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会来啊!我笑得天真赤诚,只是我要在这里等一会一会儿,因为爸爸要在路上给我打包好吃的点心。
欸——哇,你爸爸可真好。
最后一位同学也跟着她的妈妈离开了,一大一小的背影像是要融化在漫天的夕阳里。
我一个人蹲在空荡荡的操场上,用竹签画一个棋盘,自己跟自己下一把盘五子棋,第一个自己赢了就走小路,第二个自己赢了就走大桥。
选好路线后我就背上大大的书包一路奔跑,大家都以为我的爸爸会开着他的进口车来接我,带同时带着美味松软的点心。
大家怎么想我,我就是怎么样的人。没有人来接我,也就变得无所谓了。
是的,没有人来接我,因为我的爸爸除了非常有钱之外还非常地的忙。
尽管如此我的童年仍是过得非常富足,对,就是富足,与幸福无关。
有些事情你不能分得太清楚,不然就没意思了,人一旦没了意思,就会徒增伤感。很小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这些,我对自己说,苏重,什么都不要去想,你过得非常富足,这就够了。
后来我考上了Y城最好的高中,爸爸高兴极了,顾不上正在开会就驱车跑来接我,他把我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然后带我去吃了一顿高级大餐。
我在精致的餐桌前看着我的爸爸,他整张脸看起来都是喜气洋洋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有点心酸。
自那之后,我就成为了一个,…怎么说呢…,一个优等生。
说实话,当一个优等生是非常累人的一件事,你必须事事都要让自己挤进某一个莫名其妙的排行榜,比如考试成绩榜、优秀学生榜、奥赛班、学生会、奖学金,总之,就是让自己成为被大多数学生讨厌的小部分人中的一员一个人。

第十章 苏重番外(2)

第十章 苏重番外(2)
如果这样就可以换来爸爸的关注,那些忙碌又不见得那么,就不觉得有多累了。
苏重,一个单亲但富足的优等生,就是这样,看来也没什么好讲的,早知道这样乏味,就不如乖乖地把顾轻决放在前面写好了。
那好,现在来说说顾轻决。
他是我的高中同学,这件事听起来稀疏很平常,但实际上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你想想,全世界有那么多的人,偏偏这六十个个人分在了同一班个班级,不是奇迹也算得上奇遇。再加上这些人里要除去一半的女生,再除去一半长满青春痘的男生,再除去几个过度活跃的,、几个过分嚣张的,、几个死读书的,、几个娘娘腔的,似乎全世界也就只剩下一个顾轻决了。
更绝的是,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位子上,也就是我的左前方,只要我不小心滚动一下眼珠子,想不注意他也难。
他看上去很安静,阳光里,少年狭长的眼睛余里有一丝微凉,面容沉静得如世界尽头的大海。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像看着爱情。
即使同在一个班级,我们之间也从没有过什么像样的话题。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和阮云喜在一起,也许是因为班主任管早恋管得很严,所以他们的保密工作一直都做得很好。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他们接吻,在学校附近的书店里,那天我原本是要替同桌还一本漫画书的,却在一只脚踏进店门的时候看见了顾轻决。
他站在暗处,格子窗外的阳光打着旋儿照了进来,光阴尘埃里,他合上双眼,与阮云喜之间隔着一个旧书架,上面的书拿下来了一些,正好够他们探出脑袋彼此亲吻。他对面的阮云喜像一枚新鲜剔透的浆果,短俏的头发一根根抖动着甜蜜,那样的吻,虔诚似得像在许愿。
我愣在那里,身后有一群不知名的野鸟振翅远去,丰腴的翅膀嗡嗡作响。那是我第一次为爱情红了眼眶,虽然这爱情与被爱的人毫不相干,但心脏处传来的尖锐疼痛,仍是让我忍不住热泪盈眶。
那种汹涌澎湃,又无比虚空空虚的疼。
就像不小心弄丢了一个绝世宝藏。
我退后一步,狼狈地逃出他们的世界。
就这样,我的初恋还没来得及拉开帷幕就要落幕了。而第二天早晨由于忘记还书,自然是被同桌抱怨了一通。
只是…爱情是可以受理智控制的吗?我小声地问自己,是说不要只要不再去喜欢顾轻决,就可以停止这样的喜欢了吗?
很显然,答案是不。
我可以控制的仅仅是理智,但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为了不给他们造成困扰,我把我旺盛的爱情调节成振动模式,只敢在星光璀璨的夜晚发出轻微的,、持久的嗡鸣。
不知道是不是正应了那句,得不到的才最美好,我对这份感情的专注执著不仅没有在岁月中减退,反而愈加茂盛,。待我发觉的时候,那个曾经只开出一片叶子的幼苗,已经成为了一片温暖潮湿的森林。
因为喜欢上顾轻决,我变成了一个在忙碌中,还带着一点哀感哀伤的姑娘。我注视着他,观察着他,时间越久,越是不能放弃喜欢这个沉默而简单的少年。
他喜欢喝某个固定牌子的矿泉水,迷恋魔方,可以把白衬衫穿出冷漠性感的味道,。没有太多的朋友,喜欢阮云喜,因此爱屋及乌地对陆小虎和夏微也很友善,。还有那个叫胡莱莱的胖妞,说起胡莱莱我不得不恶毒地感慨一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她那么丑的姑娘?丑得惊天动地,胖得让人窒息,就这样,顾轻决竟然也可以对她报以温柔一笑。

第十章 苏重番外(3)

第十章 苏重番外(3)
我真是发疯了。
一个人在暗地里发着疯,一直疯到高考的前两个月。
那段时间学校里一直流传着一件事情,虽然校方极力封锁消息,但是大家都知道,隔壁班的一个**学因为高考压力过大,导致心脏病突发,死于凌晨。
那是这个城市熟睡的时刻,她的父母也都睡着了,在她死去的那一刻,没有人知道这个原本鲜活的生命,一下子就消失在了人间消失。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的那一天当天夜里,我发现自己这样下去不行,当我拉过被子蒙住自己脑袋的时候,当黑暗严严实实地将我包围的时候,我想,如果我就这样睡去,再也醒不来了,那我的生命还有意义吗?
我猛地从黑暗中爬起来,拧开台灯,黄色的暖光温柔地笼罩着瑟瑟发抖的我,。我觉得很害怕,究竟是在怕些什么我也搞不清楚,但眼泪一直落下来,滚烫地砸在握紧的在紧握成拳的手背上,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我不想就那样一声不响地死去,而当我死后,这个世界上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曾经爱过,这样不行。
于是在经历了一夜处心积虑的谋划之后,我拦住了顾轻决的去路。
我还记得那个午后的阳光,混沌地隐匿在乌云之后,只有少许的光芒飞扑进来,照亮我额上细密的汗珠。
我说,你好,顾轻决,我叫苏重,苏东坡的苏,重生的重。
恩嗯…他露出疑惑的神色,说,我知道。
可是——我挤出一丝微笑,可是,我们同学三年,你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我以为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他礼貌地回答,对不起,我没有注意。
没关系。我笑着说,那,你可以把你的笔记借给我吗?
大概就是从这一秒开始,有些什么我无法明确表达出来的东西,正在无知无觉不知不觉地改变着。像一张巨大的网,缓缓移至我们的头顶,然后在某个措手不及的瞬间笼罩下来。
这个瞬间很快来临。
是一个星期天,我捧着一叠卷子沓试卷到学校附近的冷饮店,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做习题。,才做了不到半张,就有幸目睹一场难得一见的好戏。
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妇女扮演着慈母的角色,一个低眉顺眼的沉静少年演示着对爱的执着执著。这场好戏的两位主角,一个是阮云喜的妈妈,一个是阮云喜的男朋友顾轻决。
我叼咬着笔杆,眯起眼睛看过去,冷笑着想,这样的戏码会不会太精彩了一点?
女人面带微笑,语气不急不慢却透着让人压抑的气场,她说,云喜那个孩子从小就同情心泛滥,在大街上看见什么阿猫阿狗,都要吵着要抱回家来陪伴她,。顾同学,我希望你明白,云喜对你的感情也是一样。因为你的家世背景实在引让人同情,她一时间误以为这就是对你的喜欢,这种错误的观念让她偏离了父母为她精心安排的轨道。
只要你离开云喜,我想一切就都会回到正常的轨道上。
顾轻决微微低垂着脑袋,像是沉浸在什么不好的梦境里,眉宇间却透露出一种坚定。他说,伯母,我想我可以分清楚云喜对我的感情。更何况我们即将面临高考,彼此间的感情不仅没有为我们造成不好的影响,反而成为了我们一起考去C城的动力。如果现在要我按照您的希望要求和她分开,我想我会让您失望了。
他顿了顿,对不起伯母,我还要回去温习功课,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真是干脆漂亮的反击。我托着腮,替他欣赏着慈母大口喝下冰水的盛怒表情,她的脸色越难看越是让我觉得解恨。

第十章 苏重番外(4)

第十章 苏重番外(4)
然后我跑出去,在热浪滚滚的街头寻找着顾轻决的背影。
他正蹲在巨大的榕树下喝一听罐装着可乐,因为阳光太强所以低下眼垂,看不清泪水被风干的痕迹。
我就站在他对面,远远地望着他。
过了很久,就在我就要站在大太阳底下彻底以为自己快要中暑的时候,他看见了我,抿紧嘴唇冲我笑了一下。
嗨嘿,真巧,我来附近买饮料。我大步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急于掩饰刚才自己也在冷饮店的事实。
他没说话。
我站在他面前站成投下一片阴影,低头问他,喂,顾轻决,你有想过换一个女朋友吗?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冷冷回答,没有。然后,他站起身径直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我笑笑,他认真生气的样子真可爱,阮云喜那个傻妞还真是让人嫉妒啊。
喂——我冲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大叫,顾轻决——!你可以慢慢考虑啊,至少我爸爸可不会找你的麻烦!
他的背影顿了顿,再次毫不犹豫地走向小路的尽头。
我在太阳底下喊得嗓子冒烟,痛快极了,然后我蹲在道边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半眯着眼睛看向远方。
从那个角度看过去,这个世界看起来还真是一副让人悲伤的德行。
自那之后,我再看到阮云喜,就从心底升起生出一股难以置信难以言状的厌恶。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吧,当顾轻决独自承受着一切的时候,她除了傻乎乎地带着他一起到校门外喝可乐之外,还能分担点什么?
真是让人看不顺眼。
我打算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高考前四天,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我对阮云喜说,我喜欢顾轻决。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然后她说,为什么不去告诉顾轻决?
我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告诉过他?
我知道她慌了,说不定在我离开后,还会躲在什么地方难过地哭上一会儿,。一想到这些,我就不由自主地浅浅地笑起来,笑的同时喉咙微微收缩了一下,真可怕,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问自己。
那好,我来告诉你。,因为我爱着他。我对自己说。
无论如何,我都爱着他。比任何人都还要要爱他。
没多久我就被胡莱莱和夏微拦住了去路。胡莱莱说,苏重你要自重啊,犯贱不要紧,可要当心闪了你的前列腺犯贱被雷劈!
这个奇丑无比的死胖子,还有站在她旁边,靠着脱衣服赚钱的臭婊子夏微,她们为自己的好姐妹阮云喜捍卫爱情来了。
可见,我说的话还是给阮云喜带来了很大的冲击打击,我在心里笑起来,忍不住要为自己喝彩。
好的,谨遵教诲,如果我有前列腺的话。我语气轻快地冲她们笑笑,在她们莫名其妙的眼神里转身离开。
三个月后,我如愿以偿地考进C大。
此后的生活依旧忙碌,因为生命里缺少了顾轻决的存在,因此忙碌起来可以更加不近人情。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顾轻决也在C大,只听说他和阮云喜分手了,阮云喜父母离异离婚了,她跟着父亲去了国外。
我想,顾轻决大概也不在国内了吧。
直到大一那一年那年的冬天,C城大雪,我没有回家,而是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便利店,做临时工打发时间。
深夜,大约是十一点多的模样样子,顾轻决带着一束月光和肩上薄薄的落雪推门而入。
他没有看我,径直自到货架上拿了一罐可乐,想了想,又多拿了一罐,然后走到吧台来结账。
嗨嘿,好久不见。我一边打开收银机,一边故作镇定地同他打招呼。

第十章 苏重番外(5)

第十章 苏重番外(5)
他抬起头看我一眼,慢慢唤我,苏重。
我笑,你还好吗,?顾轻决?,可乐我请。
他也笑,还好。过了一会儿才礼貌性地回问我,你呢,还好吗?
那天店里没有什么人,我拜托一起值夜班的同事帮我盯一会儿柜台,然后走出去,和顾轻决一起蹲在店门口喝可乐。
我们的眼前是簌簌的落雪,大片大片地砸下来,像一团团厚实的棉花,在路灯暖黄的灯光下下坠。
他一下子笑了,说,从前常和云喜这样蹲在地上喝可乐。
我扭过头,看见他眼睛里的一点思念、一点疲倦,在星光暗淡的夜晚像个迷路的小孩子。
我们随意地聊了些什么聊了聊,我才知道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只不过他改了名字,叫顾熙。
顾熙,云喜,都有一个“XI”。再简单不过的心思了。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他们已经分手,回不去了,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更何况就连上帝都站在我这一边,我们遇见重遇了,在同一座城,同一所学校,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我爱他。
可乐喝完,罐子捏扁,哐啷哐当一声丢进垃圾桶。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口灌满空荡荡的欢喜,。顾熙,这样算下来,我已整整暗恋你三年了。三年了,给我一次机会,就这一次,让我光明正大地去爱你,再也不需要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似青苔苦涩成一片。
我开始不停地出现在他面前,学校里,学校外,大晴天,暴风雪雪天,只要他有一点风吹草动,我就立即全副武装准备出动。然后无数次地用同一张笑嘻嘻的脸对他说,嗨嘿,真巧啊,你也在这这儿?
可是,他永远无动于衷,像对待任何一个路人甲那样,疏离客气地对待我。
那段时间我简直发愁得要长满白发,到底要我怎么做他才能接受这沉甸甸的爱啊。
他想找钟点收费的工作一份兼职,我便让爸爸聘请他,加入他们爸爸公司的设计团队。
他没时间吃饭,我便自己亲自下厨,变着花样包做便当,然后趁热端到他们系的教学楼下,耐心地等他下楼来取。
他感冒了发高烧,我守着他三十八度六的高烧一整夜不敢闭上眼睛。
**妈欠了一**的债,我便一个人背着满满一书包的人民币,到处找债主还钱,。可是,她欠的得太多了,我以为债主们可以组最多就组成一桌玩麻将的,没想到他们其实可以组成一个班级。
就这样,时间在我步步紧逼的追逐中,毫无波澜地过了一年。
尽管顾熙对我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不要紧,我知道他对我的漠视并不是出于本意,。他想和我保持距离,无非是因为他还爱着阮云喜,他不想我白白把感情浪费在他身上。
大二那年寒假,我提着两大袋饺子去找顾熙。那段时间**妈妈被追债的债主追得很紧,两人搬到了郊外的开发区。那段路程由于太过泥泞崎岖,还要经过一大片田地,因此根本无法通车,只有只能步行。
我在黑魆魆黑黝黝的田地间,借着头顶繁茂的星光小心翼翼地前行。C城的冬天并不很冷,夜晚极静,远远地可以看见几处矮小的砖瓦房,其中一间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就是顾熙的家。
那么多的小房子,那么多的灯,我却偏能一眼就看见属于顾熙的那一个。
这样想着,忍不住甜蜜地笑起来,脚步也变得极轻极快,就连敲门的声音也多了几分愉悦。
阿姨接过我手中的购物袋,拉我走进去,。她对我非常热情,嘘寒问暖了一番后,照旧压低了声音问我手里有没有闲钱。我把早先准备好的一千块钱递给她,她开心而又迅速地点了点,冲我笑了笑,然后放让我进了顾熙的房间。

第十章 苏重番外(6)

第十章 苏重番外(6)
他正埋头在书桌上写着些什么,屋子里有一种寒凋凋的淡淡的药草味。
他说,你又给她钱了?
我摇摇头,这次是真的没有,爸爸最近管得严,不多给我零用钱。
那就是你在便利店赚的工资。他的嘴角有一丝笑意,像是在嘲笑自己,然后他问我,你把钱全给她了,那你吃什么?
低沉而温和的声音。
我抿了下嘴抿嘴唇,眼睛直直地看向他,你在担心我?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眼神严肃得让我有点怕,他说,苏重你这样有什么意思?你不欠她的,也不欠我的,重要的是我不想欠你的。
我噗嗤扑哧一声笑出来,顾熙你说快板绕口令呢,什么你的我的她的,我不是说了吗,这次真的没给,不信你去问问阿姨。
灯光把简陋的屋子镀上一层虚冷的金色。
他静静地说,苏重你怎么能这么下贱?
他还说,你拿钱收买的那个人是我妈,你**以为我是卖的!??
我打断他,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真是卖的就好了,至少我比阮云喜有钱。
不要扯到云喜身上。他的双眸突然一冷。
好,不扯说她。我低下头,语气平缓,像是投降的绝望的战士,。我说,顾熙,其实我也不想。
哪个女生不希望自己被喜欢的男生捧在手心里,疼着哄着呢,?可是,你不肯喜欢我,我除了用卑贱的姿势靠近你之外,还能怎么样怎么办?
我没办法逼迫你喜欢我,就像我没办法逼迫自己不去喜欢你。
他说,你这是在浪费时间。
我说,不怕,我还年轻,还消耗得起,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一直到。等到有一天我老了,喜欢不起了,到时候不用你赶我,我自然会找个有钱的老男人把自己嫁掉。
所以顾熙,你不用说那些难听的话刺激我。,你这样我反而会更喜欢你,你看你多傻啊,有个傻妞愿意成天为你跑腿,愿意把大把的钞票往你家送,你就应该好好地利用她啊,干吗总想着法子把她赶走,你说对吧?
他什么都没说。孤孤单单的肩膀在灯光下让我很想抱一抱。
回去的路上起了雾,在经过一大片废弃的平房时,我听见远处有一伙人气势汹汹走来骂骂咧咧地走过来的声音。
他们大声地骂着些什么,然后走近时又突然降低了音量。
其中一个说,这回绝对不能让那个娘们儿遛溜了,要是敢不还钱,别说是她的肾,就是他儿子的肾也一个都别想留!
我突然心里一紧,条件反射般地让自己藏在一片灰黑色的废瓦后。
另一个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那婊子不是说他儿子傍了个大款的女儿嘛,不怕她不还钱,先断了她一条腿,看她还给老子往哪儿跑。
我一听心就凉了,铁棍敲击在红砖上的声音,在那个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森恐怖,天那么黑,似乎要下起雪来。
在他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里,我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迅速拨通了顾熙的电话号码。
电话终于在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等待中接通,当我听见顾熙声音的那一刻,恐惧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我尽可能压力了压低着声音对着手机喊,快跑顾熙,带着阿姨快跑…讨债的正往你们那去…快跑…
下一秒,手电筒的灯光就像一柄利剑,毫不留情地投射在我瑟瑟发抖的身体上。
我呆滞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一伙人,心脏惶惶下坠,有人向前一步扯住我的头发,把我从废瓦堆里拽了出来。
呦,这是在给谁通风报信呢?
一束束散乱的灯光里,我看见他们狰狞的脸孔仿佛故事里那些让人战栗的魔鬼,、腥红的眼睛,以及可怖恐怖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第十章 苏重番外(7)

第十章 苏重番外(7)
然后有一双手伸向我的衣领。
我拼命地尖叫,、咒骂,胡乱地挥舞着手臂四处乱踢,。我想,不管是谁来都行,请来帮帮我。可是,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寂静的夜空下,我的声音渐渐转变成带着哭腔的求饶,放了我吧,求你们了,我给你们钱,我爸爸很有钱,你们要多少都可以…
没有人理会我。
直到我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时候,我听见天空撕裂的声音。
像一把斧头劈向整个胸腔,干脆利落,先劈出一个巨大的白骨森森的伤口,。过了很久很久,直到脚步声匆忙走远,直到周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直到落雪一颗片一颗片地飘落下来,那些聚集在胸口处的,腥红而散发着恶臭的血液才喷涌而出。
弄脏了雪地。
弄脏了黯淡暗淡下去的星空。
我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大地上,呼吸很浅,睁开的眼睛木讷地看着离我非常遥远的天空。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光。
我的眼窝灼热,却流不出眼泪。过了很久,我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将散乱在地上的衣服一一穿好,咬住头绳,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好乱糟糟的头发,将它们温柔地绑好。
黑暗中,掉落在身后的手机在一片黑魆魆黑黝黝的废瓦间,发出明亮的光,光像涟漪,在夜幕中静静地荡开。
我站起来,没有理会手机屏幕上最让我揪心的那两个字,就那样一瘸一拐地向家里走去。
偌大的屋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路过客厅的时候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脏兮兮的头发,被撕坏了一大块的衣服,沾满泥泞的双手和破掉的嘴唇,像个孤魂野鬼。
我将目光从镜子里移开,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
浴缸里灌满滚烫的热水和各种各样的沐浴乳,混乱的香气让我感到一阵恶心,我把自己沉浸泡在热水里,强忍着恶心拼命地搓洗泛红的皮肤。
脏死了,脏死了,脏死了。
我的身上是脏的,内脏也是脏的,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男人身上腐烂的酒精味和口臭的味道。
我想把自己洗干净,可是,越洗越脏,红色的、滚烫的皮肤,看起来就像一种是肮脏的烙印,像是永远也洗不干净似的。就是这个时候,眼泪终于羞耻绝望地滚落下来,像源源不断地排出污水的水龙头。我开始不停地发抖,牙齿间摩擦出刺耳的敲击声声音,我渴望谁可以来救救我。
或者干脆杀了我。
半个月后,我去学校找顾熙。
我们站在桥上,眼前就是一片汹涌浑浊混浊的河水,承载着化冻的冰碴和C城终年不散的雾气,声势浩大地向远方涌去。
他看着我,用那双好看的深黑色的眼睛。
我也看着他,他笔直的鼻梁和干净的短发,憔悴的肩膀、他紧抿的嘴唇,他穿的衣服和系鞋带的方式,他刀削似的下巴,和看似绝情的神态。
然后,我说,顾熙,什么都不要问我,我是来同你道别的。
他说,你要去哪儿?
我看着他糊里糊涂地答非所问,我说我被那伙人弄脏了,我给你打完电话…就被他们抓住了,我求他们放了我,我可以给他们钱,可是,他们根本就不听我的…我不是和你赌气不接你的电话,我是不敢接,不过现在没事了…恩嗯…没事了…原本我打算把他们一个一个找出来亲手杀死,可是,我发现我一点力气都没有,没力气去找他们算账,没力气去找你,没力气报警,也没有力气去医院检查,我怕大家都知道,全世界都知道我脏死了…不,如果那样,我宁愿不要活着。

第十章 苏重番外(8)

第十章 苏重番外(8)
顾熙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凝重,眼睛血红得骇人,他说,苏重你说什么,那天晚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从桥上跳了下去。
刺骨的河水瞬间吞没了我。,我感觉到自己在冰水中一瞬间缩的得很小,像生命最初的模样,蜷缩蜷曲着失去了知觉的手脚,身体不停地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