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试图用美味的食物调节一下内分泌的时候,陆小虎从包里拿出一叠A4纸递给我,说,大编辑,帮我看看出成书可以卖上出多少本。
我接过来翻了翻,问道,你写的?
不是。陆小虎笑得跟一大尾巴狼似的,说,朋友写的,你快看看能不能给出成书。
我又埋头翻了翻,光是第一章就出现了八个“忧伤”、十二个“痛楚”、九个“流下了伤痛的泪水”。再看大纲,整个一狗血韩剧,女主女主角发现自己爱上了哥哥,于是肝肠寸断痛哭流涕,哭了整整四章后,发现哥哥原来是领养的,俩两人便走到了一起,。可是,这个可怜的哥哥又得了胃癌,从第五章开始不停地吐血,吐到第九章还没死,好不容易治好了又出了场车祸,失去了记忆…
我忍住一阵微酸,头痛胃酸,头疼地说,你什么时候认识一这么一个矫情的朋友啊?这个哥哥活得也太坚强了点…
陆小虎却把脸一沉,怎么这么说话,你什么意思啊?
我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心中很是不爽。我说,我的意思就是,这种构造奇特、情节扭曲的狗血小说,想要出版除非潜规则,不对,潜规则加自费也未必出得了!
其实我不擅长说一些刻薄的话,但我就是见不得陆小虎为了一本烂小说跟我翻脸,更何况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本小说中的奇葩很有可能就是出自小百合之手。
果然,我这边话音刚落,小百合那边眼泪就簌簌地流了满脸。
她几乎颤抖着从桌子上把那份稿件拿起来,一双通红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得了胃癌的是她一样,就差把一口鲜血喷我脸上了。
小百合说,云喜姐,这本来就是我写着玩儿玩的,小虎自作主张想让你帮忙看看可不可以出版,不行我也无所谓,可是,你不能羞辱我!
第五章 影子与树(6)
第五章 影子与树(6)
说完,抓起包包如风中落叶般,凌乱地泪奔了出去。
陆小虎作势要追,被胡莱莱叫住,你干吗去啊?还没结账呢你!
陆小虎跑了两步又回来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干吗啊你,阮云喜,肖百合就是一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人家哪儿得罪你了,你就这么针对她,太让我失望了!
我有点傻眼,一来,陆小虎从小到大从没跟我较过真,现在却为了一个莫名其妙跑出来打酱油的小百合跟我怄气;二来,我看着他为小百合鸣不平的样子,突然就想起了夏微,心里很不是滋味。
胡莱莱站在一边一旁也愣了,不说话。
半晌,陆小虎说,对不起啊云喜。我知道你是因为夏微,可是,那是我跟夏微之间的事,跟百合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她挺无辜的。
让人压抑的安静。
可是,你不应该欺骗夏微。我如鲠在喉,疲惫地开口,从小时候开始你就喜欢跟在她后面装孙子,信誓旦旦地说你会喜欢她一辈子。你为她做了那么多,等了她等了那么久,可是,你不该在她就要走向你的时候,突然就回头,转身离开。陆小虎,你也许不觉得什么,你追得累了,不想等了,所以就放弃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夏微她或许会认真,或许会伤心,会难过。
陆小虎就站在隔间包厢温暖明媚的灯光下看着我,那眼神真让我难受。
我继续说,你以为夏微开服装店是为了赚钱为了好玩儿好玩吗,?她是想放弃继续做模特的工作。夏微那个那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她认定的事,想让她放弃比让她死还难。,那她为什么要放弃?
陆小虎突然咧开嘴冲我笑了笑,他说,云喜,谢谢你。
我转身去拿包,淡淡道,该吃的饭吃了,该办的事却帮不上忙,这顿饭我请。
陆小虎没和我争,结账后我们三个人默默无言地走出菜馆。
夜深了,月光洒满山石溪水,院子里挑起的大红灯笼高高地挂在树梢,朦胧的光芒摇曳着照亮我们满怀心事的脸庞。
几个年幼的孩子相伴在院子中央尖叫着玩耍,笑声清脆响亮得让人惆怅。
应该是累了吧。我在心底微微地叹息,十多年了,他喜欢了夏微十多年。
要从何说起呢?
是在十二岁那一年吧,我模糊地想。
是了的,就是十二岁那一年。军训结束的那一天,班里的同学组织学生准备了文艺节目给教官送别。由于时间紧迫,只分了两组,男生组表演一段武术,女生组合唱一首歌,夏微就是女生组的领唱。
我还记得那一天我们唱的是《让我们荡起双桨》。
尘土飞扬的操场上,夏微站在三排女生的最前方,微微昂仰着头颅,像天鹅一样的脖颈沾着一缕被汗水打湿的头发。
好漂亮的女生。
就连同样生身为女生的我,都不由得暗暗赞叹,明明大家都穿着一样宽大的校服,却唯独她穿出清爽利落的风格感觉。
那时候的夏微就像一株小小的白杨树,带领着我们轻轻地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影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她的声音清晰嘹亮得让人感动,男生组呆呆地看着,整个操场安静得就连尘土都显得呱噪聒噪。在唱到“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的时候,她的声音抖出一个高亢的尾音。
那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夏微骑着她的红色单车从我们身边经过,她友好地对我说,明天见。然后,我就听见身边的陆小虎恍恍惚惚地回了一句,明天见…
第五章 影子与树(7)
第五章 影子与树(7)
直到夏微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群之中,陆小虎才把那双失了神的眼睛转移到我身上。
他说,阮云喜,我不舒服。
我问他,你哪儿不舒服?
他默默地思索了一会儿,缓慢地抬起手指手,指向心脏的位置说,这里。
我说,那怎么办,去医院吧?
陆小虎白了我一眼,神气活现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屁孩儿孩。
当时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陆小虎那张扑朔迷离的脸,竟然意味着他神奇地发春了。
后来我和夏微成了好朋友,陆小虎就仗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也和夏微亲近起来。每天午休吃饭的时候,陆小虎就把饭盒里的排骨挑出一块最好的丢进夏微的饭盒里,然后,再挑出一块次等的丢进我的饭盒里,他说,我吃对肉过敏,夏微,云喜,你们多吃一点啊。
每当这个时候夏微就会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
大概陆小虎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跟我一样爱吃肉吧,他又怎么能明白女孩子会为了保持身材舍肉取义这回事。更何况夏微家境殷实,父亲达官显贵,哪里会缺他饭盒里的一块肉。
总之,那时候的夏微美好得就像一场梦一样,家庭、智商、外貌、修养、人缘,哪一样拎出来都在校园里出类拔萃,。即便是这样,上帝还要多给她一个傻头傻脑的陆小虎,让她比我们这一群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片子更早地体会到爱的温度温暖。
谁也说不清十二岁的爱情算不算得上是爱情,就像一粒种子,被早早地埋进丰沛肥沃的土壤,在经历漫长是的光阴之前,它仅有的,也只是一粒种子的细小之力罢了。
它会顶破坚硬的土壤吗?会开出细小鲜艳的花朵吗?会结出甜蜜的果实吗?谁也说不清楚。
就连陆小虎自己也说不清楚。所以他一直缄口不言缄口不语,没有人知道他暗恋了夏微整整一年。
直到初二那年,放学后我和夏微相约了一起去书店买教辅辅导书,迎着猎猎寒风渡过走过街区的观鸟园时,被班里的同学陈北诺截住。
男生柔软的头发影影绰绰地遮住大半个了紧张的眼神,他说,夏微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想夏微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她礼貌地问,什么事?
陈北诺站在冬日的黄昏里,磕磕巴巴地开口,那个…送你回家行吗?
夏微说,我和云喜约好的好了一起去书店。
男生失望地怔了怔,软塌塌小声地说,那…明天行吗…
夏微笑,我又不是读幼稚园里的小孩儿小孩,不需要接送的。
说完,作势要拉着我走。
陈北诺不干了,蹭噌地一下窜蹿到我们面前,气得脸庞脸色发紫。这他是个受不得冷落的人,内心比较脆弱,那呼吸一起一伏间都吐纳着挫败。他指着夏微的脸,整张脸都在哆嗦了,。你…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要送你回家是看得起你,臭婊子,你别后悔!
我发现他除了内心脆弱以外,精神状态似乎也不大好。看着他过度夸张的反应,和极富戏剧性的表情,我和夏微都有点震惊了。
下一秒我们更震惊了,陆小虎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一脚把陈北诺踹倒在地。
你吃屎长大的啊?嘴巴这么臭!陆小虎走过去把蜷缩蜷曲在地上地的陈北诺揪起来,揪到夏微面前,说,快点道歉。
陈北诺咬牙不说话。
陆小虎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妈的你聋了,让你道歉!
我看不清陈北诺的眼神,过了半晌,他才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第五章 影子与树(8)
第五章 影子与树(8)
陆小虎说,张大你的狗耳给我听好了,夏微是我陆小虎罩着的,再敢蹦出来大放厥词,小心我打爆你的肾!
陈北诺一言不发地向前走。
陆小虎突然大喊一声,你给我回来!他跑过去把陈北诺抓回来,就在夏微跟前大声质问他,你刚才是不是想跟夏微告白来着?我告诉你,没门,要告白也是我先告白,我现在就告白。他看着陈北诺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我喜欢你,夏微,我喜欢你一辈子!
我和夏微都愣住了。
陆小虎的脸还是对着陈北诺的,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说,好了,我告白完了,现在我送你回家。
然后,他就拎着陈北诺在大风中一溜烟地跑走了。
我无语了一会儿,问夏微,他刚才是跟你告白还是跟陈北诺告白啊?
夏微默默地望了一会儿天,说,我也不知道。
我看着陆小虎傻乎乎的背影大笑,跑什么啊,胆小鬼,有你这么告白的吗!??
他连头都不回,不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自那之后没多久,陆小虎和夏微就步入了班级第一批的早恋队伍。
陆小虎谈起恋爱来倒是有模有样的,我从不知道这个虎头虎脑的大男孩也有表情温柔的时候,他看向夏微的眼神简直像在拍电影。他们和学校里大多数情侣一样,在老师们的强大的肉眼监控下勇敢地甜蜜着,吵、吵闹着,、别扭着,再重归到甜蜜中去。
如果没有懵懂的初恋,校园里的钟声还会那样悦耳动听吗,?放学回家路上的夕阳还会如记忆中沉远深远悠长吗?
初恋真是一件奇妙的事。
我还记得陆小虎三更半夜在夏微家附近为她铺一条泥泞的羊肠小路。那是夏微上学的必经之路,有一次夏微随口抱怨了一句,每次下雨那条路就满满的都是泥水,溅得满鞋是泥不说,还差点摔倒。
没想到陆小虎记在心里了,大晚上拉着我要去给夏微把路铺平。
我原本是不想陪着他发疯的,但是他说,两条块巧克力,我马上就改变主意了。
陆小虎的妈妈常年在中美两国倒卖药物,时常拿些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回来给我们吃,当时我才十四、五十三四岁,对美食的诱惑尚处于毫无抵抗力的阶段。
那个晚上倒是有极好的月光,薄光细碎地洒满河岸,我和陆小虎就像两个小孩儿,赤足走在河水边里,挑选着圆润的鹅卵石。
月光下,陆小虎背着巨大的竹筐,将石子一粒颗一粒颗丢进去,仿佛是将星辰一颗一颗地收集起来,要去讨得公主欢心的小王子。
然后,他背着大大一大筐的鹅卵石,蹲在泥泞不堪的小路上,将它们一颗一颗地嵌在泥地里。
我想,这个十五十四岁的少年对待感情,可真执着执著啊。
没错,执着执著。
那要比奇迹还珍贵。
时光真的可以把爱情冲刷干净吗?我疲惫地想,伸手拦了一辆的士钻进去。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阴雨连绵的夜晚,潮湿的空气凉飕飕地钻进被窝里,我打了个哆嗦继续翻来覆去,直到被闹钟叫醒。
天亮了,在阴雨中浸泡了一夜的城市,在晨光中逐渐苏醒。
死去许多人,降生许多人,活着的人依旧忙碌,世界从不为谁的矫情停止转动。
公司早会上决定给绘本定名为《鲸世》,负责《鲸世》封面的设计师也已经确定,听说是设计组实力颇强的新人,姓苏,在国内外多次设计大赛中获过奖项。
既然肯把这次的绘本的封面设计交给一个新人负责,可见这个新人确有不凡之处。为了表示合作诚意,我约了对方在公司附近的餐厅共进午餐,商讨一下封面的大致风格。
我到得有点早,点了一杯柠檬水随意地翻着杂志。大约二十分钟后,有人轻轻地敲了一下桌面,我抬起头,就看见苏重笑盈盈笑吟吟地看着我。
她朝我伸出手,微笑着说,阮编辑你好,我是OP设计室的成员苏重,负责这次与你们合作绘本《鲸世》的封面设计。合作愉快。
我虽然有点吃惊,但仍是但是仍握住她伸出的手,友好地说,没想到OP大名鼎鼎的天才设计新贵就是你。但以你在高中时期的实力,会有这样的成就也在情理之中,合作愉快。
没想到你会这么爽快。她歪着头眨了眨眼睛,我以为你并不想见到我,会当面拒绝这次的合作,在我的印象里这样的行事作风才像阮云喜。
我懒得分辨她说的话是褒是贬,客气地说,公私分明是社会新鲜人最起码的职业道德。更何况于公于私,我都没有不想见你的理由。
那就好。苏重坐在对面的位置位子上开始点餐,自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我喝了一口柠檬水给自己压惊,原来我说起鬼话来,也可以通顺流利、逻辑清晰、处惊不变清丽脱俗的。
事实上,于公于私我都不想跟苏重有半毛钱的关系,但事关公司重推的《鲸世》绘本,加上与销量挂钩的一大笔奖金,我也只好搬出社会新鲜人最起码的职业道德来感化自己。
但我始终做不到做不了一个圆滑的人,客套话用尽了,只好抿好笑了抿嘴角笑,安静下去。
吃完饭离开的时候,苏重叫服务员打包了一份香芒咖喱甜虾。顾熙实习的建筑公司就在附近,她笑着解释,我顺路去看看他。
我傻傻地点点头,窗外艳阳正浓高照。
哦,对了。她晃了晃手里的打包袋说,原来顾熙可以吃芒果的,真奇怪,原来过敏症状这也可以是会改变的。
唔哦…这样啊。我想了想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苏重感慨着,他生日那天我不小心在沙拉里拌入了芒果,正要倒掉,顾熙偏说辛苦做出来的倒掉了可惜,竟然就吃了。当时我整个人都呆掉了,没想到他吃完却跟没事人一样。我们我这才发现他对芒果已经不会过敏了。
哦…我点头应承,和她一起走出餐厅。
她拍拍我的肩膀和我道别。一周后我将封面初稿发给你,到时候联系。
我亦与她不咸不淡地道别,随后怀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低头慢慢走进人群里。
我想,我很没有骨气,一道香芒咖喱甜虾而已,就足以让我感到沮丧和落寞。
第六章 秘酿(1)
第六章 秘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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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路面被雨水激起蒙蒙一层雨雾,
青色屋檐下,避雨的我们青涩地亲吻。
而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姿势,一样深邃沉远的目光,我却再也想不起他嘴唇的温度。也许多年以前和我接吻的少年,不过是一场雨后的倒影。
原来最苦涩的,是岁月的秘酿,将回忆发酵成假象,过滤掉心动的过往,最后用残酷蒸馏出甘冽的佳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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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的早晨,我被执着执著的门铃声吵醒,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下楼开门,是快递人员送来了一个包裹。
包裹里放着一小盒精致的喜饼和一张大红的喜帖,我打开请柬喜帖,看见周凌的名字,里面还夹了一张小纸条字条。
云喜,恭喜我,我就要结婚了。十分怀念我们鲜衣怒马的高中生活,想借此机会与大家重聚一次,追忆我们的似水年华。希望你可以和顾轻决一起来,一定。(如果可以联系到胡莱莱,让她也一定来一并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发到她家里的快递被退回了。)
周凌是我的高中同学,因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我们都叫戏称他为眼镜兄“眼镜兄”。眼镜兄在高三开学没多久就转去了外地,所以他不知道我和顾轻决已经分手也在情理之中。难为他这么多年竟还找得到我的地址。
我把睡梦中的胡莱莱踹醒,告诉她周凌要结婚了。
胡莱莱翻了个身,拿着请柬喜帖看了一会儿,突然伤心欲绝地咆哮了一声,我操!
我说,不要嘴上逞强,要用行动告诉他你能行!
胡莱莱完全没打算理我,一边拍打着她的**胸部,一边继续咆哮,天呀哪,这个世界太可怕太残忍了,周凌竟然要结婚?了!竟然还让我去参加?他的婚礼!他想干吗?让我在婚礼上泼他未婚妻的新娘一脸硫酸吗?天呀哪,云喜,这实在是太伤害我了…
胡莱莱扭曲的表情,让我不得不把回忆起她和周凌短暂的恋爱史回忆一遍。
在我的印象里,周凌一直是一个很有品格的男生,气质温雅,心气直爽。不然他也不会在和胡莱莱交往一个半月后,毅然对向她提出分手,而分手的理由也十分简洁明确: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会感到窒息,原本我以为这种窒息来源于爱情,但是我用半年的时间才突然发现,这种窒息单纯是因为你实在是太胖了。
当下胡莱莱就窒息了,她哭了,像一根哈尔滨红肠那样,艰难地蹲在地上,泪流满面。
自那之后没多久,每天早上都可以看见一个健硕的胖姑娘,在复宁中学的操场上卖命地狂奔,尽情地挥洒着胖子的汗和泪,一边跑一边喊,胖子没前途,胖子没真爱。那情形就如非洲犀牛欢快的地跑入草原,身后扬起漫天的滚滚黄沙,情形十分悲壮。
就是在那段时间,夏微主动帮助胡莱莱进行瘦身锻炼,并将她拉入了我们的朋友圈。
胡莱莱在友谊的扶持下,很快就从与周凌分手的悲痛中挣扎出来,再次回到一顿饭吃四碗的生活常态,减肥什么的对她来说早已经和周凌一起成为了过眼浮云。这导致之后漫长的岁月里,我都要被胡莱莱残酷地剥削着,无论是午饭还是晚饭…
高三开学后没多久,有一天,周凌突然截住了走在放学回家路上的胡莱莱。他说,虽然因为不可抗拒的因素导致我们不能再继续在一起,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这张银行卡你拿。,明天我就要转学去B城,希望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如杨柳般纤细。
第六章 秘酿(2)
第六章 秘酿(2)
说完,把银行卡塞进胡莱莱的掌心里,伤痛欲绝地转身离开了。
胡莱莱手握银行卡呆立在风中,过了很久很久,她才热泪盈眶地对我们说,天呀,那个贱人哪,他忘记告诉我银行卡密码了…
我和夏微默默望了一会儿波光粼粼的江水,对她说,可能他是想让你往卡里打款…
就这样,夏微胡莱莱的初恋在一张没有密码的银行卡上,画下了圆满的句号。
现在周凌要结婚了,这让至今依然单身的胡莱莱非常地不平衡,但是如今的胡莱莱早已在科技与汗水的改造下,变成了一个如杨柳般纤细的绝代妖姬(她自己说的)。
她只要一想到周凌看见她后会出现,做出的各种惊艳反映惊讶反应,就非常地欢愉,。于是,那段时间胡莱莱的胡莱莱,面部表情常常变幻莫测、风起云涌。
我想苏重也应该收到了周凌的请柬喜帖,就没有特地联系顾轻决转告他周凌的婚事。
《鲸世》的进度一直都在计划之中,由于绘本的整体风格偏向于**世界的童话故事,因此企宣部提前打出六一儿童节全国上市“六一儿童节全国上市”的宣传广告。
可可感慨,宫屿可是出了名的拖稿大王,从前以前在《漫画斋》连载作品的时候,经常开天窗,逼得编辑扬言要去他家楼下先上吊后**。没想到签了咱们公司后,突然人品爆发,这下你可省心了。
太夸张了吧。我瞪大眼睛。
可可说,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年头,想来靠谱的写手是件罕物,岂能人人有的。你呀,就知足吧。
顺利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我决定去看看这位靠谱的罕物,顺便督促一下绘本的进度。
画室的大门敞开着,罕物正趴在电脑桌上打瞌睡。见我进来才起来伸了个懒腰,下午五点钟的阳光如金色的流沙,薄薄地铺满一整间画室,映得宫屿的面容绯红。
怎么还不回去?我问。
画完这一张就走。话音才刚落,他就打了个喷嚏。
我说,这几天流感严重,你注意不要感冒了。
宫屿嗯了一声,我这才发觉他的声音特别沙哑,脸上的绯红好像也和夕阳没有太多关系。
你感冒了?我有些意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然是滚烫的温度。
宫屿怔了一下别过头去,说,小感冒,吃片了药就好了。
小感冒怎么会烧成这样?我放心不下,把他的外套拿过来递给他,走,陪你去医院打一针打针。
我不去。他突然脸色铁青地回答我,顿了顿,又说,真的只是小感冒,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我便没再强求,嘱咐他多喝热水,记得吃药后就离开了画室。
胡莱莱早早地开着她的Q7在公司楼下等我,因为第二天正是是周凌的结婚典礼,她打算连夜血拼加护理,把自己最清丽清新脱熟、妖娆魅惑的一面展现出来。虽然我一再强调,一个正常人很难同时表现出将这两种气质还看起来像个正常人表现出来。
路上胡莱莱问我,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在婚礼现场震惊全部来宾,并且还让新娘颜面扫地,而周凌又不会太生我气生气?
我努力思考了一下,说,你可以试试在婚宴开场的那一刻**。你的胸绝对比新娘的饱满,她一定颜面扫地到想死的地步,。至于周凌,我想他应该不会因为你的C罩杯跟你发脾气。
胡莱莱不顾自己正在驾驶开车,用她的胸狠狠撞了我一下,羞愤难当地说,讨厌讨厌讨厌!作为一个**你怎么可以这么**啊,你比夏微还讨厌!
第六章 秘酿(3)
第六章 秘酿(3)
我被她撞得肝胆俱裂,反驳道,你又不是没**过!
高三那年的某一天,胡莱莱不知何故,一个人喝干了两瓶二锅头,差点酒精中毒。比这个更可怕的是,她竟然翻出寝室绕着操场疯狂**,一边跑一边唱,肥肉脱掉,脱掉,肥肉脱掉。吓得我瞠目结舌差点报警,好不容易才用被子把她捆住拖回寝室。
胡莱莱一怔,严肃地说,阮云喜你不要血口喷人,那怎么能叫**,当时我的脖子上明明带系着一条豹纹丝巾的!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她说的是事实,如果没有那条豹纹丝巾,我也没那么容易就把她活捉回去…
自那之后没多久,她就跑去韩国整容瘦身,整整一年后才回来。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进停车场,这个时候电话手机响起,是三子。
他问我,小云喜,你忙不忙啊?
我说,正要陪胡莱莱逛街,什么事?
三子说,我来G城谈一笔合作项目,要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来之前宫屿感冒了,有点发烧。今天下午打电话过去,听见他声音哑得厉害,这都已经三天了,我有点担心,想让你帮我抓他去医院打一针。
我笑他,三子,你的宝贝弟弟可已经是个二十六的大男人了。
三子叹息,你有所不知,那小子从小就怕打小针,让他打退烧针跟要他命一样似的。你帮帮忙,说什么也要带他去医院把退烧针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