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我在害怕些什么？
「不如跟我介绍妳自己吧！都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妳叫什么呢…」说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我想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很不好意思吧！毕竟，自己居然抱了一个陌生人睡到早上…大概是觉得我在尴尬还是什么，她竟又向我介绍起自己来了。
「Um…我是舒匽。不过，大家都爱叫我Sa，妳也这样叫我吧！」
接著，又是一阵沉默。
「妳…叫什么名字？」
握著刀叉的手不自觉地缩紧了起来。
被她这样连问了几次，我知道，我不能再逃避。
无奈，我终于抬头了。
眼前所看到的东西果然与我想象的一模一样，但给我感觉却跟昨晚的有天壤之别。我原本以为自己又会被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给迷个正着，不过，或许是因为周围环境的关系，我现在竟然觉得她的眼睛带给了人一种…一种…一种，其实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只知道，那双美丽眸子让我纷乱的心平静了下来。
「我…是纪彤…」渐渐的，我适应了周围的气氛。又或者该说，她的存在。「丝字旁，自己的己，彤是…李若彤的彤…」
「李若彤？那个香港女艺人李若彤吗？」我点点头。「李若彤…」
我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一直反復地念着那名香港女艺人的名字。还有就是，为何…此刻的情景竟会那么的熟悉？
「彤…我叫妳三－－不，珊珊好不好？就珊瑚的珊！」眉头思索的她忽然展开一道明媚的笑容对着我说，吓得我完全怔在现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珊珊’，这个乳名，我忘了是谁帮我取的。
‘珊珊’，这个乳名，我记得，那个人…她也和舒匽一样，反復地念着‘李若彤’的名字才想出来的。
「呃，我是想说‘彤’后面的字类似一个‘三’，可是叫妳‘三三’又怪怪的，所以想说叫妳珊珊…」她见我不说话，以为我不满意，便急忙地向我解释。「呃！可是，如果妳不喜欢的话，我－」
「说什么呢？」我轻笑着说。「其实‘珊珊’呢…也是我的乳名。假如妳觉得这样称呼我会让妳觉得比较亲切、舒服的话，那妳就这样叫我吧。我不介意。」
接著，我看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在一旁静静地想事情，正想问她怎么了，她却突然抬头问我话。
「妳等会儿有时间吗？」
「嗯？有…」虽然不确定她想干什么，但我还是老实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这…」见我犹豫不决，她那原本兴奋的脸蛋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没问题。妳想去哪，我都陪妳去。」因一时的不忍，我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可是…不知怎了，她不但没有高兴，而且还很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怎么了吗？」我疑惑地看着她问。
「没什么。」恢復了意识，她开心地笑着回答我。
看著她脸上的笑容，我突然有一股很强烈的预感－－我的世界开始变了。
第五章
回家随便换了一套比较清爽的衣服后，我便来到了我们相约的地点，在靠近海滩的巴士站等她。
海滩，也不晓得有多久没来了，不过这次的约会让我回想起我是一个很爱来海边看日落的人。
大家通常都会问我，“为什么妳喜欢看日落？日出不是应该更好看吗？”而我就会淡淡地笑着回答：“因为我懒得起床，日落比日出还要容易看得到。”
所有人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都会随即白了我一眼走掉，不打算跟我继续讨论这道问题，唯独程锋，他很在意我说过的话，而且每当一有时间，就会带我到海边来散散步，看日落。
其实，真正让我喜欢日落的原因是因为它对我来说，代表新的一天。
因为如果没有它的结束，我们又何来的开始呢？
这个想法可能叫人奇怪，但我就是这么奇怪的一个人。就拿以前的我来说，在嫁给程锋以前，我一直都是那种朋友怎么叫都叫不动的人，只因我是个不合群，不爱和任何人来往的异类。但这次，我竟然答应了舒匽－－一个我认识不到一天的女人。
只觉得我越来越不了解自己，越来越不能理解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先是突如其来地跑到酒吧喝酒，再来是跟一个陌生女子抱在一起睡觉到天亮，最后我竟然答应了她的请求，和她一起出门。
是这样吗，纪彤？
之所以会觉得自己的世界在改变，是不是因为自己已经变了？
「珊珊！」
正当我还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呼唤着我。
「珊珊！」我反射性地转过身，看着舒匽匆匆忙忙地跑到我面前。「不好意思！是不是让妳等很久了？」她气喘如牛地说。
望着她那红如番茄的脸蛋，我突然很想笑，笑她像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孩。
手不知不觉地伸进了肩上的包包里，拿出了一包纸巾，帮她擦汗。
「其实妳不用那么急着赶过来的，」我一面帮她擦汗，一面温柔却好笑地说，「我又不会突然消失。」
「啊…嗯…」
见她支支吾吾的，我的视线便从她脸上的汗水，转移到她的脸。只见她低着头，不敢看我，脸比刚才还要红。
难道我又说错了什么吗？
「妳没事吧？」望着她那张有如番茄的脸蛋，我担心地问。「是不是发烧了？」但早上还好好的呢，不可能两个小时没见，就生病了吧？
「不，不是！」
我疑惑地看着她，正想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她突然牵起我的手，拉著我往一个未知的方向跑去。
「带妳去个很棒的地方！」
简单的一句话便让我完全屈服於她。
＊ ＊ ＊
站在这间名为『海鲜之家』的餐馆前，我有些不明地望著仍然牵着我手的她。
「妳会喜欢这里的！」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般，她立刻回答了我心里的疑问。「进去吧！」说着，她便把我拉了进去。
『海鲜之家』从外观看来，就像是一个快要倒塌的木屋，可一踏进里头，你就会发现，其实它并非外表所看得那么邋遢简陋。
小小的餐馆，摆设虽多，却还能让进来的人觉得这裡很宽敞。地板和屋顶都是由木板打造而成的。餐馆里的天花板上有好几个典型的古董天花板风扇和电灯，不禁让人有种觉得回到6、70年代的错觉。
除了室内，这餐馆也还有一个室外，类似天台的空间。
天台不大，只能够放置几张两人座的桌椅，四人或以上的，都被安排在室内了。要是没猜错『海鲜之家』老板的用意，这个天台应该是为恋人精心设计的吧。
天台对着海。白天的时候，可以看到一群海鸥在海上飞翔。到了晚上，大概也不用怕没海鸥看，因为单单是那清悠悠的海水、飘逸逸的海风，也就足以让情人们觉得浪漫无比。
这真的是个很漂亮的地方，若能够跟心仪的对象到这里用餐，那…
「舒匽，怎么又来了？」
转头一看，一个服务生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我们身旁。
「怎么，不欢迎我吗？」
「才不是呢！」说着，那位服务生的眼睛突然瞟到我身上。「咦，怎么又换人了？终于甩掉妳那位绝世好男人了吗？」
只见她尴尬又气愤地推了那位服务生一下，「去你的，怎么把我说得像是个花心大汉似的？」顿了顿，看了我一眼，她继续道，「绝世好男人出国公干去啦，没法陪我，所以我带我的好朋友来了。」
好朋友？
我疑惑地看着她。
好朋友不会是在说我吧？我们好像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说。
「这样哦…」服务生继续光明正大地观察着我－至少我是这么觉得－，见我冷眼看着他也不懂得迴避。突然，他伸出手，微笑地对我说，「妳好，我是Ken。」
「嗯，你好。」我有点茫然地向他点头。
他尴尬地收回手，「妳…不跟我介绍妳自己吗？」
介绍吗？
不是说我不喜欢他，但不知怎了，我就是很不想跟他做朋友。
「她是纪彤。至於其它的，你不需要知道。」站在一旁的舒匽似乎看出我的不自在，不耐烦地说。「姓洪的，我今天可是来吃饭，不是跟你聊天的。你能不能动作快一点，让我和我的朋友到老位置坐下？」
「好好好…我的舒大小姐，我这就带妳们去。」说着，他便将我们带到了天台上的两人座位去。「先看看菜单吧，我等会儿再回来。」把菜单交给了我后，他便马上离开，把我们两个丢在没有其他客人的天台上。
待他完全在我眼前消失以后，我这才小声地问舒匽，「他是妳朋友吗？」
「嗯。」舒匽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妳别看他好像很吵又很烦又很怪似的，其实他这人也没什么，就比较爱注意人。之前带－」话才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住了。「唉！还是别说这些了，快看看菜单吧！想吃什么就点，我请客！」
「这－」
这人怎么那么怪？她是不是每次认识新的朋友就会请他们吃饭？
「没关系！反正那臭小子一定会给我折扣的。」
「臭小子？」
「我是在说Ken。他是『海鲜之家』的老板，看不出吧？」
嗯？的确看不出。我刚还以为他是这里的小小服务生呢。
「妳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随手翻开了菜单，我静静地坐在那思考著该吃什么。
「要不…」抬起头，看见舒匽正温柔地对着我微笑。心不由得一震，我差点弄掉手上的菜单。「我帮妳点？」
「嗯，好的。」合上本子，我立刻将视线转向那一望无尽的大海。
第六章
望着那一望无尽的大海，我的思绪不知不觉地回到了从前。
回想起从前，我记得那是一间白色的房间。房间的墙壁以及天花板，都被雪白的颜色给遮盖住了。在我睁开眼睛的那一霎那，我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国，成为了大家口中所说的天使。
呆坐在床上好一阵子，我决定探索这个新世界。
扭扭头，看看自己的四周围，我这才发现，原来除了自己，这里还有另一个人。
他就是程锋。
「还要别的吗？」
抬起头，我惊见Ken不知何时竟已走到我们桌边，帮我们写下了order。
「不用。」
只见Ken在临走前突然瞄了我一眼，好像是想从我身上看出什么玄机来。
直觉告诉我，这男人有古怪。
「在想些什么？」
转头望向舒匽，我突然想起刚才她与Ken的对话。
「妳有男朋友？」
她先是愣了愣，才轻声笑着说，「妳怎么知道的？」
「刚才听妳朋友说什么‘绝世好男人’，所以就…」由於担心她会以为我爱多管闲事，于是我赶紧补了一句，「妳可以不用回答我的，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她看了我一眼，接着也望向那片大海，幽幽地说：
「他正在国外公干。」
原本该是清澈透明的双目，突然被一股很浓烈的忧伤给侵入了。
难道她跟她男朋友之间…出事了？
「或许下个月就会回来了吧。」她转回头，忧伤的双目依然存在，笑着对我说：「那妳呢？看妳这么漂亮，应该很多人追吧？」
望着那双被忧伤污染的眼睛，我忽然想起她昨晚在后巷里唱的那一首歌。
《你不是好情人》。
「才没有呢。」我自嘲地一笑。「我可是有老公的。」
听我这么一说，她猛地睁大了眼睛瞅着我，「看妳年纪轻轻的，应该也才过二十吧？想不到已经嫁人了呢！」
「哈哈，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早结婚的。」
不只是她，其实对於自己的选择，我也感到非常的震撼的。
忽然好想问自己。
要是我一早就预料到现在的自己，我…还会选择走这一条路吗？
「妳老公和妳都一样年轻吗？」
「嗯，我们是同年。」
「大学认识的？」
「不是，他是－」说到这，我忽然顿住了。
他…程锋是什么？我怎么好像不知道？
「怎了？」
敏感的她，很快就察觉到我的异样。
「喔，没事。」低下头，我不再说话。
那间白色的病房，靠在我床沿的他…我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而他，又是因为了什么，竟会趴在我床沿陪伴着我？
直觉告诉我，在那以前，我从未见过他。
＊ ＊ ＊
傍晚时分，我们来到了海边。
微微的海风，轻轻地拂过我的面颊。听着海浪澎湃的声音，看远方的夕阳渐渐地消失在海天交界处，我那烦乱的思绪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人，为何总爱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呢？
其实简简单单地过着平淡的生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轻笑一声，我闭上双眼享受那大自然带给我的安宁。
「好久没看日落了。」
她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还记得他以前很喜欢带我到这里吃海鲜，看日落…」渐渐的，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微微颤抖。「…只可惜，现在，这些都只能沦为回忆了。」
睁开眼，我扭过头望向她。
原本该是兴奋的眼神、灿烂的微笑，竟已在我的不知不觉中，再度被忧伤的眼眸、勉强上扬的嘴角给取而代之了。
「夕阳真可悲，呵。」
「胡说！」也不知怎了，我的双手竟不受控制地捉住了她的双臂。「夕阳，代表新的开始！」
海风霎时活跃了起来。
它毫不留情地打乱了我俩乌黑的秀发、拂起了我俩纯白的衣裳，却打断不了我俩注视着对方的眼神。
时间仿佛来到了尽头。除了耳边的风声以及眼前的她，其它事物对我来说，简直是透明的。我看不到它们，也听不见它们，更别说是有办法去理会它们。在我眼里，除了她，还是她，仿佛眼睛…只能存下她一个人的影子。
「那…那个…」待风平息以后，她忽然恢復了原有的意识，望着海洋紧张地说，「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回家吧？」
抬头望向那已佈满星星的夜空，我轻声答道：
「嗯，好。」
“妳是磁铁吗？”突然好想这样问妳。
第七章
自从认识了舒匽以后，我的人生几乎变了一个模样。
原本应该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早晨，此刻已变成了坐在房里，拿着电话，当某人的闹钟。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睡觉的中午，此刻已变成了与某人到市区逛街。原本应该坐靠在窗边，呆望着星星的夜晚，此刻已变成了在某人家里与她共用晚餐。
一切种种，究竟是为什么？
「妳要回家了吗？」
见我拿起包包，她失望地说。
「嗯，时间也不早了呢…」
都快十一点了呢。
「也对…」她沉默了一会儿。「反正妳有我家的钥匙，要是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认识她大概也有两个星期了。由於每天都见面的关系，我们的感情越来越好，越来越亲，以至於连路人都误以为我俩是一对姐妹。就在上个星期，她突然把家里的锁匙交给了我，说什么下次如果要来拜访她，就不用像以前那样，得等她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开门，那么麻烦了。
紧接着，我见她瞄了墙上的时钟一眼，不由自主地蹙眉。
「怎么了？」
那表情可真可爱。
「我送妳回家吧。」她看着我，愁眉思索的眉目忽然松开了。「让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夜里步行，我可不放心。」
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由得笑道：
「妳自己不也是个女孩子吗？」
「我－」被说中事实的她顿时红了脸。「总之让我送妳回家就对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妳遇到麻烦，还是我救的呢！」
认识久了，我发现眼前的她还蛮多样化的。
起初，她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在夜里放荡的野女人。后来，是一名过著简单的清淡生活的女人。再者是现在，很孩子气的她，很喜欢向我撒娇…呵，有时候还真是拿她没办法。
「可后来把妳送回来的好像是我耶…」
只见她的脸比之前还要红，正想跨前一步继续反驳我时，不小心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给勾个正着，马上往我的方向摔了过来。
「Sa！」
我走上前想扶住她，却反被她压倒在地上。
痛！
我默默在心里惊叹道。
要不是地板上铺了地毯的话，恐怕我要骨折了。
好不容易适应背脊上的疼痛，我睁开眼睛，想看看她是否也受伤了，可是…我是在做梦吗？我俩的距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靠近的？
近得连她的气息都感觉得到…
「我…很，很迟了！我先走了！」顾不得会不会伤到她，我用力地将她推开，慌忙地爬了起来，抓起包包跑了出去。
如果…如果没将她推开的话…没将她推开的话…
＊ ＊ ＊
经过那次事情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络对方。
清新的早晨，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闷热的中午，躺在卧房里的双人床上睡午觉。清凉的夜晚，坐在卧房里的窗口前，望着外头的星星。
生活已恢復了原来的模样，只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
‘这世间情人多坎坷 再坎坷仍然狂恋过’
正当我准备睡午觉时，手机就这么突然响了起来。
‘接受过程都不错 爱着谁你管得我’
但是…照理说，我的手机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响起的。
‘爱上他明知出错（错极亦有些花火） 都闪亮过’
因为程锋知道我不喜欢他在外国公干的时候无端打回来跟我聊天。
‘抱着那残酷的狼 应该自负那后果’
而我大学的朋友在我们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络过我了。相信，他们也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打来找我－－而且，是否有我的手机号码，那还是个问题。
‘人人劝吁我 但无人明白我是我’
不管了。
‘爱他纵是灾祸 总算 沉迷过－’
跳下床，我走到客厅的沙发前，拿起躺在那里的手机。
「喂？」
……
……
等待了许久，电话的另一头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喂？」我开始有些不悦。
本来就不喜欢接电话，因为觉得那样会妨碍到我，更别说是恶作剧。
「请问是谁？」
仍然是一片沉默。
忍无可忍，我气愤地挂了电话，狠狠地把手机扔回沙发上，走进卧房里。可偏偏就在我刚踏进卧房里一步，电话又响了。
「喂－」
原本是想对来电者破口大骂的，可是…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我。
「珊…珊珊…」
顿时，我清醒了过来。
刚才…怎么了？我生气了？怎么会这样…几个月前也曾经发生过同样的事，当时的我不就把手机关了，家里的电话线拔了就没事了吗？怎么这次会突然发起脾气来…我不是什么都无所谓的吗？
什么时候…我的字典里也出现了‘情绪’这两个字？
「别…别挂…」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她虚弱的声音。
胸口忽然觉得好疼痛。
怎么才几天，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我…」听著她那喘气且又要拼命说话的口气，我不只感觉到了当中的辛苦与无奈，也觉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撕开了…异常疼痛！
Sa，妳到底怎么了！
「我…Sa…别…别挂我电话…砰！」
话音刚落，电话的那头便马上传出了‘砰’的一个声音。再来，我什么也听不见了，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因为我对她的思念而幻想出来的梦境罢了。
「Sa？」
但，那确实是现实。
「妳怎么了？」我有些着急地对着电话喊，但是对方就是没有回应。「回答我啊！Sa！Sa！」
她，出事了。
随手拿了皮包和钥匙，我就这样匆忙地跑了出去。
有谁能告诉我，藏在眼睛里的水，究竟是什么？
又有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心会那么难受？
第八章
“这把钥匙给妳！”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
“反正妳现在每天早上都会来我家，有钥匙的话，就用不着劳烦我一大早起床替妳开门了。”
“妳这是在嫌我每天打扰妳和周公幽会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样！我只是不想妳站在门外等我开门…妳知道的，我这个人即使天塌了都未必会起床呢…”
「Sa！」
我粗鲁地推开房子的大门，闯了进去，却发现客厅连个人影都没有。随即扔下手上的障碍物，我跑进了那间位于最尾端的房间。
「Sa！」
再次粗鲁地推开门，眼前的一切几乎让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她…她就在那里…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
「Sa！」我慌忙地跑到她身旁，伸手想将她扶回床上，却在碰到她时，发现她的体温有如沙漠般一样的炽热！一个不小心便会被烫伤似的…更何况是她！「Sa！Sa！妳快起来啊！不要吓我啊！快起来啊！Sa！」
我怕了，我后悔了。
我怕她会离开我，我后悔上次把她推开。
如果当初没将推开她，没离开她，或许她现在还会蹦蹦跳跳地出现在我面前，嬉皮笑脸地与我聊天，在接近黄昏的时候带我到『海鲜之家』一同享用晚餐，时间太晚的话，或许…或许我们还会一起挤在那张双人床上，拥抱着对方入睡呢？
明明就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非要亲手毁了它？
＊ ＊ ＊
接近傍晚时分，她的体温终于在我好不容易把药灌进她肚子里后，慢慢下降了。望着那张安祥熟睡的脸孔，悬在心里的恐惧感也逐渐消失了。
「妳来了？」
愣愣地盯着她那张清醒的脸蛋，我心里忽然有股说不出的愉快。
「珊…珊珊？」
不再去忌讳以往的烦恼，不再去烦恼以往的问题，我直接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她，不想让她有任何从我手里逃跑的机会。
一切…都够了。我知错了，请别再玩我！
「珊珊，妳－」
她显然对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没事，随便整整她也没关系。
「大笨蛋！」我把脸紧紧地埋在她颈窝处，假装哭泣。「也不过几天没来探望妳罢了！妳怎么就那么不爱惜自己，把自己搞得一塌糊涂呢！」
「我－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吓妳的…」
背上突然传来了一股我从未有过的温暖。它穿过我的背，侵入我的身，流进我的心。默默地享受这股意想不到的温暖，我的眼睛竟然…浮现了一滴又一滴的泪水。
我…哭了吗？
「大笨蛋，我讨厌妳！」
她是病人的身份一下子被我抛出了九霄云外，一个用力地将她推开，我一面用手挡在自己的脸面前，一面快速地冲出房间。
不想让她看到我流泪的样子，好丑。
「珊珊！」
才刚踏出她房间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我便听到了后头传来的脚步声。
「站住！」我厉声道，却没有回头。「给我回到床上去！」
「可是妳－」
「我现在是去给妳熬粥喝，妳没事跟来干什么！」
……
……
「Sa？」
莫非生气了？
我承认我刚才是兇了点，但…这么做，也只是因为我担心她。我知道我把她说得好像是一个很麻烦的人似的，但其实我只是想要让她回到床上好好地休息，因为我再也经不起看到她病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