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露出慈爱的笑容,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感觉怎么样,身体麻不麻,痛不痛,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还可以,感觉神经有点迟钝,也不痛。”当然,这个时候创口还插着麻醉镇定包呢,要痛也是麻醉剂缓过以后才会痛。不过即便是痛了,白夜也不会愿意跟爸爸妈妈说的。
白瑾风仍然习惯性地站在妻子身后,见儿子醒来了,也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不过这个时候,儿子应该叫女儿了吧。”想到这里,白瑾风眼神又不由一黯。单看脸,白夜和从前的变化也不是很大,只是柔和白皙了些,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很难接受,这个已经不是儿子,而是女儿了。最初有生命威胁,只想着进行手术,手术完了以后,这心理上反而不如术前那么能接受这个孩子变了性别的事实了。
当然这些白瑾风也是不会说出来的,他不敢刺激妻子和…女儿,至于自己心理上的不适应,就让时间慢慢冲淡吧。
“那我去叫医生了。”苏雅说着起身,用眼神示意丈夫坐到…女儿床边来。
白瑾风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坐到女儿旁边,尽量扯出一个柔和的笑容,轻声说:“小夜,现在调养好身体是第一桩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白夜心里似乎装着很多想法,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又是傻笑一个,感觉脑子清醒了些,才说:“爸爸放心,我分得清轻重,我会配合好医生的治疗,争取一个星期后出院。”她害怕的是住太久增加花费,家里不堪重负。
性别纠正手术之后,白夜全新的人生就在与父亲母亲平常又带点尴尬的对话中拉开了序幕,似乎也没有多惊天动地。当然,除了从男变女,白夜也就是一平常人,自然也惊天动地不起来。不过人心里具有无穷的力量,一段岁月结束,另一段岁月开始,在这个艰难的故事里,人生也自会渐渐开出美丽动人的花朵。
到手术后的第三天,白夜已经能勉强下床行走,进行些恢复性的锻炼。这个时候她的外貌跟刚刚完成手术后相比,也有了个台阶式的变化。
这三天白夜瘦得很快,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肌肉线条,四肢也渐渐变得圆润修长,那种女性化的修长。更令人惊奇的是,连她的骨骼都开始向着女性的方向自发收缩修整,双肩窄了很多,快赶上正常女性的标准了,大手和大脚也神奇或者可称诡异的缩小——这个同样令众专家称奇,见过骨骼闭合后又开始生长的,却听都没听过长成形的骨骼又自动向着完美比例收缩的。这个患者是怪物吗?当然,他们是医学研究者,应该讲究科学,科学是:存在即是道理!既然已经发生了,不管有多么难以理解,也只是现在水平不够,不代表以后就解说不了。于是和雅医院又多了个“关于成年人骨骼伸缩”的研究项目,这个不管是从生物遗传工程的角度来看,还是从人类本身潜力发掘的立点出发,或者基于美容技术的考量,可都是个大发现大项目啊。
除了最不合理的这一点变化,白夜其它的小变化还是跟曾经有过的性别纠正患者差不多。比如声音转为尖细,体毛大量脱落,毛孔一致收缩,皮肤变得女性化的白皙光滑细致等等,只是白夜的变化更为迅速彻底罢了。当然,这个跟骨骼收缩相比,又显得平常了。
总之,曾经的大男生白夜变成女孩子后似乎、还好,没有向恐龙发展的可能,至于能不能变成美女,还得加长时间观察才能定论。
这几天白夜和专家们的交流不少,也赢得了以赵行德为首的专家组的好感,在赵教授的帮助下,原本对白瑾风避而不见的湘省校长罗教授也终于露了金面。医院的证明很齐全,为了不惊世骇俗,罗教授答应将男性的白夜移除学籍,而转入女性的白夜到同专业继续就读。这个是便宜行事,确实得多谢赵行德的面子。好险,解决了白夜的学业问题。
现在白夜要重新办理身份证,而这个时候,一家人开始讨论起白夜新名字的问题了。
“总之小夜原来的名字不能用了,那叫白语婷吧,看我们小夜长得多高挑,这个名字好。”苏雅兴致勃勃,给孩子再起一次名字,感觉实在奇妙,也冲淡了这几日的忧愁。
白瑾风有不同意见:“这个名字俗了吧,咱们白家可是书香世家,怎么能叫这么俗的名字?”所谓的书香世家,意思是三代教师,三代都是中学教师,汗。
“什么?”苏雅想了很久的成果被否定,顿时眼冒火光:“白瑾风你居然说我俗,这么雅致的名字哪里俗了?你倒是想个不俗的给我看看!”大有你不想出个让我心服的,就让你去跪搓衣板的架势。
白瑾风不为所动,妻子的小心思,他早有免疫力了。磨挲着下巴,白爸爸老神在在地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应该要叫白露霜。”
白夜很高兴,叫什么名字倒无所谓,关键是看到爸爸妈妈又像从前轻松笑骂了,她的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其实儿子变成了女儿,父母亲最担心的还是孩子以后的生活。现在白夜的学业问题解决了,新的身份证有医院的强力证明也很快就能下来,这事的知情人又不多,又都以职业道德表示能够保密,心里最重的担子落下,白瑾风夫妇自然能够放松心情拿出兴致给孩子起名字了。
“白露霜,”苏雅想了想,又皱起眉头:“冷清清的,难听。”她瞪住丈夫,柳眉倒竖,表示,我现在火气很大!
白瑾风才不怕她,转了转念头,干脆把话题抛给白夜:“要不小夜你自己说,哪个好?”
白夜额头冒冷汗,这个问题为难他,左思右想,终于还是说:“爸爸,妈妈,我…能不能有第三个选择?”
苏雅一口定案:“好,那小夜你自己起。”
白夜仰望天花板,闷闷地说:“那我想想。”
想啊想,想了很久,白夜承认,要取个既符合妈妈柔美标准,又符合爸爸文雅标准的名字,难度是在是太高。自己没那文艺细胞,也受不了他们那些一听就感觉特美女的名字,怎么办?任由爸妈起的时候可以随便,可这权利既然下放到了自己身上,总不好敷衍了吧。
脑子里来来去去地过着一些古传的华美辞章,美吧美吧,可是太美了啊,不敢消受。白夜一直是不愿承认自己能文艺得起来,可她那不可救药的浪漫因子又开始顽强的发挥作用了,到最后,心底总就回响着一句话:“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好像真的就对这句情有独钟了,再也想不起其它。
“小夜,想出来没有呢?这么久。公安局改身份证还等着名字呢。”母亲苏雅开始催了。
“要不干脆还是叫白露霜算了,这名字唯美。”白瑾风总忘不了自己的“所谓伊人”。
白夜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好吧,我有名字了,就叫白潇,潇洒的潇!中性一点,随意一点,比较好。”
她不想说,其实自己是因为对“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的执念才得出这个“潇”字。为此,她还在“萧”的前面加上了三点水,心底下以为这样就能隐藏得更好。其实,她便是用了“萧”字,谁又会没事想到这个呢。或许,因为曾经名“夜”,这个“萧”,是为了祭奠什么吧。
苏雅跟白瑾风相视一笑,没有如白夜预想的表示反对,反而一致点头。
白妈妈说:“好好,还是我们小夜聪明,取的名字可比那什么白露霜好多了,白露霜,听着就寒碜。”她又揉揉女儿的脑袋,眼里满是笑意:“不过现在不叫小夜了,要叫潇潇,恩,潇潇…”尾音拉长了,溺着宠爱。
白爸爸说:“什么,白露霜这个名字虽然比不上白潇,不过总比那个一片俗气的白语婷要好的多。好了,潇潇,以后就叫白潇了!”
白夜,不,应该说白潇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不管自己取个什么名字爸爸妈妈都会同意的,先前的争论大概也只是逗自己开心吧。原来在父母亲眼里,还是孩子的快乐最重要。。.。
九回:我是白潇
赵行德最近有点苦恼,那个原本叫白夜现在改名叫白潇的病患身上实在有太多疑点了,她的女性系统似乎是突发成熟起来的,而术后体貌的变化更是完全颠覆了以往的科学认知。短短一周内,原本可称高大粗鲁的白潇竟长成了另一副纤长清秀的模样,就算雌性激素的刺激性再强,也不可能这么速度地把人给彻底转个边吧?
赵行德觉得,就算再给他十年,他也未必能把这个问题研究出个结果来。可是,白潇现在要求出院了,他又挺喜欢这个坚强聪慧的孩子,还真不好意思强要她留下来。虽然,他有能力这么做。
男内科主任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赵行德并不抬头,随意道:“进来。”
齐容和另一个专家副教授刘昆走了进来。
“赵老师,白潇又一次强烈要求出院,她现在完全能够能够自由下床行走,除了体力跟不上,创口已经全面愈合了。”齐容有些为难的道。
“赵老师,我们想,能不能以将她的病例档案列入机密资料为条件,要求她再多留几天。”刘昆征询着。
赵行德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哦,那你准备再多留她几天?”
“这个…”
赵行德叹了口气,语调有点重了:“小刘啊,我们不是免费给她手术的,白家前后缴了医疗费近20万,我们医院完全有义务为此类患者保密病例资料,况且,这个也是事先答应白家的。你说的,算什么条件?”
刘昆也是40多岁,儿子都上大学了,但此刻在赵老教授面前,脸却控制不住的有些红了。
“好了,小齐,你也是赞同小刘的意见的吧。你们那点心思,我怎么不知道,就是我自己,也未尝不希望白潇能多留一段时间好供我们观察啊。可是我们总不能留人家一辈子吧,你们觉得这个研究我们多久能出成果,十年?二十年?要研究,现有资料就够我们研究了,留人家在这里也没多大用处,只要叫她以后定期来复查就是。而且,我们留的血液样本也不少吧?”赵行德说话时是笑眯眯的,可是业内人士都知道,赵老教授最危险的,就是他的笑了。
齐容和刘昆也只有尴尬赔笑,对专家组另一个骗他们过来的老狐狸孙长毅在心里咒翻了天。
“医者,医术在次,最重要的还是医德啊。”赵行德说着起身:“我们去看看白潇吧,顺便给她的出院证明签了字。”
白潇现在正在跟母亲买给自己的女装搏斗。
这个,胸衣是吧,谁告诉老妈她是36C的?为什么要给她买这个?她的还没长这么大吧?胸衬?这个又是什么意思?把胸部垫高撑大的?她为什么要这个东西?
以前寝室的色狼们无聊时也研究过有关女孩子的胸衬,用陈近鸿的话来说:“女孩子嘛,总有自卑自己胸部长小了的,垫个胸衬情有可原,垫着走出来以后,只要不给人看出痕迹,那也是风景,值得鼓励。只不过嘛,嘿嘿,如果哪个哥们找个女朋友,那女朋友偏偏是个喜欢用胸衬的,那就罪过大了。鹅米豆腐…”
兄弟们熟悉的怪笑还历历在目,可是该死的,怎么就轮到她来用这个东西了?
天知道,虽然已经自己洗过几次澡了,可自己这个胸部,她还是不怎么敢碰啊,更别说动手穿上胸衣了。她现在,站在镜子面前,连把病号服脱下的勇气都没有。
“潇潇,好了没有?快一点,赵教授过来了,准备给你签出院手续啦。”母亲苏雅透着喜悦的声音在洗手间门外响起。
白潇心里也是惊喜,可是,当前的苦恼怎么办?
“潇潇,是不是穿不上?要不要妈妈帮忙?”
“啊,不用不用,我马上就好了!”白潇心里增了一分急切,忙将眼一闭,囫囵就将病号服和裤子脱了。
因为创口位置尴尬,所以白潇的病号服里是真空的,这一脱,顿时全身就光溜溜了。前两次洗澡的时候,她都是闭着眼睛用水一淋,然后拿毛巾粗粗擦过,又套上方便的病号服的,可是这一次…
忍了忍,想到马上就可以出院了,白潇心一横,终于狠狠将眼睛睁开——顿时镜子里一片*扑面而来,这镜中人,竟秀美灵动如斯!
鹅蛋脸儿,五官较之一般东方女性要深刻些,双眉细致修长,眉梢削尖下来,带着一丝女性少有的凌厉之气。鼻梁秀挺,鼻尖微微翘起一个倔强而俏皮的弧度,下面是形状姣好的盈润双唇,下唇比上唇微厚,可爱饱满,竟透着说不出的性感,仿佛邀人采撷。唇下凹出一个诱人的弧度,带出秀气圆润又仿佛透着几分桀骜的下巴。
然后是天鹅般弧线优美的纤细颈项,削薄流线的双肩,性感微凸的锁骨,再然后,再然后是两团弧线惊人,骄傲挺立的突起,并不很大,但在流水一样起伏的身体线条上显得恰到好处,优美娇翘。再往下,就是骤然收缩的盈盈细腰,和光致紧绷的平坦小腹。
再往下…呃,白潇不敢看了,她觉得再看下去就会流鼻血了。只依稀、似乎,看到是…黄金比例的修长双腿。
诱惑啊诱惑,单看一个部位是诱惑,看整体更是完美。尤其是大眼睛的眼尾斜斜往上微挑,眼瞳仿佛泛着琉璃一样的光晕,使得整个倔强冰清的美人儿竟透出股精灵般的灵动气质,既鲜活又疏离,美得不似人间人。
白潇眨眨眼,再眨眨眼,不敢置信这个真的是自己。
“潇潇,再不出来妈妈可真的进来啦。”门外苏雅又开始催了。
白潇浑身一机伶,再不敢去看镜中的自己,忙背过身去,拿起胸衣就往身上套。其间无数次忽略手碰触到滑腻肌肤的良好手感,也无数次忽略身体上控制不住的敏感反应,再无数次磕磕碰碰地将胸衣挂扣扣歪,终于是将内衣内裤和休闲裤长T恤穿好了。最后发现,胸衬居然没用上,白潇又一冷汗,控制不住的怪异想法浮现,难道我的尺寸真的有C?
洗手间的门终于在苏雅的一再催促中打开了,病房里的众人只觉眼前忽然一亮,一个带着清新气息的亮丽身影仿佛落入凡间的精灵般张着她那透着羞怯的美眸出现了。
她的衣着简单而随意,头发也是利落的短发,身量又有些过于高挑了,然而配合着她有些锐利的眉,羞怯清透的眼,竟有股说不出的潇洒灵动气质。让人实在难以相信这就是一周前那个棱角分明的少年。
还好是长衣长裤,白潇并没有很不习惯,她低头躲掉众人惊艳的目光,长腿迈开,几步走到床前将病号服放下,才抹了把眼睛,向医生护士们打招呼:“赵教授,齐教授,刘教授,林姐,小美姐,你们好。”
这些动作实在是很男性化,一下子就将众人从惊艳的迷梦中打醒。小美惊叹:“哇,原来潇潇换下病号服这么漂亮的啊。”她是中南医科大的在读研究生,在这个特殊的治疗组里负责白夜的心理指导。说是心理指导,其实她起的作用并不大,白潇很早就接受了现实,而要她适应女性的身份又太困难,这个也不是别人能疏导的,所以小美的地位一惯有些尴尬。但这个女孩子活泼开朗,并不在意,倒是常说些笑话逗得白瑾风夫妇开心,让白潇对她很有好感。其实这也是小美的高明所在,白潇自己的心结很难打开,但她有软肋,这个软肋就是她的父母亲,所以走上层路线的小美说到底还是成功的。
“恩,看来妈妈眼光还是不错的嘛。”苏雅上下打量着女儿,笑眯眯的很自得。其实买这么简单随便的衣服是小美的建议,主要还是怕白潇心理反弹。
“呃,好了,”白潇忙转到正题:“赵教授,您来给我签出院手续单吗?妈妈,单子给赵教授了没有?”
赵行德还是笑眯眯的,挥了挥手里的单子:“已经签了,现在你可以回家修养几天,然后去学校继续学业咯。”说着还冲白潇大力眨了几下眼。
白潇“呵呵”笑了,这老头,还挺可爱的。
小美凑到白潇身边来,揉她的头发:“潇潇,你笑得好傻哦。”
一股幽香直往白潇鼻头钻,弄得她不自然地让了让。小美继续凑,白潇刷地起身,这下大家都笑了。
连一直板着脸的齐容都说:“潇潇,你已经是女孩子了,不用避嫌的。”
白潇好无言,她是怕小美凑得太近了自己把持不住留鼻血,那才叫丢脸呢。
赵教授又仔细叮嘱了好些关于白潇的饮食注意事项,然后让她一个月后务必到医院复查,将出院手续单给她,白潇只要到缴费处结算清楚住院费用就可以正式离开这个改变她一生的地方了。
结算的事情是白瑾风在做,白潇跟在妈妈苏雅身边等着,心中百感交集,对这个和雅医院也不知是怨恨是感激,只有一股惆怅,总是淡淡的挥洒不去。
拿到白潇的身份证,踏出这里,她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十回:所谓闺房原来如此
“好了,301,就是这里了,记得要跟寝室的处好啊。”宿管张阿姨不顾身后忐忑的白潇,推开掩着的铜绿色保险门,,打着招呼:“寝室除了你们两个里边还有人在没?你们寝室还有一张空床吧,这个是新转学来的,就安排在你们寝室了。”
白潇站在宿管身后,高她一个头,一眼就望到了301寝室里面。这是一个外间的小客厅,靠窗处的小柜子上摆了台21寸的纯屏彩电,然后中间一个小桌子,旁边凌乱放了几把竹椅。一个秀气的女生手上拿着一包薯片一边吃,一边正入神地看着电视,还有一个微胖的女生垂着头拿根针在一块布上比划着,似乎在绣东西——白潇好晕,这个地板不见得很干净,垃圾桶旁边漏网着一些没扔进去的垃圾,屋里没有传说中的女性馨香,两个女生的动作也跟没形象有点靠边…
吃薯片的女生眼睛依旧盯着电视,随口应着宿管:“不是吧,张阿姨,那张床是用来堆行李的,你这么中途插一个人进来根本就住不下嘛,换间寝室吧。”
绣花的女生也不抬头,接着话说:“寝室就我们两个,其她的有些上课,有些约会去了,反正不到晚上不会回,东西也没人整理的,床空不出来啦。”
宿管似乎早料到了这样的待遇,也不生气,只是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今年又扩招了,整栋楼也就你们寝室有一间空床,反正你们这间是混合寝室,再加一个人也没什么,而且也只有往你们这里加了。”她说完不再管两个女生的反应,径直招呼白潇道:“把东西搬进来吧,里间的空床你自己清理一下。”
白潇拖着自己的行李箱一声不吭地跟进,她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两个女生的注意力终于转了过来,见到白潇,又齐齐发出惊呼:“天哪,她好高!”
白潇手术后骨骼缩小变得比例完美,身长却是没缩的,女孩子176实在是要比男生打眼得多,两个坐着的女生一转头,几乎以为自己见到T台上走下的模特了。
有白潇的身高威胁在这里,两个女孩子更加不愿起身,只是神情开始有些尴尬。
“好吧,张阿姨,既然只能安排到我们这里,那清理床铺的事情我们不管哦。那个…”先说话的还是吃薯片的那个女生,她望向白潇:“记得搬下来的东西不要弄乱了哦,先整齐放到一边,等会大家回来了再一起整理。”
白潇点点头,微笑道:“我叫白潇,打扰了。”虽然白潇想表达善意,但她鼻梁上架了副超大号的老式黑框眼镜,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再加上在女生中极少见的超级身高,这一句话说出来,竟有些冷冷的感觉,冷而钝。
两个女生似乎被刺了一下,吃薯片的女生僵硬的点点头:“好,我叫孙亭亭,她叫黄月儿,那个,你们进去吧。”说着又将视线放到电视上,就是不知道她的心思还在不在电视上了。
跟着宿管走进内间的时候,白潇已经不再对所谓传说中的闺房抱有憧憬。但真正见到,却没想到还是震撼了一把。
汗,别想岔了,不是被什么整洁雅致震撼的,而是被几乎不输男生寝室的凌乱震撼的。这里除了没有男生寝室最典型的臭袜子味,或者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淡淡的清香,但东西摆得那个乱,真是让白潇熟悉啊熟悉。
说句实在的,这里比白夜以前住的那个寝室要乱多了,因为以前白夜寝室里头正好出了白夜这么一个愿意搞整理的怪胎。
白潇瀑布汗啊,连看到一些床沿上挂着的或可爱或性感的内衣裤都生不起丁点香艳的感觉了。
这栋女生宿舍是新建的单元式小套间,外面客厅,里面卧室,卧室更里面是落地窗和阳台。落地窗的两边排着两排床,左边三张,右边三张。床都是楼梯式的,上层是床垫,下层带出小书桌和小衣柜,还挺方便,条件确实比男生宿舍的老式直通房要好得多。唯一的空床在右侧靠客厅的角落位置,这里采光最差,属于被遗弃的角落。
床垫上和书桌上都乱七八糟地堆着一些行李箱和旧书,还有几个旧的毛茸茸的公仔。上下都积满了灰,看得白潇除了满头黑线,就只能庆幸自己原来的力气还没丢失,把这个整理好,应该不会太为难…
最后,白潇还是低估了整理这一床东西的难度。所以当寝室的另一个成员金晶回来时,看到穿着大T恤,一头灰,正在站在床边搬东西身高特明显的白潇后,超高分贝尖叫出声了。其声之浩荡不亚于鬼哭狼嚎,马嘶风啸,震得白潇手一抖,跌下一个大行李箱,“哐当当”与金晶同学的海豚音交响互和,声色非凡。
“天哪,金晶,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老死不愿起身的孙亭亭也坐不住了,忙走到门边来,就看到金晶捂着嘴,满脸惊恐与惊讶。高挑得让南国佳丽心生畏惧的新室友白潇扭着身子,也惊吓并着疑惑地望着金晶。
手被针狠扎了下的黄月儿皱着眉头也走到门边,问出声:“有蟑螂吗?金晶,怎么叫得这么恐怖?”
“我,我是入室抢劫的恐怖分子还是蟑螂?”白潇张了张嘴,这话还是没有问出声,只有在心里问自己。她现在真的不觉得香艳了,她觉得恐怖,女生寝室好恐怖。
“这个,这个是谁?”金晶纤手颤抖着,指向白潇。她已经看明白了,虽然身高有点离谱,但这人是个女生还是很明显的。可她还是得问,这个是陌生人好吧。
孙亭亭有点不好意思了,怪她忘了在金晶推门前说清楚,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一惊一乍的性格。
“这是我们的新室友,金晶,别吓着人家了。”孙亭亭向着白潇笑了笑。
金晶委屈地撇撇嘴,正想说这是谁吓着谁了,白潇已经很爽朗地回了个露齿的笑:“你好,金晶,我叫白潇,新来的转学生,宿管安排我住到这里,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刚才吓到了大家,抱歉,今天晚上我请客,大家相思楼好好撮一顿去。”白潇做男生时的惯性思维又开始做怪了,很豪爽地说着撮一顿的话,与她那个身高,汗,还真有点相配。
三个女生都有点错愕,这个白潇说话还真有点男人婆的架势。
孙亭亭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笑道:“好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请全寝室呢?”
白潇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当然是请全寝室啦,也正好让我们大家好好认识认识。”为了与以后要朝夕相处的人打好关系,请一顿是很必要的,但白潇也只打算请这一顿了。毕竟家里经济状况因为自己的手术一下子就拮据了很多,爸爸妈妈不说她也知道家里欠了很多钱,有机会的话,她更想找些兼职把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解决了,多少为爸爸妈妈减轻点负担。
孙亭亭忙点头:“那好,都请哦。既然都请了,那可以带家属吧,毕竟把男朋友撇一边独吃大餐不好呢。”
白潇楞了楞,带上家属可就是双倍开销,男生再喝点酒那就更不得了,不过这时候可小气不得。她只好又笑了笑:“当然没问题,都带上吧,人多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