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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现在已经知道郑明明不是精神病了,干吗还逼得人家为你又是哭又是跳河的啊?
这…康帅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大概是后遗症吧…我凑过去,坏笑着仰脸看他,大哥,你该不会是没谈过恋爱,在怕郑明明吧?
康帅捏我的脸,胡说!我怕那小丫头片子?怕什么,怕她吃了我啊?
我窃笑,也许,就是怕她吃了你咯!
他无奈地叹气,你们这些小孩子,我搞不懂也搞不定,阮陶,倒是你,你就打算永远这样跟那个小子耗着?
我泄气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瓮声瓮气地说,那又能怎么样?晴天就是相信赵小仙和她爸编的那些话,就像小动物会把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生命当做是自己的妈妈一样,如果换作是我,我也宁愿相信赵小仙他们。
康帅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解铃还须系铃人,顾延会不会信你,全在于赵小仙肯不肯说真话。
赵小仙,我一想到她那张倔犟的时刻在发脾气的小脸就脑袋发涨。
临走的时候我仍是忍不住问了他一句,大哥,我顿了顿才说,父亲去世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入狱的?
康帅匆忙地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听上去很低沉,他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入狱无非犯了法,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是…你不会做犯法的事。我小声地辩解。
康帅转过身去不再看我,他站在窗边,阳光无限温柔地落满他的肩膀,他的背影微微晃动,落寞得让人难过。
我知道康帅打算把他入狱的原因永远地瞒着我,只要他肯,我便一辈子也别想知道,所以打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问起从前的事。
当我把康帅递包子的真实隐情讲给郑明明听后,她特别感动地握着我的手说,那时候他就只有一个包子,虽然脏了,但还是选择把它让给我,他真是个好人!
我知道再怎么不堪的现实摆在郑明明眼前都能被她发现真善美,更何况她是真的喜欢着康帅,而康帅,根据我多年以来从事文字工作的意淫经验来看,他只是暂时还没发现自己已经被郑明明毫无道理的爱情动摇了而已,等哪天发现了,两人一定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结局。
索性也就没有扫她的兴致,并加入夏文静的行列,与她一同支持郑明明的爱情事业。
公平地说,爱情有时候没办法分出对错,也许那个莽撞得不顾一切的人就是对的,郑明明的勇敢让我意识到自己的软弱,或许我该向她学习,学习怎样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喜欢告诉对方,至少要让那个被喜欢着的人明白,有一个人,她是那样拼命地爱着他。
受到康帅的启发后,我突然间意识到赵小仙这个人物存在的重大意义。她可能是全世界仅存的,也是唯一一个知道顾延失忆原因的人。
也就是说,我不仅不能得罪她,还得讨好她,收买她,最后以友情感动之,撬开她的金口,让她把顾延失忆事件的始末开诚布公地告诉我们。
那段时间,我为了感动赵小仙同学,几乎把这辈子攒存下来的贱全部用光了。
用刘芒的话说就是,我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身边藏了个这么贱荡的小姐妹呢?
我一听“贱荡”二字就不平静了,我说其实我自己也没发现,这都是后天开发出来的,呵呵…入夏的时候晴天已经可以独立接一些平面模特的工作,生活质量也有所提高,借着袁熙的面子,我天天往JOS工作室跑,跟在晴天旁边问东问西,比如,赵小仙喜欢吃什么啊?赵小仙喜欢喝什么啊?赵小仙喜欢玩儿什么啊?
然后,我就拿着小笔头在一个小本子上把这些可贵的信息一一记录下来,留着犯贱用。
第一次交锋,我炖了赵小仙最喜欢喝的鸡汤,热热的保温瓶拧开,鲜嫩的鸡肉丝毫不老,汤汁白浓,红枣和枸杞毫不吝啬地撒了许多。
赵小仙盯着保温瓶看了一眼,特别麻利地把它打翻。
我靠!这是我的腹语,实际上我说的是,哎呀,没烫到你吧?你看我真是不小心…刘芒在旁边干呕了一声,唉,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挺恶心的。
赵小仙说,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死啊?我吃一粒枸杞都能浑身起水泡差点休克,你往汤里放这么多枸杞是想让我七窍流血不得好死吧?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我看着洒了一地的鸡汤和那一小把该死的枸杞,默默地,拧上保温瓶的盖子,拉着刘芒走了。
赵小仙倚在门边冲我完败的背影喊,你就别白费心机了,我讨厌你,你和你朋友都离我远一点,也请你们离晴天远一点!
刘芒问我,要不要我现在回去把枸杞塞进她嘴里弄死她算了?
我叹了口气,去吧…当然,作为一个合法公民,我拉住了把我的玩笑当真的刘芒,跟她手牵着手一起回家了。
郑明明回自己家陪她爸爸,夜里,刘芒、夏文静和我三个人对酒当歌。夏文静思念着她的兵哥哥,我纠结着赵小仙,导致我们两个心情都十分低落,喝起酒来异常生猛。
只有刘芒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平静地用那双冷厉中带着点迷蒙的杏眼扫视着我和夏文静两个脑残儿童的酒品。
夏文静反复强调李海洋是多么温柔多么俊朗,她说,全世界只有李海洋不会觉得我胖,只有他对我说,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要跟风减肥伤了身体。然后她就哭了,鼻涕落尽酒杯里被她一饮而尽,她说,今年冬天,李海洋就退伍了,可是这个夏天怎么就这么漫长呢?
而我反复强调我对顾延的忠贞不贰,一边喝一边嚷,你们两个坐好,我要给你们朗诵几句经典的电影台词。
“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你,你一定要骗我,就算你心里多不情愿,也不要告诉我你最爱的人不是我。”
我还没说完,刘芒大吼,你给我闭嘴!酒都喷我脸上了!
唉…这是个多么不解风情的女人啊,她怎么可以在这么悲伤的时刻,说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话。
我和夏文静一起鄙视她,你呢?你难道就没有因为一个男人而悲伤的时候吗?
刘芒猛地喝了一口酒,笑,我不需要男人,也不会因为男人伤他妈的心。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她,问,苏源呢?你不是很喜欢苏源吗?还有…袁熙…你从前,不是很喜欢很喜欢袁熙的吗?
刘芒只喝酒,不说话。但是我分明看见,当我说到袁熙的时候,她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动容。
再后来,我就失去了记忆,喝醉了。
听说,那天晚上我闹得很厉害。半夜里给袁熙打电话,哭号着喊,袁熙,袁熙,你过来陪我去唱歌!
袁熙就过来了。
我开心地搂着他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唱,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的那样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是刘芒告诉我的,她还告诉我,我差点把袁熙勒死。
刘芒说,我靠的,你还知道互动,唱两句就跑到窗户边上冲楼下喊,下面的朋友,你们好吗?然后就蹲下去吐,吐一小摊,再换个地方继续吐,你倒是知道干净了,一晚上把屋子的各个角落都分配了点你的呕吐物。
我很不好意思地接过解酒汤喝了一口,说,谢谢啊。
刘芒冲我翻白眼,这汤是袁熙熬的,要谢谢他去!
这时候夏文静从沙发底下爬出来,打了个嗝,吐出一缕浓浓的酒气,气若游丝地说,阮陶,把汤分我一点…每次我觉得自己活着就是拉低这颗星球的平均气质时,夏文静总能以实际行动让我明白,其实我也不见得就是最糟的那个。
再看见袁熙的时候我就有点羞涩,他的脖子上明显可以看见被我的魔爪勒出来的红印子,我一想到我一手勒着他的脖子,一边频繁地换地方呕吐,就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了。
袁熙对我露出一抹理解的笑容,说,不要紧,福贵也喜欢换着地方撒尿的。
滚!我恼羞成怒。你找我出来就为羞辱我?
袁熙摇摇头,我好歹也是有粉丝的人,哪能为这点事情腾出时间。
他带我走进一家蛋糕店,店员满脸笑容地将已经包装好的蛋糕递给袁熙。袁熙道了谢,才对我说,我约了晴天去他们家做客,听说赵小仙喜欢吃蛋糕,你拎着同我一起去。
一听到赵小仙我就想起那只无辜的鸡,就忍不住心疼,死孩子,真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哪,那可都是我一个字一个字通宵敲出来的血汗钱。
我说,袁熙,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别去了,说实话,我每次看见赵小仙都瘆得慌,我还是回家吧我。
袁熙伸出胳膊勾住我的脖子嘲笑我,一个小丫头都能把你吓成这样,当年你追顾延的时候挺勇猛的啊。
我才不吃这套,激将法,小时候都玩儿腻了。我撇撇嘴。
袁熙放开我,一本正经地说,不去也好,不过阮陶,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如果赵小仙身上真有什么可以证明晴天过去的东西,那么那样东西就一定在那只小母老虎的虎穴里。敢不敢去拿,能不能拿到,全凭你的胆识和机智。
我彻底被袁熙诱惑了,拎着蛋糕就勇猛地冲上了开往母老虎家的车。
门铃摁响的时候,我仿佛看见死神神秘地冲我招手,你好小妞,欢迎光临,看我怎么整死你。
我想我的被害妄想症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其实我挺对不起赵小仙的,我总是在大脑里把她不断地丑化恶化,抛开成见,她也只是一个比较任性的小女孩罢了,还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我挺理解她,晴天对于她来说,恐怕就是世界上全部的内容,她什么也没有,就只有晴天,换作是我,我肯定连杀了那个企图抢走晴天的人的心都有。
所以,当赵小仙迎出来开门的时候,我特别真心诚意地冲她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丑,反正赵小仙的脸一下子就拉得比长白山还长,晴天有点尴尬,把赵小仙拎到屋子里放好,才又出来迎接我们,他的脸居然有一点微微地泛红。
屋子不大,可以说是很小,一架小小的吹风机吱嘎吱嘎地转动着,驱散开屋内闷热的空气。地板上铺着凉席,还有一只小熊玩偶,看上去脏兮兮的,但是很可爱。
晴天说,那是赵叔叔送给小仙的生日礼物,也是赵小仙这辈子收到的唯一一个生日礼物,她每天抱着它才能入睡。
说话间,赵小仙泡好了茶水端上来,一一摆在我们面前。
晴天把自己面前的那杯茶端给我,说,这是冰镇过的大麦茶,很消暑。说着把我面前的茶水不动声色地端到自己面前。
赵小仙挨着晴天坐下来,大张旗鼓地白了我一眼,说,跟屁虫。
袁熙冲她露出一抹比天使还纯洁的笑容,说,小仙误会了呢,我们家阮陶是被我抓来的,她和你一样,特别喜欢吃蛋糕,我想说不定你们可以成为朋友。
不可能!赵小仙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袁熙的话。
突然间,我对赵小仙的仰慕之情油然而生,她恐怕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可以如此干脆利落地无视袁熙杀人微笑的女生,果然有气质。
晴天宠溺地拍她的头,小仙不要没礼貌。
他端着茶水,修长的手指看起来那么好看,正要喝,被赵小仙一把抢过去,她说,我给你换一杯!
晴天笑着点了点头,说,好。
赵小仙气鼓鼓地站起来,转身去厨房重新倒了一杯茶回来,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我忍不住抖了一下,在心里感谢晴天的救命之恩,也不知道那杯原本要被我喝下去的茶水里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茶与蛋糕,中西合璧,也算一个宁静祥和的傍晚。
闹剧开始在被耗损殆尽的白昼,庞大的夜幕悄无声息地笼罩着鼎沸渐止的澈城,春末夏初,空气里弥漫着不着痕迹的丝丝凉意。
晴天和赵小仙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我也满头大汗地煮了一锅没有放枸杞的鸡汤端出来献宝,袁熙则在附近的超市买回几听酒水和熏肉,小小的饭桌摆得满满。
酒过三巡,我已经有些头晕目眩,面色潮红,晴天和赵小仙倒是精气神倍儿足,他打趣说,从前和小仙为了赢取喝啤酒大赛的奖金和奖品,练就了一身千杯不醉的好本领,只是现在小仙身体不大好,我不许她再喝了。
我这才发现从刚才开始赵小仙就一直低头摆弄着她的小熊玩偶,闷闷不乐地喝果汁。不过,赵小仙身体不好?当初她把我两手推出三米开外的力气难道是神助吗,我也有点不爽,喝酒竟然能喝出醋意,我果然是大俗人一个。
晴天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眼神迷离地说,没酒了,不要紧,我再去买。说完挣扎着要爬起来,被袁熙制止。
我去吧,你陪阮陶吃点东西,她从刚才就一直在喝酒,没见她吃什么饭菜,怕伤了胃。
袁熙出去买酒,屋子里就只剩下我们三个继续喝酒,月光淡淡,像一层冰凉的薄纱慢悠悠地自远方洒下。
我擎着酒杯醉眼迷离地看着晴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笑吟吟地问他,喂,你介不介意,我来做你的女朋友?
四周突然静了,气氛有些凝重,有些古怪。
我笑了一下,吐着满嘴的酒气一字一顿再问一次,你聋啦?我说,你、介、不、介、意、我、阮、陶、来、做、你、的、女、朋、友?
话音刚落,一碗没有放枸杞的鸡汤就兜头扣在了我的头上。
滚烫的汤汁沿着我的头发和脸颊簌簌地滚落,屋子里静悄悄的,赵小仙手里拎着空碗在那叫嚣,阮陶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和晴天已经在一起了,你算哪根葱?
我长这么大也没受过这么滚烫的洗礼,还这么有营养,所以一下子就蒙了,半天没搭上神经,等我反应过来要把赵小仙撕碎的时候,晴天已经一脸内疚地立在了我和赵小仙之间。他的身体下意识地挡住赵小仙,表情悲伤地看着我。
骤然间,我的心就密密麻麻地疼起来,像是一盆滚烫的油,猛地浇在心脏上,撕裂似的疼。
我说,晴天你让一下。
说真的,这个亏我没打算吃,我不是苦情戏里的女主角,打落牙齿和血吞,这么经典的戏码我演不出。
我抓住晴天的袖子把他拉开,还没站稳,就被赵小仙狠狠抽了一巴掌,啪的一声,震得我耳膜生疼。
赵小仙甩甩手冲我喊,放开你的手!
晴天站在明晃晃的白炽灯下,怔了片刻,才转身训斥,赵小仙!你干什么!
其实他可以不这样的,真的,他可以不用在我面前演戏假模假式地训斥赵小仙,就好像他已经教育过她了,我就找不到理由再打她一样。
天地良心,就我这种怂人,你就是不挡在赵小仙面前,我也打不过她。
可是赵晴天,你何必,偏偏要做出那样一个姿势,就像曾经站在我的面前,微微展开手臂,替我挡住叶婷婷一样。
赵小仙说,她犯贱,她活该!
赵小仙!晴天愠怒地看着她,肩膀微微发抖。
我走过去,想拿着我的包离开,没想到被晴天下意识地抓住胳膊,他以为我要打赵小仙。
结果就是,赵小仙趁虚而入,又狠狠地掴了我一巴掌。
是喝多了,还是力气被抽空了,那一巴掌,力道十足得竟把我整个人抽倒在饭桌上,哐啷一声巨响,我扑在杯盘狼藉里。
袁熙一进门,一句话也没说,冲过去一拳将晴天打翻在地。
你他妈也算是个人!这是我第一次听见袁熙暴粗口,声音沙哑几近撕裂。然后他走向赵小仙,瞳孔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赵小仙,你最好现在就给我证明这个男人是顾延,不然我让你们俩不得好死。
他不是顾延!他是赵晴天!
赵小仙退后一步,冲袁熙大声地喊。
袁熙一步一步逼近,晴天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我过去抓住袁熙的胳膊,小声地说,袁熙,别这样,我想回家。
袁熙苦笑,握紧的拳头发泄似的砸在赵小仙身后的墙壁上,一声闷响,墙壁上点点红色的血迹氤氲开来。
我还来不及尖叫,赵小仙已经一声不吭地晕倒在地上。
晴天发疯一样冲过来推开我和袁熙,滚开!他的声音大得可怕,紧张的空气里是他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叫。
他抱起赵小仙,单只手捡起地上的小熊,撕开它的脑袋,面无表情地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小册子丢在地上。
这是你们要找的东西,小仙从小身体不好,经不起刺激,每一次昏厥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就算我是顾延,我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回到从前的记忆里去。
他的声音渐渐软化,但是我听得非常清楚,字字句句,你们,我们。
夜色明澈,我看着地板上那张小小的学生证,慢慢地跪在地上,捡起来打开,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一颗一颗落在那张小小的照片上。
照片里,高中时期的顾延一抹自信的笑容挂在嘴角,眼睛里是我熟悉的认真和骄傲。
晴天抱着瑟瑟发抖的赵小仙,眼睛里全是哀伤和怜悯,他说,阮陶,对不起,就算我知道我是顾延,就算小仙骗了我,这一切也不可能有所改变。你要找的证据,只能证明我曾经是那个叫顾延的男生,但是很抱歉,无论如何,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个被我忘记的人了,我不记得,什么也不记得,所以这张学生证,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也曾经想过要和你成为朋友,慢慢想起从前我过的生活,但是抱歉,如果一定要拿小仙的命来换,我宁愿放弃。
他凄惨地笑了一下,阮陶,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可是我真的不记得我爱过你。我不想对你说对不起,如果小仙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会原谅你。
我依旧跪在地上,紧紧地攥着那张学生证,像是抓着什么足以给我力量的依靠,我不知道晴天是什么时候抱着赵小仙离开的,直到我渐渐止住泪水。
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十年,我觉得自己努力地怀揣着的那些爱,那些年轻的时候才可以拥有的最纯真的爱情,已经被掏空了,只一瞬间,我已经苍老得不懂得爱了。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我就要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睡着了,袁熙才走过来,将我从地上扶起。长久的哭泣和放空让我微微发抖,袁熙悲伤地看着我,将我轻轻地拥在怀里。
他的手掌温柔地抚着我僵直的后背,让我冰冷的身体渐渐觉得温暖。
袁熙的脸颊贴着我的耳朵,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说,阮陶,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抬头模糊地看着袁熙的脸,他的眼睛红得一塌糊涂,漂亮的脸庞全是悲伤的痕迹。我不知道袁熙为什么要哭,是可怜我吗?是在为我心疼吗?担心我,害怕我受到伤害,所以才代替我流泪的吗?
是这样吧。
因为我已经没有流泪的勇气,我怕一旦掉下第一颗眼泪,情绪就会崩溃,我会把天都哭得塌陷,所以我不敢哭。
他的手背上全是砸墙后流出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像血红的眼泪。
我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胸口,近乎乞求地说,袁熙,我想回家。
嗯。袁熙轻轻地点点头。他的眼泪滚烫地滑进我的脖子里,他说,嗯,阮陶,我带你回家。
那天晚上,袁熙带我回了他的公寓。
我吐得一塌糊涂,恍惚间听见他温柔地喊我的名字,将我从床上扶起来喂我喝水,又用暖暖的毛巾擦干我脸上、身上的汤汤水水。
他替我换上干净的白色衬衫,盖上一条毛茸茸的空调毯。
那个夜晚格外的漫长,袁熙一直坐在床边陪了我很久很久。直到我低声地哭出声来,压抑的哭声透过被子闷闷地传出去,渐渐放大。
袁熙没有劝我,亦没有安慰。
他只是在我哭累的那个清晨,认真而又坚定地对我说,阮陶,我再说一次,做我的女朋友吧。
第八章 你不会再回来,而我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晴天抱着赵小仙飞奔在楼宇之间,月光照得他的脸庞微微发蓝。
四周的喧嚣如尘埃平息下去,有那么一瞬间,他一定恨透了那个叫阮陶的女生。
她是个怎样自私霸道的女生,甚至没有打过一声招呼,就硬要挤进他的生活里,强迫他想起那些他根本就不记得,也不想记得的过去。那些过去,甚至可能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是她的杜撰,一定是这样,就像她写的那些故事,统统都是假的。
最重要的是,她动摇了他原本平静的心,并且差点害死了赵小仙。
晴天看着怀里微微发抖的赵小仙,平日里张扬跋扈的那张脸,痛苦地扭曲成一团。她再也不是那个嚣张霸道喜欢无理取闹的小女孩了,这时的她,脆弱单薄得仿佛一片薄薄的瓷。
他有些怕,怕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孩子,跟在他的身后,一声一声清脆无比地喊他的名字。怕再也没有人在他怀里肆无忌惮地哭,怕再也不会有人提出无理但不失可爱的要求。
晴天紧紧地抱着怀里的赵小仙,迎着夜风冲进越来越暗淡的夜幕中。
这样的画面不停地在我的脑海里重复,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希望当初被赵小仙她爸的卡车撞飞的那个人是我。
那个像柠檬汁一样的清晨,顾延笑着问我,阮陶,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却说,我想吃梧桐街尾限量供应的肉包子。
我用小旅馆散发着洗衣粉味道的床单裹着自己,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顾延,那是高考前一周,聚会上我喝多了,迷迷糊糊地与顾延一起结束了童贞。
那天的顾延穿着白色T恤,像雪做的王子,他的眼睛是马的眼睛,宁静温柔,像是有冰凉的眼泪要从瞳孔里溢出来。
他抱着我,声音微微沙哑,他说,阮陶,对不起。
我的脸埋在他的肩窝上,因为太过羞涩,只觉得脸上滚烫,所以当他问我,阮陶,你愿不愿意嫁给我的时候,我特别杀风景地说自己肚子饿了,想吃梧桐街尾限量供应的肉包子。
那个时候,我总以为我和顾延之间还会有很多很多的以后,这次没有回答,那就下一次好了,下一次如果还会害羞,那就再下一次吧,反正,我一定会答应的。
我这样想着,裹着雪白的床单亲吻他清凉无汗的脸颊。
旅馆的门轻轻地合上,我捧起桌边透明的玻璃水杯,抿一口温暾的水,平复热烈得就要爆炸的心跳。却不承想,手一抖,杯子打翻在床上,就像幸福满溢出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顾延会自此在我的世界里失了踪。
赵小仙说,顾延撞车的地方并不是梧桐街,也不是永安路,而是城市北面的别墅区,谁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跑去那里。
那天清晨,她坐在父亲的车子里,央他夜里下班时给她买一包糖果。
赵叔叔笑呵呵地应着,一抬眼,一抹人影慌慌张张迎上来,他来不及刹车,把那个人撞飞了好几米。
他们下车查看时,顾延已经昏迷,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那时候他们的生活并不富裕,甚至算得上贫穷,所以,他们付不起这个责任。
但是赵小仙执意要把晴天救回去,救得活自然好,救不活再说。
他们背着他去了郊区的黑诊所,低价医治,原本也没有抱着什么希望。只是没承想,顾延被救活了,只是,有一些记忆,永远死去,顺着那些他流失的血液,永远被剥离于他的身体。
这些都是在医院里,赵小仙讲给顾延听的。
因为她发现,顾延早就知道了那本学生证的存在,她瞒不住,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因为她终于明白,即使她犯了天大的错,顾延也只有原谅,他不怪她,从来都不。
袁熙在病房外,看着赵小仙抱着晴天痛哭,就像犯了过错的小孩子,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
他捏了捏我的肩膀,带我走出医院。
那天清晨,我看着袁熙平静的脸庞,脑子里一下一下撞击着疼,他在等我的回复,他说,阮陶,做我的女朋友吧,你再也回不去顾延的身边了。
隔夜的酒精让我精疲力竭,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他,你不是…不喜欢女生吗?
袁熙突然笑,使劲儿地捏我的脸,拜托你清醒点,那种鬼话你怎么会信!
我有点怄气,是你自己说的,你自己说你不喜欢女孩子的!
袁熙苦笑,还不都是因为你和夏文静,像两只赶也赶不走的苍蝇,铆足了劲儿地问我和刘芒分手的原因,我被你们烦死了,不得不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