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辛痛苦地低吟了一声,他身下是高抬着双腿仍踩着他的窦阿蔻,却无意识地因为这样的姿势,将一片丰饶水土的风光都暴露在了傅九辛眼底,尽数落入了他眼中。
最后一丝的清明像一根绷得过紧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傅九辛再也忍不住,就着这样的姿势,分开窦阿蔻的双腿,冲了进去。
窦阿蔻刚才被傅九辛挑出来的快乐被突然袭来的撕裂的剧痛冲得荡然无存。
她叫了一声:“先生,疼!”
她初经人事,下意识地抗拒着异物的入侵,却因为这样层迭的紧|缩,更增加了傅九辛极致的快|感。
“阿蔻,放松些。”傅九辛胸膛上薄薄的一层汗,他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让自己停下来,哑道:“忍忍。”
窦阿蔻左右试过了,还是绷得像一张弓。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傅九辛:“先生,比练武的时候还疼。”
傅九辛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只看到她的唇开开合合,脸上是薄薄的一层嫣红,他猛地吻住她未出口的话,腰身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凶狠地律|动了起来。
窦阿蔻要哭了。
她在傅九辛身下挣扎,捶打着他的胸和背,却又不舍得真的弄痛他,只能由着他欺负。
他们的发尾纠缠在一起,月光下傅九辛健壮的胸膛上布满了一层晶莹的汗,这样的先生很美,但这样的先生也很危险。
窦阿蔻此刻有些后悔为什么她五岁那边不把先生的“猫耳朵”扯掉算了,她没想到会经历这样贯穿的惊心的痛感。
然而等剧痛过去,一种奇异的,酥|麻的感觉却渐渐占了上风。
窦阿蔻不知所措,呜咽一声,有些按捺不住,两腿缠上了傅九辛的腰,自己还略略抬了抬腰身。
傅九辛却明白了,他低低喘气,抽身而退,在窦阿蔻失落的时候,又猛地顶了进去,如同拔节的竹子,一节节升高。
这一夜,巫山雨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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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晋江正在严打,别说肉,连暧昧都不可以,一旦发现锁文黄牌,我战战兢兢顶风作案,姑娘们关于这一章的留言,千万别提及任何关于H的事情,咱们这章不是H,低调、低调,嘘……(于是我会不会立刻发现这一章一条留言都木有……)
3、三更做不到了,苦逼无存稿人士跪求姑娘们体谅,今天没更的一章明天更,再加上明天本来的,明天双更。
喜临门
第二天醒来,窦阿蔻发现傅九辛被她挤到了床边,半个身子堪堪落在外头,而她还挤在他怀里。
窦阿蔻很内疚,往里滚了滚,她一动,傅九辛立时惊醒了。
窦阿蔻脸很红,她忆起昨夜两人的疯狂,忽然意识到如今自己还是赤|裸的,于是更尴尬了,往被子里缩了又缩。
“先、先生。”她将自己埋得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头,讷讷地同傅九辛打招呼,又往里滚了滚。
两人之间的距离,都可以走马了。
傅九辛看了她一眼:“过来。”
窦阿蔻便毫无骨气地挪过去了,尚还未贴近他,便被他一手箍住了腰,贴到了他胸膛上去。
两人都还未穿衣,火热的肌肤相贴,登时起了一阵战栗。
窦阿蔻敏锐地感觉到傅九辛身体的异样,傻乎乎地问:“先生,你还想要吗?”
傅九辛无言以对,咳了几声:“阿蔻,我先起,你睡着吧。”
窦阿蔻“喔”了一声,呆呆地看着傅九辛起身穿衣,精壮的背上横着几道她昨夜抓的红痕。
傅九辛很快又回来了,手里一盆水,伺候窦阿蔻漱口洗脸,又要替她擦拭身子。
窦阿蔻缩成一个球,结结巴巴:“先生,我自己来。”
傅九辛面无表情:“昨夜都看过了。”顿了顿,又道,“你小时候还是我替你洗的澡。”
窦阿蔻一口凌霄血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只能扭捏地由着傅九辛替她擦干净腿|根,换上干净的衣衫,衣服完整的窦阿蔻总算是有勇气直视傅九辛了。
她四处去找她的佩刀,还未佩上腰侧,忽然被傅九辛夺了去。
窦阿蔻急了:“还我!”
傅九辛轻功比她厉害,窦阿蔻跳了好几下也拿不到,气得鼓起了脸。
“我替你收。”傅九辛把刀一扔,眼神深处是藏得很好的厌恶。
谁让你戴别的男人的东西的。
他们收拾干净,傅九辛道:“走,回家。”
窦阿蔻愣了一会儿:“不再住几日么?”
“不住了,回家提亲,娶你。”
窦阿蔻愣了一愣,疑心自己听错了。
傅九辛不仅言简意赅,且表情如此平常,平常得好像在说“回家吃早饭,最好能有葱花大饼和油条”一样。
他回头看了看被褥上那一抹红,眸中不由显出懊悔。
昨夜委实有些失度了。
他珍惜阿蔻,方更不愿意在成亲前就占了她,却偏生被这迷迷糊糊的小丫头迷了心智,一失了控,便没了分寸,想必昨夜没少弄疼她。
傅九辛想到昨夜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窦阿蔻,平常纯良的小羔羊在情事中仿佛变成了一只小狐狸,那样的魅惑和妩媚。
一想到这里,他喉咙便有些燥,调息片刻,将翻涌的气血压了下来,回头唤窦阿蔻:“阿蔻,走了。”
他准备回窦家与窦进财提亲。于爱,他想娶窦阿蔻作为自己一辈子的妻子;于礼,他占了窦阿蔻的清白,便更是要负起责任来。
窦阿蔻回过神来,追了上去。要和先生成亲了呀。这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现在仿佛就在眼前唾手可得,窦阿蔻都觉得自己在做梦了。
两人刚到了家,还没见着窦进财,门里就扑出来一个人影,电闪雷鸣地嘶吼:“阿蔻!”
傅九辛一皱眉,轻轻把窦阿蔻往旁边一带,那人就扑了空,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被后面赶上来的男子扶住了。
窦阿蔻定睛一看,激动了:“师姐!”
唐寻真也激动了:“阿蔻!”
两人一人被傅九辛搂着,一人被顾怀璧捉着,隔空挥着手臂,像一对被强行分开的小鸳鸯一般情意绵绵又凄凉。
唐寻真冲过来,捉住窦阿蔻的手上下打量,半天蹦出了一句话:“阿蔻你怎么又胖了?”
窦阿蔻一愣,她这几天被傅九辛照顾得极好,天天喂她吃肉,所以大概腰又粗了一圈?
两人一见面,觉得都有许多话要和对方说,携了手一面叽叽喳喳一面往里走,倒是把各自的男人给忘了。
顾怀璧负手而立,看着傅九辛:“傅兄,或者该叫你为司幽国少主?”
傅九辛大方承认:“见笑。”
顾怀璧蓦然垮下了肩:“半月之期快到了,各路豪杰都备好了远行物资准备去司幽国了,你打算怎么办?”
傅九辛默然不做声。
顾怀璧唉声叹气了几声,忽然强硬道:“傅兄,此次司幽国探宝之行,已是箭在弦上势在必得,到时若在毫辉城前兵刃相向,便各凭本事吧。”
傅九辛点头,淡道:“可。”
顾怀璧说清楚了这事,一下子又嘻嘻哈哈起来,勾了傅九辛的肩膀:“嗌,小师妹到手了?”
这一说倒提醒傅九辛了,他甩开顾怀璧勾肩搭背的手:“我尚有事,你自便。”
傅九辛去找窦进财了。
窦阿蔻正和唐寻真在屋内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唐寻真手舞足蹈:“阿蔻,你那天被丁紫苏掠走以后,我们追了很久都没有追到。后来你就失踪了,怀璧派了人在方圆百里一处处搜过去,最后搜到了傅先生的行宫……唉,真想不到先生居然是司幽国少主,想我一言堂自诩江湖百晓通,什么秘辛轶事都知晓,却查不出先生的身份。当时毫辉城毁了以后,我家祖上也追踪过司幽国后人的下落,毫无所获,谁知道居然就被你爹捡走了呢。后来我们又查了很久,听说龙凤镇近来新搬来了一户人家,听形容,倒挺像是你们家,所以才找过来了。”
她说话又快又脆,窦阿蔻都插不上嘴,只能含笑听她说。
唐寻真又道:“想来阿蔻你失踪那会儿是住在先生的行宫里的吧。那座行宫看着简单,但防守可森严着呢。怀璧几次想派人潜进去,都没成功,折损了好几个弟子,也不知道你和先生在里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世外桃源神仙情侣,只羡鸳鸯不羡仙,对不对?”
唐寻真说到这里促狭起来:“阿蔻,快跟我说说这段日子,我们一言堂查不到这么私密的事,你要是和我说了,我回头就在江湖志上补足这段空缺。”
她都想好题目了,就叫冷漠疏离尊贵少主,你情之所系为何人?你痴狂如火为哪般?
窦阿蔻一时无言,依她从前的性子,早就什么知心话都同唐寻真说了,但她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心智成熟了不少,知道自己不能说出去,让先生落人口舌。
于是她只是微微笑了笑。
这笑容在唐寻真看来,却正好落实了她心里的想法,于是不由得澎湃荡漾起来。
后来江湖中广泛流传了一本司幽国少主志,其中一章一节专门叙述了他如何将心爱之人囚禁在宫中,兽性大发,行了几天几夜非常彻底不道德之事,这却是后话了。
唐寻真兀自咂摸了一会儿,忽然又说:“阿蔻,傅先生身边可是有个叫青黛的女子?还有一个老头儿,武功深不可测,一言堂打听不出他的来头,这两个人,你可得小心着点儿。特别是那个叫青黛的,小心她抢走你的先生。”
窦阿蔻张嘴,想说先生已经去提亲了,忽然又不好意思起来,只说:“先生不会的。”
唐寻真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怎么不会?我看那个青黛身段既窈窕又娉婷,脸蛋儿也长得不错。谁知道会不会什么狐媚子的妖术……”
唐寻真越想越担心。窦阿蔻固然可爱,却是一种天真懵懂的孩子气的美,可男人么,到底还是喜欢有女人味儿的,这点她可比不上柳青黛……
她一边想着,一边打量窦阿蔻,却见窦阿蔻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娇羞地一抬头,眼波居然有些媚意。
唐寻真大惊,从前的阿蔻,怎么可能摆出这副媚人的姿态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她结巴了:“阿蔻,你你你……和先生……莫非……”——
“做了?!”窦进财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杯滚茶啪啦一下扔在傅九辛脚边,溅了他一身。
三姨娘将窦进财的双肩一按,又按坐进了椅子:“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九辛这孩子心里有数,不是那么荒唐的人。”
窦进财也知道,其实傅九辛昨天说带阿蔻回从前的家时,他心里便在打鼓,心想一对年轻男女,郎有情妾有意,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但转念一想,想到傅九辛足足等了窦阿蔻十年,居然丝毫没有让他看出来,这等忍耐力和控制力,总不至于一夜便按捺不住了吧?
却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窦进财想了想,立刻想到定是窦阿蔻那个傻子,没有男女之防,无意识地挑起了傅九辛的火,才会糊里糊涂地把自己搭进去……
但他面上总不能怪自己女儿,只能狠狠地又将傅九辛说了一通,他心里也知道,阿蔻跟着傅九辛到底比跟其他不知底细的人来得踏实,顿了顿,不甘不愿道:“那……咱们定个好日子,便成了你们两个的好事吧。”
他有些犹豫,慢慢说道:“仪式简单着些吧,尽量不要惊动别人。”窦家毕竟是从紫微清都逃亡出来的,大肆张扬只怕会节外生枝。
“我知道。”傅九辛点头,“一切由我来安排吧。”
他不愿委屈了窦阿蔻。
风波生
老黄历上说,离现在最近的一个好日子是五天后,要是错过这个日子,就得再等一个月了。
傅九辛不愿再等一个月,当日就找人合了生辰八字,几个姨娘从旁协助,热热闹闹地筹办起来。
顾怀璧和唐寻真被留下观礼,唐寻真兴奋得像是自己要嫁人似的,上蹿下跳缠着顾怀璧问这问那;窦进财要做老丈人了,天天掌着一个紫砂壶乐呵呵地站在堂前看这些年轻人;姨娘们则在赶绣荷包枕套缎面等绣品,唐寻真在一旁看得手痒,也七歪八扭地绣了一个荷包。
窦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这日傅九辛在写喜帖。
窦阿蔻在一旁替傅九辛研墨,研着研着,脑袋便凑了过去。
她很纳闷。他们在龙凤镇隐姓埋名装作一户刚搬过来的普通人家,从前窦家的旧识是不可能再联系的了,新认识的邻里又没几个,他能给谁写请帖呢。
先生的字自然是很好看的,窦阿蔻在先生教育下学了近十年,字的风骨却一点也没学来,但乍一看那些个好看的字凑起来的名字,窦阿蔻脸白了。
“先、先生!这是——”
“嗯。”傅九辛笔下不停,“你的‘旧友’。”
不知怎的,窦阿蔻听到傅九辛说“旧友”两个字时,总有种咬牙切齿的错觉。
窦阿蔻欲哭无泪,那哪是旧友啊,那分明是前段时间窦进财给窦阿蔻四处物色的那些个靠谱不靠谱的男人们。
唔,看看,前街的教书先生,后巷开酒馆的老板儿子,最后一个赫然是……黄秀才的大名。
窦阿蔻心虚了。她小心翼翼觑着傅九辛的脸色,但先生的表情一派平静,看不出喜怒。
他察觉窦阿蔻的动作停了,挑了挑眉:“怎么不磨了?”
窦阿蔻自从与傅九辛滚过床单之后,脸皮厚度见长。她扔了砚石,乐呵呵地滚到傅九辛怀里,扭来扭去地嚷:“先生,你不要生气,这些男人们,我连他们长什么样也不记得了。阿蔻只有先生一个男人的!”
窦阿蔻的路线是对的——这一套浑水摸鱼的路数放在别人身上未必能奏效,但绝对能拿下傅九辛——但她忘了掌控分寸尺度。
她的屁股一径在傅九辛腿上磨蹭,头顶上的碎发时不时擦过傅九辛的喉结,不过一会儿,傅九辛便渐渐觉得有些燥喉。
食髓知味,那一日的云雨,个中甘甜销魂的滋味,只有傅九辛自己知道。
傅九辛闭了闭眼,掌住窦阿蔻的屁股:“别动。”
暮春初夏的时节,窦阿蔻早换上了薄衫,丰腴柔嫩的肌肤隔着纱质的布料在掌下摩裟,轻轻一握,便是满手凝脂。
傅九辛本是想让她别磨蹭,好叫他消消火,却不料反而如同火上浇油,轰的一声,火星燎原。
“唔——”窦阿蔻短促地惊叫了一声,半截尾音便被傅九辛吞进了口中,涎沫交融,不一会儿,便已是悸动不已。
两人上半身的衣衫整整齐齐,书桌挡住的下半身却已是凌乱不堪。一阵春雨后,窗外一枝竹节正拔高。
春色无边中,窦阿蔻迷迷糊糊地想,分明她刚才是在研墨的,怎么这会儿,自己却变成了一块砚石,被身上沉浸于情|欲中的男人细细研磨着,终是磨出了一汪浓墨。
明日便是两人成亲的日子了,虽然仓促,但因为傅九辛几日几夜的操办,该准备的物事也差不多齐全了。按照规矩,成婚前日,两人是不得见面的。
窦阿蔻一大早便被几个姨娘叫到房里去,交代了许多出嫁要注意的事宜。
二姨娘神秘兮兮地自衣箱最底层抽出了一本小册子:“阿蔻,这个给你,你们明晚用得着。”
还来不及等她阻止,窦阿蔻就好奇地翻开了,没翻了几页,她便啪的一下合上了书,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姨娘!我不要这个!”
先生可用不着这个。平时淡然从容的男人在情事中却是不容置喙的霸道与强硬,上一回还将她压在书桌上……唔,那样的姿势,连这册子上都没呢。
二姨娘只当她害羞,笑话了她几句,便也不强要她收下了。
接着是三姨娘的嘱咐。她二话不说,只拿出了一个包袱:“阿蔻,这是我昨儿去龙凤镇上买的,你明儿个把它穿里头,外头再罩上嫁衣,听见了没?”
窦阿蔻抖开包袱,眼直了。
宝蓝色的亵衣,既薄又透的料子,该遮的地方只不过象征似的轻轻缀了一片轻纱,根本挡不住什么,其余的地方倒是缀补了缎子,却还不如不遮呢。
窦阿蔻脸皮厚度虽然见长,但还扛不住这样的刺激。
她话都说不清楚了,抖着手将衣服胡乱塞回包袱,裹成一团扔给了三姨娘。
三姨娘不以为然:“阿蔻,这天下的男人,纵然品性上有所不同,但在床上,总是一个德行的。我倒不担心九辛会嫌弃你,我是怕你这身段伺候不了九辛,听姨娘的,明天穿上这个,保管让他离都离不开你。”
窦阿蔻还想拒绝,却被三姨娘把包袱往怀里一塞:“走走走,别废话了。”
窦阿蔻只得抱着这衣服,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回了房。
当天夜里,唐寻真吵着嚷着要和窦阿蔻一同睡,说是等她出嫁后,就没这小女儿谈心的机会了。
梳妆台前,她轻轻替窦阿蔻梳着发,感叹道:“阿蔻,我还比你大些呢。那会儿我们在清墉城,我总以为我要嫁得比你早。你才多大呢,怎么就要嫁人了。”
窦阿蔻不解:“师姐,你要嫁立刻也可以嫁啊。师兄是个好人。”
唐寻真垂下眼,看着自己腰间缀着的那个缝得歪七扭八的荷包,那是她前几日跟着窦家几个姨娘现学现做的,做好了,却不知要不要给那个人。
西烈堡是江湖大派,顾怀璧又是少堡主,等级森严规矩众多,联姻的亲事商量了又商量,却始终没有定下来。
她叹了口气,羡慕地看着镜子里一脸疑惑的窦阿蔻:“阿蔻,你能不明白我的苦楚,这是好事。你只要知道,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敢不顾一切说娶你就娶你。”
总有那么多的考量,总有那么多的犹豫和踟蹰,徐离忍如是,顾怀璧也如是。又有几个男人,能像傅九辛那样,昨日斩钉截铁说娶你,今日就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字字情意皆是千钧重。
他是司幽国少主,少主夫人的身份肯定是底下人忖度了再忖度,比较了再比较,小心翼翼落到了哪个能助他事业铺平他道路的女子身上。他却这般一诺千金,这般珍重心上人,连一丝委屈都不忍让窦阿蔻受。
“嗐。明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就不说这些丧气话了。”唐寻真甩了甩头,重又兴奋起来,摆弄着替窦阿蔻梳了好几个式样的发髻。
第二日清早,鞭炮便响起来了。
窦家小小的院子张灯结彩结满红绸,院外邻里争相探着脑袋往里头看。
傅九辛大方,周围邻居都分了不少喜糖喜蛋,镇上百姓都是朴实的人,受了傅九辛的好,便使劲地替他吆喝张罗起来,一场婚礼办得热热闹闹。
小院子里摆了几桌酒,是给受了请帖的人坐的。院外摆了源源不断的流水席,大块的肉大碗的酒,任是谁都可以坐下来喝一杯喜酒。
龙凤镇上几年没办过喜事了,更何况是这么大手笔的,差不多有一半镇上的人都来凑热闹了。
众人笑语喧哗中,只有应邀而来的黄秀才黑了脸——他面前,是一碗酸梅汤。
起哄声中,窦阿蔻在几个姨娘的搀扶下,一身红艳艳的,慢慢走了出来。新郎新娘本就住在同一个院中,只不过是将窦阿蔻从她的闺房接到傅九辛的屋子罢了,短短几步路,傅九辛一弯腰,将窦阿蔻打横抱了起来。
众人爆发出喝彩声和笑闹声,顾怀璧摇头失笑:“他面上看着清清淡淡的,心里面肯定高兴得很。要放在从前,他才不会做这样失态又冲动的事。”
他笑着喝了一碗酒,正要再喝,忽然手一顿,眼神飞快,已经敏锐地扫过周围众人。
唐寻真也察觉出空气中的波动,手按到了自己腰间的鞭子上。
“什么来路?”她低声问顾怀璧。
“不知道。”顾怀璧摇头,他探不出对方的内力气息,“别轻举妄动。”
他看向院子里的傅九辛和窦阿蔻,两人正在拜天地,不管对方来意是善是恶,都得等他们两个礼成了再说。
眼神一动,顾怀璧蓦然转头,看到门外正娉婷迈进一个女子,容貌姣好身段窈窕倒还在其次,女子一开口,在座男人们有大半都酥了骨头,她说:“九哥哥,你成亲,却不告诉我。”
语气似嗔还怨,带了一丝极其婉约的惆怅。
作者有话要说:1、对不起我食言了姑娘们,前几日感冒了,头昏脑胀,所以木有更。2、请允许我特意为那件宝蓝色的肚兜做一个特写,等到河蟹爬过了,我要让它发挥大作用哈哈哈!
忆往事
陈伯又在发火了。
柳青黛从自己的窗子中望过去,隐约能看到陈伯的屋子里跪了一地的少年,当中的苏洛阳,被五花大绑起来,吊在屋中间,陈伯正拿着鞭子,一鞭一鞭的抽。
“蝉蜕!你翅膀硬了,连我的命令也敢忤逆了!你救了那妖女时,可曾想过我司幽国之未来?!少主被那妖女迷了神智,抛去这里众多事宜,还将我司幽国地下石脂矿藏送给了新皇徐离谦,这罪责,你如何担当!”
苏洛阳反手被剪,吊在空中晃晃荡荡,还是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听陈伯这样说,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笑嘻嘻道:“陈伯,就算没有窦阿蔻,少主也未必愿意接下这烂摊子。陈伯,你这思想得改改,一个女人能掀起多大波浪啊,至于么。”
陈伯暴跳如雷:“她就是掀了!现在少主根本不回来了,你说你要怎么办!”
里头还在吵嚷,柳青黛探回身子,将窗门“啪”的一声掩上,烦闷不已。
陈伯不是第一次发火了,自从傅九辛撂下话,说不再回行宫后,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陈伯对傅九辛的失望显而易见,他恨傅九辛胸无大志,只会沉醉温柔乡,为了一个女人抛弃前程抛弃家国,不堪大任。柳青黛听得多了,有时便会陡然生出不一样的想法。
她想,对于女人来说,要的不就是这么一个心里把她放在第一位,为了她可以拿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去换的男人么。那些胸怀天下的男人,心里想的是权力,是财富,纵使留有一个小小的角落给女人,那女人也不过是在成功以后拿来点缀的一朵花,花么,鲜艳的、富贵的、淡雅的,什么类型的没有,又何必执着于一朵。
那种男人,于女人来说终究不是良人。
夜渐渐沉寂下来,陈伯屋子里的声音也渐渐的低了。
柳青黛觉得闷得慌,又把窗子打开,看着那轮满月揣测傅九辛此刻会在干什么。
大概是牵着窦阿蔻,一一走过龙凤镇的学堂书院、酒馆驿站,告诉她他童年时的趣事。可是在那些尚不懂情爱为何物的年岁里,分明是她柳青黛伴着傅九辛度过的啊。
柳青黛记的很清楚,那年龙凤镇恰是一场大雪。
清早,她站在自家门框上,捧着一碗面疙瘩,一边看这白茫茫一片大雪,一边蹭着门框吃饭。然后她就注意到了,对门空置多年的院子,今早搬来了一户人家。
院子前停了一辆马车,一个淡妆的妇人牵着一个小男孩,慢慢自车上下来。柳青黛找了一圈,没找着一个男人,看样子这是一对孤儿寡母。
被妇人牵着的小男孩仿佛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回过头来。柳青黛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视线,一时不知该将目光放在何处。
他衣着朴素,甚至可说有些贫寒,可他身上的清贵之气,却让柳青黛陡然意识到,他和她不一样。他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光他身上那气质,就不是只靠几代的财富就能熏陶的出来的。
柳青黛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端着碗坐在门牙子上吃饭的行为有何不妥,在那一刻,她忽然有些羞愧,为自己的贫贱和粗俗。
龙凤镇地方小,新搬进了一户人家的事情,在一个月内还为人所津津乐道。长舌妇们打听出了小男孩的名字,说是叫傅九辛,但她们却打听不出他们的来历,只猜测是大户人家私逃出来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