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阿蔻等了他半天,领悟到傅九辛是不会主动来搭理她的,又想起唐寻真的话,脸上飞过一抹红霞,最后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她悄悄挪到傅九辛背后,先看了看傅九辛正在看的书,本来她想借着这本书的由头说一下对书的看法,然后就着这个话题大家热络地聊开去……但是那本书的封皮上赫然四个字:法言义疏——她完全不懂。
窦阿蔻哽了一下,放弃了这么愚蠢的搭讪念头,直接付诸于行动。
她从后面伸出两只手臂,环住了傅九辛的脖子,随之俯下|身去,轻轻地在他耳边喃喃:“先生……”
傅九辛一僵,但幸好没有推开她。
窦阿蔻得了鼓励,愈发卖力起来。
她在傅九辛耳朵边继续轻声唤着先生,热气轻轻地喷在他耳垂上,虽然傅九辛面色依旧淡定无波,但耳垂尖上却透着一抹红。
若即若离的,窦阿蔻在他耳垂上吹气,两只手慢慢地自他的颈间往下滑,缓缓探进了他敞开的衣襟里。
她的柔荑柔若无骨,滑腻腻地在他的皮肤上游移,也不知她哪里学来的招数,居然屈起了手指,用长长的指甲刮搔着他的胸膛。
傅九辛深吸一口气,尽力忽略到他胸膛上那种酥痒的触感,淡定翻过一页书。
窦阿蔻今夜算是大胆地豁出去了,她见傅九辛不为所动,索性一口含住了他的耳垂。那一小块软肉在她口中被轻轻地啃噬舔吮,与此同时,她两只滑进傅九辛衣襟的手也找到了男人胸膛上的红果,一手一个,揉搓捏捻,像他平常对待她一样,将那两粒红果慢慢挑|逗至挺立,而后用拇指的指腹往下不轻不重地一按,就这一按,差点儿让傅九辛呻吟出声。
傅九辛咬牙,这小丫头哪儿学来的花样!他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书上,那一个个字却像有了生命一般,自动地漂浮起来,在他眼前飘来荡去,他根本捕捉不到他们的含义。
窦阿蔻舔够了,放过傅九辛的耳垂,转到傅九辛的前方来,伸着一小截粉红的舌头,啧啧有声地亲过他的脖子,一路都是她湿润的淫|靡的痕迹,她亲到了傅九辛漂亮的锁骨处,在那凹陷的地方兜着舌头轻轻打了个转儿,温柔地用牙齿咬了咬他的锁骨,然后攻城略地一路往下。
她的嘴唇亲到了傅九辛胸前,傅九辛将手中书一扣,眸色迅速黯下来,盯着他胸前窦阿蔻的脑袋,对即将到来的事有了一丝隐隐的期盼。
窦阿蔻却狡猾,唇舌一路蜿蜒而下,偏偏跳过了他胸前的红果,抬起头,看着傅九辛眯起了眼,她轻轻问道:“哥哥,喜欢吗?”
傅九辛喉间发出难耐的低低的呻吟,眸中跳着一簇隐隐的赤红,声音低哑得惊人:“继续。”
窦阿蔻妩媚一笑,不用唇舌,却撩起了自己一缕黑发,用发尾轻轻一刷,扫过傅九辛的红果,男人的身子果然一颤,肌肉都僵硬了起来。
他们俩现在的姿势是傅九辛坐在太师椅中,而窦阿蔻扒在他胸前又舔又咬。傅九辛只看得到窦阿蔻一头黑亮的青丝,他闭上眼睛,咬牙忍受窦阿蔻在他身上制造的一波又一波刻意诱|惑的快|感。
窦阿蔻亲过他因为僵硬而肌肉贲张的小腹,再往下,就是他的……窦阿蔻毕竟没那么大胆,刚才那一番挑|逗已经费了她很大的勇气,她咬了咬唇,别过头不去看手,闭着眼一把将傅九辛宽松的亵裤拉了下来。
没了亵裤的遮挡与束缚,他的楚蚀剑高高地自腿间弹跳而出,似乎在兴奋地呐喊。
窦阿蔻偷偷转过眼睛,瞧见他怒发张狂的架势,又想起唐寻真耳提命面的那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心里一激荡,脸上火红。她又抬头瞧了瞧傅九辛,英俊的男人抿着唇角,喉节上下翻滚,脸上是一种沉浸在情|欲中的惊心动魄的艳丽。
他见窦阿蔻迟迟没有动作,按捺不住地低声催促:“阿蔻……”
他的声音沙哑粗噶,带着那么一丝丝诱惑哄骗和恳求,打消了窦阿蔻最后一分的犹豫。
她伸出手掌,慢慢地圈住了那把在空气中颤巍巍挺立的楚蚀剑,傅九辛再也忍不住,一声呻吟从齿间溢出,极是好听。
窦阿蔻依唐寻真所言,生涩地抚慰着手中的剑,她虽生涩,但对傅九辛来说,却是一种极致的销|魂的快感,他闷哼一声,闭眼咬牙,控制住自己勃|发的冲动。他的反应奇异地取悦了窦阿蔻,从前在床笫之间,她向来是被傅九辛主导的那一个,现在她却掌控着傅九辛,傅九辛的快乐、生死,仿佛都握在她掌中翻转。
这么一想,窦阿蔻也越来越熟练起来,双手舞动的速度加快,却在最激情的那一刻,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傅九辛发出像野兽一样的低吼,失落地睁开眼,眸中早被欲|念染得赤红一片。
窦阿蔻一笑:“哥哥,别急。”
一出口,她才发现,原来她的声音,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一手圈住手里的剑,慢慢地低下头去,因舔舐而红艳湿润的唇一寸寸凑近傅九辛那处。
“阿蔻!”傅九辛一急,他不忍窦阿蔻为他做到这一步,想拉着她的长发把她提起来,却又怕弄痛了她。
他低下头,想把窦阿蔻拉起来,却见窦阿蔻眼神迷离,站起来,轻轻一推,又把他推回椅子上,唇就在他的唇边徘徊,吐气如来地轻声呢喃:“哥哥,看我。”
傅九辛闻言,顺着窦阿蔻的动作看她,只见她缓缓地脱去了罩在外面的衣裳,先是露出一片雪白的脖颈,而后是两只臂膀,再然后,她轻轻一抖,整件衣裳便从她身上滑落在地上,她只穿了那件宝蓝色的肚兜,颤颤地立在他身前。
轰的一声,傅九辛下腹的火轰然灼灼地燃烧起来,他痴迷地看着眼前的窦阿蔻。
那肚兜,不该露的地方只用了一层轻纱掩盖,几乎是一眼就能看透,无关紧要的地方倒是用蓝色缎子遮了个严严实实,傅九辛看到被遮挡的窦阿蔻的小腹,有些失望,再往下看,到了那片水草丰饶之地,却又变作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聊胜于无地遮挡在那处,甚至能看到她雪白的腿间的阴影。
窦阿蔻本就身材丰满,如果说从前那丰满是带着婴儿肥,那么自从与傅九辛成亲以后变作女人,她是真正地长大了。
她丰腴的两团白嫩在薄纱下俏生生地挺着,和那鲜艳的宝蓝色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刺激着傅九辛的眼。
傅九辛几乎是起身就要扑倒她,却又被窦阿蔻的纤手一推,重又推回椅上,她俯下|身去,嘴里嘟囔:“哥哥,你太急了。”
说着,她舔了舔唇,闭着眼睛抖着心,缓缓将他的猫耳朵含进了嘴里。
“唔!”傅九辛哼了一声,那种湿润包裹的强烈触感差点儿让他弃甲投降,他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紧握成拳,抵抗着身下传来的一阵强过一阵的刺激。
窦阿蔻到底是第一次做这事,他的楚蚀剑在她的口中愈形粗大,她只不过几下,喉咙深处便有些被顶得吃不消。窦阿蔻吐出口中所含,悄悄去看傅九辛。
她听到他喉间翻滚的细微的抽气声,英俊阳刚的脸上赤|裸裸地写满了欲望,他喘息、低吟,双腿无助地屈起又放下,被她舔舐过的楚蚀剑在空气中突突地跳动着,他急切地拉过她想吻她,却被窦阿蔻躲过,于是他只能仰起脸,修长的脖颈拉出一道好看的弧度,他的身子紧绷,却又因欲|望得不到纾解而无力地落回椅子上去。
这样的傅九辛是她所没有看到过的傅九辛,也是那样的危险。窦阿蔻舔了舔唇,觉得嘴角酸痛,于是不再去管他的楚蚀,只是双手轻轻握着,唇舌则继续往下,舔着楚蚀下的那啥……
“别——等——”傅九辛的呼吸急促,随着他低哑的声音,他猛地在窦阿蔻手中爆发了出来。
窦阿蔻吃惊地看着手中那些粘滑的液体,还在不断增多,好长一会儿时间,楚蚀才停止了跳动,却没有消退疲|软的迹象。
窦阿蔻傻了,她从前也知道傅九辛最后会爆发,但却从没这么近距离地观看过,顿时觉得身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傅九辛喘着气,睁开赤红的眼,一把拉过呆着的窦阿蔻,拿掉落在地的衣裳胡乱地替她擦干手掌,而后便迫不及待地拉起她,蛮横地将窦阿蔻翻转了个儿,压在了桌案前。
他是那样急迫,拿不出半分温柔与耐心,粗野狂暴,却还记得不让窦阿蔻疼着,用手臂圈住她的腰身,不让她的小腹贴在硬邦邦的桌沿上。
箭在弦上,傅九辛甚至来不及施与窦阿蔻一个亲吻,便扶着楚蚀,恶狠狠地撞了进去。
也幸好窦阿蔻在刚才那么漫长的调|情中也动了情,否则那结结实实的一下,她肯定得痛死。
哪怕是已经湿润了,窦阿蔻也感觉到了一丝痛楚。但痛楚中挟带着排山倒海而来的快感,让她忍不住呜咽出声:“呜……”
傅九辛来回急切地冲刺了好几下,才觉得稍稍缓解了那蚀骨嗜心的欲|望,他低头看窦阿蔻,眼前是他从小便养着宠着爱着放在心尖上的人,此刻伏低了身子,那让人血脉贲张的肚兜可怜地挂在她胸前,背后却是一片清凉,白嫩的臀间是粉色的丰饶的水土,像婴儿一般吮吸吞噬着他的楚蚀。只一眼,他便觉得欲|念又陡然爆发,一个挺进,深深地直入花心。
每一记进,都被层迭地挤压推拒着;每一回出,却又被紧紧吸附裹住,傅九辛脊背窜起一股战栗,他忍下欲|望,拍了拍窦阿蔻的屁股,伏在她光滑的脊背上轻笑:“阿蔻,你叫我差点儿死在你手里。”
而后又直起身,手掌按住她的臀,拼命往深处挤压。
窦阿蔻却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不知所以地摇头又点头,只感觉到深处被填了一个满满当当的充实,火热滚烫。
傅九辛重又伏□,向上找寻到窦阿蔻的唇。她眼神迷离,唇瓣不住轻微颤抖着,被傅九辛一口含住了,咂摸吸吮着,他的手指灵巧地解开窦阿蔻的肚兜,那一片薄得可怜的衣料就飘然落在地上,软乎乎的两团丰润随着他驰骋的动作前后跌宕摇晃。
窦阿蔻只感觉到两人相连的地方酸麻酥痒,有一阵又一阵的快感像海滩上冲刷的浪花一般一波一波涌来,那快|感逐渐累积叠加,却偏生到不了最高处。她悬在不上不下的地方难受得要死,两只手抓住傅九辛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一叠声地颤抖着唤他的名字。
刚才叫他哥哥,那是她清醒时故意的诱惑他,这一次她被强烈涌起的感觉弄得神魂颠倒,早就忘了她诱惑傅九辛的初衷,喊着他:“阿辛……阿辛……”
傅九辛低声应她:“嗯?”
窦阿蔻却回答不了,胡乱言语着:“阿辛,阿辛,轻点……不,重点……啊——慢点儿!”
傅九辛能感觉到窦阿蔻那里的轻微抽搐,他深吸一口气,缓慢地抽出,又沉实有力地顶进,每一次都结结实实地尽根而入,大开大合地耸弄。
窦阿蔻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身上不知是她的还是傅九辛的汗水,薄薄地布满了一层,在烛光下显得肌肤越发细腻湿滑,她颤不成声,发出不知是呜咽还是哭泣的呻吟,汗水淋漓地由着他肆意攻伐。
终于在最后那一下,她忍不住昂起脖子,一头黑发尽数散落在莹白如玉的背上,像猫一样,颤抖着娇吟出声,软绵绵地趴倒在书桌上。
身后的男人却还不知餍足,又贪欢地侵占了一会儿,才终于心甘情愿地爆发出来,喘着气抱起有气无力的窦阿蔻,把她抱进了屏风后清洗。
傅九辛把窦阿蔻抱到浴桶边的椅子上坐下,亲了亲她的额头:“阿蔻,我去打水,你先坐会儿。”
待他挑了两大桶干净的洗澡水上来,却见窦阿蔻斜倚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胸前的白嫩此刻或青或紫,全是他占有过的痕迹。他怜惜地把窦阿蔻抱进水里清洗她的那儿,却见那里也是又红又肿,显见着是被他欺负得惨了。
窦阿蔻本是打了个盹儿,被微凉的水一激,又醒了过来,她脸一红,还来不及害羞他们刚才的白日宣淫,就急吼吼地抓着傅九辛的胳膊:“先生,你还生不生我的气?”
傅九辛睨了她一眼,轻声冷哼:“你说呢。”
窦阿蔻仔细揣摩傅九辛的脸色,瞧见他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狼一般满足又慵懒,估计着她那一番伤筋动骨的勾|引是起了作用了,于是嘿嘿嘿地笑着,赖进傅九辛怀里,手指把玩卷弄着他披在肩上的长发,道:“先生,我对徐离忍绝对没有什么想法的。”
傅九辛淡淡道:“是么。从前你可缠着他了。”
窦阿蔻叹了一声,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啊,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但她还是耐心地解释:“先生,你记得我们从前养的那只小花么。”
“小花?”傅九辛皱起了眉头。
小花是傅九辛送给窦阿蔻的一只猫,流浪在街头,被几个野孩子虐待,弄伤了手脚,傅九辛从街上把它捡了回来,带进了窦府养。
窦阿蔻十分喜爱这只漂亮的猫,那油光水滑的皮毛,妩媚的眼睛,是真漂亮。她尽心地给小花治伤喂饭,可这只骄傲的猫却从来不领她的情,每回窦阿蔻想去抱抱它,都被它躲过了,有一次甚至弓起了背,抓伤了窦阿蔻。
这只猫是漂亮,但却又有一种养不熟的骄傲与野性。
抓伤窦阿蔻后,傅九辛曾经想把小花丢出去,却被窦阿蔻又哭又闹地拦住了,最后这只猫还是留在了窦府,目中无人地来去自若,它吃着窦阿蔻给它准备的鱼汤,磨着爪子,却从来不把窦阿蔻放在眼里。
最后某一天,小花养好了伤,便悄无声息地自窦家的院子里溜了出去,窦阿蔻再也没见过它。
傅九辛想了一想,想起徐离忍刚来的时候,窦阿蔻对他的那股讨好热情劲儿,倒确实有些像当初对小花那样。
窦阿蔻嘟着嘴:“嗯。”然后伸手把傅九辛的眉头抚平——虽然先生皱眉的样子也好看得紧。她继续说:“我觉得徐离忍就像小花啊,又漂亮,又骄傲,就忍不住……”
傅九辛虽然对她这个解释不是很满意,却很满意她今晚的表现,他在水里捞起窦阿蔻的腰身,触手是一片湿滑细腻,窦阿蔻这会儿早没了刚才的胆子,一想到刚才自己那妖娆妩媚的做派,登时又红了脸。
却听傅九辛在她耳边低笑:“阿蔻,你刚才的样子,我很喜欢。我们再来一次?”
窦阿蔻愤怒地一拍水:“呸!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1、食言而肥的骗纸送上六千字负荆请罪,姑娘们的小鞭子呦,请轻轻地落在我的背上……2、我们依然很低调,这章依然不是H,留言中依然不提H,我们都是很CJ的姑娘……3、感谢姑娘们给我捉虫……鞠躬……
阴人路
窦阿蔻这豁出去的一招取得了重大胜利,傅九辛步步败退撤守城池,心甘情愿溺死在那一湾绕指柔里头——尽管他提起徐离忍时,脸色依然是黑得可怕。
窦阿蔻买了一只叫花鸡去真诚地感谢唐寻真,唐寻真抽了抽脸,心想我可不喜欢叫花鸡,你是借着感谢我这个由头来吃肉的吧。
她冲窦阿蔻挤了挤眼:“阿蔻,怎么样,姐姐教你的这招不错吧?神挡杀神,佛挡弑佛,迎头遇上傅九辛,你舍得一身肉,也能把他拉下马!”
窦阿蔻想起昨夜那翻来覆去翻云覆雨翻天覆地的春宵一夜,感叹:“师姐,你是怎么知道那些……唔……那些……”
“活计?”唐寻真接过窦阿蔻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头,压低声音嘿嘿一笑,“昨天不过是教了你一曲箫音罢了,姐姐这里还有不少其他好箫音,你学了去,让你先生好好品评。”
“你们在说什么?”顾怀璧一脚跨进门槛,一眼看到两个姑娘叽叽咕咕笑得一脸猥琐,不由得抖了一抖。
窦阿蔻循声望去,瞧见顾怀璧身后是她的先生,又想起唐寻真刚才说的,下意识地就朝傅九辛胯|下看去,视线轻飘飘地往那儿一溜,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傅九辛的脸。
不想傅九辛早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此刻唇角微微一勾,眼睛里头若有似无地弥漫了一层暧昧的春意,似笑非笑地看着窦阿蔻。
要死了!与唐寻真大谈特谈男女之事都毫不害羞的窦阿蔻,此刻不过被傅九辛这么一看,居然觉得心肝儿都在颤。
顾怀璧倒没有察觉到这两人暗送秋波的勾勾搭搭,他大煞风景地谈起了正事:“这样,今天多招些人手,索性一口气把那地下迷宫探个清楚,我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长了些。”
昨天窦阿蔻因为生气,是率先跑回来的,也就不知道在那个发现石脂的洞穴里又发生了什么。
顾怀璧解释:“昨天我们往洞穴深处又走了走,发现一个出口,却是三岔的路口,我们分成三组人,每条路都进去查探了一番,回来都说每条路上又有不少岔路,有些路是死路,有些路却好像还通到什么地方去的,那些洞穴像连环套似的,一个连着一个,还真真是迷宫了。我们人少,不敢托大,进得不深就退回来了。所以我想今天多招些人,再到里头去探探路。”
窦阿蔻点了点头,她昨天看到那个洞,地上虽然冒出一股股的石脂,但除此之外,就是一个光秃秃的石洞,没别的什么了,和那个毫辉城地下埋了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武功秘籍,还有那本医书和那把楚蚀剑的传闻毫不相符。
顾怀璧见傅九辛和窦阿蔻两人也和好了,于是毫不迟疑地召集了人手,又筹划了一番此次进去地下的事宜。
现在的形式十分扑朔,本来傅九辛一个正正经经的少主在这儿,就让人十分难办了;现在又多出一个徐离忍,也不知安的什么心,看那架势,倒像是要把整个毫辉城都吞吃入腹,胃口大得很。偏生他又是这个煌朝的帝皇,总不能真的一刀结果了他吧。
顾怀璧哀叹连连,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瞥了一眼傅九辛,后者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把这些财富放在心上。
因为那地下迷宫错综复杂,这回顾怀璧招了将近百人,都是那些前些日子轮不到探路的小门派的掌门们和门人,分成了十个小组,每组都有一个公孙墨家的门人,虽比不得三公子,但好歹也比其他人略通一些机窍之术。
这样精心安排下来,每一个小组都囊括了不同的人才,倒真像是一支专业的探险队伍了。
顾怀璧给每组领头的一支笔一张纸,让他们把所经之路都画下来,若是某个岔路是死路,就打一个叉。又叮嘱如果发现什么,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他私下里在每组里头都安插进了一个西烈堡武功高强的门人,万一某组率先发现了财宝,见财起意自相残杀,那门人就会立即给顾怀璧传消息。
好不容易安排妥当,一百人浩浩荡荡地挨个钻入了塔底的通道。一下子涌进那么多人,那地下通道里就显得有些狭窄逼仄,傅九辛紧紧拉着窦阿蔻,不让她被人碰去或擦去一星半点儿。
到了那个冒着石脂的大洞穴,众人都不免啧啧称奇一番,而后到了出口,果然是三个岔路,每条岔路看上去都弯弯曲曲,蜿蜒着不知延伸到哪里去。
众人都依照先前的安排分散开去,约好两个时辰后原路返回,在地面上碰头。
窦阿蔻他们这一组还是从前的那些人,三小姐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丑,被傅九辛摔在满是石脂的地上,今天却看不出有丝毫不快,依旧笑嘻嘻地逗着窦阿蔻。倒是霹小雳这娃儿,看傅九辛的眼神顿时有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敬畏。
丁紫苏还不知道徐离忍已经亲自来到了这儿,随着地下迷宫一点点显现在眼前,她也越来越沉不住气,连窦阿蔻都看出了她的急躁。
他们这一组挑了昨天走过的一条路,慢慢往里头探去,公孙墨三少爷在前头带路,时不时停下来用脚尖踩踩地砖,确定没有机关后,才又继续走。
这条路岔路极少,碰到分岔的地方便有其他小组进去一探,不过片刻后就又追了上来,说都是死路。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脚步极轻,这洞穴里便轻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走了不多时,他们都渐渐地听到了地下传出来的汩汩水声,众人本以为是地下河流,仔细侧耳一听,却又觉得这声音不像平常的水声那般潺潺清越,反而既粘稠又沉重,缓慢的,嘶嘶的,像是某条巨蟒擦着地面爬过的声音。
显然众人都联想到了这一层,不由得都恐慌起来,这时傅九辛淡道:“是石脂流动的声音。”
众人闻言一愣,又想起刚才洞穴了冒出的石脂,方才安下心来。有一个忍不住道:“这地下石脂这么丰富,可惜却不是金矿银矿,卖不了钱。”
没有人搭理他。顾怀璧心想,这石脂,可比金银贵重多了。
这条路幽深得走不到尽头,众人一路走去,起先还有些岔路口,后来连岔路都没了,弯弯曲曲的一条,怎么看也看不到尽头。光线幽暗,只靠烛光影影绰绰地照着,两旁的石墙上黑影憧憧,又没有别的声音,仿佛都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好像就要这样无休无止的、一辈子的走下去。
这种自心底滋生出的令人压抑的感觉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队伍中,有人焦躁起来,忍不住叫道:“这路不会是通到阴曹地府去的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立刻炸开了锅,饶是唐寻真自认胆子大,都打了一个寒战。
队伍人心涣散,人人都恨不得立即回头,跑到地面上去享受阳光的照耀。这通道好像有一股诡异的令人胆寒的邪气,它那样静静地一路铺到不知名的地底深处,分明没有机关,没有令人伤亡,但却让每个人都从心底感受到了那股阴冷的、永不见天日的恐惧。
甚至还没有肉体上的伤害,他们从精神上就要崩溃了。
顾怀璧停住了脚,掐算了一下时辰,他们已经不停息地走了一个时辰了,习武之人本就脚力矫健,这样走下来,这条路却一点到头的样子都没有,真的令人想到古书中记载的通往阴间的阴人路。
也许他们这群活人就夹杂在看不到的亡灵中,一同往地狱而去。
他站住了脚,沉声道:“回头。我们走了一个时辰,回头又要一个时辰,刚好是和其他队伍碰头的时候。三公子,劳烦你在我们站的地方做个记号,明日我们再来。怪力乱神之事纯属荒谬,要是再让我从你们谁口中听到这些话,别怪我把你当做动摇人心的奸细,当场格杀!”
他的铁血手段立刻让人们噤了声,众人忙不迭地回头,回去的路上脚步都有些仓促,胆小的几个姑娘,丁紫苏三小姐他们,都紧紧挨在队伍中间,不敢落后半步。
一直到了进来时看到的那个流着石脂的洞穴,众人才松了口气。及至攀到了地上,迎面感受到一阵阳光的灼热与光亮,他们才感受到了自己是真真实实地活着,心底那阴冷与诡异才被驱散。
顾怀璧他们到了地上的时候,有几支小队已经在那里等了,领头的把图纸交给顾怀璧,大部分的岔路都是死路,有一条路弯弯曲曲盘绕得极其厉害,到了出口一瞧,竟是重新回到了离塔不远的地方。还有剩下的部分,也是和顾怀璧他们一样,路没有尽头,又不敢贸然走下去,只得先回来再作打算。
上来了九支队伍,最后一支却过了半个时辰都没有上来,众人心里立刻一凛,知道这支队伍怕是凶多吉少了。本来他们也没指望能平平安安回来,这一路过来一个机关都没碰到,本已是古怪,现在这整支队伍的消失,都应证了他们的猜测。
顾怀璧咬牙,人是他带下去的,这回全军覆没,他也不好和那几个门派交代,做做样子都要下去看一看,于是当即准备下塔。
这时,通往塔底的那扇门里,却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人影,众人叫:“上来了上来了!”
傅九辛眼力犀利,一把抓住要前往迎接的顾怀璧的肩膀:“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