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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她落落大方,不免都心生好感,只是吉时快到,不敢再多说,当下也不敢再让冯涌纵马,让他坐在马车中,临到女方家时再出来骑马。
当下前往观礼吃席的继续往牡丹园去,催妆迎亲的也往城中去,两厢背道别过。
牡丹园的外园,当真是开了流水席,附近的百姓都可进去喝杯水酒。
往内园去,才是亲眷友人的席位。
知客按往来亲疏、身份高低来依次排了席位。尊贵亲近的都坐到了宴厅里,实在排不下,不甚要紧的客人,都排到了外头露天园中。
此时还未开席,都未入坐,而是聚到园中的花厅外等着观礼,都是相熟的三五成群站着说话。
朱沅才随着柳氏走了几步,便听人冷哼了一声。
偱声望去,就见方夫人领着殷舜美,十分不屑的看着自己一家。
方夫人毕竟还沉得住气,想来这声是殷舜美所出。
果然她阴阳怪气的道:“有些人,就是不识抬举,好生给她个机会,她不知珍惜,转过身呢,又腆着脸出来丢人现眼。”
因着这身份上的差距,朱临丛还在方似道手下办差,柳氏不由见面就弱了气势,一时被她噎得胸闷,却也说不出话来。
朱泖更是个锯嘴葫芦,往柳氏身后躲了躲,只当自己不存在。
朱沅原也不欲争这一时口舌,只见柳氏脸色难看,不由得生起些恼怒:“哦,是什么抬举?是什么机会?我今日方知自己鲁钝,全然不知你所言何事,你不如仔细同我分解分解,也让今日这些宾客都听个清楚,也好同你一道‘教导’于我。”
声音略略提高了些,已引得数人侧目。
殷舜美噎住,“冲喜”岂是可以摆出来说道的?
方夫人都不由得严厉的瞪了她一眼,似责她多嘴落人话柄,嘴上却是冷声道:“我们进去罢,外头这风,吹多了也凉。”
殷舜美得了提示,精神一振,娇笑道:“正是,同这起子人说话,没得跌了份。她们也只能在外头露天吃些秋风,姨母,咱们进去同冯伯母道喜罢。”
许多只能坐露天席位的夫人、姑娘们不由得都看了过来。
朱沅微微一笑:“这般快便给人下了定论,怕是不妥。”
殷舜美闻言笑得更厉害:“你怕不是争强好胜得了失心疯罢?也不看看自家身份!就凭你爹爹七品小官,还想坐到宴厅去?”
正说着,就见冯夫人楚氏身边的大丫鬟香秀快步朝这方走来。
方夫人同冯夫人身份相当,往日里也来往甚密。
殷舜美得意道:“不同你废话了,这会子耽搁了一阵,冯伯母可不是急着令人来迎了?”
朱沅闻言,但笑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金陵七月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1-22 00:01:19
鱼鱼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1 23:49:01
感谢投雷,感谢大家的热情留评~
原来金陵也木有走,嗯嗯,没有写崩,没有写崩,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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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香秀轻声向在园中服侍的小丫鬟问了几句话,只见那小丫鬟朝这头指了指。
香秀定睛看了看,继续朝这方向走来。
殷舜美微微抬了抬下巴,笑看着她走至身前。
香秀见她神情,不免微微一愣。毕竟是冯夫人身边的得力丫鬟,有几分眼力,立即满面笑容的冲方夫人和殷舜美福了福身:“婢子见过方夫人、殷姑娘,我家夫人先还念着呢,快请进去喝盏茶。”
殷舜美甜甜的笑了:“还劳冯伯母挂心了,我们这就进去。”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的瞥了朱沅一眼,扶着方夫人的手就往前头走了两步。
走出几步后,不免有些疑惑为何香秀没在前头引路,回头看来,就见香秀站在原地,恭敬的冲着柳氏一行人问道:“是朱家夫人和两位姑娘么?”
柳氏迟疑的点了点头。
香秀连忙福身见礼,又热切的虚扶着柳氏:“我家老太太和夫人命婢子来请了朱夫人和两位姑娘快到里边去坐,还请随婢子来!”
柳氏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一时心中琢磨起来,笑着随香秀引路往里走。
朱泖心中五味陈杂,飞快的瞟了朱沅一眼,又怕被她发现,立即垂下头,盯着柳氏的裙摆,跟着前行。
朱沅面上微微带着丝淡笑,一家人并没多看方夫人和殷舜美半眼。
偏偏就是这种无视,令方夫人脸色铁青。
殷舜美见几人从身边越过,不由尴尬万分,她对朱沅的感觉很复杂。第一次见,原也以为朱沅该像旁人一般上来奉承她,不想却让她结结实实的闪了一回,不免心里就不大舒坦。虽没什么大的过节,但次次都能给她添点堵,积攒到今日,当众丢了回脸,左右看看旁人若有似无的笑意,心中这仇结下了。
冯家这牡丹园比自家在燕京的宅子要来得气派,就是少些人气,这回婚宴之前,就先派了家仆来修葺房屋,暖暖人气。此刻四处饰着红绸,往来人人面上带笑,十分喜庆。
香秀领着几人一路穿过回廊,到了东边一间宴息室,外面立的丫鬟笑着打起了帘子:“朱夫人和两位朱姑娘来了,快请进去,老太太催问了好几回。”
随身的丫鬟都留在外头,自有香秀领了他们到旁边屋子去吃果子。
柳氏三人被迎进了屋子。
就见有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站了起来,一脸带笑:“朱夫人快请来坐。”这老太太体型微丰,一身的暗红色的团花宫绸衣衫,额上一条黛青的抹额,当中镶了块鸽子蛋大小的碧玉,十分的富贵。
柳氏估摸着这就是冯家老太太,自己在她面前是晚辈,当不起她起身相迎,终归柳氏性子里有一分爽利,忙笑着过去按下了冯老太太:“老夫人快坐,何需这般客气。”
冯老太太拉了她的手:“你养的好女儿啊。”
柳氏也忍不住高兴。
冯老太太夸了好几句,这才指着旁边立着的三位中年妇人道:“这是我大儿媳楚氏,二儿媳贾氏,三儿媳王氏,都和你年纪相近,想必有话说,往后常来往。”
贾氏和王氏反应平平,只是客套的笑着,楚氏却是又亲切又感激的样子。
朱沅打量这楚氏头上一支朝阳五凤衔珠钗,垂下的珠儿全是大小一致的红宝石,她这红宝石与旁人的都不同,因着这红宝石难以打磨出光泽,旁人就算镶了,色泽也不透亮均净,偏她这儿粒粒面上光滑如镜,幽幽的闪着光,十分讨喜。
朱沅暗忖,早听说湖州楚氏富甲天下,想必这位楚氏,就是出身湖州了。
待柳氏命朱沅、朱泖给冯老太太和几位冯夫人见过礼,楚氏就拉住了朱沅的手:“这般好模样,真是看也看不够。今日真是多谢你,只是此事却不好大张旗鼓道谢,实在有愧!”
新郎倌在大婚当日突发隐疾,说出来也是不好听,自然是能瞒就瞒,朱沅十分理解:“伯母言重了,朱沅医术浅薄,原也没帮上忙。冯公子虽突然昏厥,也是劳累亢奋过度,算不上病,毕竟年轻底子好,不消人相助也自然转醒,全是冯公子有福,老天庇佑他不误吉时。”
她这么一说,冯老太太和冯大夫人心里就更喜欢了。
有时助了人,一幅讨恩的嘴脸,只会让人心中厌烦,恨不能速速还了人情,从此不相往来。
但若施恩人非但不揽功,还处处体贴,大事化小,反倒教人将这恩情看得要紧了。
冯老太太左看右看:“我左右见过的女孩儿不少,却极少有像她这般人品样貌的,由不得人不爱!”
因着今日料到会见许多晚辈,因此早备好了些礼,给女孩儿的都是以锦囊袋着,里头俱是珠花、梅花锞子,宫粉,珠串这四样,早教人拿了两份来,给朱沅、朱泖姐妹各一份。
冯老太太又让丫鬟去取了自己一对耳坠来:“我年轻时用过的,那样轻的颜色早用不得了,见着你就觉得它才算是有了去处!”
原来是一对赤金花蝶果实耳坠子,用金虽不多,但上头的果实却用了碧盈盈的玉珠子,像是滴得出水来。
冯老太太道:“收到匣子里也有些年岁了,想看人戴一戴,别埋没了它。”
朱沅晓得她们是要一表谢意,便落落大方的笑着受了:“偏了老夫人的好东西了。”
冯大夫人楚氏更是将头上那支朝阳五凤衔珠钗取了下来,硬塞给了朱沅:“我早就觉着有些张扬,这把年纪戴不住了,只是身边服侍的说今天喜庆,就戴这么会子,想来还是年轻人才合适。”
冯二夫人,冯三夫人也不得不跟着添了些礼。
倒也没将朱泖落下,不过礼就薄得多了。
因为今日是宾客太多,冯家三位夫人说了一阵话,便急忙忙的出去待客了。柳氏几人也知机的退了出来,让冯老太太歇歇。
过得一阵,新郎倌终于迎了新娘子来,一时喜乐大盛。
只见新娘子盖着大红的盖头,长裾曳地,喜服和盖头上以金线绣着繁复的花鸟图,边缘缝着珍珠,四角坠着比寻常小巧些的珠玉璎珞。体态风流,走起路来露出小半鞋尖,却见鞋尖上不用绒花,倒用金叶子串成了一簇花。
这甫一入眼,众人便纷纷赞叹。
朱泖满眼的羡慕,原本今日跟割了舌头似的,此时也忍不住悄声对柳氏道:“这一身嫁衣,得用多少金线玉珠啊。”
柳氏在心中迅速的算了算:“金线瞧着热闹,其实费不了什么金,便是鞋上的金叶子花,叶片子也是薄的,四、五两便足了,倒是些珠子贵重些,但品相也不能太好…”
朱泖原本也就是感叹一句,却见柳氏一本正经的算了起来,不免皱了皱眉,她如今一心要当个文雅的官家千金,便有些嫌弃柳氏一身铜钱臭。
朱沅看了一阵,原就不喜欢这些热闹,便同柳氏只称是要如厕,便领着含素从人群里走了出去。
鼻端少了各式薰香,气都顺畅了几分。
两人在园中寻了张石桌坐下,含素又去寻了个丫鬟讨了壶水来给朱沅倒上,一边低声道:“咱们今日可发了一注大财呢!”冯老太太和冯大夫人出手都十分大方。
朱沅笑吟吟的看着她乐。
含素一会儿就没劲了:“姑娘从前比婢子还要喜欢的,现在却似不瞧在眼里了。”
朱沅摇摇头:“也很喜欢,不过,终究只是些死物罢了,有了很好,倒不必因此忘形。”
含素被她说得脸红了,越发觉得自己和朱沅掉了个个,倒是朱沅显得更稳重些了。
正说着话,隔着稀疏的花木,就见远处三人由远及近。
含素摇了摇朱沅的手:“是戚公子!”他实在太过出众,含素也不能免俗的一见他就脸红。
朱沅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坐下不要出声。
她们坐得隐蔽,对方一时半会也注意不到。
果然几人自顾说话,并未停下。
“…冯涌自有几个堂兄弟替他挡酒,一会咱们也不必上前了。”沈毅笑着道:“倒是闹一闹洞房,听一听墙角,大有可为,戚大哥是不沾这些事的,葛青你可得同我一齐。”
葛青先是笑了一声,又唉声叹气的:“可别算上我,要不是同冯涌十数年的交情,今日我都不想出门。”
沈毅立即压低了声音:“真有这般邪乎?出门就遇事?”
葛青苦笑着道:“连着摔折了两次腿,后头虽不至这般厉害,也是鼻青脸肿,灰头土脸的,唬得我只得窝在家中念书,我爹说照这样下去,指不定还能有些出息。”葛青性子最浮躁,平素在家中一刻也呆不住,此刻却变成这般:“亦不知是得罪那路神明,只要出府,就不让我好过!”
戚云淮若有所思:“依我看,非天灾,乃**。”
葛青摇了摇头:“早有疑心,便让人留心,却一丝蛛丝马迹都无,由不得人不信。”
又叹气嘟囔:“话说我小打小闹与不少人冲撞过,却从未将人得罪狠了。”
说着话风一转,求道:“…若真能查出些什么,也只有戚大哥有此能耐了。戚大哥便帮小弟一把罢!查是有人作祟,我便拿住了他以牙还牙,要是不是人为,我便安安心心多烧些香了。”
戚云淮却想起一个人,不由微微勾起了唇角,笑着道:“好。”
几人闲话着拐了一个弯去了。
朱沅凝神想了一回。
含素又唉了一声:“什么日子,连他也来了。”
朱沅闻言抬眼去看,就见萧源远远的也来了,倒像是跟着戚云淮后头来的。
朱沅向含素道:“你去请了他来说话。”
含素十分不情愿。
在她看来,戚云淮这样的正人君子,处处都挑不出个不好来,先前又有向自家姑娘报信之恩,姑娘却一幅不待见的样子。反倒是这萧源,虽说帮了点小忙,但姑娘也不是没还他人情,也算扯平了,且他行事浪|荡,半点出息也没,为何姑娘同他还亲近些?
想是这样想,朱沅面无表情的时候,含素却不敢违背她,只得去请了萧源过来。
萧源大喜过望,疾步如飞,头发丝都要弹跳起来了,两眼发亮的走了过来:“沅姐姐,你也在此!”
朱沅偏着头看了他一阵,笑着问:“你方才在做甚?”
萧源笑道:“先前料到姐姐今日也会来,还寻了一阵,恰巧遇见个消遣。如今见着姐姐的,旁的也不需理会。”
朱沅喝了口茶,冷不丁的问道:“你老实说,那葛青,可是你整治的?”
萧源顿时眼里多了一分狡诈:“是呀。”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含素捂住了嘴,惊讶的看向了他。
萧源挑了挑眉:“我恼他冲着我满口的‘泼皮无赖’,也幸而只是些口角,也没预备真拿他怎么样。”
含素想起来,初时他们在东来居与戚云淮等人头回见面,那葛青不过是站出来骂了萧源一声‘泼皮’,却没想到被他记恨至今。且听方才葛青的口气,还摔折过两次腿!这还算是没怎么样?她不由得惊呼出声。
萧源面上毫不在乎,心里却紧张得怦怦直跳,悬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他不想骗沅姐姐,他就是这么样一个人,骗得了一时,往后她从旁人口中得知,岂不更糟。但真照直说了,却不知道她此际会不会厌恶他的这种行径,会不会从此不理他了…?那他要不要扣着她的银子,只慢慢的送还些利钱?
朱沅看了看他紧抿的嘴角,握得发白的指节,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宽慰他,柔声道:“他们起了疑,戚云淮若查出来,葛青不会善罢甘休。戚云淮此人,倒有两分本事,你需仔细。”
萧源精神一振,心花怒放:“好!”
情不自禁的挨着朱沅坐了,目光落在桌面上,见她粉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头掂着杯子,直恨不得能同她握一握手。一时发觉自己这想法,立即红了耳根,站了起来,清咳了一声:“我先走了,且去扫平些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鱼鱼投的地雷
嘿嘿,周末没更,想我了吧~
第35章
含素目瞪口呆的望着萧源远去的背影。
她有些结巴的道:“姑娘,他这般行事,你替他隐瞒也就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为何你还要警示于他?这岂不是,岂不是与戚公子作对?”
朱沅比她还要惊讶:“他是什么人,我竟要威服于他不成?”
含素觉得她说得不对,但又辩不出个道理来,只急得张口结舌。
朱沅这才松了面皮,露出两分狡黠:“行了,当初萧源当着他们也是唤我‘姐姐’的,他要被拿住,也于我不利,就为着这,我也定是要助他的。”
含素闻言觉得有理,十分不安,但此际身在冯家,她也不敢过多议论,以免被人听了去。
朱沅将她的不安看在眼中,心知含素就是这么种脾性,偏偏不能事事全与她说个透亮,也只能由着她担忧了。
两人松泛一阵,直到礼成,丫鬟们开始像蝴蝶一样穿梭着给各桌上菜,这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朱沅找着了柳氏和朱泖,冯家早给她们安排了席位。
想是怕她们同地位悬殊之人同坐不自在,竟是给她们安排到了冯家自家亲戚一桌,这些亲戚早得了叮嘱,待朱家母女十分亲热。柳氏已是同两个年纪相仿的妇人聊得十分投机。
冯大夫人楚氏娘家的嫂子胡氏就看了朱沅数眼,终是笑着道:“这么好的孩子,早被人抢着订下了罢?”
柳氏精神一振,恨嫁号天线迅速的接准了信号:“没有的事,因为她是长女,我和她爹爹又是将她打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姑娘家的,也只有在娘家有些松泛日子,因此将她多留了两年,并没给她说人家。”
胡氏就笑着又打量朱沅。
朱沅配合的微微垂下了头,作出副羞涩样子。
湖州楚氏也是百年老族了,富可敌国。但富则富矣,却并不大被人瞧得上,只因族中出仕的弟子不多,反倒多数流于商贾。
当中最有出息的一支,便是冯大夫人娘家这一支,只是这胡氏虽流露出些意思,却未必是说给本支,楚氏旁支的子弟多不胜数,不定是想说给那一家呢。
柳氏不清楚这些道道,纯粹只是为女儿被人瞧上而欢喜。
朱沅却觉着不错,没有官身也没什么,身家丰厚,又有楚氏大族可靠,不至于似寻常商贾般被压制,只要性子好,说不定日子反倒舒坦。
只是如今她入宫为女官也有了五、六成的把握,其实不必过于焦心了。
但在柳氏心中,恐怕是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尘埃落定,才能安生睡个好觉。
胡氏越看她的模样儿越觉着好,且听小姑说了这姑娘行事,也觉性情是极好的。
恰好她有个族侄,自小没了爹娘,被抱到她膝下来养,情份也只比亲生儿子差一丁点了,配她倒是合适。
等到吃完了酒席,丫鬟们上了茶水。
柳氏笑着邀请胡氏:“也不知你在燕京待到何时,若是得闲,我便要做个东道,请你出门赏玩一日。”
胡氏笑着应好:“湖州离燕京不远,我多有往来的时候,自是要叨扰你的。”
说说笑笑的好不亲热。
等到冯家三位夫人送客之时,胡氏也有意送了朱家母女一程。
外间男宾正喝得正在兴头上,冯涌今日身体不适,几位堂兄弟、表兄弟全都簇拥着他,不着痕迹的替他挡酒。
正是引得人大为不满:“新郎倌不肯沾杯,怕是要留着神气好去洞房?”
喝得多了些,说话也就有些肆无忌惮了。
引得满堂男宾哄堂大笑:“这是正道!酒可令人代,洞房却不能。”
胡氏路过门洞,往里头看了一眼,就看见楚昭陪在一边,被人取笑得满面通红。
恰巧楚昭目光投向这边,胡氏便向他使了个眼色,一边同柳氏往外头走去。
待快走到园子门口,楚昭匆匆的赶来了:“二伯母。”
胡氏把他招到面前,左看右看:“这是喝得多了?不在里头帮着涌哥儿,却出来作甚?”
楚昭明显愣了一下,有些结巴的道:“出来醒一醒神。”
胡氏哦了一声,指着柳氏道:“快来见过你朱家伯母。”
楚昭心下纳闷,却忙作了个揖:“小侄见过朱伯母。”
胡氏又对着柳氏道:“这是我的族侄楚昭,平素也是个好孩子,只是他今日这一身酒气,怕薰着了你。”
柳氏笑着道:“无妨,无妨,今日却是怪不得他,不喝不成的。”
又客气的对楚照道:“好孩子,不必多礼。”
一边说,一边就打量这楚昭。见他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清秀,瞧着气质醇厚,像是个和软的人,心下喜欢了三分。一时有许多话要问他,但却怕太过着相,于是猫爪挠心似的忍了下去,心道胡氏若是有意,两人自有碰面细说的时候。且这等大事,也不是上下嘴皮碰一破便能定的,还需细访明查。
于是令朱沅姐妹向冯楚氏、胡氏一干人等道别。
楚昭这才后知后觉的看见朱沅,明显被她的容貌晃着了眼,一时更加手足无措了。
柳氏心里顿时生出股骄傲来,笑吟吟的领着朱沅、朱泖姐妹打道回府了。
朱沅瞧着柳氏的样子,也知她心意,不免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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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过几场秋雨,天一下便凉了起来,入了九月,便是沉哥儿三岁生辰。
小孩子虽不需大办,怕折了福份,但自家人围拢一桌吃顿饭,也是要的。
这一日连贾氏、赵氏都许了到前头来一起热闹。
这一向以来,贾氏重新施展手段,又重得了朱临丛的心,倒把个心高气傲的赵氏给斗蔫了。
但贾氏却也不见张狂,反在柳氏面前十分恭谨。
这时巴巴儿拿件衣裳来:“婢妾瞧着沉哥儿和沣哥儿身量相似,比着做了件衫儿,手拙活糙,夫人莫嫌弃。”
柳氏原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贾氏进家门时虽恶心了她一回,但后头柳氏也想开了:朱临丛这性子,没有贾氏也有甄氏,倒也不必独恨了她。且贾氏最近确实伏低做小,处处让人趁意。投桃报李的,柳氏也待她温和了些,接过衣衫一看,见是件夹衫,正是这时候穿的,里子是细软的桃原棱布,外头是蓝色四合如意洒线罗,衣襟一圈绣着小童牧牛纹,手工精细,绣纹又有几分童趣,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
柳氏当即便给了贾氏一分笑脸:“你也太自谦了些,我看你这活计是极好的。”
贾氏看主母承情,十分喜欢,赵氏在一边看着直翻白眼。
过得一阵一家人坐得齐了,纷纷向沉哥儿恭贺生辰。
沉哥儿喜不自胜,柳氏又将远在苏江的朱老太太托人送来的一个长命锁给沉哥儿戴上,自己也给了沉哥儿一个项圈。朱沅却送了他一匣子形态各异的泥人,喜得沉哥儿双眼发亮,对朱泖送他的一盏花灯都顾不上看了。
朱临丛捋着胡须,笑看着沉哥儿。
对于这个儿子,他还是喜欢的。
又见沉哥儿因前两日受了凉,略有些流鼻水,便笑着逗他:“这可算是三岁的人了,怎的还流鼻水,羞也不羞?”
沉哥儿嘻嘻的笑,没理会,低下头去看泥人。
朱泖也跟着道:“羞不羞啊?”
朱临丛来劲了,捏沉哥儿的脸:“啧,我瞅瞅,再没见过这般邋遢的小孩儿了,我瞧旁人家的都是极干净的。”
柳氏和朱沅虽觉他逗得有些无趣,到底也是脸上带笑看着。
沉哥儿有些着恼了,皱着眉,瞪了他一眼。
朱临丛又追着问:“羞不羞啊?”
沉哥儿哼了一声:“你才羞!你**上长毛!”
这话一出,倒把众人唬住了。
朱泖别过红透了的脸去。朱沅却沉下脸来,目光深沉的盯着朱临丛。
看似小孩儿胡言,其中却大有文章!
如何会让沉哥儿看见?
柳氏咬着牙,憋着嗓子问沉哥儿:“你在何处见着的?”
沉哥儿懵懂的瞪着大眼睛,浑然不知这气氛已经掉进了冰窟,天真的道:“就是那日娘亲和姐姐出门吃喜酒呢,我去捡球,就见爹爹解了裤子同凤歌姐姐玩呢。”
柳氏一拍桌子,冲沉哥儿的奶娘喝道:“还不将哥儿抱出去!”
朱泖也白了脸,凤歌于她,就跟含素于朱沅一样,也是她奶娘的女儿,自小一齐长大的。
她两个丫鬟里头,虽然近来喜欢画绮多些,但也从来没疑心过凤歌的忠心!
没想她这贱人却和自家爹爹鬼混!这传出去,做爹爹的染指女儿屋里的丫鬟,她还怎么做人?!还怎么嫁个好人家?!
当下哆嗦着道:“定是这贱丫头心大,快些将她拖出去打死!”
凤歌就在外站侍立着,先前就如同天塌了一般动弹不得,此刻听了她这无情的话,不由得惨嚎了一声,不顾尊卑的冲了进来:“姑娘!咱们自小一块儿长大,谁都能说将婢子拖出去打死,您却不能不听婢子分说啊!”
朱泖拔高了声音:“分说什么?还有何好分说的?难不成还是我爹爹的错?定是你不甘做个丫鬟,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来,还有脸来问我?爹,娘,莫让她脏了咱们的眼,赶紧拉出去打死,屋里这几个,谁敢多说,也一并不要活了!”屋里的丫鬟婆子都吓得心惊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