在地上,她家主子这样慢悠悠的说话时,最是可怕。
她颤声说道:“奴婢不知,奴婢错了。”
“你即不知,又如何错了?”贤妃略挑一挑眉,她的长相不是最美,但是眉眼细长,皮肤白皙,笑起来自带一种妩媚,端着时又颇有威仪。
罗禄不敢搭话。
贤妃冷笑一声:“打狗也要看主人。千羽虽然是个无权无势的公主,但先帝把她托付给皇上,皇上明面上就必然容不得人欺辱她,你以为你伙同几个要好的太监打了千羽的狗,实际上却是打了皇上的狗。”
罗禄吓得一颤。
只听贤妃不紧不慢的继续说:“本宫和她没有仇怨,你打死她的太监,却会让皇上厌恶本宫,觉得本宫心狠手辣。”
罗禄面若白纸。重重磕头下去:“奴婢知错,奴婢该死,奴婢是看太皇太后那么讨厌千羽公主…”
“本宫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罗禄忙动手扇起自己的耳光:“奴婢记住了,奴婢知错。再不敢擅做主张。”
贤妃叹口气,满耳充斥着罗禄的自扇耳光声,指甲轻敲击桌面。虽然同属赵氏家族,太皇太后代表的是赵氏本宗的利益,太后代表的赵氏支族一向和本宗紧密相联,而自己,则是另一个新兴的赵氏支族利益代表。虽然三方是统一对外,却也有矛盾的时候。现在自己的首要目标是赢得皇上的宠爱,夺取后位,而不是陪太皇太后玩什么陈年旧恨。只是自己这回跑不了被人当枪使了。宫里消息传得太快,这边刚打死了小麦子,那边太皇太后和太后就已经朝太医院下手了,现在再去向千羽赔礼示好,无疑又会惹恼太皇太后。只得先承受皇上的怒气,再徐徐图之。
太皇太后的棋局领先,面上却也没有多少得色,懒意掷下一子。太后忙问:“母后,您累了么?”。太皇太后保养得当,五十多岁却只像四十出头,仍然可见倾国倾城貌美如花。
她一双妙目扫过太后:“景芝,你在让着哀家,这棋又如何下得有意思?”
太后爽利一笑:“母后,臣妾的棋艺向来是比不上母后的,不过母后今日似有思虑?”
太皇太后轻哼一声:“哀家听说,皇上给那小贱人派了个御医,皇上这是要驳哀家的面子了?”
太后不敢接口,宫中四处是眼线,说了什么话,都可能会传到皇上耳中。太皇太后和皇上是嫡亲祖孙,自然无惧。自己可不一样,当年皇上还是皇孙时,亲娘地位低下,体弱早逝,没有人看出他会有今日继承皇位这一造化。众人跟红顶白给了他不少罪受。自己虽然不比前王妃给他脸色看过,也未曾把他真当儿子好好优待过。如今稳坐太后之位安享荣华,便是不愿有半点议论皇上的言语。
太皇太后自是知悉她的心态,笑了笑:“景芝,有哀家呢,你怕什么。”
月明星稀,千羽入宫第一日,便遭遇下马威,挑衅者也未见得快活,失眠浅浅缠住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