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逸哥儿,则是被请了家法,更是关禁闭关了一个月了,也不知何时才能放他出来。
李墨晗按照记忆,去了逸哥儿的院子。
不得不说逸哥儿与众不同,他院子的院墙,比其他人的院墙高出一倍来,看起来遮天蔽日,院子里都没有阳光。
也难为了亲王府,单独建了这么一处违和感极强的院子来,却还是关不住这个小祖宗。
这一次逸哥儿犯的事大,关的也严实,以至于逸哥儿真就一个月没出家门。
刚进院子,就听到了“噗”的一声。
李墨晗一看地面,脚前落了一颗小石子,牢牢地固定在她脚前,已经陷进了土里。
紧接着,又是“噗噗”两声,石子落在了她的脚两侧,她刚抬头,又有石子从她头顶滑了过去。
只见逸哥儿此时正坐在自己房子的房顶上,手中拿着弹弓,对着她拉开架势,正瞄准呢。
“来了王府都不来看小爷,平日里白罩着你了?!”逸哥儿当即开口质问,口气中全是不悦。
的确,孝亲王府没人敢欺负李墨晗,就算她是个痴儿,因为她是小霸王逸哥儿的跟班儿。当然,亲王府也只有李墨晗跟逸哥儿玩,怎么欺负她,她都不生气。
“陪老祖宗。”她回答。
“小爷可是为了你才被关着的,你却连看都不来看小爷!”说着,拉开弹弓就要打。
“我错了呢!”
逸哥儿一听这奶声奶气的声音,顿时心里舒坦极了,放下弹弓,站起身来,从房顶上一个后空翻就落了地,身体轻盈无比。
李墨晗却被吓了一跳,心说这熊孩子也太淘了,跟个猴子似的。
第 10 章
看逸哥儿这身手,怕是这两倍高的院墙也关不住他,不再跑,也是因为不想再惹母亲哭了。
待逸哥儿到了李墨晗面前,李墨晗才认认真真地瞧了他。
他有一双极其好看的眸子。
这是她的第一印象。
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眸子,狭长的凤眸,漂亮的琥珀色瞳孔,因为高兴,而显得神采奕奕,好似惬意非常的猫。
接着便是他高挺的小鼻子,小嘴巴,都是生得那般好看。
是个招人喜欢的漂亮孩子。
“逸哥儿白了呢。”她说。
“在家里一个月,能不白吗?”逸哥儿有些不好意思,用小手擦了擦鼻尖。
他本就是不黑的孩子,只是因为整日在外面疯跑,才晒黑了。
如今在家里待了一个月,白了何止一点?
怕是肤色要比许多女孩子还白嫩呢。
逸哥儿也仔细瞧了瞧李墨晗的小脸,随后伸手掐了掐她的胖脸:“晗姐儿也变了……”
李墨晗还当逸哥儿这样的熊孩子,会说出比李诉柯还情商低的夸奖,他便继续说了:“能看到你眼睛了,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不仅脑子不好,还是不睁眼睛的。”
“……”能强点,不过也好不到哪去。
李墨晗迟疑了一会,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怯生生地开口:“谢谢表弟。”
逸哥儿当即躲开了,且有些不高兴。
他一直都是孩子王,最不高兴别人说他小,李墨晗居然还摸他的头,把他当弟弟待了吗?
“叫小爷老大!”
“表弟。”
“不许叫表弟!”
“逸哥儿。”
“你……你要气死小爷了!”
李墨晗也不理他,在自己的袖袋里摸索起来,最后稀里哗啦地摸出一大堆糖果来,一股脑地给了逸哥儿:“我拿命换来的糖。”
起初逸哥儿不乐意要,这种糖,他娘没事就给他,还有不少稀奇玩意呢,都比这些强。等李墨晗说了这句话,这才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就当你孝敬老大的吧。”
接着,李墨晗被逸哥儿拽进了屋里,还将侍女都赶了出去,一脸神秘地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小箱子,打开盖子,里面全是小孩的玩具。
逸哥儿一脸自豪地拍了拍胸脯:“都是娘给小爷的,你挑喜欢的拿吧。”
这些东西,到小孩面前确实稀罕,可惜,李墨晗总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不稀罕这玩意。可惜……她本身的心性还是个七岁的娃娃。
恢复两世的记忆,就跟打开了她的慧根一般,多了些阅历、知识、经验,心智上,却还是个孩子,一个刚刚七岁的娃娃。
就好比,她读了两本书,书上写的是两个人的成功史,增加了她的见识,提高了她的涵养,多了些内涵,可那都是别人的人生,而非她的。
她还是她,那个七岁大的孩子。
于是,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这个,又看了看这个,拿起来一个,抬头看了看逸哥儿的表情,又放了回去,最后挑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小木马出来:“这几天我玩这个。”
这是不准备要了,只是拿着玩几天。
逸哥儿很不开心。
“让你拿你就拿,小爷不差这点东西!”
的确不差,爹是长子,本来就有钱,娘的嫁妆还丰厚,自然不差这些。
“我想玩的时候再过来。”
逸哥儿一合计也是,李墨晗要在亲王府住几日呢,临走时再拿也无妨。
“那你先玩着。”说着,自己到了里间,拿出笔墨纸砚来。
李墨晗一看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了。
让逸哥儿习武没问题,但是让他写字,他就头大,自然是不乐意的。
可惜家里的先生会留作业,逸哥儿没少让李墨晗帮他抄字,谁让两个孩子写的字都是鬼画符一样,傻傻分不清楚呢?
“我不乐意给你写,你是骗大舅母呢!”李墨晗噘着嘴说道。
“是不是好兄弟了?”
“我是你表姐。”
“……”
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的功夫,外面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二哥,晗表姐来了吗?”
“俊哥儿啊。”逸哥儿当即蹦蹦哒哒地去开门了。
俊哥儿,就是逸哥儿双胞胎的弟弟。
两个人的名字,取的是俊逸二字。
两个孩子也如其名,的确俊逸。
俊哥儿走进来后就开始嘟囔:“你院子里本来就没光,你还关门。”说着,看向李墨晗,当即温和地开口:“表姐,身体好些了吗?早就听闻你来了,只是在跟先生读书,来晚了。”
说逸哥儿早淘气,那么俊哥儿就是早慧了,是亲王府难得的小神童,很得家中长辈喜欢。
他跟逸哥儿长得极像,只是更白嫩了一些,而且沉稳,不像逸哥儿朝气蓬勃,眼中也没有逸哥儿那种灵性。
可偏偏因为长得俊俏,人也安静,总被误认为是女娃娃,如今脱了孩童的衣裳,穿了小郎君的衣裳,这才少了些误会。
“好些了。”李墨晗回答。
“那妖孽还没走呢?”逸哥儿听了俊哥儿说的当即咧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俊哥儿当即不高兴了,轻哼了一声:“丘泽先生乃是有大才之人!若不是丘泽亲自为治中府写牌匾,你闯的祸才不会那么轻易就过去了!”
逸哥儿还是不喜欢那个丘泽先生,连连咧嘴摇头:“不好不好,这人长得也太俊了些,我总觉得他眼中有一股妖气。”说着,还夸张地发抖“他们都说我曾经射中白狐会触犯神明,你说那丘泽先生不是白狐变的吧?”
“你怎么可以这般说丘泽先生?”
“还丘泽先生,还不是只有十五岁,这样到处跑,我看着是在到处找媳妇呢!”
“你……你这人真是庸俗!”
得,两兄弟吵起来了。
最后,俊哥儿懒得跟逸哥儿计较,到了李墨晗身前,从袖中取出一个卷轴来,递给了李墨晗:“这是我跟丘泽先生求来的字画,特地送给表姐。”
李墨晗听两个人议论这个丘泽先生,不由得好奇,当即打开卷轴看了一眼。
字画乃是平安竹,旁边配有小字,以及丘泽的印章。
就算李墨晗见过许多才学大家的作品,看到这副字画之后,依旧觉得这草草数笔,却极有灵性,将竹子画得恰当好处。他的字跟画都有一种狂放在其中,不拘小节,看起来十分舒服。
好字,好画。
逸哥儿也凑过来看了几眼,随后撇嘴,他不是嫌不好看,他只是看不懂,总觉得俊哥儿送的这字画,还不如他的玩具呢。
俊哥儿没好气地瞪了逸哥儿一眼。
“谢谢表弟,这个,好看。”
俊哥儿当即笑了,且笑得十分好看。
逸哥儿无聊地坐在一边掏耳朵,之后还弹了弹。
俊哥儿嫌弃地左躲右躲,场面看起来极为有趣。
李墨晗将画卷好,收了起来,她只是好奇,一个十五岁的男子,是如何能被人尊称为先生的,难不成……是个神童?
李诉柯那等实力跟才华,也只敢自称学生啊,她前两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小的“先生”啊。
李墨晗第二天就有幸见到了丘泽先生,同时心中暗叹,果然是个人才。
丘泽先生的确才华出众,却并未到让所有人惊艳的程度,他之所以被许多年长者都十分尊敬,乃是因为,他居然精通天象之术。
这天象之术,便是观察星星位置,从一些流星、星象图推延出一些凶吉,甚至是国运。
所谓的天人合一,便是如此。
两世的经验告诉李墨晗,会天象之术,已经不是神童可以概括的了,应该说是天纵奇才!
这种奇才,必定会得到皇上的注意,如果真是推延出了什么实际的事情,想要当个国师,都是皇上亲自请人家过去,地位之高,可见一斑。
这么得到人重用的才能,许多人都曾经尝试着学习,可惜能够参透其中奥妙的,却少之又少,这也凸显出了丘泽先生来。
这么小,就被发现了才华,还被人教授了这方面的知识,也因为丘泽先生的家族足够强大,长辈们更是人才辈出,晚辈里出了这么一个奇才也不奇怪。
丘泽先生的祖父乃是正一品官员内阁大学士,其父亲乃是其六儿子,也是嫡子,目前任职从三品光禄寺卿。
家中觉得丘泽先生早慧,想考个秀才啊、举人啊也是可以的,只是他们不想荒废了丘泽先生的才华,不愿意让他为了这些浪费时间,要知道,他们家的公子哥根本不需要走这条道路,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更何况是一个精通星象之术的?
于是乎,他们为了历练丘泽先生,便让他到处游学。
说到游学,让丘泽先生这样金贵的人风餐露宿,简家人哪里舍得?自然是走到哪里,就在哪里找一处安稳的地方住下,跟当地的人探讨学问,了解风土人情。
到了这里,自然是在孝亲王府住下了。
丘泽先生在亲王府住下,为了显示自己不是吃闲饭的,便开始教亲王府的晚辈读书。
孝亲王府当然乐意。
只是吧,丘泽先生不喜吵闹,教了一群孩子一天,到第二天,就只有几个孩子可以去了。
他的要求便是:女眷不教,庶子不教,不学无术者不教,没有慧根者不教。
于是乎,逸哥儿就乐呵呵地不去了。
谁知,今天亲王府居然将孩子都召集起来,坐在帘子后面旁听。
这种积极求学的态度让丘泽先生都无语了,没再表示什么。
听就听吧,不吵就好了。
这次召集的是一些还算好学的,原本没逸哥儿什么事,偏偏大舅母非得把逸哥儿叫来,寻思着逸哥儿还算聪明,万一也对星相术感兴趣了呢?
逸哥儿八百个不乐意,却不敢违背大舅母的意思,自己遭罪也要拉个垫背的,便将李墨晗也拖下水,让李墨晗也见到了丘泽先生。
第 11 章
隔着帘子,李墨晗瞧不清丘泽先生的样子,却能看到他的姿态。
不像其他大家公子那般仪表堂堂,倒是跟逸哥儿一样懒洋洋的,在桌案前席地而坐,身体斜斜地靠在凭几上,单手拄着下巴瞧着众人。只是他身材修长,这般随便依着,也极为好看,不像逸哥儿看着那么欠揍。
俊哥儿等人都是垫着一个席子,直接跪坐在地面上,面前放着一个小书桌,罗列着几本书与文房四宝,瞧着规规矩矩的。
如此正襟危坐,完全是对丘泽先生的尊重。
期间,问题最多的,恐怕就是前大舅母嫡子澜哥儿了。
孝亲王妃的特点就是疼惜可怜的孩子,澜哥儿跟妹妹诺姐儿都是她疼惜的对象,以至于澜哥儿很有孝亲王妃养大孩子的特点,就是胖。
澜哥儿身材微胖,圆脸,好在个子高,瞧起来不那么笨重。他的五官并不如何精致,尤其是鼻子有些塌,鼻头有肉,孝亲王妃说这是富贵相。
因为不想被俊哥儿比下去,澜哥儿还是十分努力的,十三岁那年中了秀才,如今也在准备参加乡试。如今来了丘泽先生,自然会积极一些,先是问了前几年的考题,之后便开始问星象之术,怕是也想学习学习。
丘泽先生也不掖着藏着,将自己的见解全部都说了。
他的声音十分清脆悦耳,没有故意卖弄的意思,很是好听,说话时的语气也极为和善,仅从语气,就能听出他在微笑。
一直在笑。
其实这种星相术也有许多书籍,可惜好多人看不懂,丘泽先生也不怕别人知道自己的法子,真正运用起来,可没说得那么简单。
李墨晗三辈子,才见到这么一个精通星相术的,足以说明这门学问的深奥,哪是说学就能学去的?
李墨晗一直瞧着,却觉得这澜哥儿的确好学,却不在意其他的兄弟。
席中属他年岁最大,也问题最多,问的还都是一些极为深奥的问题,俊哥儿几个完全听不懂。而他呢,完全不理会,有其他的孩子问一些浅显的问题,他还会有些不悦,觉得他们浪费了大好的提问机会似的。
俊哥儿则是一直很沉默。
这是大舅母让的,他不想表现得太过积极,盖过了澜哥儿。
澜哥儿也就更加肆无忌惮。
李墨晗偷偷去看了一眼诺姐儿,发现她正满脸期待地瞧着帘子那边,似乎对丘泽先生很是仰慕。
诺姐儿如今已经十二岁了,懂的自然多了,对丘泽先生这样俊俏且有前途的公子哥,自然仰慕得厉害。
只是李墨晗知道,诺姐儿肯定是没戏的,这丘泽先生未来的媳妇,定然是世家或者高门之女,她到丘泽先生身边,也只够格做个妾。
大舅母因为不想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对待这两个孩子也算用心,万万不可能将诺姐儿送去做妾,就算是给丘泽先生也是不成的。
所以,就算诺姐儿如何倾慕,也是无用。
到了后半段,李诉柯居然来了。
看时间,他应该是刚刚下学,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应该是十分想跟丘泽先生聊聊,也可以提高一些见闻。
李诉柯来后,丘泽先生终于动了动,坐直身子,对李诉柯点头问好。
李诉柯则是恭恭敬敬地行礼。
逸哥儿这边早就哈欠连天了,听到丘泽先生说散了吧,要跟李诉柯跟澜哥儿单独聊聊,当即撒丫子就跑,跑了几步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来寻李墨晗,拉着她胖乎乎的小手一块跑出了屋子。
李墨晗体胖,跟不上逸哥儿的速度,一个劲地嚷嚷:“你慢点……慢点……要摔了!”
“快些走,今日母亲去店铺,定然带回来好玩意了。”
李墨晗听了,便也认认真真地跟着逸哥儿跑了。
到了大舅母的屋子,便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算盘声。
大舅母是商户家的女儿,最擅长的就是这些事情,大夫人身体不适,她管起家来也是游刃有余。
当然,她说话没什么底气,孝亲王府里不少人不愿意听她的。
见两个孩子来了,大舅母算盘没停,人却看向了他们,招呼了一声之后,继续算了起来。
逸哥儿早就习以为常,拉着李墨晗到了一边的地上,翻看起大舅母带回来的锦盒。
打开第一个,发现里面有好多个小盒子,随便打开一个,就看到一套极为漂亮的头面首饰,镶嵌在上面的蓝宝石熠熠生辉,一看就价值不菲。
逸哥儿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知道这些定是母亲带回来备着,预备着送人的。
将盒子盖上,又开始翻其他的盒子。
打开第二个盒子,就闻到了一股子甜香的味道,逸哥儿当即来了精神,从里面拿出一盒来打开,果然看到了精致的糕点。
大舅母也在这个时候开口了:“逸哥儿,不许都吃了,有几盒是给澜哥儿他们的。”
“知道了。”逸哥儿应了一声,将糕点盒子递给了李墨晗,便继续翻看其他的盒子。
这个时候大舅母终于走了过来:“别翻了,其他的你都用不着。”说着,从最后一个盒子里取出两个包好的糖人来,给了两个孩子:“回屋子去看书吧,日后除了听丘泽先生讲课,你都别想出你的院子。”
“娘——”逸哥儿开始抗议。
大舅母不理,扭头看向李墨晗:“晗姐儿定然要帮舅母看着他,知道吗?”
李墨晗重重地点头。
说完,就吩咐身边妈妈将两个小孩轰了出去,刚走没几步,便又听到一阵算盘声。
李墨晗捧着糕点的盒子,逸哥儿拿着俩糖人,被妈妈看着进了逸哥儿的院子,这群人才罢休,打道回府。
“表弟,我要兔子的。”李墨晗瞧着糖人说道。
两个糖人一个是兔子,一个是老虎,是给谁买的很明显,逸哥儿也不会跟李墨晗抢,偏就喜欢逗她,拿着兔子的糖人撕开纸袋,舔了一口,递给了李墨晗。
李墨晗瞧着……都傻了,也不知道该不该接。
逸哥儿得逞了似的大笑起来,将兔子糖收了回来,将老虎的递给了李墨晗。
“不喜欢老虎……”李墨晗说的时候都哽咽了。
“哎呀,管它什么老虎不老虎的,就是形状不一样的糖罢了,都很甜的,你尝尝看?”
李墨晗还是一副要哭的表情。
逸哥儿当即苦了一张脸,他可瞧不得李墨晗哭,拿着糖人就去了里屋:“我去把我舔过的刮下来。”
李墨晗其实就是瞧着兔子的糖人好看,想了想,最后还是罢休了:“老虎的没事,不用弄了。”
“嗯!”逸哥儿欢快地应了,一高兴,下意识地照着老虎的糖人就咬了一口。
这一回,李墨晗真哭了。
逸哥儿不但缺根弦,还损人不利己。
见李墨晗掉了金豆豆,他就慌了,用了小聪明,将兔子的糖人包好之后,穿越重重障碍又去了大舅母的房间,没一会,又爬着墙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鹿的糖人。
这院子果然关不住逸哥儿。
“兔子的呢?”李墨晗接过糖人问道,这小鹿的瞧着也十分好看,她喜欢。
“包好放回去了,那个应该是俊哥儿的。”
“你……真坏透了!”
“嘿嘿嘿。”逸哥儿根本不在乎,走进屋里又开始拿出自己的笔墨纸砚来。
李墨晗昨天帮他抄了几张,便觉得手腕子疼。
她这个身体,没练过写字,拿一会毛笔就会手腕疼,外加两个小人都得站在椅子上才能写字,更是累得够呛。
今天她不想写了,便开始忽悠小孩。
她坐在椅子上,晃着自己的小胖腿,一边舔糖人,一边说道:“表弟,你这样是不好的,你想想看,你作为老大,怎么能不会写字呢?”
“都当老大了,干嘛要会写字?”逸哥儿反驳得理所当然。
“你想想看啊,你如果哪天不方便,不得用纸条指挥手下吗?不会写字多丢人?”
逸哥儿听了,也是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人家大将军身边都有军师的,军师肯定会写字!”
“军师是帮着参谋的,将军也得会兵法啊,不然怎么带兵打仗?打着打着发现不对劲,扭头回去问军师,我该怎么打?而且你想想,将军肯定带兵冲在最前面,军师一个读书人,肯定在后方,来不及过来帮你写字了怎么办?”
这一回,逸哥儿沉默了。
李墨晗见说得有效果了,这才道:“你目前不用写得多好看,能写得别人看得懂就行。”
“也是。”逸哥儿居然同意了。
其实孝亲王府也有不少人劝过逸哥儿,可惜都是从不读书没出息,你看看人家俊哥儿之类的角度出发的,没有像李墨晗这样捧着逸哥儿说的,也难得说动了逸哥儿。
然后,李墨晗给了最后一击:“说不定哪一日来了个会写字的老大,把你比下去了呢,会写字的老大比不会写字的老大厉害多了!”
逸哥儿当即愤怒了,原地比划起拳脚来:“那我就打死他!”
“那你为何不练写字?”
逸哥儿当即哀嚎了一声,看着一桌子的笔墨纸砚,最后还是不高兴地走了过去,却没让李墨晗帮着写了。
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门外有笑声。
李墨晗抬头去看,当即心口咯噔一下。
第 12 章
李墨晗在逸哥儿面前没有多大的伪装,完全是因为逸哥儿是个没心没肺的,不会在意她的小变化,可是李诉柯不一样啊!那可是她亲哥哥。
李墨晗没办法,只能跑过去唤了声:“哥!”
然后,看向他身边的人。
跟在李诉柯身边的人是丘泽先生,因为澜哥儿不喜欢逸哥儿,便没跟过来。
就像逸哥儿说的,这个丘泽先生的确好似妖精一般,美得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他的发极黑、眉也极浓,却不如那双眸子来得漆黑,隐隐的,好似泛着一股子妖气。他仰着嘴角,一副微笑的模样,将天地华彩都汇集于一处,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是一张女子都会嫉妒的容颜,不同于李诉柯的俊朗,他的阴柔的美,这美在男子身上,的确诡异了些。
可是,这美又这般真实,不可否认,他是男子中的美人。
“这是你妹妹?”丘泽先生问。
“她是我七妹妹。”李诉柯说道。
“你若不说,我当真看不出。”丘泽先生扬眉一笑,看向身边的李诉柯。
李诉柯尴尬地笑了笑,李墨晗的确……胖的有点丑、有点蠢,跟他不像。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前些日子里病重的那个?我还画了字画给她保平安呢!”
这个时候的李墨晗,才意识到那幅画的贵重,像丘泽先生这般通天之人,都会一些风水堪舆之术,他赠的字画,自然有些保佑的意味,怕是不比寺院的护身符差。
李诉柯听了,当即一怔,随后对丘泽先生行礼:“多谢丘泽先生赐画。”
“是俊哥儿跟我求的,我瞧着他诚心,也就送给他了。”
李诉柯点了的头,随后看向李墨晗:“晗姐儿,丘泽先生送的字画,定好好生保管。”
李墨晗认真地点头。
随后,李诉柯看向门口。
那边,逸哥儿正扒着门框,眼巴巴地看着三个人,见被他们发现了,才不情不愿地开口行礼。
李墨晗知道,逸哥儿有点怕丘泽先生,他总觉得丘泽先生是那白狐变的,要来惩罚他的。
“逸哥儿去写字吧,我也只是想来叮嘱晗姐儿几句。”
逸哥儿如临大赦,当即应了,去写字了。
李诉柯拉着李墨晗的手到了一侧,抬手揉了揉李墨晗的头:“晗姐儿干得好,督促逸哥儿写字,大舅母知道了定然高兴。”
李墨晗也没隐瞒,怯生生地说:“我只是不想帮他抄字帖。”
“不管如何,结果是好的。”
“嗯……”
“最近晗姐儿说话利索了很多。”
李墨晗没回答,低着头,却抬起眼睛去看他,一副犯了错的模样,两只胖乎乎的小手还在一个劲地搓着。
“晗姐儿没做坏事,哥哥很高兴,待你回去了,哥哥开始教你读书写字如何?”
李墨晗听了不但没高兴,反而低落起来:“我也得抄字帖了啊……”
“多认些字总是好的。”
李墨晗还是不高兴:“我又不当老大,不当军师,学那些做什么。”
“可是晗姐儿日后是要嫁人的啊,怎么能不识字呢?”
她的头更低了,这种痴儿不懂得害羞,只是想起了伤心事:“他们都说,晗儿嫁不出去了。”