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应钦薄唇紧抿,想也没想的,也跟着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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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棋子皇后的重生(五)

这处断崖虽然很陡,但幸好崖壁上覆盖了很多泥土,有的地方还长了些小树,多少缓冲了他们滚落下来时的巨大冲力。
景辕帝不知是不是被晏卿宁愿受伤也不肯放手的行为所感动,竟在下落的时候将她牢牢抱在自己的怀里,这也避免了她在这过程中受到伤害,而他自己的头却因碰到崖壁上凸起的石头而血流不止。
段应钦在他们落地的前一刻追了上来,长臂一伸,将景辕帝怀中的晏卿拉到自己这边,稳稳地落了地,而景辕帝却像是破败的木偶,摔落在泥地上昏了过去。
“你磕到了?”段应钦没去管地上的皇帝,反而用一双利眸扫视晏卿全身。
她摇摇头,“是他的血。”
段应钦仿佛这才想起景辕帝,确定她没受伤后,才在景辕帝身旁蹲下探测他的脉搏。
景辕帝只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昏迷,段应钦背着他找了处山洞安置,并发了信号给自己的属下。
之前景辕帝的血有大部分都流在晏卿的头顶,满身的腥味儿不说,这种黏腻的感觉让她觉得十分不舒服。晏卿记得刚才同段应钦来时看到了一处小湖,于是趁他正在为景辕帝简单包扎时,去湖边将头发和脸洗了。
一刻钟后,晏卿素着一张小脸回到了山洞。
段应钦此时褪了铠甲,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手臂受了刀伤的地方流出的血已经凝固,他血也不擦,胡乱的往上面倒精创药。
晏卿见此叹气一声,走过去拿过他手中的瓷瓶,“将军,还是我来吧。”
之前说他不是糙汉子,还真是抬举他了,主要是这张俊脸长的太有欺骗性,到底是常年随军行走的男人,能细致到哪里去?
段应钦没吱声,深浓的目光攥着她,看着她将瓷瓶放下,然后拿出之前在湖边擦脸的湿手帕,帮他将伤口附近的血污轻柔的拭去。
晏卿方才洗了长发,为了方便晾干便披散着,这一头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摆,像是绸缎一样顺滑,举手投足间身上散发着,是和男人身上血腥气完全不同的淡雅的味道。
段应钦只感觉到,每每她接近时,都清香拂面。
“你可知道,若是未出阁的姑娘这般见了男人的身子,是要以身相许的。更何况,你现在可不止只是看了我的身体,还碰了我。”段应钦的眼神变黑,嘴角挂着逗趣的浅弧。
晏卿抬起头,长发向两边散去,露出那双小巧细致的脸蛋,无辜问,“那将军是要以身相许,卖给我做长工吗?”
没朝着预想的方向发展,段应钦被她问得一怔。
“我是没问题,不过就怕将军不肯屈尊做个下人。”
“你是跟我装傻,还是真傻?”段应钦脸一黑。
噗嗤,晏卿没绷住笑出声,恰时他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她仰着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倒映着他的脸,“将军不要胡思乱想,对伤口复原可是无益。”
她又轻轻笑了一声,才擦擦手,转身到景辕帝身畔查看他的伤势。
段应钦绷紧了唇,他没忘记方才掉下来之前,她是如何拼死拉住景辕帝的,更没忘那声委屈悲恸的‘少君’……
她,爱慕着景辕帝?
***
他们很快被段应钦的人找到,回到营帐后,太医马上为景辕帝看诊,确定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皇帝受伤,狩猎也无法进行下去,大军立即拔营回宫,一路上都是由福清和晏卿随侍在景辕帝两旁。
回到宫中,皇帝还没有醒来,太后听闻了消正在息从国寺赶回来的途中。刚经历过行刺,此时皇宫中到处都是段应钦派来的侍卫,人人自危,未免横生枝节,柳婉容和四妃也只能守在殿外,不能近身伺候。
深夜,福清靠在一旁打盹,晏卿站在床榻旁,盯着昏睡中的景辕帝一动不动。
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此时她的手中燃着一小簇淡蓝色类似烛火一般的光,这便是南凝所说的能量了。
晏卿每一世替有缘者完成心愿,都会获得一定的能量,但这种能量来之不易,有时需要她花费好几十年的时间才能积攒一小部分。虽然这些能量可以转化成为她所用的特殊能力,但晏卿并不是每一世都会用到,而这种能力造成对自己有利的影响越大,需要的能量也就越多,所以如何运用,用量多少,晏卿都会慎重再慎重。
晏卿犹豫再三,想到南凝的叮嘱,最后还是将掌心轻轻贴向景辕帝的额头,那簇蓝光也缓缓没入景辕帝的皮肤之中。
不久,宫里便喧闹起来。
柳婉容示意身边的宫女拉住一个正往皇帝寝殿里跑的小太监,问他发生何事,小太监擦擦汗道,“回娘娘,是皇上醒了!”
此时后宫里的嫔妃都来了,见到几拨太医进去,又得到福清的消息,说是景辕帝已经无碍,众人面上都是大喜,个别几个级别低的妃子还因此喜极而泣,频频拭泪。
“太医交代皇上要好好休息,各位娘娘请回吧,皇上要是想见各位娘娘,奴才会亲自去娘娘的寝宫禀报一声的。”
福清的话便是皇帝的意思,各宫嫔妃向景辕帝的方向福了福,便相继离去。
唯有柳婉容站在原地,福清沉吟,还是走过去多说了一句,“娘娘,皇上已经睡了,您还是回吧。”
“皇上,没说要见我吗?”
福清摇摇头。
柳婉容心中疑惑,按理说这时候景辕帝必是想见他的,一是他们当时在一起遇到刺客,现在安全了他总要问一句她好不好,二是当时她要为他挡箭的举动他看得清楚,怎能不感动?
怎么可能,醒了之后会提都不曾提起她?
第二日,柳婉容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皇帝失忆了。
皇帝头上的伤造成了一些后遗症,而这后遗症在其他人看来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前朝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唯独忘了后宫的女人。大臣们直呼万幸,后宫的女人也不认为这是多大的变故,毕竟皇帝失忆与否,对她们来说生活都不会有什么改变,该争的宠还是要争,该安分的时候也不能冒进。
这些人之中只有柳婉容,像是变了天一样。
皇帝自养伤到今日,已经整整二十天,而这二十天却没召任何女人侍寝,就连柳婉容都没有得到皇帝的只字片语,看来,他是真的将她忘了。
柳婉容心里焦急,叫来母亲入宫商讨对策。
林氏也没什么好法子,只道,“皇上心里有你,必定不能把你同那些女人一视同仁,你多在皇上面前表现表现,或者多回忆一些你们从前的事,说不定皇上的病就会好了。”
柳婉容知道这是个好法子,可是,“皇上如今每日都待在勤禄殿,没有宣召我们也不能擅闯,面都见不上,我如何表现?”
林氏没了话,半晌,道,“你爹说了,希望你尽快能登上大位,需要什么支持就和家里说,只有你当上了后宫之首,咱们柳家才能光耀门楣,你爹才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让柳婉容心里打鼓,“可是,皇上最忌讳外戚干政擅权,爹不能走宰相老路啊。”
“你怎么能拿你爹和姓戚的比,你爹可是向着皇上的,再者说咱们是太后的本家,怎么能算是外戚呢?”林氏坐近了一些,小声道,“你忘了你腹中的孩儿是怎么没的?你甘心让他白白牺牲?如今戚皇后已除,你只要在努力一些便能成大事,否则,若是让别人抢了先,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柳婉容摸了摸小腹,林氏说得对,事到如今,她不能让这个孩子白白的没了,若是当不成皇后,她流的血和泪不都付之东流了?
……
柳婉容有了计划,叫小厨房熬了景辕帝之前最喜欢喝的汤,亲自端去了勤禄殿。
刚走到门口,她便被侍卫拦下,还没来得及让人禀报一声,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皇上,奴婢实在喝不下了,这些汤都是各位娘娘给您熬的,奴婢喝了真是暴殄天物。”
“既然怕暴殄天物,便多长些肉,也不枉费这些鸡鸭鱼鹅以身殉葬。”
听到景辕帝难得轻松的嗓音,柳婉容捏紧了手中的汤蛊,那声音——便是这些日子和景辕帝寸步不离的大宫女的声音罢。
柳婉容掩去眼中的痛恨,让门外的小太监禀报一声,等了一会儿,面前的大门打开,穿着一身淡粉色宫装的晏卿出现在柳婉容面前,“柳昭仪,皇上宣您进去。”
柳婉容温婉对晏卿一笑,“多谢姑姑。”
柳婉容走近皇帝批折子的桌案,柔柔的福了个礼,“皇上,臣妾这些日子吃睡不好,总是惦记着您的伤。今天斗胆向晏卿姑姑打听了几句,得知您好了大半,便炖了您之前最爱喝的汤送了过来。”
泄露皇帝的近况,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柳婉容真是泼的一身好脏水。
晏卿在心里冷笑。
若是泼成功了,皇帝会对晏卿心生不悦,若是没成功,皇帝会当身边最信任的大宫女唯独对柳昭仪不同,没准也会对这个柳昭仪另眼看待。
闻言,景辕帝只是掀开眼皮瞅了一眼半点反应也没的晏卿,然后看也不看柳婉容道,“把汤端上来吧。”
柳婉容一时捏不准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笑着将汤端过去——
半路,却被一双白皙的手将汤蛊劫了去。
柳婉容惊讶地抬起头,对上晏卿挂着浅笑的眼,“抱歉,柳昭仪,太医交代过,凡是皇上入口的东西都要亲自交给太医检查,以免和皇上所服的药物相冲。”
柳婉容想到汤里放的东西,心里咯噔一下,求证的目光抛向景辕帝。
景辕帝大手一挥,“召太医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明天入V,三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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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棋子皇后的重生(六)

等太医的过程中,殿门大开, 柳婉容状似不经意地看向外面, 守在殿门外的宫女会意过来, 趁没人注意时悄悄退了下去。
晏卿慢悠悠地收回目光, 勾了勾唇, 并没有阻止。
她也想看看,柳婉容的后招是什么。
很快,福清身边的小太监便带着太医前来, 福清盛了一小勺的汤给太医, 太医先闻了闻, 随即又尝了尝, 皱起了眉, “敢问昭仪娘娘,这汤里面是否……加了壮阳的药材在里面?”
柳婉容倒吸口气, 身子一颤险些站不住,她看向景辕帝, 景辕帝此时也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静谧中听福清问道, “这壮阳的药材是……”
“里面的几味药看似强身健体,实则是助兴的药, 男子若是喝了, 便会……淫性大起。”太医答。
柳婉容立刻跪了下去, 哭哭啼啼道,“皇上明察,臣妾心疼皇上龙体, 是万万不会对皇上做出这等腌臜之事的。”
福清审时度势,也跟着道,“皇上,这里面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景辕帝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周身散发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向皇上下药,莫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柳婉容跪在下首的位置,瘦弱的身体因低泣而轻轻抖着,她身旁的宫女这时呀了一声,惹得皇帝侧目,宫女意赶忙磕了三个响头,“求皇上赎罪,奴婢是、是想起来这几种药材的确是柳昭仪放进去的,才会殿前失仪。”
“玉竹,你在说什么啊?”柳婉容愣住。
“娘娘,这汤是您亲自煮的,您忘了吗?”玉竹怯怯地向皇帝那方向看了一眼,小声道,“这药也是您亲自放进去的,因为、因为它是昨日晏卿姑姑休沐时给您的,所以您根本就没找太医验过。”
柳婉容一脸怔忪,眼泪悬悬欲坠的,好不可怜。
福清闻言错愕的看向晏卿,又望望景辕帝,景辕帝眉头拧起,“晏卿。”
晏卿收起嘴角意料之中的笑,退到柳婉容身旁也跪了下来,不卑不亢道,“皇上,奴婢昨日根本没有见过昭仪娘娘。”
柳婉容似乎还沉浸在打击中没有回神,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晏卿,玉竹插嘴道,“昨日奴婢跟着娘娘亲自见的姑姑,姑姑忘了吗?而且姑姑手中这样的药包有好几包,皇上,您若是不信玉竹的话,便派人去晏卿姑姑的房里探查一番便是了。”
晏卿转过头,轻声问了句,“玉竹姑娘,要是我房中没有你所说的药包怎么办?”
玉竹斩钉截铁道,“要是没有,玉竹愿意以死谢罪。”
晏卿没再说什么,而是跪直了身体,景辕帝算是默许了,福清便派几个小太监去查晏卿的房。半柱香的功夫,小太监手中举着几包用黄纸包着的纸包进入勤禄殿。
“回皇上,这里面的药材,的确和柳昭仪送来的汤中的几位药相同。”太医查探过后,拱手道。
柳昭仪颓败地坐在了地上,泪眼婆娑地质问晏卿,“姑姑,我究竟哪里得罪了姑姑,让姑姑这般用计陷害我?”
大殿上一片寂静无声,就连景辕帝也用存疑的目光觑向晏卿。
此情此景,晏卿都想要为柳婉容叫一声好。
这汤景辕帝要是喝了,她便得了逞,若是没喝,顺便托晏卿下水,不做好两手准备,柳婉容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最近宫中一直传言皇帝宠幸了晏卿,而前几天玉竹前来拉拢晏卿,却被晏卿三言两语打发了,也难怪柳婉容会坐不住。
晏卿低声一笑,“柳昭仪这话抬举奴婢了,奴婢……”
恰时,守卫的太监前来禀报——
“皇上,段将军在殿外听宣。”
他来做什么?晏卿收声暗忖。
“快宣。”
不是上朝时间,段应钦今日穿了一身常服,没有金甲覆身,倒是少了些戾气,多了些斯文。
请过安,段应钦扫了眼垂首跪着的晏卿,又看向景辕帝,“皇上,臣的手下方才在宫内抓了一名形迹可疑的宫女,所以特来禀报。”
段应钦话音一落,侍卫便拉着一名宫女进殿,柳婉容心中突突的跳,一回头,见到被擒住的玉梅,险些惊呼出声。
即便柳婉容迅速低下头,但段应钦就像早就了如指掌般一笑,“这人,柳昭仪应该很熟悉吧?”
常在她院子里伺候的人,怎么能装作不认识?柳婉容躲避着段应钦利剑一般的眼神,“她是臣妾殿里的宫女。”
“柳昭仪的宫女,这个时候怎么会在晏卿姑姑耳房附近徘徊?而且行迹鬼祟?”段应钦挑起一边嘴角,他身后的侍卫接口道,“禀皇上,奴才方才巡逻时,在姑姑的耳房附近看到这名宫女拿着许多东西进了姑姑的房,之后再出来时两手空空。奴才常在那一带巡逻,从未见过这名宫女,怕其中有什么隐情,所以报告给了将军。”
福清拿着从晏卿房里搜来的东西上前,“你且看看,是不是这些东西?”
侍卫仔细看了几眼,“回公公,确实是这些。”
来龙去脉已经很明了,一时间情势逆转,柳婉容白了脸色,而她身旁的玉竹更恨不得将自己藏进地里才好。
晏卿跪姿笔直,“皇上,若不是今日恰巧有侍卫在那一带巡逻,奴婢恐怕就要落得一个谋害皇上的罪名了。”
妃子给皇帝吃些助兴的药,虽为人不齿,但若皇帝不追究,也的确上升不到谋害皇帝上头去,不过晏卿当众帮柳婉容坐实了这个罪名,她不想承认恐怕也得受着。
“柳昭仪,你可知罪?”景辕帝的眼神比声音更冷,后宫里的妃子如今已经这般不安分了吗?竟然将主意打到他的人身上了。
“皇上,臣妾……”
玉竹突然哭喊道,“皇上,这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奴婢见皇上已经好多天不来清风苑,才鼓动娘娘做汤给皇上的。至于这些药,也是奴婢自己的注意,娘娘是不知情的啊……”
晏卿冷笑,“原来玉竹姑娘做了这么多大逆不道之事,那么以死谢罪倒也不是重判了。”
玉竹惊恐的看向晏卿,“你、你什么意思?”
“怎么,以死谢罪可不是我说的,玉竹姑娘为何这般惊讶?”
“奴婢、奴婢……”玉竹哑口,慌乱无措地向柳婉容求救,
好好地一个下午被扰乱,景辕帝已经颇为不耐烦,“将这两个宫女拖下去杖毙,柳昭仪闭门思过一个月,降为贵嫔。”
玉竹和玉梅被拖下去,口中不断哭喊,柳婉容自从二品降为从三品,又被景辕帝亲自斩断两条臂膀,也浑身虚软地瘫坐在地。
即便如此,柳婉容还要做足样子给景辕帝看,“皇上,臣妾御下不严,愿再自罚思过一个月。”
柳婉容的以退为进没有奏效,景辕帝如今记不起和她的半点情意,出了这档子事儿,看她的眼神更是嫌恶,“干脆凑足三个月,等太后礼佛回来再解禁吧。”
柳婉容捏紧手中衣裙,咬牙,“谢皇上恩典。”
***
挥退一干人等,景辕帝在福清的服侍下脱衣准备小睡片刻,闭上眼之前忽然问,“福清,你说朕之前格外疼爱这个柳昭仪?”
“是,皇上。”
景辕帝将手搁在额头,叹道,“那朕真该洗洗眼睛了。”
“……”摸不清皇帝的意思,福清干脆闭上嘴。
另一头,晏卿从勤禄殿离开,转个弯后就见一个男人双臂环胸,靠在一旁柱子,像是在等人。
晏卿走近后福了毅礼,“将军。”
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向自己的耳房走去。
可还没走出第二步,便被段应钦拉回了身后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男人近在咫尺,雄性气息充满了侵略性,他危险地眯起眼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恩人?”
“什么恩人?”
“柳昭仪那事,可不是我救了你?”
晏卿微微一笑,“将军就算不出手,奴婢也自有脱身的办法。”
柳婉容百般算计,恐怕也没想到她身边一直跟着福清的人,景辕帝虽然现在记不得了,但没有他的旨意,福清自是不会擅自撤掉监视她的小太监。
她究竟做没做那些,只要福清差来人问一问便知道了。
“你这意思,是说本将军多此一举了?”段应钦瞪眼道,“这天下间,还有比你更不知好歹的女人吗?”
晏卿忍俊不禁,笑过后道,“好了,奴婢多谢将军出手相助,保住了奴婢这条小命。”
段应钦哼一声,勉强算她过关。
不过晏卿却没有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突然问了句,“不过奴婢有点迷糊,怎么会那么凑巧,将军的手下那么顺利逮到了玉梅,而且,将军会这么快赶到宫里。”
“……”段应钦对上晏卿充满疑惑的黑瞳,喉结微动,半晌才道,“我军中还有事,你离那个柳昭……柳贵嫔远着些。”
这就被吓跑了?
晏卿及时拉住他外袍的一角,“嗳,你跑什么?我还有东西要给你呢。”
段应钦止住脚步,满目诧异地回过头,“你有东西要给我?”

第20章 棋子皇后的重生(七)

晏卿将东西从房内拿了出来,递给段应钦。
“你绣的?”
晏卿点头。
段应钦嘴角轻扬, 明明想笑却还要拼命克制住。不过下一刻, 他当真笑不出来了, “这是什么?”
晏卿抬了抬下巴, 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理所当然道,“蝴蝶啊。”
“你在本将军的战袍上绣蝴蝶?”段应钦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奴婢说了嘛,狼啊蛇的太吓人, 所以决定为将军绣个温柔的小蝴蝶。”晏卿眨着黑白大眼, 明知故问道, “将军, 你喜欢吗?”
段应钦:“……”
“将军若是喜欢, 一定要穿啊。”
段应钦心道,我若穿上这个, 活阎王的威名也别要了。
不过之后几日,上下朝时总有人不怕死过来同段应钦攀谈, “将军府上是不是来了个新绣娘?这蝴蝶绣的跟真的一样, 我家闺女要是见了,肯定喜欢。”
段应钦:“……”
那丫头一定是故意的, 绣这么个女里女气的东西给他, 才让那些老家伙找到机会奚落他。
段应钦决定回府后便把这战袍压箱底, 可第二天,还是忍不住又穿了去。
***
知晓皇帝受伤,太后特意提前回宫, 一回来便是替柳婉容求情。
太后的面子皇帝不能不给,柳婉容因此解除了禁足,但依旧不得见天颜,每日在清风苑焦急不已。就连她来看望太后,都心不在焉,一副坐如针毡的模样,太后岂能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在哪?
“你啊,急什么?”太后吹了吹茶杯里的茶叶,“皇帝是失了记忆,又不是换了个人,他之前喜爱你,以后也会喜爱你,只是需要些时间罢了。你就是太急功近利,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要是学不会沉住气,哀家看,你即便坐上那个位子,也坐不稳当。”
“太后……”柳婉容撕着手里的手帕。
太后还想再嘱咐柳婉容几句,这时见皇帝大步走来,便使了个颜色给柳婉容,柳婉容正襟危坐。
待皇帝走近,柳婉容请安,眉目间依稀可见一丝愁绪,惹人心怜。
景辕帝却没看她一眼,随意摆了摆手叫她起来,自己坐到太后身旁,“太后这几日身子可好些?”
见此太后心里叹气,面上却不显,“人老了,毛病自然多了些,不过太医每日盯着,汤药每日熬着,再活个十年应该不成问题。”
景辕帝笑笑,“朕盼着的可是太后长命百岁。”
“哀家最高兴的,是身边这几个孩子都这么孝顺,皇帝是一个,这不,婉容也是一个。这孩子每天都来请安,陪哀家说话,哀家心里不闷了,身子也就爽利许多。”
柳婉容立刻用柔嗓道,“这是臣妾身为儿媳应该做的,皇上每日政务繁忙,抽不出身来,臣妾每日在太后宫里多留片刻,便是把皇上那份也一同算进去,太后可不要嫌臣妾腻歪才好啊。”
柳婉容一番话,惹得太后心头大悦,皇帝却半分神情都看不出来。
除了皇后,就连四妃都算是妾,柳婉容自称一句儿媳,不知是套近乎,还是当真把心思都放在那个位置上了?
景辕帝生性多疑,如今对柳婉容印象不好,以至于她每一句话他都会掰开了揉碎了,想一想是否有何歧义,黑眸不动声色打量柳婉容,越看,景辕帝越觉得这女人恐怕是心比天高。
太后瞧出景辕帝心思并不在柳婉容这里,也不知这些日子究竟出了什么岔子,想到最近宫里传的留言,太后不禁望向景辕帝身后的大宫女。
倒是个娇俏的女娃娃,那长相也不俗。
“就是这位,在遇刺时救了皇帝?”
景辕帝循着太后目光一转,勾笑道,“听他们都这么说,不过,朕倒是记不太清了。”
太后敏锐的察觉到,景辕帝在谈及晏卿时,和谈及柳婉容时是完全不同的一种状态,前者更放松,而且更信任。
“嗯,到底是皇帝身边的人,是个忠心的。”太后问,“多大了?”
晏卿道,“回太后,奴婢十七了。”
“年纪倒也不小了。”太后忽然对景辕帝道,“皇帝要是喜欢,不如纳进后宫,皇帝身边体己的人太少了。”
柳婉容猛地看向太后和景辕帝,只见景辕帝闻言挑起眉,视线落在晏卿身上,若有所思。
过了良久,景辕帝才摇摇头,“朕身边体己的人确实不多,若是再纳入后宫,这身边怕是再也找不出这么一心向着朕的了。而且晏卿朕用着顺手,暂时还不想换人。”
皇帝走后,柳婉容哀怨地看向太后,“太后,您怎么能让皇上纳了晏卿呢?她如果再进了后宫,哪里还有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