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有个魁梧宽厚的男人抬头看着女孩宠爱地笑：“黛儿小心，爸爸在这等你，你下来吧……”
这时细细的女声插过来：“你上班带什么孩子，快走吧！”
窗口映出一个美丽女人的五官。
女孩噤声，嫣红的嘴唇撅起。男人看着那女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哄着女孩说：“黛儿乖，爸爸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辛黛的眼睛湿了，她无法再前进一步，逃也似地跑掉了。
9第八章1
两天后，从家乡风尘仆仆赶回的辛黛来到林家接辛馨。
一进林家院子，辛馨就兴奋地扑上来向辛黛汇报：“妈妈，妈妈，我拍的广告上电视了，小朋友都说我是小明星呢。”
辛黛搂住辛馨狠狠地亲了一口：“是吗？我的宝贝成了小明星了啊，妈妈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妈妈？”
“想了。我这里想，这里想，这里也想。”辛黛指着自己的心，自己的笑脑瓜，最后指着自己的肚子。
“小肚子也想妈妈了？”辛黛莞尔。
“小肚子想吃妈妈做的饭了。”辛馨调皮地回答。
“辛馨，妈妈刚回来，就让妈妈给你做饭吃啊。”这时，有带着笑意的男子声音传过来。辛黛抬头，见到是林锦山从房子里走出来。
辛黛腼腆地笑笑。林锦山的目光在她憔悴的面容上一扫，转身蹲下哄辛馨：“辛馨，宇轩哥哥有新的玩具哦。你要不要去看看？”
辛馨躲在辛黛怀里不出来：“什么玩具？我不要，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可以做寿司哦！做各种形状的寿司，宇轩哥哥已经在做了，你再不去，就没有材料了，你也吃不到了哦。”林锦山继续引诱。
“额……”小辛馨为难起来，两天没见妈妈了，她好想念，可是玩具她也想玩啊。
“辛馨乖先去玩，妈妈给你的小肚子做好吃的饭饭好不好？”辛黛也哄。
辛馨这才欢呼一声，跑进去找宇轩去了。
“林妈妈呢？”辛黛四处张望了一下。
“出去了，几个老姐妹聚会，只剩我带着两个孩子在家。”林锦山答。
“晚饭吃了吗？”辛黛又问。
“还没。”林锦山摊了摊手，“本来想带他们出去吃的。”
“在家里吃吧，比较干净，我来做。”辛黛笑了笑，向屋子里走。
“我来帮忙。”林锦山赶紧跟上。
带好了围裙，辛黛拿出食材来清洗，然后拿到案板上处理。
说帮忙的林锦山却悠闲地坐在一边看着辛黛团团转的身影。直到辛黛立在案板旁切蔬菜，林锦山才缓缓开口。
“辛黛，听说你奶奶去世了。怎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帮忙。”林锦山说。
“没什么忙好帮的。我们是外乡人，没什么亲戚朋友在这，只是简单举行个仪式，就把奶奶送回家乡去和爷爷安葬在一起了。”辛黛低头切菜，语气平和，看不到表情。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一直哭鼻子，没想到还挺平静的。”林锦山半开玩笑地说。
辛黛抬头，双目微红，却对林锦山一笑，说：“难道我也不活了才好？奶奶常年卧病受了很多苦，爷爷也不在了，也许她觉得活着很痛苦。现在，她和爷爷团聚了，我想，爷爷奶奶在天上应该很幸福。”
“天上？没想到你还信这个。”林锦山莞尔。
“人遇到这种事……”辛黛一瞬间哽咽，“只能强迫自己这么想，也许你没经历过……”
话音中断，辛黛突然住口，她想起林锦山的夫人早亡，她说错了话。
林锦山果然神色一黯，然后迅速恢复了正常，笑着说：“照你这种说法，我也得去天上找宇轩他妈妈去才算解脱？”
辛黛嗫嚅着在围裙上擦擦手：“林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锦山呵呵地笑，眼光盯在辛黛脸上，正色说：“辛黛，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辛黛一愣，眼里泛起迷茫。爷爷奶奶都走了，只剩下她和辛馨。未来，她要做什么？回那个充满伤心记忆的家乡吗？或者到一个新的城市，去过未知的生活？
“我还没想好。”辛黛实话实说。
“来我的工作室吧。”林锦山突然说。
“额？”辛黛惊疑，“林先生，你不用帮我，我可以……”
“不是帮你，是我的工作室确实需要你这样的人。你的剧本我已经认认真真地看了，我觉得写得很好，所欠缺的仅是生活的阅历和感悟。我觉得你在这方面有天分，你跟着我的工作组工作一段时间，会对电影有更多的理解，对你的创作很有好处。”林锦山温厚的声音在大料理台上方回荡。
辛黛的心不可抑制地激动起来。她思考了多久的一道难题啊，既能体验生活又能和她喜欢的编剧相关，她几乎不敢想象，林锦山突然就捧了一整个梦想中的世界给她。她竟然能进入一流导演的工作室工作！
“我……能做什么？”辛黛仍是迟疑。
“呵呵……”林锦山笑，“你要做的事情很多。我的工作组人员并不多，一旦有片子开拍，那会忙得没时间吃饭睡觉。跟制片、监制、剧务、摄影、演员、编剧，有数不清的事项要沟通和确认。甚至，有时你可能需要给我们买盒饭和咖啡。反正人手不够的时候，你什么都得做。不过，我会主要让你负责和编剧的沟通。有时，因为外在条件发生变化，剧本要现场修改，这时，你要帮我做剧本医生。总之，担子很重。”林锦山描述得非常混乱。
可是辛黛的眼底却放出光来，眼前彷佛看到片场那繁忙慌乱的景象，那是她一直想了解的世界。
看出辛黛眼中的期待，林锦山继续说：“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一旦有片子开拍，你就会没有正常的作息时间。所以我想，辛馨能不能转去长托？周六周日就算你不在，我妈妈可以叫人去接。辛馨和宇轩在一起，既可以帮宇轩治病，又解了你的后顾之忧，你觉得怎么样？”
辛黛咬了咬唇，这样的机会值得自己下定决心。
“多谢林先生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希望能使你满意。请问，什么时间上班？”她问。
“明天！”林锦山立刻答。
“这么急？”辛黛傻眼。
林锦山呵呵地笑：“明天把合同签了，下个星期一正式上班。有个片子已经进入筹拍阶段了，下个星期开始寻找外景地，要和编剧和演员们开会了。”
“好！”辛黛点头。
“不问问工资待遇？”林锦山突然眨眨眼睛。
辛黛脸红了，小声说：“够不够辛馨的长托费？”
“呵呵呵呵，”林锦山仰脸长笑，“放心吧，够好几个辛馨上幼儿园的。”
辛黛看着乐不可支地林锦山，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多日以来胸中因祖母离开而带来的阴霾，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阳光从缝隙间偷偷钻了进来。
10第八章2
林锦山的工作室就在鼎新国际大厦30层，怪不得那天辛黛在电梯里会碰上他。不过当辛黛安顿好了辛馨，穿戴整齐去工作室正式上班时，工作室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大小箱子，满地废纸，满桌杂物，三三两两的人正在打包。
满身灰尘捧着个大箱子出来的林锦山一眼看见在门口发呆的辛黛，大声叫她说：“还不快点过来帮忙，我里面还有好多资料要整理。”
“哦，来了。”辛馨立刻小跑着跟他进了里面办公室，面对一整面墙的各类录音录像资料傻了眼。
“这是干什么？搬家？”辛黛边按照林锦山的吩咐分类装箱，边问。
“是的，搬家。那面的场地是免费提供，地方又大，而且录音录像、后期处理的高尖端仪器那都有。我主要是看中了那的仪器了，要不我真不想费劲搬家了。”林锦山忙得鼻尖沁出汗水。
“呵呵，快擦擦汗吧，我来弄。”辛黛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毛巾给林锦山。
林锦山呵呵笑着用毛巾擦脸，然后奇怪地问：“怎么一股奶味？”
辛黛抬眸轻笑：“是辛馨用过的，我习惯带在身边。不过是洗干净的，你不嫌弃吧？”
“哦，是我们宇轩的小天使用过的啊，呵呵。”林锦山笑，突然想起什么说，“辛黛，有个事跟你说。我有个朋友是做广告的，看上你们家辛馨了。有次无意中我提起认识辛馨，他就拜托我跟你说说，想让辛馨给他拍一缉童装图片怎么样？”
辛黛有点为难地抬头，看着林锦山认真地说：“林先生，我一直不太想让辛馨小小年纪就生活在镁光灯下。你说我的想法，是不是有点过时了？”
看着辛黛充满母爱兼严肃的笑脸，林锦山心里一动，想了想慢慢回答说：“这要看，辛馨自己喜不喜欢吧。现在很多家长都削破了头让孩子干这个呢！要不这样，哪天我介绍你和我那个朋友认识，你们谈一谈，然后再决定，怎么样？”
辛黛咬咬唇，点头同意。
此后两小时，两人合力收拾了几十只大箱子，辛黛用笔分门别类地在箱子上标好几号，并且找了个小笔记本做好记录。
“用得着这么细吗？”林锦山问。
“每搬一次家就是一次重大损失，你没听说过吗？等到需要用又找不到东西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所以现在细细记好，将损失降到最低。”辛黛笑着答。
“看来，你搬家经验丰富啊。”林锦山接口。
“是啊，因为我从前呆的那个公司，搬过好多次家。从小的搬到大的，从低处搬到高处，从荒凉的地方搬到繁华的地方。当然，也有一次，被人从大厦里赶出来。”辛黛边忙边说。
“你在那个公司干很久吗？叫什么？”林锦山好奇地问。
辛黛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一样，挤出一抹笑答：“都是以前的事，不说了。到是你说说，我们搬去哪？”
“明煌啊！”林锦山理所当然地答。
“明煌？”辛黛心里一惊，忙问，“为什么搬明煌？”
“你没看报纸？”林锦山像看怪人一样看她，“这几天报纸上不是都在报道，明煌公司重金与我的工作室签约了吗？那天在电梯里碰上你，我身边那个男人，就是明煌的老板黎聿辰啊。以后，我替明煌公司拍片。”
辛黛手一抖，笔记本掉落到地上。
“你怎么了？”林锦山弯腰去拾笔记本。抬起头来时发现辛黛的脸色苍白，目光发直。
“林先生，我要是现在辞职，行不？”辛黛喃喃地问。
“辞职？因为我搬去明煌？你和明煌有什么过节吗？”林锦山挑眉。
“不行吧？”辛黛苦笑。
“当然不行，你都跟我签了合同了。干不满期限辞职，要付违约金的。”林锦山拧着眉看辛黛。
“呵呵，我知道，我跟你开玩笑呢。”辛黛低头去在一个大箱子上写着标记，浓密睫毛覆下，掩去眼里的慌张。
林锦山不解地看她忙碌身影，真是有点怪的女人。
工作室搬进明煌安顿好，前前后后也花了三天的时间。一干人忙得人仰马翻，总算一切归位，营造了一个十分优越的办公环境。辛黛胆战心惊了几天，也没碰上过黎聿辰，心里渐渐安定了下来。黎聿辰是公司的大老板，她只是明煌下属一间工作室的职员，黎聿辰应该注意不到。
紧接着，进入繁忙的片前筹拍阶段。林锦山这次拍的是部大制作的古装片，讲一名公主和小渔夫的故事。高子菲将饰演美丽多情，背负家国命运的高傲公主。而唐凌则扮演一个救过公主性命而后不择手段登上王座的卑贱小渔夫。
由中国最大的传媒公司出品，由最有票房号召力的林锦山导演，大陆最红的小生和好莱坞归来的国际巨星高子菲将倾情上演一出缠绵悱恻，国恨家仇交织的倾城之恋。片子才刚刚筹拍，却已经吸引了无数目光。
第一次主要演职员的会议，高子菲和唐凌坐在椭圆会议桌的第一排，正对着导演和制片。辛黛作为工作室的成员，则坐在林锦山身后的座位上。
制片，监制还有林锦山，分别在讲述着拍片前的工作安排，两位坐在一起的主演却有些心不在焉。
高子菲懒洋洋地拿起笔在面前的记录纸上写了什么，然后悄悄递到唐凌面前。
唐凌一瞥，纸上是高子菲软绵无力的字“晚上一起喝酒吧”。
唐凌抬眼看了看正认真严肃讲着演员要认真研究剧本的林锦山，悄悄在纸上写：“晚上有通告，不过，可以推掉。”
高子菲唇角得意一笑，不再看唐凌，整个人懒懒靠进坐位里。
这时正在讲剧情的林锦山顿了顿，似乎忘了什么。他身后坐位上立刻有人递给他几页资料。那是个女人，模样藏在林锦山的后面看不真切，但是伸出来的那只雪白皓腕却令人印象深刻。
高子菲狐疑地瞄了几眼，唐凌则盯着林锦山身后看了半晌。
会议间歇的时候，高子菲被制片拉走去喝茶。林锦山兀自坐在位子上在资料上修修改改，唐凌走到林锦山身后的位置上，轻轻说：“嘿，小黛，你怎么在这？”
辛黛抬头看他，笑着说：“我怎么不能在这？”
“你在明煌工作？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真让我伤心。无论怎么说，我都差点成为你的未婚夫啊！”唐凌习惯性地在辛黛面前卖乖。
辛黛四下看看，小声说：“你又口没遮拦。幸亏是差点，要不我早就被你那些粉丝给撕成碎片了。”
“哪有那么夸张？对了，辛馨上回的广告费还在我那，什么时候给你？”唐凌笑着在辛黛旁边坐下，亲密地贴近她。
辛黛躲了躲：“不用给我了，我不欠着你钱呢吗？就当我还的，剩下的我也会尽快还的。”
唐凌撅嘴，把头贴近辛黛的耳根子说：“不要，我什么时候说要你还钱了？我就知道，你不把我当自己人了。”
辛黛哭笑不得，对这个从小就认识且爱对着自己撒娇的男人有点素手无策。
这时林锦山突然转过身来，面上神色淡淡：“大明星什么时候和我的助理这么熟悉了？”
“林导的助理？”唐凌俊眉清扬。
“我刚刚到林先生的工作室工作。”辛黛赶紧解释。
“怪不得不要我了，原来做了林大导演的助理。”唐凌嘴里冒着汩汩酸意。
辛黛狠狠瞪着他说：“别闹了，快点回你的座位上去吧，马上开会了。”
唐凌笑了，起身用手捏捏辛黛的下颔，眨眨眼睛，调儿啷当地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辛黛被当众调戏当场大红了脸，看着唐凌的背影咬牙切齿。
刚从门口走进来的高子菲似笑非笑地斜睨这边一眼，扬手对辛黛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唐凌身边不知调侃了句什么，唐凌反而脸红了。
林锦山深眸在辛黛身上滑过，转过身去重新开会。
11第九章
透过落地窗，高子菲远远看见黎聿辰高大的身影伴着落日余辉渐渐走近。他仍是那样的俊朗倜傥，举手投足牵动人心。与多年前不同的是，他身上多了沉稳淡然，多了矜贵平静，多了高子菲所不熟悉地不动声色。
高子菲盈盈起身，一双秋波幽怨地看着黎聿辰：“聿辰，我等了你好久。”
“好久是多久？”黎聿辰抬腕看了看表，“才迟了五分钟而已。”
“五分钟也是迟到，是对女士的不尊重啊。”高子菲蛊惑的语音，拖长了埋怨。
黎聿辰反而轻松惬意地笑：“好了好了，本来今天是要宴请林锦山的工作室吃饭的。我不能去，柳庭不高兴，被他耽误了一会。”
“也是，林锦山是大牌导演，人家刚刚和你们公司签约，无论如何你都应该亲自表示一下。哪有这样的，接风宴都不出席。”高子菲酸溜溜地说。
黎聿辰深邃明亮的眼睛盯着高子菲撇嘴的样子，“好了，虽然林锦山是大牌导演，我们高子菲小姐也是大牌明星啊。二者选其一，我当然来陪你。不过，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这次怎么这么早？往常哪次不让我等半个小时以上？”
“进了你的公司，又接了新片，当然要和老板汇报一下啊，哪里敢再迟到。”高子菲被黎聿辰的话哄得眉开眼笑，可是还是不忘斜飞一个媚眼，娇慵里带着亲密。
“怎么样？累不累？还适应吧。”黎聿辰关心地问。
“还没拍，光是琢磨剧本。不过林锦山是出了名的严谨，片场上的暴君，我得好好准备才行。倒是唐凌，我看他的心思，都放林锦山的漂亮助理身上了。”高子菲咯咯地笑，拿起面前的红酒瓶。
“呵呵呵，唐凌一向如此，他拍片，哪次不是哄得所有的小姑娘们喜笑颜开的。”黎聿辰笑看高子菲殷勤给自己倒酒。
“我还听说，他前一阵子逃婚呢？是吗？”高子菲抬眼看着黎聿辰。
黎聿辰眼中微光闪过，拿起酒抿了一口，轻轻“嗯”了一声。
“不说唐凌了，对了，你知道我开会的时候碰见谁了吗？”高子菲饶有兴致地问。
“谁？”黎聿辰配合地答，他不认为有什么值得自己感兴趣的人或事。
“辛黛。”高子菲神秘地笑。
“辛黛？”黎聿辰手中酒杯一僵。
“你忘了？就是那天在你们公司大门口碰上那个，就是当过我的助理，后来我介绍到你的公司打工的那个。”高子菲盯着黎聿辰的眼睛，看他漠然表情娇嗔地说，“真忘了，不会吧？”
“记得，她怎么会跟你开会？”黎聿辰轻轻地说。
“她现在是林锦山的助理，唐凌那天还当着开会的好多人调戏她呢，咯咯咯。”高子菲笑意吟吟。
黎聿辰轻轻放下酒杯，抱臂向后靠上椅背，一双眼幽深地看着高子菲。
“干嘛这样看我？”高子菲白了黎聿辰一眼，媚眼风情无限。
“你想问我什么？说了半天，话题好像一直围绕着一个人。”黎聿辰静静地问。
高子菲终于收了脸上的笑，撅起嘴来说：“被你看出来了？我只是有点好奇，听说，我们分开后，你和辛黛……”
“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你现在才想起来问？”黎聿辰唇边一抹自嘲的笑意。
高子菲脸上滑过一丝狼狈的红，撒娇地说：“那时候我们才离婚，我怕你误会我对你还有依恋，怕影响了你去找更好的女人啊。现在过去那么久了，又见到辛黛，我实在忍不住想问问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别说还做过夫妻，就算是朋友一场，关心一下你，不行吗？算了，不想回答算了。”
“你走后，到目前为止，我身边只曾经有过一个女人，就是辛黛。”黎聿辰突然答，话说得清晰无比。
高子菲见他这样坦然，反而有些发怔。
“既然你要问，我就答。虽然你过了这么多年才问，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你会问，我也会坦白答你。”黎聿辰表情很严肃。
高子菲脸色一红，心里一阵喜悦滑过。不过她还是假意皱了皱眉，露出困扰的神情。对男人，还是要若即若离才好，现在还不是袒露心意的时候。
于是，她赶快调整口吻说：“谁要你坦白，是不是还对我存非分之想呢？别忘了，我还有李察呢。”
黎聿辰低下眼帘，笑自己算无遗策。他知道，高子菲的反应肯定是这样的。她像个调皮的小女生，拿出点糖来引诱你，让你为之着迷。可是当你真的想吞掉那块糖的时候，她又会把糖收回去。他知道，这是她对付男人的一向策略，可是用在自己身上，他还是有些黯然的。
抬头，黎聿辰的眸光已清澈。发现心脏已经不像过去那样为高子菲的话而上下牵动，除了一点失望和颓丧，更多的是多年来习惯的宽容和宠溺。
“辛黛哪里好？怎么会让你动心？”高子菲不死心地又问。
“我不知道。”黎聿辰语气悠长，目光飘忽伸向不知名的地方，“从你介绍辛黛入我的公司打工开始，她在我身边呆了五年。说句老实话，跟她之间的回忆，比跟你的回忆还要多。我们的婚姻才短暂存在了一年，而且你总是在外拍戏，聚少离多。可是辛黛却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事业的起步阶段她都参与了。尤其是我们离婚那一阵子，我的事业也陷入低谷，可是她一直在鼓励我。最困难的时候，整个公司的员工，就只剩下她一个。所以，后来我和她在一起，好像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事情。”
“聿辰，你怨我在你困难的时候离开你吗？我那时，并不知道你的事业已经频临崩溃……”高子菲神情哀哀。
黎聿辰仿佛自回忆里回神，无所谓地笑笑：“别傻了，我怎么能自私把你绑在身边。你看你现在飞得多高。”
“可是你比我飞得更高。”高子菲喃喃自语。
“高吗？我觉得，重要的是，我们能不能各得其所。”黎聿辰低低回应了一句。
高子菲若有所动地低头沉思了一会，抬头又问：“那辛黛怎么会离开你呢？”
黎聿辰身躯一震，似乎被这个问题点中了某个穴道，低下头看向酒杯，半天才缓缓地说：“其实我很不想提起这个，因为……她跟我说……她怀孕了。”
“怀孕了？”高子菲脸色大变。
黎聿辰的声音有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嗓音冷滞晦涩：“子菲，当年……你放在梳妆台抽屉里的东西，我其实……看过了。”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高子菲睁大了眼睛，惊讶莫名。
“有一次你在外面演出，让我帮你送一条钻石项链，记得吗？就是那时候，无意中看到的。”黎聿辰答。
高子菲眼中滑过复杂情绪，震惊，抱歉，恐惧交相织映，她张张嘴，只悄悄说了句：“聿辰，对不起。”
“我对不起你才是，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答应你离婚的原因之一。”黎聿辰终于抬头，唇边笑容僵凝。
高子菲小心翼翼地问：“后来呢？辛黛的……孩子呢？”
“不知道，她跟我说有了孩子以后的第二天，就彻底消失不见了。直到最近，才偶遇了几次，可是她对我很排斥。”黎聿辰揉了揉眉心。
“算了，错不在你，你不用理她。”高子菲劝。
“其实，我不怨她。本来，那时候她跟着我无名无份，我也觉得很抱歉。她如果能有更好的归宿，我只会祝福，不会埋怨。”黎聿辰低沉地说。
“聿辰，别想那么多了，她那么聪明漂亮，一定会过得很好。”高子菲按住黎聿辰的手。
黎聿辰看着高子菲纤细如玉的手掌，点点头，半响又摇了摇头。
辛黛，真的过得很好吗？
辛黛有点重心不稳地站在ktv的大门口，脑子晕晕的，可是还是竭尽全力地扶着摇摇晃晃的林锦山。
今天晚上，明煌的副总柳庭宴请工作室的全体人员吃饭，算是正式欢迎林锦山的工作室加盟。本来，辛黛不想来，却被林锦山和同事们强拉了来。
不过，没碰上黎聿辰，只有副总柳庭和另外几个明煌的人出席，她心里不禁轻松了下来。席上禁不住大家劝酒，她喝了两杯红酒，现在有点头重脚轻。喝得更多的是林锦山，他是主角，大家的枪炮都对准了他，把他灌醉了。
喝完了酒大家又兴致很高地转战KTV，可是林锦山已经醉得东倒西歪。林妈妈打了电话给辛黛，知道林锦山喝醉了，就让辛黛早点把他送回家去。于是，柳庭帮着辛黛把林锦山扶下来，等着司机把车从地下车库里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